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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迷情——byc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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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那具温暖的身体,两人一同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去的几天,陆翎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安营扎寨,白天他虽然会离开去工作,但收工后就会立即赶回来。

他就像一头喂不饱的狼,无论回来时凌风在干什么,都二话不说揽过对方的腰,开始一番横征暴敛。用他的话来说,要把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有一次凌风正站在画板前在给一幅画上色,他就着那个站立的姿势,对着那幅晨曦中的山间飞瀑,就把对方抱了。事后发现凌风手上还捏着画刀,而画布上点点喷上了凌风的经验。

“你毁了我的画……陆总裁,贵公司到底从事什么业务,把你逼成这样?”凌风调侃着亲吻他的眉角。

而陆翎的回答,则是用领带绑住他的双手,再把他开垦了一番。

除了画画外,陆翎发现这个昔日的凌家少爷竟不厌其烦地做着非常琐碎的事。

尤其在他搬来“长住”后,凌风竟然买回来两套餐具,为两人做晚饭。

虽然味道总是惊为天人的诡异,而对方不但不觉得琐事乏味,反而一惊一乍地倍感快乐。

“你在干什么?”陆翎望着认真用手清洗餐盘的凌风。

“总裁你眼睛有什么问题?”

“你不知道世界上有菜瓜布这种东西吗?”

“菜瓜布?我洗的是菜瓜吗?”

“……”

陆翎败了,接下来又目瞪口呆地看凌风拿着一瓶沐浴乳往盥洗池里倒。

“你……你要干什么?”

“盘子很油腻,我想这样洗得比较干净……”

“……你给我住手!”

陆翎太阳穴青筋突起,把凌风赶出狭窄的厨房。

“喂,阿建,帮忙买一瓶洗碗精过来……对,你管我干什么!……还有一条菜瓜布……什么?封口胶?……你笑什么笑!本总裁洗碗!你想到哪里去了!快点快点!”

望着懵懂状态的凌风,手下不小心暴露的恶趣味让陆翎更是头大。

东西很快拿到,陆翎毫不客气地把嘴角收不住笑的苏建关到门外,很快又打开门:“明天让人过来装一台洗碗机。”

凌风好奇地偷听这些内容。

“洗碗机?”他想到饭店看到的那种大型柜机,“我这里装不下。”

陆翎想了想,也是。这个地方恐怕是小的也装不了。

“你说你……”

“怎样?”

“算了,没什么。”

看到凌风新的生活状态后,陆翎原先关于“为什么不来找我”的疑问都打消了。他已经打听到凌风舍弃万贯家财的原因,至于对方甘于过这种他过去的人生中根本无法联想的日子,从零开始,肯定是力争一口气。

都是男人,他懂得这种自尊心和进取心。

好在他自己小时候做过家事,在凌风像崇拜神一样的大呼小叫中洗好盘子,忍不住敲了他的头:“你呀,人世间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天上去干你艺术家的事情吧!”

凌风摇摇头:“富足的生活谁不会过?这点小事都不会,还怎么娶你?”

“什么?!”

“哦,那个,圣米歇尔喷泉旁边那个唱片店的老板请我帮他们画店子的内墙,结果你猜我碰到谁?”

“上次那个辫子叔。”陆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不是……我说呢!”凌风望着尴尬干笑的陆翎,懒得就对方暴露的跟踪行径表达不满,“市长的千金,她让我帮她画了一幅肖像!”

“你要不要这么拼?”陆翎欣赏地看着他。

对方不睬他,而是兴致勃勃地发表了一通“从此就要平步青云”之类的乐观言论。末了不小心溜出一句“那就可以娶你了”。

“喂……”陆翎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倒到床上,“你当我是死了吗?谁娶谁还不明显吗?”

但对方一心一意的这个执念还是很令他感动,并以此为由当晚不停不歇成功让凌风第二天爬不起来。

凌风提到的市长千金并没有如他所期待带来什么,反倒是褐发辫子叔尼尔森找到了他。

“尼尔森让我去给他的艺术展前期筹备帮忙,我可能要在摩纳哥待一段时间。”凌风收拾起他并不多的东西,似不经意提起。

“是打算向法国艺术界提携你的意思吗?”陆翎早就轻易查到了辫子叔的背景,名望令人咋舌的肖像油画大拿。

“你也知道,艺术界什么的,没有人挺,谁管你。”凌风露出一个笑容,“尼尔森会放两幅我的画在展厅。”

“不晓得是放在哪个角落,”陆翎真正担忧道,“像你这样无名的画家,之前都花个几十分钟给路人画脸,要不就是花个一礼拜给路边的福利社画墙,你的画……不会放在门口当地垫吧?”

凌风抓起一个枕头扔过去:“尼尔森的私人画展,放在厕所给人当门都好!”

“讲真的,你要去多久?”

