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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 下+番外篇——by泡泡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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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早就失去了知觉,单军静静地看着他。

晨光里,周海锋俊美的脸像梦一样不真实。他剑眉微拧,鼻梁挺直,微闭的唇线条英挺,迷人。这张充满男人气的刚毅面孔,和早晨柔和的光线融为一体,像沉睡的雕塑。

单军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小阁楼,这个洒满阳光的清晨,这个睡在他怀里的人,就是他想要的。

好像已经这样很久了,好像每天一睁眼,都这么看着。

周海锋醒了。他对上单军的目光,四目相对,单军对他一笑,周海锋也笑了。

“早。”单军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

“怎么样?”单军一夜也没睡踏实,不时地醒来察看,怕周海锋有什么不适。

“没事了。”周海锋不让单军挂心。

单军的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摸住了周海锋下头。周海锋笑着攥住他的手。

周海锋晨勃着,那儿威武地高高昂起,把被子都顶出了一个小帐篷,精神抖擞地支得高高的。

“一大早就立正敬礼?”单军向被子里看了一眼,不怀好意。

他们被子底下都光着,周海锋的腿上也咯着又硬又烫的东西,直直地戳着,单军那兄弟,早晨就没安分过,早就跟枪杆似的昂头涨脑,一点儿不比周海锋老实。

“一大早就耍流氓啊?”

周海锋撑起身体,背靠上床板,戏谑地笑,那东西也从单军手掌滑脱了。

单军身一翻,覆在周海锋身上,顾忌着他的伤,没压实了,被子随着他动作,从他们裸着的腰背上滑下。

“不耍你流氓,我耍别人,你答应?”

下头那两杆枪,已经蹭动着磨在了一起。

周海锋抱住他的脊背,轻轻抚摸,滑动。

“耍了流氓,还耍无赖。”

周海锋纵容地看着他,带着笑意。

单军的心像被一只手摸了一把。

“我就耍无赖了。”

单军声音沉了,按着周海锋肩膀,俯身,结实健硕的胸膛贴上周海锋棱角分明的胸肌。

“……解放军叔叔,你拿我怎么着?……”

单军贴着周海锋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在周海锋耳边说出那声“解放军叔叔”,腰杆向前一撞……

周海锋气息粗了,眼神暗下,搂着单军的手加重了力道……

“……就这么着!……”

周海锋一把兜上了被子,被子蒙头兜住两人,隆起的被子下起起伏伏……

见到平安回来的单军,老俩口高兴坏了,单军奶奶拉着周海锋不停感谢。

单军本来不想这么快回来。早上他让周海锋再继续睡,到楼下给买了早点,稀粥什么的,还特意让老板煮了两个鸡蛋。他得给周海锋补。回去的时候,周海锋已经穿好军装起来了。单军不想回去,可周海锋知道老政委夫妇着急,没有由着他。

单军要去给周海锋请假,周海锋这情况,哪能再参加训练?但是周海锋坚持回了警卫连。单军当着老俩口的面,什么也做不了,看到周海锋走路挺直脚步却慢的背影,单军的心全挂了起来……

单军主动给单司令打了电话。

当天中午,单司令抽空回了一趟小楼,父子俩在书房里,谈话。

没有争吵,没有对抗,没有挑衅,这是一场男人式的谈话。

单司令意外地望着坐在对面,冷静陈述自己理由的单军。

他突然感觉,儿子长大了。

天底下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这是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也是他苦于多年找不到和单军沟通的良好方法后的宽慰。单军从七楼往下跳,单卫东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容?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反思了自己的方式。这次父子之间的沟通,是这几年两人难得的一次。这场谈话,让单卫东从心底感到欣慰。

单卫东不是一个不讲情理的人。当儿子用这种方式跟他沟通的时候,他也不再把单军当成一个顽劣需要强行管教的孩子,他认真听了他的理由,向单军也提了他的期望和要求,最后父子俩达成了一致。

单司令让步了。同意单军正式开学后,再去报到。

单军走出将军楼,他获得了一个假期,宝贵的假期。

以前,他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为了在单司令面前的自尊、骄傲而倔强到底,但是现在,只要这两个月能留下,这些,他都不在乎。

为了留下,他愿意这么做,包括向这个他从未低过头的人低头。

军区大院内,阔大的操场上,狼烟四起,雄壮的呼喝声起伏,绿色方阵整齐划一,正在进行操课训练。

队列前,周海锋在带操课。他腰系武装带,英气的作训迷彩,挺拔的军容钢铸铁塑,正在讲解示范动作要领。

单军站在操场边,周海锋一个示范转体,看到了他,两人远远地眼神相触。周海锋收回眼光,转体回去。

他的队列动作,在阳光下如同仪仗队标准,完全看不出身体任何部位的异常。

示范侧身匍匐的时候,周海锋要卧倒,单军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枪,说,这个动作我来试试,你给指导指导。

