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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记——by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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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不说话。独孤铣口手并用弄了一会儿,在宋微满面红晕,眼角渗泪,胡乱晃着脑袋不知道是摇头还是点头的时候,一条胳膊托起他脊背,一手不轻不重捏住了前面的小东西,屈膝顶开双腿,猛地沉腰向前,毫不停留,挺送到底,直捣黄龙。与此同时,松开了捏住关窍的手掌。

“啊!……”快感如同过电般掠过,强烈得几乎无法承受,底下不听话的小东西,瞬间欢喜得涕泗滂沱。宋微蜷起四肢,明明浑身无力,手脚却因为痉挛而无法自控,紧紧缠在对方身上。

独孤铣抱着他,许久没有动作。似乎在强行忍耐,又似乎只为了默默感受。

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抚上宋微的脸:“小隐,你想我的,是不是?”

宋微仿佛根本没听到。只是当独孤铣的手指无意中经过嘴唇时,张口咬住,轻轻磨牙。

独孤铣笑了笑:“我也想你。日思夜想。”说罢便缓缓动起来,一下接一下,速度极慢,却又极为凶狠。

宋微只觉得那舒爽快活无比清晰地传入脑海,如潮水般上涌,温柔而又强大,势不可挡,直至没顶。

时隔近一年的重新结合,竟似刷新了所有过往记录。

也许是因为,双方都明白,事已至此,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分开。

这一刻互相认定彼此归属,如同最美味的盛筵佳肴,终于熬足了最后一道火候,加齐了最后一味调料。

其余种种,都是配菜。

独孤铣大丈夫言而有信,果然没叫宋微起不来,只不过下地时扶着床沿打颤罢了。

留在寝宫听候六殿下差遣的,是对内情知之甚深的内侍大总管之一青云。服侍周到,遮掩周全。

宋微被独孤铣伺候着洗了个澡,换身衣裳,眉眼间一派餍足慵懒。

他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睡足玩足,脸色自红自白,衬得五官光洁秀润,比起在成国公府通宵唱挽歌那会儿,天壤之别。然而时日毕竟太短,前头几个月掉的肉还没长回来,肋骨不上手就能数清楚,腰细得只剩一把。如此一来,平添文弱富贵气质,越发皇子形象十足。

独孤铣道:“宫宴没那么快结束,你先睡一会儿,我走时叫醒你。”

宋微乖乖爬到床上,阖眼睡觉。

独孤铣坐在旁边,给他摸背。

其实心里有许多事,打算好了要与他商量。然而此时此刻,忽然觉得,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何必说来扫兴。便只是摸背。摸到后来,索性把人往怀中一搂,躺下假寐。

躺了差不多个把时辰,独孤铣起身,把宋微拍醒。见他一副迷糊模样,顺势压着亲了一阵,怕憋不住,才强行打住。

“小隐,我走了。那莲花灯不过是个幌子,里头放着给你的生辰礼物,记得拿出来。”

独孤铣理理衣裳,站起来,不欲多做停留。

宋微脑子还有些糊涂,看他抬腿往外走,猛地想起还有件大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独孤铣,嗯昂他们呢?怎么不把他们给我送进来?”

哄得忘了也就忘了,不料临走叫他想了起来。

独孤铣回头:“今日宫中人多眼杂,不合适。再说这寝宫哪里有地方给你养牲口?你不方便还在其次,驴跟马在这住着,多憋得慌?你瞧着不是更难受?”顿一顿,又道,“小鸽子才认熟地方,挪动了也不好。”

宋微喜出望外:“你说啥?小鸽子?小拉小丢有小鸽子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个月了,一直没机会跟你讲。”

“太好了,快,我要去看看……”

独孤铣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他。

宋微神情一僵,随即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脑袋。

过了一会儿,轻轻踢着镂空雕花的床柱子,恹恹道:“独孤铣,你知道我爹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宫么?”