“四个月,除了帮忙外,那两幅画我得好好画。”他看着陆翎佯装了解的表情,无奈道,“否则降低尼尔森画展地垫和厕所的档次。”

凌风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之前陆翎就扬言摩纳哥跟巴黎的来回,对他来说就是打个响指的事,而凌风这次是卯足了劲,可能没办法“召幸”他。

“好吧,”陆翎拖过他,身体顺势压上去,“我保证不打扰你,但在你走之前,我打算给你留点灵感。”

时间如梭,陆翎忙于公事,需要到处飞,只好派出苏建带人在摩纳哥常驻,每天回报凌风的一切,晚上再抽时间跟凌风视讯,一一对盘苏建已经说过一遍的内容。有些事,本人说跟别人的转述就是不同。

这段时间对于两个人都是全新的体验。

本以为一天不见就会思念得要死要活,事实上却并没有这么难过。反而心里满满当当,不经意间想起对方的时候,脸上会不自觉笑起来。那种时候,如果正在开一个冗长的会议,与会人员会惊恐地暂停自己的汇报,等他回神再战战兢兢继续。等到晚上视讯的时候,看着对方的面孔,又会搜肠刮肚地想念起对方来,恨不得马上就飞到那七百公里外的城邦。

这种感觉就像在洗三温暖,无论是冷是热都让人激爽。

这个过程中,他察觉到一件事:苏建的行踪变得神秘起来。他好像在筹备什么,很多话听得出是转述其他手下侦查到的资讯。

“阿建你在搞什么飞机?”

电话那端的人嗫嚅道:“并没有……总裁,等你来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陆翎挑起眉梢,他也学会了打哑谜?

十一月晃眼间就到了。

陆翎也接到了画展的邀请函,他做好妆发就第一时间出发。展馆是颇具盛名的海洋博物馆,落地时地中海的暖风温柔地梳进他的头发,让他心情由急不可耐变得淡定惬意。没有让人通知凌风,苏建在赶来的路上,他便带了一个贴身保镖,径直走进展厅,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开始欣赏展览。

凌风说过,艺术界没有人挺就难出头。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想来会在这次颇受世界关注的画展中为他爱的人给点力。

宽大宏伟的展厅被装饰得美轮美奂,陆翎擎着服务生送上的香槟,细细品味那一幅幅巨匠的作品。最终他在两幅巨画前停住脚步。

那是两幅跟其他人文主义写实派截然不同的画。

一幅是在金秋的梧桐叶下,圣婴之泉的旁边,三个人物与喷泉站成三边形。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嘻哈装扮的黑人用手肘靠在另一个的肩上,后者托着一台相机,镁光灯似刚刚熄灭。这个人物面容英俊,黝黑的眸子聚集望向泉台;他们斜对面是一个对着画板的年轻人,他的眼睛被对面的人深深吸引。

这幅画叫做《刹那》,用色和意境都颇具印象派画风。

陆翎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动,眼眶涌上的雾气令他视线不清。

另一幅画的主体是一张蓝色的床,床上枕头凌乱。被褥一半拖到地上,画框外暗示重力来源的地方,有一条健美的手臂伸出,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床沿;另一条与之不同人物的手臂覆叠其上,手指握住抓着床沿的那只手。床紧靠的墙上是一个大开的窗洞,窗外是星光璀璨的深蓝色夜空。

画名叫《静止的暖意》,风格是较为明显的巴洛克流派。

陆翎知道,那是凌风的小屋,他们多次缠绵场景中的任意一次。他嘴角向上扬起,前一幅画给他眼睛带来的雾气有转化成雨水的趋势。

展览尚未正式开放,已经有权贵陆续到场,很快尼尔森本人和凌风都会出现跟人们迎来送往。

他叫过一旁的服务人员:“这两幅画的价格是多少?我想买下来。”

服务人员眼中闪过惊讶,却很快迷人笑道:“我也觉得这两幅画非常具有吸引力,我去确认一下价格。”

他点点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凌风的画很难归类于哪个流派,他把很多元素融入到画作里,相互之间却并不排斥,反而让传统的画风生出新的趣味。就这个点来说,即便不认识凌风,他也认为它们值得珍藏。

“十分抱歉,陆先生,”服务人员走过来打断他与那两幅画之间的电流,“这两幅画被另一位先生订下了。”

“什么?”陆翎薄怒,“但是我先看中的。”

“可是对方是……”服务人员满脸尴尬。

“是谁都不重要,生意就是讲求利益和先来后到!”

“好久不见啊Ling!”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先声夺人,他一身深紫色的丝绒礼服,清爽立体的五官,电力四射的媚眼让浅浅的笑容颇具杀伤力。

“本沙明!”陆翎惊讶地挺起背,“阿建!”

苏建朝他微微鞠躬示意,他身前的本沙明则径直走到他面前,优雅伸出一只手。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本沙明·阿尔贝·亚历山大·路易·皮埃尔·格里马尔迪,摩纳哥现任元首是我的父亲。”

第三十五章:阿尔卡迪亚的牧人

陆翎头顶劈下一道闪电。

他站起身:“所以现在是怎样?我要下跪还是该吻你的手?”

