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梦不禁红了眼眶，强忍住心内的感受，转身对着那人：“孙涵，你还有什么事吗？”
孙涵眼里闪过一道情绪，转瞬又消失了，定定看着丁梦：“你就这么走了？”
丁梦愕然，似想到什么：“我手上连包也没有，根本不会拿东西。你应该看得到。”
“我不是说这个。我想说……你就这样不要浩浩了？”
“……是你，是你要跟我争夺抚养权，现在说这个？”丁梦看看站在身旁的儿子，愤怒收了下去，语气仍是充满火气。
“我们还可以好好过下去的……我……”
丁梦挥手，“孙涵，你明白吗？我们不可能了。我有空回来看浩浩的，你自己……多保重。”
孙涵就这样看着丁梦从他的视线里消失，慢慢的慢慢的，他把视线看向儿子，看着他手里的画册，捏捏儿子的脸，“浩浩，给爸爸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妈妈比较忙，爸爸可以陪你。”
小男孩用左手翻开画册，笑笑的给爸爸讲起故事。
“世上的事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什么发生不了……啊，谁啊！”
我放下捏着小丫头双颊的手，笑眯眯看着她炸毛：“才多大年纪，这么悲伤感春的。”
小丫头双手摸着脸，“小年哥哥，你下手太狠了……”
我拍拍她的头，“我错了……跟我说说你看什么了发了如此感慨啊。”
“看报纸，这里面有个版块就说一些社会八卦之类的。”小丫头撇撇嘴，两个小辫子动了动。
我顺手揪了一下，不算太重，不过这小丫头朝我猛翻白眼：“小年哥哥你真幼稚！我知道你二十七了。虽然我叫你哥哥，但是你已经是大叔了，不要再做这样幼稚的举动了。”
我：“……”
“你今天不上课？”突然想起来，今天星期一，这小丫头居然还在我眼前晃荡。
一个白眼再次收到，“放假三天！”
这么一说，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是清明节！
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母亲大人，赶忙回了个电话，电话里被狠狠批了一顿，现在买票回去也赶不上了，骂了几句就让我注意休息，手机保持24小时开机！
经历了一番磨难后，宋延终于迟迟的出现了，现在可以吃中饭了。
宋延看我和小丫头站在楼梯口，低笑了声：“请你们吃饭。”
我跟小丫头快速起身，异口同声道：“火锅！”
我转头很欣赏看着小丫头，深知我心。小丫头也很满意我的回答一样，高兴说：“哥，我们现在去？”
有了吃连拘束都忘了吗？我也接上：“这也快中午了，我们抓紧时间过去，赶上高峰恐怕没位子。”
宋延好笑地看着我们，仍是很配合我们抵着我们去了一家火锅店。
午餐时间还不到，火锅店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在店员的带领下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个位子。一坐下，我跟小丫头就在考虑吃什么，点多少份，小丫头要吃清汤，我要吃辣的，选了个鸳鸯锅，菜的口味也不太一样，点点点……
宋延老神在在坐在那，也不管我们点啥，我们点完了，他看了一眼，“我大概不用点了……”
满桌狼藉，我倒向椅背，摸着滚圆的肚皮，叹了一口气，点太多了，撑死了！
小丫头早就偃旗息鼓，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宋延停下筷子，“饱了？”那挑高的眉毛充分说明了他的惊讶。
我“嗯……”
宋延的神情悠闲，腰背直挺，完全不像吃了这么多菜之后的我一般摊在椅子上。我琢么着这人应该没吃多少，肚子也没见鼓起来。
“饱了就好……”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接下来开始正事了。”
“啊？现在？吴静这小丫头还在这呢。”
宋延笑：“接下来的正事就是领你们俩出去散散步消化，在这里坐着恐怕要撑死了。”
我默默低下头，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丫头，小丫头站起来朝对面说：“哥，那我们走吧……”
散了一个多小时，陪着小丫头逛了帽子店，精品店，衣服店，手上还是两手空空，小丫头只看不买，懂事啊。
宋延将我们带了回去，小丫头自己回了家，他跟着我回了家。
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杯水给他，“我昨晚做了总结，你要不要瞧瞧？”
宋延想不到的看着我：“你提前做了？”
想来我一贯略显‘悠哉’的作风让人对我定性了，不过我也没多大在意，宋延跟我不会多有牵扯，他对我的评价时是高是低，关我什么事！
我从桌上抽出昨晚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总结书，递给宋延，他接手里浏览了一遍，半夸赞半好奇说：“这总结写得真不像你平日的表现。”
我点头，特严肃说：“你认识的我不是我。”
宋延：“……”
