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当林羿因为NG而感到沮丧的时候，回头，都会发现卓政坐在身后。
卓政坐在林羿平时休息的座位上，身边甚至没带着Amy。他一个人坐在搭着林羿毛巾、放着林羿水壶的座位上，卸下平时的高高在上，像最普通的恋人那样远远看他。
林羿知道卓政很忙，有时只能呆几分钟，但这短短的几分钟，却更让林羿心动不已。
有时，卓政看见他，会抬一下手，好像在说，我在这儿；有时，他冲林羿笑一下，似乎鼓励他刚才那场戏演的不错；更多时候，卓政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远远的看着他。
林羿觉得这时一切都不重要了，嘈杂的片场也不能阻止他心中的情愫，他独自沉浸在卓政的注视里，开心，快乐，他确定这时候卓政心里有他，仿佛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彼此心动。
有时一个镜头结束，林羿再看，卓政已经离开，但林羿从不感到失望，他会去刚才卓政坐过的位置安心坐下，想着卓政几分钟前在这里凝望自己，觉得这是他做过最浪漫的举动。
卓政每次来，从来不惊动任何人，导演、制片，甚至洛奇都不知道卓政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偶尔发现，露出一脸惊奇，而卓政都是一副再自然不过的样子，对他们笑笑。这时的林羿总是特别高兴，像只有他才知道的隐秘游戏，不声张，悄无息，默契却在一次次的眼神交汇中肆意生长。
为了不让卓政失望，每场戏，林羿都尽全力做到最好，因为他不知道卓政什么时候会出现，他每时每刻都在努力。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导演对林奕的表现赞赏有，直接邀请他参演下一步影片，可林羿觉得这全是卓政的功劳。
像往常一样，卓政探完林弈的班从片场出来，一个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呦，卓政。”来者身材修长，有着显眼的浓密眉毛。
“连墨。”卓政转过身。
“弦卫的文艺片，眼光够毒，别告诉这是洛奇的眼光，你对你的小情人，还挺上心嘛。”男人笑笑，瞟了一眼片场，“或者更应该说，你是对这部片子挺上心？”
弦卫是广告导演出身，第一次拍文艺片，但这次的剧本和投资方给力，很多业内人士都很看好。
“好好做你的生意，别人的事，不用打听这么细。”
连墨和卓政是老相识了，卓政娱乐公司，连墨做投资，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可连墨是个超级标准的富二代——原本家里生意大到不用操心，可他偏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公子哥，总喜欢研究点新鲜、投资个项目，眼光也算独到，二十出头转行投资电影行当，几年下来已是业内资深投资人。他做事向来有个原则——只要自己开心，不看别人脸色，当然，以他的实力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就是这样一个恨不得无法无天的人，入行时碰到了一个敢和他叫板的人，这人没有雄厚的背景，做事却极其果断硬朗，不像别人热衷搞背后小动作，却总能啃下别人啃不下的硬骨头，这个人就是卓政。
大概大少爷的生活过的太顺利，遇到和他对抗的人，都觉得新鲜。卓政为了纪铭的电影和他短兵相接了不下十几次，大部分交手，都让连墨碰一鼻子灰，可越了解卓政，连墨反倒越欣赏起他来，不过连墨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喜欢当好人，所以他非常享受当卓政对手的感觉，大家说这是抖M体质。
“啧啧啧，听听，这口气，怎么也不像和你投资方说话，要知道你的小情人角色还掌握在我手上。”
“你是投资方？”
弦卫这次电影的投资方一直很神秘，只知道背景深厚，这是连卓政也没得到的具体情报。
笑，连墨不置可否，摸着下巴踱步，“其实，还得感谢你，要不是天天跑过来探班，林弈哪能发挥的这么好。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你从开始就笃定这部戏能拿奖吧，现在就开始和弦卫打好关系，真明智。不然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对个伴儿这么上心，又不是纪铭，对吧？”
看了一眼连墨，卓政没有说话，他并不能否认自己探班有激励林弈好好发挥这层意思。
连墨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脑子却很聪明，他看了卓政反应，笑意更深，“真不知道如果告诉林弈这些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你想干什么？”卓政看连墨，他知道连墨不会和告诉林弈，这样简单的告密不是他的风格。
“嗬……果然了解我？其实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说。”