独孤铣心中暗叹。到底走了回来,蹲在床边,仰头对上他的眼睛。

“不会太久的。陛下只是想你多陪他一阵,况且皇子入籍封王是大事,也需要时间做准备。你放心,嗯昂他们都很好,小鸽子活泼得很,只等你起名字。”

“那我得想想,起个什么别具一格的名字。”宋微扯起嘴角笑笑,“哎,我突然有点羡慕这些家伙了,一辈子也不至于冷不丁冒出个皇帝老爹。”

独孤铣哭笑不得,伸手抱住:“小隐,你既然选择了回来……”

宋微偏过脑袋:“我知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伸手推他,“你走吧,这么晚了,一会儿当面撞上我爹,肯定呛起来。唉,婆媳关系什么的,最难处了,你别害我里外不是人。”

独孤铣气得上嘴狠咬他一口,转身就走。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小混蛋。

宋微懒得动弹,出声叫人把那盏莲花灯提到床前。前后上下瞅一番,在花蕊处发现了机关。打开来,中空点烛的地方卡着个锦缎盒子。盒子拿出来,花灯悬挂起,预备晚上点亮欣赏。即便只是个幌子,能送进宫的东西,自是精美无匹,巧妙绝伦。

锦缎盒子不大,宋微掂了掂,分量倒颇重,真正的礼物就在这里头了。

将旁人都呼退,然后趴在被子上,兴致勃勃拆礼物。

盒子分上下两层,上层放着一把弹弓,刻痕新鲜,不消说,宪侯大人亲手做的。

揭开下层,眼前金光闪闪,只见满当当大半盒圆溜溜的纯金弹子。

宋微愣了愣,嚎叫一声,抱着盒子在床上打了个滚,金弹子撒得满床铺都是。

这礼物,简直太有范儿了!

第一〇一章:玩物空忧能丧志,守拙误作故藏锋

黄昏时分,皇帝从宴会现场回到寝宫,心情甚是糟糕。

起因在于太子,接手主持夜间赏灯宴游活动,当着百官群臣的面,公然向父皇讨要代理尚书令的差事。

成国公宇文皋适逢母丧,按律当守孝丁忧。然宇文皋担任尚书令,主持朝政决策,重责在身,又赶上青黄不接的关键时期,皇帝怎么可能容许他一去三年。遂定了个夺情起复的折中方案,以月代年,放三个月丧假。

头年春天,宋微刚逃离宪侯府那会儿,太子趁着皇帝没精力,磨得他松口,入尚书省实习,算来已近十个月。如今尚书令暂时离职,太子自请代理,好为父皇分忧,一时从上到下,谁也提不出充分有力的反对理由来。

皇帝自己也知道,这本是最好的办法。不论从大局看,还是为长远计,除非换个太子,否则便决不能唱反调。天家父子面和心不和什么的,只宜心照不宣。然而叫儿子如此公然胁迫,眼见他步步紧逼,鲸吞蚕食,那股郁结愤懑之气,吐不得,咽不下,比被小儿子几次三番气吐血还要难受。

宇文老夫人凶讯一出,他便料到太子会借此发招。没料到的是,太子急得连个安心的元宵节都不让自己过。走进寝宫大门,一直不见喜怒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宋微心里痒得要命,直想试试那金丸弹弓。不过此等玩物丧志之具,最好别让家长瞧见。因此没敢多动,乖乖坐在暖阁里等老爹。等了许久不见人回,穷极无聊之际,放下金弹子,开始摆弄御案上的水晶镇尺。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顺手将四根镇尺围个框,拣出一支中号狼毫笔,旋开笔头和顶端吊绳。一把金弹子扔进框中,捏住光溜溜的笔杆,似模似样打起迷你台球来……

一边玩,一边不无遗憾地想,要是能凑齐够数够颜色的球就好了。

内侍宫女们已然跟六皇子混熟,偶尔来去,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望一番。看明白六殿下在打弹珠玩儿,一个个掩口而笑。

皇帝进来的时候,宋微正玩得投入。青云趁皇帝不注意,冲暖阁门口的小内侍一努嘴,那小内侍赶忙躬身行礼,大声来了句:“参见陛下!”

