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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墟里烟——by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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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皓替祁安斟了杯茶,收敛了笑意,略带严肃地道:「祁公子,南淮失忆症状一事,楚某想与你商量。」

「楚先生请说。」

「楚某将南淮的情况告诉御医,御医认为这病症或许是因为头部受创,淤血积结抑压经脉致使神智混乱,须施针灸疏通。楚某想把南淮接去府中休养,不何祁公子意下如何?」

祁安本为此事苦恼多时,如今得知有法子治疗,心下惊喜,想着他是王府的人,应可相信,而且那家伙在王府休养,自是有家丁伶婢甚么的看着,便当即答应了。

「那么,楚某现下便回府打点,祁公子和南淮晚上便可过来。」楚皓似乎很满意,摸了摸南淮的头发,莞尔一笑:「王府里有侍卫,把小淮保护得好好的,这样小淮就不会给坏人欺负。」

祁安抱拳一拱,「有劳楚先生。」

「王妃,恕属下打扰。眼下已是中午,请问王妃与两位公子是在店内还是回王府用膳?」门外的侍卫恭谨地问道。

「就在店里面吃罢。」楚皓望向祁安他们淡淡一笑,「两位介不介意和楚某吃顿便饭?」

祁安一愣。王妃?他不是宁瑞王的账房先生么?

第13章

宁瑞王府位于城南,偌大的一个四合院子,四面朱墙巍然耸立,青白的琉璃瓦上站着几只瑞兽,或是昂首仰望天际星月,或是低头俯瞰大地众生,神态威武,气派十足。祁安二人被安排在西院的厢房,随着仆役在王府里绕来绕去,沿途所见皆是雕梁画栋,碧栏绣幄,半洋鬼子不由得感叹不愧是皇家人,住的屋子这么富丽堂皇,比庆屯的百鸟园还要大。

又不知穿过几道垂花门,仆役打开厢房让二人进房,毕恭毕散地垂首立在门坎前说道:「这边是祁公子的房间,南公子的在隔壁。王妃一会儿便过来,两位请自便。」接着后退两步,向二人躬了躬身才退下。

南淮望着这里和皇宫差不多的装潢,清冷的气息让他有些忐忑,拉了拉洋人哥哥的衣袖道:「我不要和祁哥哥分开睡……」

「那你就和我住这边。」屋子里处处都是珍品,祁安环视了一圈,踱到角落的花瓶前摸着下巴端详。

花瓶上绘画了一幅雅致的青山流水图,笔法如春蚕吐丝,细密情致,气韵浑然天成,要是在大英国,那可是能够呈献给国王的贡品。

「祁哥哥,我们把吴伯伯一个人留在客栈,吴伯伯会不会生气?」南淮担心地道。

「哪会。这儿是王府,老吴不方便跟来。」

「可是,如果他也遇到坏人怎么办?」

祁安白他一眼,这家伙以为谁都像他那般软弱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楚皓便带同御医到来。那御医是一个苍颜灰发的老人家,神态慈祥和善,望上去阅历十分丰富的样子。他已从王妃口里大概知悉病者的情形,只问了半洋鬼子几句日常的事,仔细观察过病者面色,便拿出小软垫替人把了把脉。

未几,皱起眉头晃晃脑袋吐出一堆艰涩深奥的词句。祁安对汉医一窍不通,听得满头问号,却见旁边的楚先生脸色凝重,一颗心不期然悬了起来,只听他沉吟半晌,接着又是数句难懂的言辞。御医微微颌首,拎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道药方交予楚皓。刚起身告退,看见病者眼中露出畏怯之意,想着之后还要给人施针,还是先让他不那么害怕自己比较好,便送了两颗蜜饯以展善意。

送走御医,祁安让南淮先行沐浴。待家伙走进屏风后的小室里,才压低声音道:「刚刚大夫那些话是甚么意思?南淮他……是不是很严重?」

楚皓淡笑道:「只是方子中有几味药较为罕有,一时难以买到,楚某会派人尽快寻来,祁公子不必过分忧虑。」

祁安这才放松下来,碧绿的眸子瞧了瞧那张如玉的容颜,迟疑少顷,问道:「那个……楚先生,原谅在下冒昧,您到底是宁瑞王的账房先生还是……还是他妃子?」

「两者皆是。」

祁安心中诧异,听闻桃源男风盛行,富翁官吏当中明目张胆地畜养娈童、纳男妾比比皆是,不过尝个鲜儿尚可,册封为王妃的却是稀奇。他眨眨眼睛欲言又止。

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楚皓薄唇轻挑,漫不经心地说道:「既是两情相悦,男子和男子成亲有何不妥,难道祁公子对南淮只抱着玩玩的念头?」