“看这份总结书，你透过这次工作认识的挺深的。”宋延指着我那占据了一般篇幅的错误总结，玩味看着我。
我点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有接过大单不知道其中各项注意，虽然我觉得我做的还算不错，但是仔细一想还是有很多漏洞。做事无计划，瞻前不顾后等等，我想到什么都写了下来，这是总结，也是给我自己的警告。”
宋延：“很好，这份总结我收下了。”
其实我上面一大段的话，你是没有听出重点吗？
想想还是算了，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你的总结呢？”
宋延：“我还用总结？”
总结的主要作用是什么？找错误，攒经验，这是对于我这种菜鸟还是挺好的，但对眼前的开着事务所管理十几号人手的前老板，这事不必须了？
我看了一下墙边的盆栽，灿绿绿的宽叶植物十分养眼，再扫视一圈，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还坐在对面的宋延。距离总结结束已经五分钟了，他仍然坐在对面，半丝起身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想了想，我还是问了声：“还有事吗？”
宋延支着头想了会，“应该有……，”停顿了会说：“你的背景调查不太详细。”
我心里想，背景这东西说详细不详细，得看工作内容，我接的工作不是调查背景啊。嘴上说：“有什么遗漏的？”
“很多，丁梦的很多方面调查不够仔细，她的性格如何，在公司工作如何，在未嫁给你的委托人之前是怎样的，学生时代和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的改变，这些改变是什么原因……在你调查过程中，这些与工作内容无关的资料调查会花掉你很多精力，但这些东西可能在不经意间会帮助你。”
宋延说这些话时表情很严肃，倒有些老板的样子。
我点头再点头，表明我听进去了。不好意思同时心底也感谢宋延，我到他那偷偷学师，没拿我怎样，现在还帮我总结，哎，好人呐！
“我单方面认为丁梦就是看上了委托人的钱。”
“对，在这里你下了自己的判断，但是事实有可能不是这样。”
我瞪大双眼，有些好奇：“什么原因？”
宋延：“看上他的钱。”
我：“……”
宋延：“按大众标准来说，丁梦是个美女，而这样的美女，青春美貌之际嫁给了这样一个……标准之下且大她许多的男人……”
标准之下……你真的用词很对得起我的委托人了！
8、客服一
其实有的时候，我怀疑自己开的是心理诊所而不是侦探事务所。
眼前的妹子来了一个小时，跟我聊生活聊理想聊现状，一脸苦大仇深，何必呢？
我看着她还有说下去的样子，连忙咳了一声，“您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是听您诉说您的经历还是别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她把握在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直直的盯着我，“我想让你帮我拍些照片。”
我挑了挑眉，“哦，谁的照片？”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我面前，“她叫吴芷，在XX公司上班，半年前刚进的公司，最近因为一个企划案，从小客服升级成了主管。”
“你想我拍什么样的照片？”
她脸上闪过一道怨恨，“她跟公司高层接触的照片。”
我心下了然，“可以……”突然想到宋延上次说的事，我想了想，出口问道：“你们公司最近招人吗？”
被我问的一愣，“这个……”她想了一会儿，“我们公司一直招电话客服。”
我问：“有什么要求吗？”
虽然不明白我问这个有什么用，她还是老实回答了我，“只是电话客服，没什么大的要求。”
正好！我心里窃喜，“我会去你们公司应聘，近距离调查一下。”
她傻眼：“这也是调查的一部分？”
我点头：“算是吧。”
她迟疑地问：“照片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说了个数，她吃惊的看着我：“这么贵？”
这很贵吗？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我说：“给你打八折，少了就不接了。”
她咬咬牙，还是点头了，我随即扔出一句：“请先付一半定金。”
“……能刷卡吗？”
送走了这位客人，懒懒的躺在沙发上，付款时我是看清她那种内心滴血的感觉，真是不明白，调查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如利用这些钱好吃好喝，对自己好点。长叹口气，人呐，真是难以理解。
上个工作结束之后过了半个多月了，懒在家里骨头都软了，女客人来之前无所事事，她来之后听她唠叨，还是没有多大运动量。现在来了桩生意，明天得去找工作，这突然加大的运动量，唉！
好梦自然醒的日子暂时消失了。
这份没有专业限制，没有多大要求的工作，被我给拿下了。朝九晚六，中午休息一小时，看起来还好，只是工资太低，去的人不多，留下来的也就三个。
