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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锦+番外篇——by药十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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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和凡人果真还是不同,方晨的样貌我已觉得不错,可原来还不及他的真身三分之一。他的眉眼间还能寻到方晨的影子,却比方晨更为英朗,也更为儒雅,长发被冠带一丝不苟地盘起来,锦绣华衣裹身,不沾丝毫尘气。

我毕恭毕敬说道:“小仙静北真君见过三山正神。”

一旁容箜也跟着道:“容箜见过三山正神。”

他望着我们,扯起嘴角微微笑着颔首,虽是温和且文质彬彬,眼里却没有笑。

果真是冷的,他的目光纵使看向我们,也让人觉得那眼神似是未曾在我们身上逗留片刻。

仿佛我们根本不值得他一看。

木府星君说得对,即便他面相谦逊,旁人也只能感觉到冷涩。

方晨就不是这般,他看着我时,神情总是认真的。

当我将眼神转到火德星君面上,看到他神态冷漠,赶紧又把头低了下来。

“瞻仰到了?”他的语调从来都是缓而淡,纵然是在发怒,旁人也丝毫听不出来。而我与他相处得久,知道此番他极是不爽。

我连连答道:“瞻仰到了,瞻仰到了。”

他不再说话。我又赶忙说:“那我们这就告退了,扰到两位正神,实在是抱歉。”

我和容箜转身就跟兔子一样脱逃了。

离得远了些,我们终于慢下脚步,容箜一脸满足地叹慰道:“就算被骂也值得了。”

看来她对于炳灵公的样貌十分满意。

后来她说要去找姐妹们聊聊天,向她们炫耀一下今日见着炳灵公,我讶于炳灵公人气之高,她告诉我说:“真君可不知道,这昆仑仙境,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想嫁给他,连天帝都有意许配一位女儿予他。向我这般小仙子,就只能望洋兴叹了,谁叫咱既不是什么上仙也不是什么公主呢。”话语间满是酸气。

我揉了揉还是酸痛的鼻子,不知道火德星君掀开那门时究竟用了多大力气。同时心下了然,炳灵公这等样貌,这等身世,也难怪那些仙女仙娥们趋之若鹜。

夜里火德星君来找我,居然未曾因为白日时的事斥责我一句,只是同我下棋。

我和他下棋,从来都是我执黑子他为白,棋走到一半,我捻着一枚子,迟疑不定下一步,堪堪想落下,却又觉得不妥。

火德星君不知今日是否心情不错,看穿我的数路后,竟然指点我一二,“孟锦里,这颗子不能下到这里。”

这话似曾相识。似乎很久以前,有人坐在我对面,温和对我道:“少爷,这颗子不能下到这里。”

他以指尖轻点棋盘,“你看,若是贸然走这一步,此局就会成为僵局。”

我狡诘一笑,罔顾他的话,仍是走了那一步,“若我不走这一步,你便有机可乘,博弈这种事,便是宁可僵持不下俩俩俱伤,也不能让对手赢了自己。”

那人无奈地笑了笑,“少爷还是太年轻了。”

后来因我那一子,果真下成僵局。可他仍旧不紧不慢地破了局,最后还赢了我一目半。

他将子一颗一颗摆回钵子里,一面轻言细语对我道:“若是碰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千万不要轻易造出僵局,因为这僵局你也许没法破,但对于对手,破的机率总归是比你大的。与其这般,不如先让人攻入,再一点一点守回来。”

原来是这样。

我回过神,将子下到另一处。

这盘棋依旧是下了数月,最后我以几子,险险胜了火德星君。

许是这日日清修的缘故,我最近竟能偶尔回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虽然只是零星片段,但记忆似乎比之前好上去多。

有时夜里在麒麟宫里散步,都会突然想起身为凡人时,住在那个大宅子里,夜里走在回廊,转角处遇见一掌灯行走的婢女。那婢女初来孟府,生得貌美,我忍不住摆出纨绔样调笑两句,“掌灯者何人?竟然好看得让本公子迷了眼,这大半夜的若是摔着,你可担待得起?”

那婢女脸上腾起两团红晕,被手上的灯笼映照得忽明忽暗。

后来被那人撞见,待婢女离开后,那人笑看着我:“少爷心底并不是轻浮之人,却总爱装出风流之相。”

我无所谓道:“反正郎中都说以我的身子骨,难以活过二十岁,不风流胡闹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那人只是轻叹:“少爷定能长命,切莫菲薄。”

能够回想起来的事里,都有他。

我要离开麒麟宫的那日,火德星君并不在宫内,容箜来为我送行。院中的石桌上,还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残局,前两日火德星君对我道:“这是同你下的最后一盘棋了。”我说:“正神大人若不嫌弃,也可以来小明山与小仙我下棋。”

他不回答,仿佛不曾听见。

这盘棋终是没有下完,我就要离开。

容箜最后还是嫣然笑看着我道:“以后真君再来,我都会为真君煮上一盅茶。”