祁安一窘,讪讪道:「在下与南淮并非此等关系。」

楚皓哦了一声,目光染上三分促狭:「那么是怎么样的关系?」

「现下他这样子,在下只把他当弟弟……」

「意外之前也是?」

「南淮是在下的管家,大家就以朋友之道相处……」祁安郁闷。他也很想是楚先生说的那种关系,但、但他还未表示情意,那家伙就失忆了啊。

楚皓柳眉半弯,笑道:「管家么?他如此状况祁公子还不离不弃,两位想必感情十分要好。」

祁安无语。这厮在故意落井下石吗?

一如楚皓当日提及,御医第二天便开始针灸治疗。先让病者靠在床头坐好,用纯金打造的幼针插在其头颅和脸部各个大穴,接着以火烧灼艾叶制成炷状,放置在百会、上升、神庭、曲池等穴位上四个时辰,以疏通经络,调和气血。此法子对头脑血块淤积甚有功效,不过接受施针的人会感到异常痛楚,疗治后亦会疲惫不堪。所以祁安上午出门前那家伙还憋着泪水忍痛,夜晚回来时他已经酣然入梦鼾声如雷。

「小猪似的,也不擦一下脸才睡……」祁安俯身望着那泪痕犹在的脸庞,上面星星点点的桃红乍看有些可怕。他轻柔地摸了摸,缓缓凑近印上一吻。床上的人儿迷迷糊糊地呢喃着侧过身,手揪住他的衣襟便把脸埋了进去。蹭了一蹭,睡得更香甜。

几天施针通血过后,南淮头痛的次数没那么频繁,过程也不像之前那般剧痛,偶尔精神稍佳便和西院的小厮伶婢放放风筝踢踢毽子。王府里的仆役都是精明伶俐之人,见王妃如此重视南淮,心知这人不可怠慢,总管亦吩咐过要小心侍候两位贵客,因此虽然对这个傻大个有些厌烦,但也没敢有丝毫轻慢不敬,就算路过碰到二人,也是唯唯诺诺地向他们躬身问安。

祁大老板看在眼内,一面不禁佩服这楚先生对下人管教有方,另一方面则颇为疑惑入住王府多日竟没见过主人一遍,便偷偷地向那些下人旁敲侧击,这才得悉原来宁瑞王被皇帝派去巡视江南,下月才返回京城。

经过连日周旋,布坊那群顽固的老头儿终于屈服在老吴一张利嘴之下,愿意保留纸样上部分的西洋图腾,两位被员工折腾许久的老板得以喘一口气。李四爷当机立断,马上命令小工加紧剪裁布料让师傅们缝纫。孰料在两三张样品完成后,祁安收到商行的信件,竟是陈掌柜与大英来的船员言语不通向他们求救。南淮的治疗才刚有点起色,祁安不欲中断,也本打算等待第一批货物造好,确保没有甚么暇疵才安心交由布坊赶工,只好叫老吴先行回渔村。

这天针灸结束后,楚皓忙完府中事务便过来探望南淮,可惜聊不到一会儿他就昏昏欲睡。楚皓扶着他躺下来,掖好被子才离去。刚拐出房门,恰巧看见半洋鬼子从垂花门走来,于是让家丁在庭院的凉亭摆上小菜,一同品酒赏月。

