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琰终于急了：“等等，回来！”说完还体贴地关心道：“你一个人这样闯出去很危险，会迷路的。”
开玩笑，主角光环没了他还找个屁宝贝啊。
结果阴阳眼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副GPS和罗盘：“来的方向我记得，能回去。”
白琰看着那完全不搭的装备，也没空吐槽阴阳眼是不是有个哆啦A梦的口袋了，怎么什么都有。
眼看阴阳眼走远他急得跳脚，也懒得婉转暗示，直接吼道：“你给我回来！”
阴阳眼走了才真的会有事。
他抓抓头发，姑且挑了个像样的借口：“我是预言师，有执照的！”
官人皇：“……”
弋律吕：“▼_▼”
阴阳眼停下，满意地扯起了嘴角。白琰终于愿意说些什么核心的东西了，尽管他给自己编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阴阳眼捕捉到那病弱得苍白显瘦的人，轻轻挑眉：“哦……？”
白琰心里抓狂，你这一副不信的语气是要闹哪样？面上还是端着：“真的，国际六芒星协会认证的……”
“我是巫师，不信上帝……”
“……（“▼皿▼）”
后来白琰也不知道皮什么时候扯断的，再安静下来的时候，几人已经躲在山洞里，点了火融了雪，煮面吃。
唔……滋味差了郑精不只一点半点。
于是阴阳眼揭杆而起：“我要回家！”
白琰不胜其烦，他正饿得咬筷子呢，反正剧情所至你不得不去，管你！
官人皇看阴阳眼一眼，看那样子懒得理他发疯，当初郑精一个人下水的时候也没见你要死不活地跟下去，现在阁这儿装什么深情……
他凑近咬筷子咬得苦思冥想的白琰，问：“白琰，时间怎么样？来得及么？”
白琰放下碗：“目前进度还行，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找到入口了。按理说应该没问题……”
官人皇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说实话……”白琰可不是他那个傻徒弟郑精，什么都说。
白琰骨气腮帮子还在苦想，他其实也担心。按剧情来他们是在地震中看见因为坍塌露出的洞口。当时阴阳眼冲进去了，因为里面的东西对他很重要，他很喜欢。
可如今阴阳眼却是被他骗来的。
对那宝贝的热情，能扛得住山崩地裂么……？
白琰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要起皱纹了。说不定还应该叫表哥过来I，可是那边的进度也不能耽误。长江的东西一天不清，他们永远都过不了河。
困于南方之南，最后的命运，注定无为了。
……
郑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什么也看不到，就像缓慢飘落于虚无之中，不知天高不知地深，四周无边。
就这样很久很久，像在汪洋里静静飘荡。
沉沉浮浮，三生而过。
郑精醒来的时候只看到红色的光。
头顶悬着一颗圆润的玉珠，周身泛着杏黄的光，被绳节精致的绑着，上下起伏，逆时旋转。
玉珠的内里一个小小的四方体，六面结着复杂的法阵，被释放出来，笼罩了一片地方。
他和小雾就在里面。
或者更确切地说，基本整个卧室，都被封印了起来。
郑精把小孩抱上床，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受伤，只是一张小脸哭的花花，到像是哭累了，睡着了。
郑精拿出医药箱先给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
他边包扎才边看到，他当时疯狂之下，把自己折腾了什么样。
地上，床单上，满满的都是血，简直像动脉爆裂。
他依旧能看到两轮月亮，相距不远，应该是过了不久。捡起手机，果然才到一点。
下一秒郑精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他捧着手机双手颤抖，也不怪他激动，实在是这么长时间空着的信号格突然爆满，给谁都得开心一会儿。
因为这意味着可以长距离沟通了。
他不知道多少人以为手机已经无用而丢弃在角落里，也懒得管多少人的手机可能贴身放着却没电源的支持。
而这些他都有。
他现在就拿着一个信号满满屏幕依旧闪亮的手机，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就拨了出去。
电话里嘟嘟地响，郑精的心儿砰砰的跳。
他可能马上就要听见久违的父母的声音了，甚至还可能视频。
空气断了一瞬，对面响起一对儿惊喜的声音：“小精！宝贝！”
郑精控制不住，喜极而泣：“爸……妈……你们……你们……”
“宝贝没事的啊，我们都好好的呢。宝贝你在哪儿，过得还好？”
郑精连忙点头：“嗯嗯，很好很好，舅妈和白琰也和我在一起。我们现在在重庆。”
那边郑父松了口气：“重庆……好啊，听说那里很安全，琰琰和你舅妈都好？”
郑精不敢说他们把自己给卖了，只猛点头：“很好很好好得很，爸你还记得官人皇么，我那个师傅，他可有办法了，把我们都护得好好的。”