宋微在里边听见,吓一大跳,慌忙放下球杆,摆好镇纸,衣袖兜住金弹子,甩手藏到被褥底下。

皇帝想起里间等着的幺儿,今日是他头一回跟自己过生辰,心情稍有起色。迈步进来,唤道:“小隐。”

御案上还有支分尸三段的狼毫笔,无论如何来不及装回去,宋微赶紧上前迎接皇帝,以便伺机掩饰。

嘴里脆生生甜丝丝应着:“哎!爹……”

没看见地下有颗漏网的金弹子,一脚踩中,顿时好似装了个单腿滑轮,滋溜直奔皇帝而来。

“哎、哎、哎——哎哟!”

但见他两只胳膊母鸡翅膀般扑棱,终于彻底失去平衡,一条腿滑在前面,一条腿拖在后面,以纵向一字马的超高难度姿势,仆倒在皇帝面前。

片刻的寂静过后,皇帝捧腹爆笑,扶着青云的胳膊,浑身乱抖如筛糠。满屋子内侍宫女忍得尽皆面皮扭曲。

那颗罪魁祸首金弹子滴溜溜滚到墙边又弹回来,在皇帝脚边停住。

宋微有些日子没锻炼,下午又额外操劳一番,冷不丁毫无防备劈了个叉,大腿根抻得简直要抽筋。呲牙裂嘴忍着痛,伸出胳膊去够那颗漏网的金珠。

皇帝总算笑匀了气,低头看一眼。青云立刻蹲身捡起来,袖子拂一拂不存在的尘埃,将金珠托在掌心,呈给皇帝。

皇帝捏起来看看,问:“哪来的?”

宋微慢慢撑着爬起身,大腿根疼得打颤也不敢揉,小声道:“独孤铣给的。”默默在心中把送礼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把金弹子又看了看:“他给你这个做什么?”

宋微权衡一下,觉得说打弹弓远不如打斯诺克安全文雅有情趣,高端大气上档次,便道:“是西洋人的玩意儿,没事在屋子里消遣玩儿的,跟投壶意思差不多。”

“哦?”皇帝被勾起兴致,抬腿往里走,“你给我分说分说,是怎么个意思?”

宋微只好跟上去,从被褥里掏出一把金弹子,将四根镇尺重新摆开,再捏起那支掐头去尾的狼毫笔杆。

皇帝瞥一眼笔杆,没提临帖写字的茬儿,等他演示西洋消遣。

宋微这才想起,弹子一水儿金黄色,哪来的迷你版斯诺克?急中生智,将高尔夫和玻璃球规则杂糅合并,胡诌出一套桌上掏洞溜珠的玩法来。

皇帝听得有趣,问:“怎的只有金丸,不见台案?”

照宋微的说法,应该还有一张表面掏洞的双层小桌子,与弹珠配套。

“啊,独孤铣不熟,先做了珠子试试,我回头画个图纸给他,照样子做台案来。”宋微挠挠头,一脸诚恳,“我棋艺太臭,投壶又怕累着爹,琢磨着这个还不错,能陪你玩玩。”

皇帝拨弄几下:“原来还是一片孝心。这西洋消遣,果真新奇。他不熟,你倒是熟。”

宋微听着皇帝语气不像夸赞,可也不像嘲讽,赔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么。我就是比较好奇,喜欢关注新鲜事物。这个……就像爹教诲的,海纳百川,学无止境,嘿嘿……”

皇帝道:“弹珠是纯金的罢?”

宋微点头。独孤铣既然敢送,自然不怕皇帝看见。宪侯府累世簪缨,人口又少,从没出过败家子,铸点儿金珠,真算起来,还不抵当初侍妾送出的一柄玉势。

皇帝又道:“素闻宪侯慷慨,诚然。”

身为帝王,对臣子下如此评语,内涵可有点儿深了。

此语大出意料,宋微皮一紧,忙道:“他大概是怕我马虎,随便乱丢。金子做的,定然上心,绝对舍不得丢了。”急切间小心试探又竭力掩饰,反而将隐藏的心思暴露无遗。

皇帝放下手,抬头看他,仿佛满腔无奈:“小隐,你那点聪明,为何偏不能用在正道上?”

