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传言你们已长期关系不合，是真的么？”
“尼恩你也是看到律师声明才知道的么？”
“是不是早在巡回演唱会前就决定的，所以才选择这个时机突然发表声明？”
“赔偿的部分怎么计算？”
……
记者拿着话筒在保安的拦阻下乱挤乱撞，他们向当事人抛出各种问题，希望得到一点点关于尼恩
被单方解约的头条新闻。
“无可奉告，具事务我们会通过律师发公开声明，一切都将遵照法律程序合法进行，请大家不要再自行猜测了。”
之前找林羿谈话的那位美女走到记者前镇定回答，看起来不是助理就是发言人的角色。
‘怪不得她昨天举重若轻，原来是个厉害角色。’林羿暗暗在心里想。
卓政还站在电梯口对着电话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受到外面骚乱的影响。
都说娱乐圈不好混，经纪人制作人一剥几层皮，没想到刚来就碰上这事，想起早上大华的话，林羿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你来了。”
遣散了外面的记者，美女回头就看见站在沙发前发呆的林羿。林弈个子高，身形又挺拔，加上打扮过后，在人群里很扎眼。
“你来啦，你好，我叫Amy，卓政的助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林弈，Amy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点明星的范儿，想着那天见面时窘态，真是判若两人，也亏得只有卓政才有这么毒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资质。
“您好，之前您约我今天9点钟过来面谈。”林羿挂上他的招牌阳光笑容，礼貌的回答。
“Amy，我们快来不及了。”卓政走到门口，车已经停在他面前。
“这……”
看了看卓政，又看了眼林羿，Amy脸上露出点为难，然后她快步走向卓政，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约林羿见面这事，压根就没写入卓政的日程。那天凑巧，卓政突然想吃那家小店的大混沌，所以车子转了个弯改了方向，不然两人根本没机会碰面。而更巧的是，以卓政的名望，他根本不会做三流星探路边寻人的事，但正赶上尼恩解约，公司急需发掘一个个有潜质的新人，可连着三天推荐来的候选人没有一个让卓政满意，这才有了递名片的下文。
看Amy朝自己招手，林羿小跑着过去，人还没站定，就听脑后‘嘭’一声剧响，随后有液体缓缓流下的感觉。
“这……”林羿伸手一摸，是一个砸碎的生鸡蛋。
“卓政你……”尼恩粉丝团里扔鸡蛋的罪魁祸首已经惊得没了下文，她的目标本来是没天良的偶像经纪公司老板，可没想到投掷技术欠佳，砸错了人，还砸了个帅哥，小姑娘又羞又气，一跺脚，溜之大吉。
火也不是，怒也不是，林羿只知道那是自己早上弄了一个小时的发型，但好歹，这也算是为老板挡枪，总比第一面时的前门大开好吧，林羿安慰着自己。
沾满蛋液的手已经不适合握，林羿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卓政倒先开了口。
“你是？”
一句话，让刚刚平复自我的林羿差点一口黑血喷出，两眼一闭，永垂不朽。但想着大家的前途，林羿还是依靠着强大的精神力自我介绍了一番。
卓政仍没什么印象，但其实这不能怪他。试想每天几百个新人面试，外加一系列韩系、日系等相似度极高的整容脸，能记起所有人也不是正常脑容量能办到的。于是，就在这介绍后仍想不起来
的关键时刻，助理的作用凸显了出来。只见Amy上前一步，在卓政耳边清晰的提醒道——没拉拉链的荧光色内裤，卓政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而林羿则‘轰’一下感到脸上着火。
上下打量，好在林羿中招的是后脑，前面的造型仍保存完整，卓政点点头，“还能看。”
林羿又有一种两腿一登，先走一步的冲动。
‘挺住，我一定要挺住……’翻遍了脑中所有儿时爱国主义英雄形象，林羿鼓舞自己。
鸡蛋也被砸了，人也被贬低了，好歹想起来了，也不算白费。
“今天晚上十点我去找你，我现在有个会，得先走。”递给林羿一块手绢，卓政拉开车门上了车。
“喂！”林羿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准备了一个星期的会面居然是这种神发展，而故事的结果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三振出局。
看着一冒烟已经跑出十米开外的黑色宾利，林羿气不打一出来，就算有名又怎么样，也太不尊重人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手绢，林羿本想抬手擦掉头发上的蛋液，可手举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爱马仕家也出手绢？犹豫了一下，林羿狠狠地把手绢塞进口袋，转身离开。
回到家，晚上九点，林羿在大街上逛了一下午，郁闷的心情才稍微疏缓。小峰和大华出门买夜宵了，只有石磊在家等门。
“回来了。”
见林羿垂头丧气，石磊猜想事情不顺。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石磊坐在林羿身边。
林羿不吱声。
“怎么，结果不好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至于么，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卓政么，卓政怎么了，了不起啊，等咱们以后红了，让他追着咱们签约咱们还不签给他呢。”