“哦，官医生啊，记得记得。这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呢，那……”
郑精笑：“谢什么，他也没少差使我。”
对面也终于笑了，气氛这才轻松下来，变成了普通的聊家常。
郑精的父母不出意外的在长白山，弋律吕的师父收留了郑家父母，末世以来也是过得舒适轻松。最后郑精还和这位大师说了两句话。
他看着罩在他们头顶的小玉珠，在电话中仔细描述了一遍。
他记得白琰说那僵尸身上有个宝贝可以保命，却不知什么时候入了鬼尸之手，被阴阳眼和文沧分赃。
最后又被阴阳眼一股脑地全塞给了他。
电话里的声音苍老却坚韧有力：“阴儿和律吕都和你在一起？”
郑精先是惊奇了一下阴阳眼的小名，后才正襟危坐道：“不，他们在西藏。”他不敢说谎，这是人家徒弟，万一给人家说没了怎么办。
后又怕人家担心，补充道：“他们有一车物资和一架直升机。而且现在信号恢复了，雷达可用。”有了技术的支持，他们存活的几率也就更大些。
其实郑精也奇怪，重新到西藏，虽说不算远，可在没有任何导航仪器的帮助下也不是那么容易跑对路的。难道他们一路拿着指南针，对着地图走？
郑精在这边异想天开，那头也是久久沉默。久得像是那大师当场算了一卦，以确认自己的徒儿是否平安。
沉稳地叹息通过电波传过来，郑精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大师……”
老人摇摇头：“唉，也是命啊……”
郑精听得云山雾绕的，什么命？
“大师，是不是他们出什么事儿了？”
外面还在地震，像是远远没有尽头。西藏处在地震带边缘，而且白琰也说珠穆朗玛都可能被塌平，他们的危险，可想而知。
“阴儿他，宝贝都是他的……”
然后信号就被征用了。
郑精对着电话傻眼了半天，靠，不带这么坑人的啊，就算信号宝贵你们也不能连难得的民间沟通都给屏蔽了啊。
要不是现在外面乱成一团，郑精都想伸出头去大喊一声：“妈的还我信号！”
不过注定是不可能了，地震愈演愈烈，很快，就只有他这一方血红的空间漂浮在空中，周围的一切，都落到了脚下。
郑精看到有人在张望，他们害怕又期待，生死之间，和魔鬼做交易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了。
“郑精哥哥……”
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郑精回头把小孩抱进怀里，柔声说：“嗯，我在这里。”
小雾呆呆地看着若有似无的血红法阵，六个面都不一样，却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托起了郑精卧房的全部物品。似乎这下面就是原来的地板。
“郑精哥哥，头不疼么？”
郑精摇摇头：“不疼。郑精哥哥收拾下东西，小雾就坐在这儿不要动好么？”
阴阳眼的东西散了一地，他全部都得捡起来，他一个都不想丢。
小雾乖巧地点点头：“嗯！”
“乖……”郑精揉揉小孩脑袋，心里有种以后向儿科发展的打算。小孩小小软软的，真是可亲可爱。
郑精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又戴回原处，还把阴阳眼随手丢给他的东西分了小雾一点，两人装备满满，整装待发。
郑精拉着小雾的手，站在一个边上：“小雾，要出去了哦……”
小雾拼命仰起头，小眉皱起：“郑精哥哥你真的确定不会突然掉下去？”
他们本来就住一楼，可因为地面下陷，现在都有两层高了。其实两层楼也不一定能摔死的，但下面全是建筑残骸，碰一下都得刮层皮。
“哎呀……可是等阴哥哥回来我们肚子都饿扁了啊……”
“那就到那个大坑再落下来。那里有一车吃的。”
“嗯嗯，是个好注意，就是可操作性不强。”
“……郑精哥哥你直接说做不到不就好了嘛，我不会嫌弃你的。”
“哦？”
“老师说了，人有一技之长就好。”
郑精看向小孩，圆嘟嘟的包子脸可耻的萌。
小孩笑得灿烂无比：“郑精哥哥饭做得好！”
郑精：“……”
第三十九章：空中安全地
红蓝的星空下，一个闪耀红色符印的正方体正在缓慢地上下漂浮。
西方的面站稳了两个人，一大一小屏息而立，似乎正待做什么。
地面大多数人都巴巴地望着那一块净土，直到被咆哮的大地吞没，他们扔双目染血，渴望自己，至少自己还未死去的亲人能得到救赎。
哪怕对方是来路不明的魔鬼。
绝望之下，那鲜红就是神。
可惜神界里住着的却是只小丑，郑精大概能知道这东西是吸了自己的血进而被激活，可真正是什么用途，怎么操作，他都不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可以像现在这样飘着，暂时带他们远离那可怕的大地的龟裂吞并。
里面郑精和林小雾依旧在讨论那个严肃的问题：他们要怎么到那个大坑去。
激烈争吵之下郑精已经毛了，他看着小雾咬牙切齿：“你说白琰为什么要留你一个小拖油瓶在啊，像小孩，尤其小女孩这种柔软的生物，去骑雪狼最配了。”
小雾也是极聪明的，尤其在弋律吕的强制补课下自保技能也不差。只见她拿出一把小弹弓，瞄准郑精哥哥威胁道：“郑精哥哥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半尸么，没我在身边你能过得这么安稳？”肯定早被虫子钉死了！