宋微立时头大,只得拿出多年来应付母亲宋曼姬唠叨的伎俩:“爹啊,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好个新鲜,纵然算不得上进,也不算歪门邪道不是?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皇帝摆摆手:“这些个西洋新鲜物事,你都打哪儿知道的?”

宋微巴不得他肯转移话题,当即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西都京城南疆交趾,说起平生奇遇奇闻来。

一时报晚膳备妥,皇帝不饿,象征性地陪儿子吃几口。亲自从内侍手中接过长寿面,放到宋微面前:“爹爹惭愧,头一回与你庆贺生辰。”

宋微吸溜着面条,道:“我也没给你庆贺过,咱爷儿俩扯平算了。”

皇帝轻轻叹气:“本该带你拜一拜你的母亲,想想时候不到,索性待你认祖归宗之后,再正儿八经做个仪式罢。”

宋微点头:“成,都听爹的。”

“过了正月,明国公长孙如初进宫侍讲,你顺便学学做皇子该有的基本礼仪。”

宋微皱眉:“爹……”

皇帝也皱眉:“还是说你宁愿每天临帖一个时辰?”

宋微立马摇头:“那还是,还是学礼仪罢。”

“今日宫宴,提了提开恩科一事,大臣们皆无异议。”

宋微愣住。刚还说祭奠生母、皇子礼仪,一眨眼怎么就扯到恩科了?科举两年一次,去年才考过,按例今年该歇一年。宋微知道此事,因为与独孤铣来京城的路上,遇见了许多进京赶考的才子。

咽下一口面条,等皇帝解释。

“开恩科的缘由,一来因为爹爹身体好转,二来,便是因为你。恩科之后,即为你封王开府。便是我不说,朝廷百官,士子百姓,自当明白这个意思。”

宋微咂吧咂吧嘴,一筷子面条没叉起来。皇帝老爹好大手笔,不但要普天同庆,还要士民承情。

“爹,你看,是不是,低调一点?这么高调,我……不太习惯……”

皇帝含笑看着他:“你过生辰,爹爹不送别的,你的王府早已备好,开府之日便搬进去。这些日子你在寝宫住着,服侍的人里头,看谁中意,到时候就带谁过去。”

宋微知道,关于人员设置,王府自有标配。但是皇帝居然叫自己直接从他寝宫里挑人,这是红果果的偏心呢还是偏心呢……

皇帝见儿子半天不吱声,脸色渐渐严肃,道:“小隐,独孤铣明明找到了你,却又偷偷把你放走。是何缘故,你该明白。”

宋微想装糊涂,看皇帝那眼神,知道装也没用,张着嘴嗯嗯啊啊:“这个,我,那个……”

皇帝轻哼一声:“他这是打我脸呐。朕身为天子,难道当真护不住自己幺儿么?”

宋微不敢答话,低头看面条。

皇帝忽地一笑:“你主动回来,替爹爹把这一巴掌又扇了回去,爹爹很高兴。”

宋微眼前一花,面条上爬满鸡皮疙瘩。干笑:“你老高兴就好。”

皇帝累了一天,饭后小歇一阵,便躺下睡了。宋微下午睡过一大觉,这时困意全无,正好趁家长睡觉干坏事。弹弓别在腰后,兜里揣把金珠,蹑手蹑脚溜出寝宫,到院子里玩耍。

院中灯火通明,前殿燃放的烟花腾入半空,隔老远都看得分明。张灯结彩流光地,火树银花不夜天。想必太子正与群臣欢饮,共赏美景。

毕竟是晚上,宋微怕金弹子打出去找不回来,手持弹弓四处比划,做样子过干瘾。

一个人从大门进来,看见他,弯腰拱手:“见过六殿下。”

宋微眯眼,认出是奕侯魏观。奕侯身为廷卫军统帅,乃是出入寝宫最频繁的大臣。这会儿大概例行巡视结束,没回去陪太子喝酒,到皇帝这里值班来了。

“奕侯大人不必多礼。”宋微转个身,接着玩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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