伸手揽过林羿，石磊最擅长就是逗林羿开心，虽然失去这次机会有点可惜，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倒是很看得开。
“切……”林羿很感谢石磊的理解。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还是说你这么伤心，其实另有原因。”
说着，石磊的手不老实的去扯林羿的领口，“快让我看看，难道你是被直接潜规则了？”
“你才被潜规则呢！”
石磊知道林羿的痒痒肉，林羿最怕痒。
“是么？没有怎么不让看，做贼心虚了吧，难道你把老板给潜规则了？”
石磊去解林羿的腰带，林羿一边笑，一遍躲。
“你就是我老板，我就潜你！”
二十出头的年纪，没什么忧虑能持续的太久，今天不愁明天事，大不了一切重头来过，两个笑着逗着，互相扯开了衣服，没一会，就情不自禁的陷入了热吻。
“叮咚叮咚”门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正到兴头上的两人不耐烦的分开彼此，“一定是小峰又忘带钥匙了。”林羿没好气的站起身，半提着裤子去开门，这种破坏两人好事的事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
当卓政的脸出现在门后时，林羿觉得他的半条命都被吓掉了。
“我去！怎么是你！”
一把摔上门，转念又发觉不能这么做，自己的前途还握在卓政手上，当面摔门太不礼貌。情急之
下，林羿伸手去够即将关上的门，可身体前倾，裤子又掉下来，于是，只听‘砰’一声巨响——林羿被自己的裤子拌倒了。
“林羿你没事吧！”听见声音的石磊快步跑出来。
林羿看见石磊的样子，立刻用手按住了额头，他觉得自己血管要爆了——石磊穿着三角内裤跑出来——紧身的。
于是，推门进来的卓政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紧身内裤男傻呆呆地站在门口，外加门后半挂着裤子两条毛茸茸的腿。
林羿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这种见面方式，以他的心脏承受力绝对撑不过三次。虽然他并不是个保守的人，可在未来老板面前，两次见面两次半裸，这样的冲击还是有点大。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碰到的是警察，搞不好会以暴露狂的身份被拘捕，而他此时想的，是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古装电视剧里那样头撞到墙就直接晕死过去呢？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微挑起眉毛，卓政依旧是那副世界末日自由女神倒地也不会惊慌的表情，他甚至还能迈过林羿抽搐的双腿，找个空地站定。“如果没空，其实你可以约别的时间。”
林羿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约好10点见面，而至于那句‘我找你’，他根本没想到卓政会找到家里。但，请等一下，卓政怎么知道自己住址的？
丝毫没受眼前混乱情况的影响，卓政递给林羿一份合同，“看看条款，签好后送到我办公室，上面有地址。”
由于角度限制，林羿不得不以难看的四仰八叉的姿势裤子半退的状态接过合同。
“那个，今天真不好意思……”
想要解释，或至少道个歉，卓政却已经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不用多说，不过鉴于目前的状况，Amy就不用进来解释合同细节了。你自己花点时间看吧。”说完，卓政转身跨出大门，临关门前，意味深长的补充道，“以后买质量好点的内裤。”
“他就是卓政？”石磊一脸震惊。
林羿的思绪还停留在卓政最后一句话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摔倒的时候内裤勾到了把手，仿造CK很不给力的开线破掉了，而更要命的是，它是一条高弹内裤，由于之前的某些原因，某个部位就膨胀到了外部……
“FUCK！”
林羿的吼声回荡在整个楼层，让所有感应电灯都一齐亮了起来。
03、受难的开始（1）
当林羿拿着合同在卓政的办公室门口等待时，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到现在为止居然什么重大事件都没发生，这太不寻常了——而当他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他验证了自己的预感，和卓政平静的见面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合同看的怎么样。”没有任何铺垫，卓政直奔主题。
“我对条款没什么异议。”
林羿认认真真地看了，虽然以他的法律常识，即便里面有十个八个陷阱也发现不了，但关于收入分配的部分还是另人满意，至少和他了解的其他酒吧驻唱的合约相比，丰厚很多。
“那为什么没签。”卓政是个资深的谈判专家，对方藏什么牌，过什么招，他向来心里有数。所以当林羿拿着空白合同走进他办公室时，他就知道林羿今天为什么而来，但他，压根不打算让步。
“我们是一个乐队，可这里，乙方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有说过我要签你们整个乐队么？”
“可开始Amy说一个人代表就行。”
“她说让你做代表来和我谈，谈什么，我说了算。或者你也可以让你的同伴做代表来找我谈，但内容和现在一样，只要你忍心。这和谁代表不代表没关系。”