郑精从柜子里翻出一袋清洁剂：“我有黑科技，还有快把你手上那什么玩意放下！”
林小雾纹丝不动：“这可不是什么东西。打在人身上能爆炸的，尤其对尸体很有效果……”
郑精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骂弋律吕那个混蛋不教小孩点好，嘴里却是反驳：“你郑精哥哥我是个半尸……”
小雾点头：“半尸也够了……”
“……”郑精迅速把弋律吕骂了千百遍，弋律吕肯定是嫉妒小雾黏他才故意挑拨离间，教他的小雾对付自己。
真是太阴险。
郑精下了结论。气氛的情绪也随之转移一些，他伸手把小雾弹弓上的东西拿下来，仔细研究一下，发现居然是火药中惨杂了一种紫色的药粉，他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奇异的冷香。
“弋律吕和你说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嘛？或者原理你知道么？”
小雾在郑精拿走她的弹药后立即又换上一个更大的，她边装边说：“没说。弋哥哥只说是对尸体很有效果。”
说着他拉了拉皮绳，又道：“其实打活人身上威力也不差的。”
郑精也看到了小雾手里新武器，汤圆大，力道够的话就算不爆破也能打碎敌人的眼珠。
他眼睛任由小雾兀自摆弄，心里想得却是另一件事：特定针对尸体的紫药。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研究成果，无论是丧尸鬼尸还是僵尸，他们的体内都没有血液，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也没有活力，是完全的死物。
他们的存在，简直就像烤熟的鸭子在飞。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郑精握着那细粉，也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明明解决人类危机的关键就离自己这么近，竟然拖到现在才发现。
他自嘲地笑笑，也是唏嘘不已。阴阳眼有办法他却一直忽略。自己又对未来漠不关心，只坐以待毙，大少爷一样等着吃现成的，以至于直到现在才知道有这么个奇方。
等天劫异象过去后他一定要好好研究，把这种紫药发扬光大。
郑精暗自下了决心，果断忽略之前研究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一副完全不理解的样子把阴阳眼的不合常理性自动忽略。
真不知道那位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的宝贝把他当作神话排除在现实科学之外，只有做梦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
“总而言之——”郑精放下乱七八糟的想法，长舒一口气排解心中压抑憋闷。他揉搓着指尖的紫色药粉，嘴角不自觉地有了弧度：“只要把这个批量生产，就GAME CLEAR了吧。”
林小雾听了一半：“郑精哥哥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郑精说着把药粉细心收进瓶子里，“说起来，这个你试过么？”
小雾瞥了一眼郑精手里棕色的小瓶，说：“效果很不错。”
郑精笑得越发开心了。这时候突然小雾突然叫他：“郑精哥哥，看那边！灰机！”
郑精差点闪了腰：“是飞机。再有，即使分辨不出型号，直升机你也应该能单独叫出来。”
小雾撇撇嘴，哼一声不理他。
飞机越飞越进，不过一会儿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就覆盖了整片天空，又一架直升机靠过来，用无线电和郑精说着什么：“是……医生……空中……尽可能……装人……”
郑精表示风儿实在太喧嚣我真的听不见。
不过他还是理解飞行员的意思了，如此规模的地震下，只有天空才是安全之处。
恰好还恢复了信号。
他们希望他这个小型的空间也能装点人，救更多的人于那海啸一般的大地之中。
可是郑精无能为力。
郑精只能看着越来愈多的人被张开大嘴的大地掩埋，更多的直升机升上天，电波信号乱飞，一时间像是结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它们悬停在空中，静待着大地平息她的怒火。
直到这时郑精才明白过来，白琰为什么说重庆安全区不会倒。
因为他强大的军队，因为他得天独厚的地形，更是因为，重庆就是一个大坑，他的坍塌比起其他地方埋藏了更多的生命，连同尸体一起，永远地长眠于未知的地底。
地震还在持续，郑精翻遍了整个被搬上天空的小屋，他把所有的零食精心分配好留给小雾做一天三餐。
后来也就不知道是不是一日三餐了，一大一笑一红一篮两轮月亮落了又升升了又落，替代了太阳的轮回一般，再也不见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