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开学秦朗就成了年纪的风流人物，长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吸引了不少小姑娘。
就连班主任在开班会时念到秦朗名字的时候都特意扶了扶眼镜：“哟，你就是秦朗啊。”
班主任李老师是个中年妇女，教语文，性格有点死板。觉得这个年纪的女生听话，乖巧，懂事，不像男生们，一个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屁孩儿，竟然敢学着那些学渣和老师叫板。
尤其是像秦朗这样模样帅的，性子活泛，喜欢呼朋引伴，偏偏还有人喜欢捧臭脚！上课的时候爱说俏皮话，逗得全班哄堂大笑，老师拿他无可奈何，偏偏女生就喜欢这样的吊儿郎当长得又好看的男生。
所以从一开始，秦朗就受班主任的格外关注，生怕哪个女生不开眼和他走得太近！
十六中实行军事化管理，校服就是绿色军装。穿上校服那天秦朗出尽了风头！他身材比较消瘦，细长，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绿色军装军裤一上身，更显身姿挺拔，大檐帽一扣，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表情消失殆尽，一双大眼睛里没有了笑意，冷冷地看人的时候还真是挺像那么回事儿！
能够把校服穿成制服感觉的除了秦朗还有一个少年，叫做陈悦。
开学没多久，这俩大帅哥就勾搭到一起，走路勾肩搭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狼狈为女干。
男孩子的友谊或许就始于一起打场篮球，厕所里偷偷交换一支烟，或者一起谈论班级内某个女生。一次体育课上秦朗和陈悦一起和三班的男生打了一次球，下课之后分享同一瓶矿泉水，俩人迅速建立了革命友谊。
陈悦是本地人，毕业于建国路小学。相比起秦朗的小家小户，陈悦是不折不扣的富三代。家里有一个不小的房地产公司，在大学城边上刚抢下一块地皮，准备开发成高档楼盘。他母亲单独管理一个船坞，手下有九条货轮。
陈悦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过家里的事业到陈悦老爸手里已经是第二代，这样的家庭少了一些暴发户式的张狂，更多了一些内敛。陈母从小教育陈悦要把钱财看做身外之物，虽然没有刻意穷养儿子，但是也没把陈悦教育成一个嚣张的大少爷。
因为行事低调，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陈悦家里这么有钱。
从俩人成为哥们儿起，就开始鸡飞狗跳的生涯。一起趁着前排女生起立回答问题的时候往人家板凳上偷偷撒红墨水；放学后一起逃过门卫大爷的法眼到校门口买炸串吃；甚至秦朗在俩人的夏季校服的背后画了两个卡通小人儿，在年级组里掀起了画校服热！
没有家长耳提面命的管教，秦朗在学校里混的如鱼得水。除了学习不上心之外，他什么活动都爱掺和。学校组织的爱国演讲比赛，原本李老师都内定了班上一个女生去参加，结果他吵吵吧火地要报名，甚至要在班级内部先搞一个淘汰赛。站在讲台上的他丝毫不露怯，盯着台下五十多双眼睛谈笑自如，顺利把竞争对手KO。
正式比赛那天，秦朗换了一身正装，身穿白色衬衣，外搭黑色西服，配了一个深蓝色蝴蝶结，下、身是配套黑色西裤。这身衣服还是陈悦友情赞助的，往台上一亮相，全场轰动。还没开口，这身打扮就吸引了台下人的目光。
学期末，李老师咬着笔杆子给秦朗做评价。要说他调皮捣蛋？可他大事不犯！从来不参与打架斗殴，相反还爱组织班级活动，连开会的时候年级主任都点名夸奖他们七三班有凝聚力，活动参加的最积极，成绩最好！可是说他老实听话？秦朗最擅长的就是打擦边球！最喜欢幽课堂一默！
秦广看着李老师给的几字箴言：秦朗是个聪明的学生，平时积极参加活动，为班级增添荣誉。不过学习上上进心不强，希望家长严加督促和管教。
看着秦朗那几门低空掠过的成绩单，秦广气的怒不可支。这几年在做生意上的磨练练就了他的性子，现在夫妻俩对于各种小型投资都敢于下手，年前还入股当地一个矿产，年底分红的数目相当可观。在学校里秦广也更进一步，连续几届毕业班带下来，出了不小的成绩，结果他成了近些年唯一一个没给领导疏通送酒就当上了教学处主任的人。
秦广对学生依旧和蔼可亲，从不端架子。可是对内他是丈夫是父亲，那股子威严不能丢。
没有哪个男人不追求事业。事业上的成功也使得秦广更加自信，不过收获了金钱和地位之后反观他这个宝贝儿子，秦广怎么都觉得拿不出去。