连墨在圈里还有个外号叫‘疯子’，没人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你最好快点想，这片子周期短，马上要杀青了。”说完，卓政走向自己的车，不打算和连墨继续浪费时间。
“呀，多谢提醒。不过也许，找个新人来玩玩？我和林弈可早在新人奖的时候就见过面了。”
连墨笑着，等着卓政回头，果然卓政停下，转身。
“新人奖是你出的力。”
卓政用的是肯定句。当时他帮林弈争取新人奖的时候，各方阻力很大，他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奖项归属，可临到颁奖，卓政突然接到消息——奖项的事敲定了。
他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有其他力量加入，只是当时时间紧迫，加上只要能达成目的，他没有往深处想。
“Bingo！”连墨竖起手指，“看，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是不是应该对我刮目相看？”
“你到底想干嘛？”卓政真没料到连墨那么早就盯上了林弈。
“都说了，我在想要不要找个新人玩玩。不知道他知道新人奖和角色都是我给的，会不会对我投怀送抱？”连墨不是卓政，他有大量的时间来玩这盘游戏，这就是他的优势。
“你想多了，另外，你就是闲的蛋疼。”
没理连墨的茬，卓政开门上车。
“要不要这么一阵见血。”撇撇嘴，连墨走回片场，“蛋不蛋疼我自己还不知道么？”这么想着，连墨再度扬起了嘴角。
33、换角
这边电影一杀青，林弈立刻开始投入《枭雄》的准备工作，按照剧组的要求，提前进行武打训练。林弈以前没拍过打戏，又没有武术基础，几天下来，已经伤痕累累，可想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他又一再鼓励自己打起精神，所以每天都练到深夜。
两周后，洛奇陪林弈去拍定妆照，还没见到导演，就和熟人打了个照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骐烁。
骐烁一身白色古代装扮坐在化妆镜前，看到林弈，笑了笑。
“林弈啊，你来了？”
林弈有点意外，他记得公司对骐烁的处分是暂停近期活动，可是他怎么在这？
林弈这段时间没怎么回公司，全部心思都在拍摄和准备新戏上，他不知道骐烁已经和公司解约了。
关于合同执行，大家都不想撕破脸皮，所以能协商的尽量协商，一般情况不会闹上法庭。公司给骐烁的惩罚不低，中止活动一项就是对艺人最沉重的打击，所以骐烁提出解约，公司也没多为难，按照协商后的金额支付违约金后，骐烁也就离开了悦华。可谁想这才不到两个月时间，居然在这碰面，洛奇也多少有些意外。
“你是来定妆的么？”
转过身，骐烁看着林弈，之前两人虽没直接碰面，可毕竟算有过节，谁心里都清楚。
“是啊，你也是吧。”林弈不打算和骐烁多说，因为感觉不会是好事。
“看来你在新公司还不错。”洛奇出来打圆场，骐烁解约的事他是知道的，可是之前忘了和林弈说。
“还行吧，比之前好。”骐烁笑。
站起身，骐烁理了理自己的鬓角，然后抓起林弈的手腕，“看来你练习练得很刻苦，这么多淤青，啧啧，吃了不少苦吧。”
收回自己的手臂，林弈笑得无所谓，“还行。”
“怎么说也是男二号，花点心思也是应该的。不过看样子要可惜了，你今天不是来定妆的么？你觉得这身行头可好？”张开双臂，骐烁展示着自己的戏服，瞟见林弈惊讶的表情，他的心情不能更畅快。
林弈和洛奇迅速交换了个目光，两人都对眼前的情况都不敢相信——之前明明谈好的，林弈都已经进组练习，板上钉钉的角色怎么可能说换就换？洛奇也傻了眼。
“怎么？不能相信啊？你可以去问制片，谁才是《枭雄》男二号。”满脸得意的笑，骐烁并不想掩饰。
“骐烁。”一个穿着休闲POLO衫的中年人走来，他皮肤黝黑，身体发福，脖子和手腕上都带着夸张的金饰。
“张总你谈完了？”起身，骐烁快步向男人走去，满脸堆笑。
“这谁呀？”男人看到林弈，问。
“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前公司的林弈。”骐烁走在男人身边，很是得意。
“就他呀。”男人不屑的轻笑一下，伸手搂上骐烁的腰，“不如你。”
“看您说的。”骐烁娇嗔，林弈在一旁看的要吐了。
骐烁确实找了个金主，林弈看的出来，无外乎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所以剧组迫于压力不得不换人了，林弈无话可说，这种事他不是没见过，只是，能做到定妆当天故意等着他来羞辱他，真是恶心透顶。
他看了一眼骐烁，替他感到悲哀，为了上位这种货色都能忍——他确实比不上他。
勾起嘴角，林弈笑了，“白给我我都不要。”
“你说什么！”骐烁了炸毛，他不知道林弈指角色，还是金主，但不管是哪个都不会让他开心。
“脾气挺大么？以后给你点苦头吃吃。”中年男人一听这话也不爽了——他最讨厌这种假清高。
不屑的笑一下，林弈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了，他转向洛奇，“我们走吧。”
“站住！”男人不爽，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在他面前嚣张。