「祁公子和那些裁缝师傅的争议处理得如何?」楚皓端起酒杯随意问道。

「还好,勉强算是解决了。」祁安挠挠脑勺,懊恼道:「眼下烦着赶制货物,不晓得是否能如期运送……」

「需要楚某帮忙吗?王府名下也有一所布坊,若然祁公子有困难可尽管与楚某说。」

祁安忙道:「不必了,楚先生有心。在下和南淮这段日子叨扰您许多,南淮用的药也是您好不容易寻来的,在下已经不知该如何报答楚先生了,怎敢再麻烦您。」

楚皓淡然一笑,「你我萍水相逢亦属缘分,况且祁公子是南淮的老板,也算是楚某的朋友,何来麻烦叨扰之说。」

「真的不必了,楚先生美意在下心领。」祁安不欲欠下楚皓人情。这人替那家伙治病尚能当作朋友道义,生意的事还是别牵扯到他。

楚皓也没强人所难,悠闲地将话峰一转,移到庭内的花草风光上。

月上半空,繁星点缀。屋檐下的小纸笼随清风曳曳晃动,把地上的影子打得忽明忽暗。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徐徐从澄澈的酒水中渗透出来,淡薄却醉人。半洋鬼子平常只喝洋酒,没想过桃人用花瓣酿造的酒居然这么香醇,一杯接着一杯喝得甚是尽兴。账房先生外表文文弱弱,酒量却出乎意料的好,瞧他开怀畅饮,便与之拚了整整三大酲酒。

「猜不到楚先生乃酒中杜康,果真人不可以貌相。」祁安打了个嗝笑道。

楚皓谦逊道:「祁公子过誉,楚某不过能喝两杯水酒。素闻西洋的葡萄美酒浓厚,未知这桂花清酿是否合祁公子口味?」

「当然,在下还在想哪里买得到这种酒。」

「此酒是王府的厨子特别酿制,街外买不到。厨房里还有两酲,祁安子喜欢便拿去。」

祁安欣喜,却也不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道了一声谢谢,便探问那价钱。楚皓半眯起眼微微一笑,「银子就不用给了,但楚某倒是想拜托祁公子帮忙找一物品。」

「楚先生请说。」原来有事相求,怪不得忽然邀他喝酒了。

「王爷他素起西洋玩意,曾经在洋官家中见过一种会蹦出小鸟报时的时钟,遍寻店铺却找不着,祁公子做洋人生意的,可否留个眼神货品当中有否这样的钟?」

怎么好像哪里见过……祁安摸摸下巴想了想,「在下家里好似有这个钟,改天给你送来吧……」

楚皓浅笑着举杯致谢。

转眼又是喝了三轮,大家醉意微浓,正欲起身回房歇息,左边的厢房忽然传来沉沉的恰似重物堕地的声响,接着叮叮当当的似乎是茶杯被甚么打碎了。祁安和楚皓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门板依呀一下从里面打开,南淮颤颤巍巍地跨出门坎,抬头凝望着正向这边走来的二人,目光渐渐由朦胧转成清澈。

「老爷……楚大哥……」

二人倏地顿下步履。祁安怔怔地盯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楚皓亦是一愣,惊讶道:「南淮你……记起来了?」

第14章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

没有先兆,不可预测,无论噩耗抑或惊喜,总是令人那么的措手不及。

那夜,南淮与账房先生说过一会儿话,脑仁蓦然泛起一阵剧烈的钝痛,神智昏昏眩眩,只看见床帘倏然黯淡下来,账房先生温柔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化作清风一般悠悠远去,他撑不住沉重的眼帘,迷迷糊糊便挨着床架渐入梦乡。

彷佛灵魂出窍一般,身子在白烟迷雾中飘浮游走,眼前依稀望见一道银白的光芒,像是要诱惑他似的一闪一闪。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捉住那光点,指尖才刚好触上,那小小的光点就突如其来地炸开。一幕幕往事如浮光掠影般从四面八方掠过,已故的慈父,冷漠的娘亲,腥臭的密室,冰冷的皇宫,还有……还有一张朦朦胧胧的脸孔。他费劲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人,却只望到一双碧绿如海的眸子,心头莫名流过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接着头痛欲裂,蹭地惊醒。

御医闻讯,夜半赶来王府,一番望闻问切,捋着白胡子满意地笑笑,「南公子脑部的淤血已散,经脉通畅,神智恢复过来,接下来只须稍加调养,身子不久便可大好。」

楚皓想起南淮步出房间的时候步履十分不稳,不似是因为外伤所致,便问道:「霍御医,南淮适才走路甚为蹒跚,是否亦属遗症?」

御医微微一笑:「南公子近来常常卧床不起,脚步或许有些虚浮,之后多点走动,慢慢便会变好。」

祁安跷着双臂靠在床柱边,沉静的目光凝望着床上的男子。很奇怪,尽管他们天天相见,却是有一种久别重逢之感。那张清素如竹的脸庞脱掉了孩童的稚气,温驯却淡漠。他呐呐地开口:「霍御医……这失忆症会不会又突然复发的?」