每一年学校领导老师的孩子教育局内部工作人员的孩子考上大学的酒席都要吃上几桌。虽然不全是重点大学，但是能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必然成绩都不错。可是按照秦朗这样的发展趋势，不给他上个“加里敦大学”大学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争脸？
然而，压断秦父秦母神经最后一根稻草的是，杨琨在升入高一半年之后，成功跳级了！！！
第十五章
高中的课业是众所周知的繁重。有高考这面大旗压着，都注定了无论家长还是学生这三年必定走的艰辛。然而在大多数人中规中矩地前行并且一路上跌跌撞撞时，杨琨已经通过了考试，来年直接上高二。
这个消息是他放假之后通知杨凯和马淑春的。
市一中里高手云集，集合了全市三区四县各个初中的尖子生，然而能做到杨琨这样的仍是近些年来的少数。
在杨琨和他提出申请的时候，孙老师心里大惊，平日里这个寡言但是踏实的少年在他心中印象良好。杨琨的成绩一直拔尖，并且为人低调，从不高傲自满。老师里私下聊天都对这个少年赞誉有加。不过跳级什么的，还是大大的出人意料。
班主任孙老师苦口婆心，害怕杨琨是出于少年意气，想要博人眼球，一时的冲动导致以后后悔。毕竟直接跳级一年，有可能很多课业基础薄弱，跟不上下半年高三复习的进度，最后导致得不偿失。
孙老师问他：“这件事情你和家长沟通过吗？”
杨琨坦率地摇了摇头：“没有。”
原本孙老师还想责备他胡闹，可是在听过杨琨的解释之后，立刻转变了对他行为的偏见。并且表示愿意亲自和学校交涉。
最后由高三年级组的老师出了一套试题，承诺杨琨若能每一科都能拿到优秀即可顺利跳级。
成绩出来的那天，全校关注。有人暗地持怀疑态度，觉得杨琨是在炒作的，也有人觉得他是有真才实学。直到成绩完全统计好，杨琨顺利的进入高二年级补课之后，之前那些恶意揣摩他的声音全部消失，反而到处是视他为神明一般的热情。
秦杨两家人已经很多年不曾在一起聚会，转眼几年过去，杨琨还有一年半的时间高考，而秦朗也上了初中。岁月的流逝带不走两家人的情谊，趁着杨琨带回来的好消息，两家人再次坐到了一起。
厨房里马淑春和杨思凤在一起准备晚饭，客厅里杨凯和秦广在一起看新闻，顺便聊几句工作中的事宜。而卧室里杨琨在若无旁人的看书，秦朗则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地歪靠在床边看杂志。
不管在外面多爱出风头，一站到杨琨面前秦朗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回那个小跟班的形象。明晃晃地白炽灯给低头的杨琨打了半边脸的侧影，秦朗一边心不在焉地翻页，一边偷看四哥。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两年重新接触了四哥之后，觉得他和记忆力的样子有了很大偏差。小时候的四哥虽然也很用功很努力，但是还不到现在这样废寝忘食的地步，以至于秦朗自打踏入这个门起还没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这么一想还真是怨念。
秦朗这么想着，手里翻书的动作大了一点，哗哗地声音终于吸引到四哥的注意力，杨琨扭过头来看他，眼神有点冰冷。
不经意间捕捉到四哥表情的秦朗愣住了，刚刚那一瞬他好像看到了杨琨眼里没有掩饰的嫌弃。一时之间被无视的委屈，秦爸秦妈轮番上阵教育的烦恼，被嫌弃的懊恼都涌上心头。秦朗啪地把书摔在地上，像只愤怒的小狗一样瞪着杨琨。
在杨琨的眼里，秦朗一直都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没有自制力，打小就爱闯祸，爱撒娇，现在还多了一个罪名：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出去招摇撞骗！
莫名的火药味在房内蔓延，秦朗眼见四哥气势全开，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在眼神的交汇中取得胜利，扭过头冷笑着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杨琨被秦朗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搞的有点困惑，但更多的是生气，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抽什么风。”