本沙明一阵大笑:“屈膝礼就行了。”他上前亲热拥抱他,“陆先生,谢谢你之前的热情款待。”

陆翎无语凝噎。

难得乱搞一次,竟然把王储搞上了床。

本沙明满意地看着这个之前在床上生猛无比,此刻却哭笑不得的男人。

“不要担心,我不会怎么样,何况我现在有了意中人。”他微笑着回头朝苏建抛了个媚眼。

苏建脸红了,陆翎无奈地看着他:“阿建,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那什么,总裁,有一次在凌先生家门口的街上碰到他,就那个什么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但是……”

“什么跟什么!”陆翎走过去紧紧抱住嗫嚅的好兄弟,“恭喜你啊!好小子……”

苏建跟他那么多年,曾经也对他动过心,现在找到了两情相悦的对象,虽然不知道他们能持续多久,但他打心里为他高兴。

“哎,陆先生,你想要抱多久?”本沙明恢复了妖孽的举动,伸手把他们拨开,“不管怎么样,那两幅画我是要定了,尤其是那张蓝色的大床!”

“什么蓝色的大床!”陆翎回到现实,开始咆哮,“你都不懂还跟我抢!”

“不要生气嘛,”本沙明拿过一杯酒,笑嘻嘻地道,“我看到它就想到和阿建的甜蜜时光,顺说他在床上比你厉害一千倍!”

陆翎气笑了:“这么喜欢床,我买给你一张吧,踢什么馆……”

“总而言之我就是买定了!你让你的温柔小情人给你再画不就好了!”

“什么温柔小情人,Wind在床上才比你厉害一千倍!”

展厅里,一个无名画家的画布前,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无厘头地吵架,引得媒体争相拍摄。

等凌风跟着尼尔森出现的时候,扑面而来各种相机的闪光灯和快门的连拍声让他错愕不已。而不远处还在争吵的声音让他耳膜震荡。

“他们在吵什么?”尼尔森偏过头问身后的翻译。

翻译以一种韵律十足的语气翻道:“什么火包友!Wind是我的未婚夫!”

凌风怔在原地。

身后的翻译还在忠诚地继续翻:“是你未来的丈夫的意思吗?……不!是妻子,当然是妻子……哎,这与你无关吧!……”

尼尔森大笑。

开展第一天,由于尼尔森的力荐和展厅现场那场争吵,加上最后两幅画分别以五万欧和八万欧卖出了无名画家的天价,凌风的名字顿时出现在各大媒体艺文版头条,引来艺术界的轰动。那两幅画更是在一年之内价格涨了三倍,凌风重新回到衣食无忧的状态。

他搬到了十六区,原来的地下室则长租作为开放工作室,用来为刚到巴黎,暂无栖身之所的艺术家们免费使用。

凌风重新站到了社会的上层,不同的是,这次他是靠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靠脚踏实地的努力走到了这一步。

两年后,凌风在艺术界已经颇具名气,不拘一格却精湛的画风引起的争议,让他的人气在欧洲艺术品收藏者圈内持续飙升,原先廉价卖出的各类画作为很多平凡的人带去惊喜,市长千金也特地告诉他,她的肖像从闺房正式移到了家里的客厅,那家画了内墙的唱片店更是门庭若市。历经两年的筹备,凌风的个人画展也即将在巴黎举办。

Arludik画廊外暮色初降,馆内灯火通明。轻轻走在两边挂满自己作品的廊道里,凌风的眼睛里内敛平和,五味杂陈。展览即将在三天后开馆,现场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修整,调试灯光,准备酒水。

陆翎闲闲地走过来,递过一个平板电脑。

“这是什么?”他疑惑接过。

“来自台湾的祝贺。”

那是一封网路信件,来自一个意想之外的人——秦婉。

她寒暄说交际圈内有人家里挂上了他的作品,也特地提到了一年前法兰西的历史性事件。凌风记得那时候,数万人涌上巴黎的大街小巷,支持和反对的声音贯穿巴黎上空。但更多的是兴高采烈的欢呼——国会力排众议,坚定地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人们把两个新郎的人偶放到国会大厦前 ,整个十六区欢声雷动。

那个时候,他正趴在地上,精心雕琢一幅画。画的名字叫《圣子的祝福》。

她说自己在两年前结束了自己的第一场婚姻。面店老板从平凡的生活撞大运一般跻身上流社会非常不适应,加上婚姻本身的畸形,他很快变得挥霍无度,绯闻爆料频频。后来结识了一个国小老师,那位温婉的女士让他重燃创业的热情,提出离婚。

“哥哥,你说过我今后自己的选择都由自己负责,这件事上,我想我有认真买单。好在去年,我遇见了另一个人,我们打算今年七月结婚,请你和你的家人也一起过来。另外,我在台北县找到忘记了自己的他们,现在家里只差你了。”她写道,“我已改姓为 ‘凌’。哥哥,我们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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