这是家刚成立不久的公司，规模不大，人手倒是不少。
进公司第一天，我就看见了要调查的目标。如客人所说，目标晋升成了主管，我们这些电话客服都是归她管辖。
人和照片相差不大，挺漂亮的，教导我们的时候，也没有发很大的火，脾气称得上温和。
这些老员工，虽说是老员工，其实也就进入公司没多久，在一干女客服中，生理性别为男的我瞬间成为焦点，也很快打入这些人的内部。
雇主倒是个聪明人，跟我的关系既不热络也不冷淡，普通同事关系，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在我进公司的第十天，客服组的提议联络感情，众人晚上去聚餐。
下班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驶向烤肉店。
“小年，来，干一杯！”这位举着橙汁找我干一杯的是客服组资历最老，在公司干了一年，为人豪爽不羁，大大咧咧。
我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苏然一口喝光了。
喝这么多水，肉就吃不来多少，我喝了一口，夹住烤好的肉朝嘴里一塞。
今晚目标没有来和我们瞎混混，我也就放心大胆，没有啥顾虑的在一旁只顾着吃。
但是随后的谈话却让我不得不凝神细听，她们谈起了这次的目标！
其中一位客服夹着肉说：“上个月还和我们一起在这聚餐，这个月就不跟我们这群人混在一起了。”说完，自嘲的笑了一声。
众人神色一僵，客服没指名道姓，但坐在这儿的谁不是心知肚明。刚才敬饮料的客服打着哈哈说：“吃饭时说这些干什么，大家赶紧吃，不然我看这些烤肉要被小年一个人独吞了。”
无辜躺枪，我默默缩小身形。
那位引起话题的客服不满道：“她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还是我们大家一点点教她怎么说话，怎么对付说话难听的人，现在……”
众人默然，但脸上的表情都不大自然，大家一起在底层相互关心，处境一样，现在莫名别人比你高了一截，心里多少会不舒服。
有人出声，神色充满愤怒：“我看过她的企划，小苏就比她做得好，可是偏偏选上她的企划。我替小苏鸣不平，这样不计职位的公开选企划案的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了。”
小苏，也就是我的雇主，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不甘，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众人都开始说起目标的一些事，面红耳赤，吵吵咋咋，争论不休，各种指控。我竖起耳朵，多听记在心里，至于她们的谈话一句也没插进去。
雇主也是其中话最少的。
好好地烤肉在气氛的影响下，也不是特别好吃，聚会也就这样散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老吴正在收摊子，看见我招呼了一声，“这么晚回来？”
“嗯，今天跟同事聚餐。”我停下脚步。
老吴惊诧：“同事？你找工作，不开事务所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有好久没来老吴家吃饭了，他自然也不知道我接了一桩生意，目前潜入内部中。
我也不想说的太明白，“没有，工作需要。”
老吴也没多问，随口问了一句：“你很久没来啦。”
我嘿嘿笑：“是不是少了个收银员忙不过来？”
老吴笑说：“要不你就来我家做收银员，三餐都包了。”
我皱眉，故作犹豫，“这待遇好啊，可是我现在都有工作了。”
老吴说：“跳槽！”
我乐了，“还是不用了，现在工作很好。”
老吴放下心，说：“那就好，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我知道……”转身快速跑了上去。
第二天开始，我开始有意无意接近目标。
她给我的感觉还是如同初次见面一样，性格温和，对待下属也算有耐心，大声训斥也没有。
第五天我假装有问题再次找她的时候，她拒绝了我，说她现在没有时间，在中午休息的时间出了公司。
迅速丢下文件，追着目标出了公司，她没有在门口打车，而是往前走了一段路，距离公司大门两百米左右的一个巷子里，我缩在巷子口的树后，看她进去，一分钟后，一辆车开了出来。
她走后，我进巷子看了看，那是条死路。
吃完饭午休结束之前回到了公司，目标还未出现，众人也没有回来，雇主坐在位子上吃着自带的饭盒。
看到我进来，快速吃完了午饭，然后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的工作进展的如何？”
我皱眉：“你所要求的东西暂时还没开始，目前算是有点眉目了。”
雇主凉凉道：“我有点怀疑你的能力。这都过去十几天了，你什么都没有交给我。”
这是要收回money的节奏吗？我整理好表情，笑着说：“下午我就辞职，你要的东西会尽快给你给你。”
雇主对我含糊的说法很是不满，“尽快是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