我回到了久违的小明山,泫泽早已在门口巴巴地等着我,见着我回来了,恨不得一脑门冲进我怀里。

我问他我不在时可有人来过,他说只有木府星君来过一趟,什么也没说,就是把酒窖里的酒全给搬走了,连我思过之前埋在土里的那些也给挖走了。

我霎那间闪过以后再也不给木府酒喝的想法。

回了小明山后,似乎日子也没变得特别有聊起来,不过有酒喝,有烟抽,还可以尝到泫泽的手艺,也还算不错。

我百年思过结束后,第一个来小明山上造访我的果然就是木府星君,我不计前嫌,还是将最近酿的青梅酒拿了出来与他同品。我俩聊了半天,还打了盘牌九,他走之前顺手又拿走了壶酒,说是司命星君想喝。

第二个来造访的,却是我万万想不到的人物。

这个人我不怎么记地住他的脸,但对他满身煞气倒是记得清楚。

也记得他是害我不得不在麒麟宫思过百年的元凶。

当他出现在我府上时,泫泽害怕地躲在我身后,也难怪,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会觉得他是来踢馆的。

他先是嫌弃地四处看了看我这小小府邸,而后开口,还是那阴阴柔柔的腔调,用一种似是很不愿可又不得不同我讲话的语气道:“木府星君呢?”

这家伙简直是白长了这样一副阴柔皮相!

我压住火,哂笑道:“计都星君来我这找人未免有点奇怪吧?”

他睨视了一眼,不再看我,“他最近躲我躲得厉害,听说他常来你这,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碰上。”

“真不巧他也不在我这呢。”我皮笑肉不笑,要我我也躲你,省得看一次气一次。

他转身就消失了,来的时候连个招呼也不打,甚至连我仙号都不愿意叫一声,走的时候也什么话都不说,当我这里是什么了?

我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我是不知道也不管他和木府星君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来隔应我就不对了。

第十五章

没过几日,木府星君便出现在小明山,拎了两壶青梅酒匆匆忙忙就要离开

我本还想数落他尽招些烦人角色来我这小明山隔应我,看他行色慌张,拉住他质问:“你以为我这里是你的私人酒窖么,拿了酒就跑?”

他挥挥手,一反其聒嘈本性,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我:“最近有事,就连上殿我都告假了,等我解决完一些事,再来与你细聊。”

我不耐烦:“细聊个……你给我赶快解决了 ,前几日那计都星君找你都找到我这了。”

木府微有惊鄂:“那家伙……怎么这么令人生恶!”

“他到底为何找你,你又何必非要躲他?”

木府皱了皱眉抱怨道:“谁知道,我们之前互不搭理,最近他却对我穷追不舍,我若不躲他,就怕又被他骗去个几百年修为……”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他赶紧闭嘴,同我告了辞就走了。

我低声感叹了一番,看来这其中故事,大概不短。

不再想他,回房间补了个午觉。不知睡了多久,被泫泽轻声唤醒。

“怎么了?”我眼皮直耷拉,口齿不清地问他。

“仙君,三山正神炳灵公在门外。”他小心翼翼地回我。

我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的,自己一面匆忙穿衣服,泫泽则一面为我打理头发。

奔出府门定睛一瞧,门口站着的那位,可不就是那炳灵公。马上一哈腰:“小仙不知炳灵公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正神大人见谅。”

我抬眼偷偷窥视他,不料正对上他的双眸,他唇角勾起淡淡一笑:“又见面了,静北真君。”

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公务繁重怎么有空下界来我这区区一小山头。我请他进了院中,本想请入厅堂入座,他遥遥指了指院中石桌,“就坐这吧。”

他刚坐定,泫泽就捧了壶热茶上给他。

不等我开口询问他所来为了何事,他自己就温和地娓娓道来:“听闻静北真君这儿的青梅酒是一绝,我便想来品品。”

我立刻让泫泽去拿酒,这边撮着手笑道:“能让炳灵公亲自来品尝,小仙真是万年修来的福气。”

他看向我,瞳中的冰封较上次见着他那次似是褪去了些,面上的浅笑也能稍稍映进眼睛里了。“静北真君,不必如此拘束,快快坐下便是。”

正神们反客为主的功力都是一流的。

我依了他的话,坐在他对面。他轻啄一口酒,微微抿了抿嘴,“嗯,果然好酒。”

“承蒙正神大人抬爱。”

放下酒盏,他同我闲聊了两句,语气平缓:“听火德正神说,我下界受罚时,静北真君曾助我修劫,感激之至。”

我一时哑然。我干的那事,说得好听是助他修劫,说得难听是推他到火坑里。把人家心上人拐走人家还跟我说谢谢,我心里实在有些惶恐。

只得低声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静北真君原是凡人?”

“是。”

“飞升多久了?”

“六百年有余。”

“仙体可好?”