「血脉既已疏通,那就无事。不过,还是要小心莫再撞到受创之处。」御医谨慎地叮嘱。

祁安又问了些休养要注意的事宜,御医开出几张调理身体的方子,这才起身告辞。现下夜深人静,楚皓便派一名侍卫护送老人家回府。

御医走后,留下来的三个人一时默然不语,屋子里静悄悄的仅余夜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半洋鬼子悄悄用眼角瞟了瞟自家管家,只见那家伙眸子微垂,不知在思考着甚么,再瞧了瞧床边的那小凳,账房先生正怡然自得地晃着二郎腿,嘴角似笑非笑的轻轻上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小样。半洋鬼子心生狐疑,沉吟少顷,耳中咣当一响。

这段日子自己对那家伙又抱又搂,又亲又哄的,搁在小孩儿身上那是单纯的宠溺,可是若然是寻常男子,两人原先的相处亦有些暧昧不明,这般的举动简直就是趁人之危。

俊朗的容颜闪过几分窘迫,祁安急急藉词浑身酒气怕熏到了南淮,不打扰他们两位故友相聚,转身嗖的一下逃离房间。走了十数步,一手捂着发烫的脸在廊道蹲了下来。

天主啊,他要如何面对那家伙……

「你家老爷真是可爱,活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小子似的……」楚皓见那洋老板面红耳热地奔逃而去,不禁轻笑出声,桃花似的眸子望向罪魁祸首,满是揶揄之色,「我这阵子看见他对你处处呵护备至,当真羡慕不已。」

「楚大哥莫笑话我了。」南淮羞赧地说道。遇上意外以后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故而刚刚才一直垂着头不敢正视祁安,心中既害羞又无措。就连小时候父亲尚在时他都没怎么撒娇过,可是失去记忆的他居然那么自然而然依赖着祁安,甚至主动去亲他的脸……

恢复清明的管家回想着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垂下的脑袋越来越低,几乎把脸埋入胸前。楚皓是懂分寸的人,现下这小两口情愫未通,稍稍开个玩笑还好,却不可过分逼迫,便抬手拍了拍那低垂的头颅,温声道:「不闹你了。自城门一别,咱们差不多大半年没见,怎么也不给大哥报个平安?要不是那日在街上巧合遇到,我还真找不着你。」

南淮歉然一笑,诚恳地向他道了句对不起。楚大哥与他同期进宫,为人温和谦厚,虽然喜欢偶尔捉弄调戏人,但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在那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宫廷里,要不是有楚大哥化险为夷,愚笨的他大概早已身首异处。犹记当天在京城门外辞别,楚大哥再三吩咐若然觅得安身之处便给他一个音讯,唯自己到处流离居无定所,及后在渔村安顿下来,又因不认字写不出象样的信,这事便不了了之。

楚皓倒没太介怀,只要人平安就好,别的甚么都不重要,遂随意问问他出城之后的际遇。南淮脑子里仍有些微混乱,偏过头想了一想,将路上的遭遇娓娓道来。

未了,目光往旁边那个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人转了一转,南淮犹豫了片刻,关切地问道:「楚大哥……楚大人的冤情平反了吗?」他现在贵为王妃,猜想已经没事了吧……

却见那薄薄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里渗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楚皓与南淮不同,并非自愿入宫当太监的。他原为当朝一品大员楚宗的公子,自幼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岂料在十二岁那年家中顿生变故,父亲被女干人栽赃嫁祸,含冤而死,侍卫一夜抄封楚家,成年男子翌日斩首示众,妻眷一概打入女支藉,而未及冠的男丁全部净身为奴。年少的楚皓咬紧牙关在刀口下存活下来,十多年忍辱负重,拉拢朝中势力,后来幸得宁瑞王相助,将当年冤案抽丝剥茧,禀明圣上,楚家上下才得以洗脱罪藉。

当中自是有许许多多的艰难险阻,楚皓不欲那些肮脏狠辣的东西染污那纯净的心,只寥寥数语将事情带过。南淮离开皇宫将近一年,对宁瑞王爷与楚皓的事一知半解,脱口便道:「因此皇上心怀愧疚,就准许了楚大哥和宁瑞王爷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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