单军说着,侧身卧倒,左臂着地支撑,右手持枪,右脚蹬地,几个起蹬在沙地上迅速前进数米,动作标准漂亮,一群兵都叫好。

匍匐、卧倒、跃进、滚进的战术动作,单军全部代为示范,摸爬滚打,只让周海锋在旁边讲解要领。操课结束,单军把周海锋拉到了操练场后头的围墙后面。

后头是锅炉房和温室花房,僻静的小路旁,两人站在墙根的树荫下,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后头怎么样,我看看。”

单军一心记挂着周海锋的伤,他在门诊部拿了一堆药,是带着药来的,就要来解周海锋的皮带。

“疯了你?”周海锋挡开他,这地方虽然偏僻,可大白天的,还是在大马路边上。

“没人,就看一眼……”

“别闹!”周海锋捉住了他的手,制服了单军,眼光看着他,眼里带着期盼的询问。

单军知道他等什么,皱起眉头,脸色也拧了起来:“没戏。”

“……”周海锋没说话,脸色黯沉下来。

“明天就走。”单军说。

“明天?”周海锋喃喃地说,陷入了沉默。

单军抱着胳膊看着他,笑意一点一点浮起,半晌,贴近周海锋身前。

“怎么的,不想我走?也行啊。那你表示表示,要是表示得不够意思,我可真走了啊?”

周海锋明白了,起脚就踹,单军反应奇快地跳开,周海锋:“过来!”

“过来怎么的?”

“过来我表示表示。”

周海锋也笑,笑容在乱晃的树影里像一团梦,单军心里像有把邪火乱窜。

周海锋突然过来了,捉着他就一个擒拿手,单军还没抬胳膊,另一只手也被周海锋毫不含糊地剪上,单军两手被周海锋反拧着推在墙上,周海锋膝盖顶着他的后腰眼,顶得他动弹不得。

“哎哎,这怎么还动上手了?”单军做投降状。

“你不是要表示吗?这表示怎么样?”

“行行,表示得……不错儿!”单军真怕周海锋又把那伤口给碰了。

“够不够意思?”周海锋膝盖一顶,顶得单军后心直痒痒。

“够了够了,太够意思了。”

周海锋笑着松了手,单军龇牙咧嘴地转过身,周海锋坏笑着瞅着他,单军看着他那明亮的笑容,有点恍神。

闹够了,周海锋靠在树上,硬撑的身体放松下来,露出了疼痛和疲倦,有些站不住,也不能坐,只能靠在树上。

“有烟吗。”周海锋问他。

单军掏出烟盒和火机。周海锋平常在营区不吸烟,单军知道他是要止疼和提神。

周海锋接过烟,叼进嘴里,打着了火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斓地照在周海锋的脸上,将他画一样的侧脸照得明亮。周海锋双手拢火,微侧着头,将烟凑到火上点着。

烟雾弥漫上来,他皱眉,深吸了一口。

单军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的动作,一股灼热冲向小腹。

周海锋吸了两口,嘴里的烟突然被抽走,他一愣抬头,就被压过来的单军抵在了树干上……

“……你真他妈勾人……!”

单军狠狠地呢喃,像被蛊惑般地,不由分说地就吻,一个男人抽烟的动作,竟可以这样性感,让他的胸口一阵阵发烫。

周海锋环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搂在身上。

僻静的围墙后,粗大的树干上,他们交颈而吻着,缠绵……

单军这一回来,他那帮狐朋狗友都找来了。

他这趟跳楼式地出走,在大院儿里动静是大了。单军从小到大做的叛逆疯狂的事儿少了?可从来没不知会弟兄,就他消失那几天,没跟院儿里任何一个哥们儿联系,大飞于征他们是真急了,到处找也没找着,现在单军回来,少不得把单军好一通埋怨,怪他不够意思,单军也是真感动,一通安抚,于征就说,这回还真得亏那姓周的小子,要不是他发现老六那辆车,还真不知道你原来窝在他那儿!

“你叫他什么?”单军说。

于征一愣,嬉笑着改口:“错了,是‘锋哥’,锋哥!”

“哥,你捡了钱了?”大飞突然问。

“我上哪儿捡钱?”

“你没捡钱,我瞅着你咋这么高兴呢?”

大飞他们几个都看出来了,这趟回来,单军整个人满面春风的,也没见他笑,可满脸都是笑意思,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操,见不得我高兴怎么着?”单军笑骂。

一群兄弟开始嗷嗷地起哄。单军往年寒暑假没少去部队,这回宁肯从七楼往下跳也不去,说没情况,谁信?之前那刘小婷,早在选训之前单军就跟她翻篇儿了,现在一群人七嘴八舌,哄个不休,把围着单军转的各路女孩都猜了个遍。

“行了行了,”单军听他们乱猜一气,愁死了,“甭乱猜了!……早晚你们都知道。”