一副上司慰问下属的语气。

“托正神大人万福,小仙甚好。”

炳灵公举起酒盏,浅酌一口。“那就好。”

说罢,他起身对我道:“那不多打扰静北真君了。”

我将他送至院门,“正神大人慢走。”

他点点头,身影转眼就不见了。

我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回到石桌旁坐下,执起他刚刚用过的酒盏,盏中酒水只是微低于杯口。

他还真是客气,说是好酒,根本几乎没喝什么,也不过只沾湿了嘴唇吧。

他说是来品酒的,我也不知是当信还是不当信。

就着这杯盏,我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

院中的池水,泛着冷峭。

看到他,我难免会想起方晨,想起那位宋先生。我去找了司命星君,跟他说我想看看方晨的命格薄,我自己来找。

也不知找了多久,许是一日,也许是几日,最终在那数千万册中翻找出方晨的那本。翻开看了看,从中间起便划去了好几页,在后面添加了新的篇章,应该是因为他娘被我续了命,不得以司命只能重新改起。

然而其中关于他娘亲的病况好转,也只是说得贵人相救,而关于方晨识得人中,没有我的名字。

司命说因为我是神仙,仙家的命格是无法由他来编写的,就算仙者下界做了什么,并非是他能够提前编撰的。

我望着天府宫里满目秋海棠,红艳一片,仙泽四溢。

约莫又过了数月,一日夜里,镂月裁云,我在院中蹲在小池塘边扔食给水中那几尾锦鲤,身后传来声音:“静北真君喜欢夜里喂鱼?”

我本是看着那些锦鲤将嘴唇伸出水面啄食荡起的波纹,懒懒答道:“在夜色下喂鱼别有一番风味。”忽地觉得这声音不太对劲,回头一瞧,竟是炳灵公。

满院水光滢滢,炳灵公披星戴月杵在这,我一下子连恭敬请安都忘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没有用尊称,赶紧又低头道:“正神大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小仙也好准备准备。”

他走过来,颜面温霁,极是顺手地从我手上拿过那一小钵鱼食,捞起一小把,撒进池中。

“也不用准备什么,本就是我太过唐突了,扰了静北真君。”

“岂会岂会,正神大人不嫌弃小仙这里,小仙才是高兴呢。”

他侧过头看向我,浅笑道:“静北真君总是太过谦恭。”

我扯起嘴角客气笑了一笑,不作回应。腹诽道这天地间敢对您老不谦恭的,估计您也找不出几个。

他微微歪头,发冠上的珠链也跟着晃动了一下,我对上他的双眼,发现他在看我,眼神认真。

我的呼吸窒了一窒。

他的右手伸过来,抬起食指,轻轻点上我的胸膛,停留了半瞬,就垂下手臂。

“我走了,真君保重。”他将鱼食的小钵递还给我。

我觉得十分莫名,他从头到尾都没跟我说起来此的原由。

在院中一动不动站了许久才觉得自己此刻呆傻至极,我为何大半夜的捧着一钵鱼食站在这里发呆。

炳灵公离开后,我才发觉夜色湛凉,还是回房困觉的好。

第十六章

在麒麟宫思过时,陆陆续续想起以前很多事。

宋先生表字子灼,因而我也时常唤他子灼先生。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他,真要说起原因那便是父亲为我寻的所有先生我都不喜欢。可他从来不会像那些迂腐老先生一般,只会对我父亲摇头说他们不才,教不了我,让我父亲另寻高就。他刚来时,我从不去书房,每日溜出去和狐朋狗友寻欢作乐。他一点也不恼,也从不曾与我说教,只是一日一日地在书房里候着。

那段时日,我每每回府,他都会微笑着对我道:“少爷,你回来了。”

我的脸毕竟还是皮肉做的,比不过砖瓦能砌成城墙,日子一长,还是愧疚起来。

于是一贯游手好闲的本少爷,开始日日往那书房跑。

接触久了,我才发现子灼先生年纪轻轻,然才高八斗。诗词文章,琴棋书画,我就没见过他不会的。

甚至连医术都涉足一二。

我作为孟锦里的那一世,未满二十便离世。十三四岁的时候无缘无故生了场大病,那之后就成了药罐子。

我从那时便知,自己这辈子算是活不长了,与其整日一副病奄息息的神态,还不如活得自在潇洒点,把自己日后的日子都赚回来。

这也是那时我为何一副纨绔作风。

不过病痛总是避免不了的,有一日还在书房上课,我突然发病,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椅上摔到在地,浑身冰冷,心肺绞痛,我所有的感知全集中在身体中央的疼痛上,连四肢都感觉不到。

然而我的双眼还是能够看见的,我看见子灼先生冲过来抱起我,一边大喊我的名字一边跑出去找人。我大概很沉,因为我看见他的额头上附满薄汗。我疼得说不出话,喉咙里连哼都哼不出一声,只能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直到他把我抱回我的房里,将我放在了床上,我拽着他袖子的右手仍是不松开,因为用力,指关都发白,放佛这样可以稍稍转移我的疼痛。

他弯下身来不断抚摸我的额头,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少爷,郎中一会就来了,你再忍忍,再忍忍。

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他不是个善于安慰的人,不过我想那时他也懂,我当时需要的也不是安慰,我只需要有人在一旁陪着我。

我只需要有人在我发病的瞬间就发现,我只需要看见有人为我焦急为我痛苦,这样我便知道我还是活着的,我也便能知道除了父母,也还有人期盼着我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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