“别装得像个人样似的，你能到这儿来，还不是靠了哪个没用的，还不是被换角？装TM什么孙子。”
一牵扯上卓政，林弈不高兴了，他站定，转身，“是，我是靠了什么人，那人是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他看不上的东西，你正当宝贝捧着呢。”
“你说什么！你站住。”
不理会骐烁，林弈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门，洛奇看林弈脸色不好，“要不要再去找找导演？之前说好的，一定有什么内情。”
洛奇不是林弈，不会因为一时赌气感情用事。
“不用，这个角色不适合我。”说完，林弈迈开步子，口气里没有一点不舍。
卓政知道这事的时候颇为惊讶，洛奇带着林弈坐在他办公室，这么被人戏弄的事洛奇也是第一次经历。
“你说剧组居然在没有给你们任何通知的情况下，现场换角？”
临时换角的事时有发生，可能临时到这个程度的，闻所未闻。
“是。”洛奇点头，这也是他当经纪人二十几年第一次碰到。
看了看洛奇，看了看林弈，卓政没有说话。
“其实没什么，换了就换了，我才不稀罕。”林弈是骨子里有傲气的人，他并不认为纵容演员做到这种程度的导演能拍出什么好作品，虽然，他已经是个大牌导演。
“这口气你咽的下？”卓政问。
林弈没想到卓政这么问，毕竟这是拍电影，又不是江湖义气，他看了看卓政，没回答——没人会真的放得下受到的耻辱，林弈可以宽慰自己，但他不能骗自己。
“这口气要争回来，不过你们要有耐心等。”看了看洛奇，又看了看林弈，卓政笃定的说。
原本的计划拍摄取消了，林弈立刻闲了下来，不过他倒不介意有更多时间和卓政在一起。
这天晚上，林弈和卓政吃返，边吃边聊到接下来工作的事。林弈说洛奇在帮他联系一个广告，不过还在接洽中。
卓政抬起头，“《黑色解密》你听过么？”
《黑色解密》是一部获奖无数的畅销谍战小说，连续三年入围畅销图书榜前三名，以紧凑的剧情和精巧的结构被读者津津乐道。
“听过，但没看过，最近很红的一本小说吧？怎么了？”
《黑色解密》在连载了三年周后，终于迎来了大结局，一时横扫各大图书榜，狂热的粉丝把这本书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
“挺好看的，建议你看看，反正你最近没事。”
除了日常去去公司，林弈最近确实没什么活动。
“好。”林弈不经常看书，也没有自己选择图书的习惯，既然卓政推荐了，他倒乐于接受。
“你该找个助理了。”擦了擦嘴，卓政再次开口，他今天很饿，吃的有点快，说出来的话都言简意赅。
“助理？我不是有洛奇了？”林弈看卓政一口口快速而精准的解决掉盘子里的牛排，总觉得卓政那份比自己的更美味。
“洛奇是经纪人，哪是助理，人家那么大一腕儿，还能给你端茶倒水”
相处久了，卓政和林弈说话越来越随便随便，当然也越来越损……
“看你说的，我现在也不是什么腕儿，男三号自己配个助理？那不找抽么。”林弈深得真传。
瞟了一眼林弈，卓政没说话，继续消灭着剩余的食物，林弈以为这事已经告于段落，没想到第二天才明白了卓政的用意——卓政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小峰来了。
34、别人眼里
小峰来悦华就职这天，林羿特意到公司迎接他的好兄弟。
一见林弈，小峰的嘴恨不得咧到耳朵根去，林羿看他终于有了新工作，也跟着高兴。
“林弈，你是不是和公司要求的？其实这样不好，对你不好，要是我做不好，会影响你的。”
小峰一向比较腼腆，前几天突然接到悦华的面试通知电话，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在乐队一直想签的公司，没想到解散后到里面工作了，虽然做的事情不一样。
“别担心，你肯定行，只要认真，没有什么做不好。”
林弈鼓励着小峰，心里却像装着蜜——这事还真不是他向公司提的，卓政和他提这事的时候面试流程已经走完，小峰已经拿到最终通知——林弈觉得卓政简直不能更靠谱。
“还这么麻烦你……”小峰心眼实在，怕林弈为了他给自己添麻烦。
“哪能么多废话，不许再说有的没的了啊，以后你是我的助理了，得听我的话。”林弈又找到回了当年的大哥风范，“说说，入职办的还顺利么？”
一提到刚才的经历，小峰眼睛立刻亮起来。
“林羿，我刚才碰到好多明星呢。你看，我还要了签名呢，又Sline的，Fibi的，对对，还有茗肖的，他人可好啦，一听我是新来的助理，还和我合影了，你看你看。”
小峰刚去人事部办了圈手续，回来手上就多了十几张各式各样的签名，外加一张立得拍。林羿想起自己第一次进悦华也差点去要尼恩的签名，完全理解小峰现在的心情。
“呀！林羿，你说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你现在也是演员，我还是你的助理，拿了这么多别人的签名，是不是很掉价？”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小峰突然意识到林弈现在也是明星，有些后悔。
“说什么呢，什么掉价不掉价，我就一新人，你想要谁的就要呗，还顾虑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