这些都是他的兄弟,可是单军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哪儿,周海锋在哪儿。

部队,军区。周海锋是一个军人。一点行差踏错,都能葬送一个军人的军旅生涯,更别提这个部队中最森严、最等级的地方。他和周海锋的这种关系一旦走漏风声,在部队这地方对周海锋意味着什么,单军很清楚,比一般人更清楚。

他不会拿任何一种微小的可能去冒险,哪怕是这些他最信得过的兄弟。这跟信不信他们无关。

散的时候,单军把他们叫住,问,翔子呢。

于征和明子面面相觑。

半晌,明子期期艾艾地说,哥,王爷进医院了。

王爷这事,得从那次从单军那七楼出来说起。

他回来后,在酒吧解酒消愁,碰上了一伙人。

这伙人是群地痞,也是一霸,吆五喝六地在酒吧里头消遣。王爷心情不好,是喝的独酒,一个人。这群地痞平时是混南城的,很少往城东这头来,并不认识王爷。当天晚上到城东新开张的夜场消遣,都喝高了,话赶话地就起了冲突。一群人上来跟王爷动上了手,王爷再能打到底只有一个人,被这群混子围攻,究竟怎么被打的不知道,但王爷半夜在街头被人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浑身是血,失去了意识。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单军听着,面无表情。

明子说完了,一片沉默。看着单军,没人敢吭声。

“王爷不让告诉你,说你现在心思不在这上头,就别拿这些个破事儿来添你堵了……”

大飞低声说。

“领头的是谁。”

单军就说了五个字。

“南城一霸头,外号叫混三。”明子说……

混三甩下一撂票子,提上裤子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跟几个喽啰醉醺醺地出了夜场的门。

混三这阵子是真得瑟,到处干了几仗,名头叫得响,说不出的威风。他在南城还没有敢惹他的人,混三的心里是那么痛快。

没走出多远,阴影底下走出来一个人。

“你是混三?”

“是我。谁啊?”混三眯着眼睛想把人看清楚。

“前几天在‘光阳’你花了人?”

“没错儿!”混三虽然酒喝多了,脑子还清楚。他想起来了,是在城东地界儿开张的光阳打了一个小子,把人打进了医院。

“干你屁事?你是谁?”混三的混子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警觉了。

“我是他哥。”

混三努力睁大眼,看着从阴影下走出来的人。他在记忆里辨认着这张脸,想回忆是否见过这个人。

但他并没来及。这是混三见他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血突然糊下了他的头脸,他的眼前布满了红色的血雾,像他刚刚干过的那个小姐妖艳的红裙。

“三哥!!”

“操!抄家伙!”

……

混三始终想爬起来,想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这个机会。

混三很久以后都没明白,大小街头混战他是打出来的名气,却在这一晚上,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那是一种会被人弄死的恐惧感。真正来自死亡的恐惧。那完全不是打架的路数。甚至没有打架的过程。

混三和满地滚的喽啰倒在地上,混三一只胳膊软软地垂着,像一截烂藕。给生生地折断了,生折。

他半只脸深陷在泥里,脸上踩上一只脚,将他蹬下泥中。血污混着泥泞,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的脑袋。

混三张开嘴,艰难地想说话,一张口就往外吐着血沫子。

“……不……不敢了……”

这晚上的阴影,留在了混三的后半辈子。

单军蹲了下来,混三的半只耳朵已经失去了功能,听见他的声音像遥远的轰鸣。

“再碰我兄弟,没你这个人。”

单军走进军区礼堂。

他裹上了一件衣服,遮挡住身上血迹,掀开遮挡光线的门帘。

漆黑一团的礼堂里在放宣教电影,荧幕上的光线照着一排排军容整齐的军人。

各处室连队的官兵都坐在这里,满满一个大厅,在黑暗中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但是单军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

周海锋不经意地回头,和过道上的单军目光交会。

单军看着周海锋,用眼神示意他没事。

他只是想看看他。

单军到了后排角落边上坐下。电影上演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坐在那儿,脑子里晃动着病床上的王爷,他包着绷带的脸。荧幕上反射的幽幽的光照着单军的脸,没有表情。

有人在他的身后坐下。一个军帽戴在了单军的头上。帽檐往下拉低,遮住了单军的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一双臂膀环上了单军的脖子。单军并不回头,头颈向后靠去,背后承接着他的,是一个温暖的肩窝。

周海锋横过胳膊,将单军的肩膀搂进怀中。另一只手摸着单军的后颈,手指缓缓抚摩,抚过他短短的发根。

单军抬起右手,抱住了环搂着他的那只胳膊。

他们静静地搂抱着,并不引人注意,像两个关系亲近的战士,前后抱着看电影。

黑暗里,单军攥住了周海锋的手,十指分开,扣在了一起……

警卫连营房前,战士们在晚点名,结束后各班带回,洗漱就寝。

单军靠在对面水杉树下的阴影里。场院里空了,四层楼的连队宿舍次第亮起了灯光。单军抬头看着周海锋他们宿舍的灯,那白炽的灯光和军队营房特有的方方正正的大窗户,透着灯光的明亮和里面晃动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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