不咸不淡的态度无疑是给秦朗火上浇油，近些天压抑在心中的烦躁像是井喷似的涌了出来。秦朗腾地站了起来，一脚踢开脚边的板凳，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道：“不就是学习好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竟然瞧不起人？”
少年的心敏感，没什么本事却又害怕受人轻视。秦朗一方面觉得四哥很厉害很厉害，心里很崇拜，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和四哥的差距越来越大。
怎么可能做到表面上的那样若无其事？近两年秦朗明显感到自己和四哥的距离越来越远。秦朗不想考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异样的情绪，但是却又想遵从本心地将四哥抓在手里。纠结又矛盾。
杨琨也站了起来，在身高上又压了秦朗一头。少年低下头，看着秦朗，说道：“这么害怕自己被瞧不起？”
秦朗别过脸去，一脸愤慨。
杨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好笑：“是个男人，就拿本事出来和我比。像个泼妇一样大呼小叫，只会降低自己的水准。”
秦朗哑口无言，突然认识到自己其实是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客厅里两个爸爸已经听到了这么大的动静，秦广觉得特别没面子，自己的儿子在别人家犯浑什么的，简直是丢人透了！
“秦朗，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教你的都给狗吃了吗？”
秦广压低的声音显示出他此刻的愤怒，厨房里的两位妈妈也都出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马淑春看到大宝贝外甥红着眼睛嘟着嘴，一副受气样，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怎么把我们秦秦气成这样？来？舅妈做了酱肘子，都过来！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杨琨和秦朗别扭地坐在一起。
虽然杨琨表现的一脸若无其事，可是秦朗还是暗自里火大。小少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戳中痛脚恼羞成怒，这种负面的情绪直接发泄在他的手上。
比如和杨琨抢同一个豆角同一块排骨什么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秦朗这么悠闲，在明显感受到小屁孩儿的排挤之后，杨琨快速吃光碗里的饭，然后起身说道：“我吃饱了。先去看书。”
秦广的脸更黑了。
而低着头的秦朗并没有准确地捕捉到旁人的情绪，兀自戳着碗里米饭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四哥和他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小时候不管自己闯什么祸四哥都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而如今四哥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耐烦。明确意识到自己糟了嫌弃，秦朗心里委屈的不行。哪里有心思吃饭？恨不得丢下饭碗追过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哥，你开始讨厌我了吗？
是不是你和别人更好了？
我不再是那个被你按在怀里使劲揉搓的秦秦了吗？
大人们不可能看不出小哥俩闹矛盾，但是秉承着“小孩子打架大人少掺和”的原则都默契地表示了无视。
秦朗勉强吃完了碗里的米饭，兴致缺缺地说道：“我吃饱了。还有作业要写就先回家了。”
说完，不听马淑春的挽留坚持要走。
寒冬腊月，晚上八九点，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寒风卷着路边的鞭炮碎片，满目萧然。秦朗从大衣里面隐秘的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缓缓地吸着。
他没有烟瘾，只是这个时候心里有点难受。手插在口袋中无聊地摆弄一款蓝屏直板诺基亚手机，那时候的手机没有乱七八糟的功能，一般人用的都是诺基亚，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短信。