林羿的心里不太好受，虽然从开始看合同，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他本想尽自己的努力说服卓政，但目前来看，似乎没什么可能。
“那如果我把我的分成减到原来的四分之一，你能不能把他们都签了？”林羿为难的说。
卓政毫不犹豫的奉送了一个白眼，林羿立刻闭了嘴。他倒不是真幼稚的以为卓政会接受这种要求，只是事关他们兄弟情分，他不能不试。
看林羿半天没再说话，卓政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要是不签他们你也不签了？”
一惊，林羿脑中确实正这么想，卓政怎么知道的？但不得不承认，从人性自私角度出发，他也清楚和卓政签约机会难得，所以他在犹豫。
“那我告诉你，我不会挽留。”伸手将一本厚如字典的相册丢给林羿，“你知道每天想签到我公司的艺人有多少？才艺双全的数不胜数，但在这些才华转化为名气之前，你们毫无用处。”
林羿握着的手紧了紧，虽然他承认卓政的话没有半点错，但他高高在上的语气让还是让人不爽。
短暂的沉默，卓政不着痕迹的瞟了眼林羿的反应，放缓口吻，“抱在一起死未必仗义，只要你红了，还怕以后帮不了他们？还是说你对自己没信心？”
一个耳光一颗红枣的套路通行了千年，时至今日，仍旧有效。林羿这样的热血青年卓政见多了，而对付初出入社会的大学生，卓政有三宝：梦想、激将，薪水好。
果然，林羿一拍大腿站起身，神情如同赴死般坚毅，“我签！”
故配合的摆出赞许的表情，卓政心里没有一点意外，“如果你连这点破魄力都没有，我倒不必在你身上下辛苦了。”
卓政说的没错，只要自己能红，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只顾眼前，要眼光长远。气壮山河的想着自己的抱负，以及回去要面对的各种质疑，林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可真的回到了家，情况还是超出了林羿的预料。大华骂他卖辱求荣直接摔门走人，小峰原地掉泪哭的稀里哗啦，就连他的爱人石磊，也不愿多听他的解释，背着他站在阳台沉默吸烟。林羿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尽管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还是无法改变他甩开队友独自选择飞黄腾达的事实，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卑鄙，但他的内心受到了拷问。
受不了家里的压抑气氛，林羿晚上独自一个人到楼下的酒馆喝酒。人有心事的时候容易醉，所以没喝几瓶，他的脑子就开始犯迷糊。跌跌撞撞的拿着酒瓶走了很久，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悦华大厦门口的台阶上。林羿心里觉得委屈。
这么多年的兄弟，林羿从没想过会这样轻易地说散就散，他原以为大家能了解他的苦心，只要耐心等待，他保证以后不会亏待兄弟。可别说等，眼下连愿意听他解释的人都没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傻，还是大家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兄弟。喝一口酒，林羿尝到了另一种苦涩，这种苦涩的名字，叫眼泪。
“林羿，你在这儿干什么？”
感到有人推自己，林羿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Amy保持着完美妆容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今天不是来签约了么？是一直没回去，还是后来又坐在这儿？”
其实Amy才不是多管闲事的主，如果说卓政是条蛇，她最少也是条身边的蝎。她只是觉得林羿这小子傻气的好玩，似乎还挺纯真的样子，加上今天不加班，偶尔空闲的动了恻隐之心。
古人云，酒壮怂人胆。虽然林羿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怂人，但几杯黄汤下肚，他还是多了白天没有的勇气。兄弟反目的苦楚他已经受够了，他现在要质问一下，造成别人兄弟分离的罪魁祸首，是个什么感受。
“我要见卓政！”林羿喷着酒气说。
一听要找卓政，Amy瞬间觉得没意思了。每天想找卓政的人前仆后继，不管是泄愤的、讨好的、还是做梦明星梦的，就好像‘给我一分钟见他’真到能解决什么问题似的，可到头来哪个不是最后灰溜溜的乖乖听话，这些熊孩子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呢。
站直身体，十二公分的高跟摆出标准的立正姿势，Amy双手交叉在胸前“你找卓政想干什么？”
背后传来脚步声。
“Amy，不下班在这里做什么？”来者正是卓政。
“卓总，我……”
Amy难得嘴皮子不利索，原因是她总不能说自己因为闲的蛋疼在这儿多管闲事吧。
瞟一眼Amy身旁满身酒气的林羿，卓政猜出个大概。
但Amy不知道的是，她的出现给卓政造成了严重误导——通常，Amy拖到下班还搞不定的事都是需要卓政亲自出马的大事，而向来，Amy没有浪费时间在小事上的习惯。所以，当卓政看到Amy为难的站在烂醉如泥的林羿身旁的时候，卓政顺理成章的得出结论：这事得自己出面解决。而鉴于眼下他有绝对不能迟到的重要行程，卓政当机立断的做了最快决断：“林羿，你跟我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