可是秦朗翻了一会儿通讯录，也不知道拨给谁。
没人能懂他此刻的心情。他们都不会理解被自己从小追随的人抛弃在原地的感觉。
十四岁的秦朗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人会变，为什么四哥会用那种眼神看他，难道自己真的很没用？
冷风吹来，秦朗缩了缩脖子。现在不想回家，索性就走进路边还在亮着招牌的网吧。
网管抬头扫了一眼秦朗，不耐烦地说道：“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秦朗坏坏的一笑，说道：“这么冷的天谁来查这个？那群吃干饭的早就回家钻老婆被窝啦！”
网管听闻，犹豫了一下，给秦朗开了一个靠近角落的机子，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点了开机键，在等待的过程中秦朗无聊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右手边正在打CS的黄发少年嘴里叼着烟，一边骂脏话一边手指翻飞，然而还是输掉了这场枪战。
“艹！真特么的！”黄头发骂着摔了键盘，回头看到秦朗的眼神不耐烦地说道：“你看什么看！”
对于这种不良青年秦朗向来不爱招惹，没有说话转过身顺手登陆了企鹅。
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好几个月不登陆一回，攒了好多验证消息。秦朗挑了几个认识的人同意了，其他都选择忽略。刚打开音乐播放列表想听听歌，陈悦的消息就来了。
陈悦：在啊。
秦朗：嗯
陈悦：难得看到你在线。
秦朗：嗯
陈悦：吃饭了吗？
秦朗：嗯
陈悦：卧槽你这是自动回复吧？
秦朗：……不是……
电脑那端的陈悦笑着看着屏幕，好像看到那头秦朗面无表情的样子，随手敲下几个字：你那牛逼哄哄的四哥呢？不去腻歪他跑来上网？
秦朗皱着眉，狠狠地咬了咬过滤嘴，噼里啪啦地打字。
秦朗：人家是高材生
秦朗：怎么可能像你这样天天渣游戏
陈悦：哟，这股子怨念是怎么回事？被嫌弃啦？【大笑表情】
秦朗在这边哼了一声，冷笑着打下：“你呢？不用陪你那些女朋友，怎么也在网上耗着？”
陈悦恬不知耻地回复：“爱妃，朕后宫佳丽三千，只取你一瓢饮。”
这些都是俩人之间的玩笑。陈悦喜欢戏称把秦朗纳入“后宫”，虽然他那些绯闻女友已经快站了一个排，还是大方地把皇后的位置让给秦朗。
秦朗：滚
第十六章
秦朗和陈悦又扯了几句别的，到了儿还是没和他说自己和四哥吵架了。一方面是无从提起，毕竟陈悦不是当事人，不能理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男孩子的自尊心，在他给陈悦灌输的思想里，四哥对他特别好。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今天遭嫌弃了，还吵架闹矛盾一气之下甩门走了，陈悦能笑话死他丫的。
右手边的黄毛还在噼里啪啦地打游戏，声音开得很大，从他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里传出枪声、爆破声、惨叫声。
又一局失利，黄毛摔键盘摔鼠标，嘴里骂骂咧咧。一手掏出打火机，另一手向桌上的烟盒一摸，瘪的。一把将烟盒团吧团吧丢在地上。
秦朗用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见此从兜里摸出烟盒丢在了黄毛的桌前。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边划拉过烟盒拿烟，一边打趣：“呦呵，软精品的中南海，看不出来啊小子。”
秦朗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这包烟还是他从家里顺出来的，秦广不吸烟，但是买了一条备在家里招待客人。说实话，秦朗不怎么喜欢吸烟，但是周围的人好像都这么干，他不吸烟就是掉价，没分儿。
黄毛点燃香烟，猛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闭眼沉醉一下，然后突然凑过来，笑着对秦朗说：“嘿，哥们儿，你多大？”
秦朗瞄了他一眼，答道：“十六。”
黄毛嗤笑一声，眼光带着明显的怀疑，但是没有说出口，转而又问：“叫什么？在哪里上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