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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沉风——by远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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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看着房顶,这样的场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却是他一手把少月逼过去的,如今他后悔了,可是,他不能悔,伸手,已是满脸泪痕。他咧嘴笑着:“看我,眼窝子竟然浅了,看你成亲应该高兴,高兴,今日我要一醉方休。”

那夜少春果然喝多了,他每每举杯都是朝着少月的洞房,眼睛红的像是成魔的妖精,配上他大红的衣衫,竟比新郎还要夺目。

英娘坐在少月那间屋子的大坑上,炕上铺着厚厚的大红毡子,窗户上贴了大红喜字,满屋都是红彤彤的。

英娘还有些不可置信,当日少月说:“我是不能娶你的,我师兄人不错,若是你愿意,我愿做媒,但是我有一事相求,你若应了,我这宅子就送你了。”

英娘想了想就答应了,现如今这形式,自己不好嫁,哥嫂指望不上,要是少月说的是真的,她嫁给清风也算是不错了,那人她也见过,看着挺厚道。

英娘答应与少月拜堂,但是婚书上明明白白写的是袁征,清风的俗家名字。

少月陪客人喝的酩酊大醉,自然无法入洞房,在清风那屋里睡的天昏地暗。

他憋屈,他想要看到的都看到了,沈家已经明白的告诉他:安分点;少春也明白的告诉他:他不要他了。

少月哭的眼睛红肿,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点稀饭,便将家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避着得福和来旺给了清风。

“这是房契,这些是地契,你们拿着,以后我若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后日你回门,要去给你爹娘上坟,我跟你出去。”

英娘见他这样,痛快的点头答应,清风还要推辞,见英娘答应有些不高兴。

少月道:“别说二话了,英娘是个不错的媳妇,你们好好经营着日子,也不枉我做了一回媒人。”

三朝回门,英娘去祭奠死去的老人,少月跟着出了城,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只有清风俩口子。

45.一走两干净

“走啦?”一声惊叫,打破了恩和园的清晨。

少春是蒙古人,没有姓氏,宅子起名字的时候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最后他大手一挥道:“以我名命名,叫恩和园。”

少春知道少月离开,已是三日后的事了。

少春在少月的喜宴上喝多了,回去后在房檐下站了一夜,也矫情的:为谁风露立中宵,站到东方发白,这才拖着僵硬的步子进了屋,扑倒炕上昏睡过去,然后就着了风寒,再到他醒来的时候,少月已经离开了京城不知多远了。

丁巳领着得福和来旺进来,少春问道:“怎么回来了?”

得福回道:“少月公子成亲的第二日便打发我们回来了,说有了娘子就够了。”

少春喃喃:“有娘子了……”

“嗯,英娘也说家里人口少,没有正经的营生,养不了这么多人,就让我们回来了。”

少春挥挥手道:“下去吧,还回你们原来的地方。”

丁巳看着少春陷下去的两腮道:“既然少月已经成亲了,公子的心思也该放放了,这么长时间就围着他转了,他这样,也好。”

少春沉吟不语,养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放就放的了的?

丁巳告诉他:“少月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

少春跌坐在椅子上,许久才艰涩的问:“走了?”不待丁巳说话,他已然想的通透,想起那日少月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期盼更有失望,笑的开心,却是没有当新郎官的那份喜悦,原来是假的。

少春想起沈家应该还不知道,带着人便去了沈家,。

沈图听说很是惊讶,脸皮抽搐了几下,最终无奈的说道:“我不配为人父。”

少春这才知道,少月不去做官也有少月祖父的功劳,他训斥道:虽出身名门,但时运不济,曾入污秽之地,就该好好的修身养性,不要再妄想着出入朝堂,好好的做个富家翁便好,不要给沈家招灾惹祸。

少春知道,以少月的心性,这番话不足以逼走他,实在是一大半的原因在他身上,他后悔了,国家初定,南方战事未歇,他能去哪?

他忧心如焚,恨沈家无情,也对这个养大自己的恩人也颇有微词,少月入烟花地不是他自愿去的,沈家为什么不能将他认回,就是什么也不做也比这样强的多,他们到底为何这样凉薄?他第一次觉得沈图也不是完美的,他做的决定影响了自己的判断,他想若是弥补是否来的及?

少春开始派人找少月。

少月走了,京城里没有激起一丝水花,他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没人注意到他。

鲁二爷牵着马送了他一程,看着他翻身上马问道:“真的走了?”

少月笑道:“走了。”

鲁二爷无奈的挥手:“走就走吧,树挪死,人挪活,哪里还不能混口饭吃,也怪我那日多嘴,要不你进了翰林院也许没事。”

少月摇头:“总会有人认出的。”还有沈家,他们不会让他安然做官的,他在总是沈家心上的一根刺,他不想跟沈家撕破脸,那毕竟是他的根,虽说根很细,但,那也是根。所以走了干净,他大笑着拍马而去,留下一路烟尘。

少月去了潭拓寺,鲁二爷的意思是让他往北去,好在安全些,南方战乱未平,北方至少已经是满清的天下了,相对来说安全系数高。

少月也想出去走走,京城里让他气闷。

自考取了功名后,他想着要成就一番事业,以便少春能看见他。可听了鲁二爷分析那一席话,便觉得前程渺茫,更见了少春便被往外撵,还有沈家的态度三项加起来,他就更愤怒,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

鲁二爷那日在酒楼上跟他说的是:沈家你回不去了,你祖父性子清高狷介凉薄,你父亲至孝,沈家容不下一个做过倌人的长孙。朝堂上的人有许多是前朝过来的,认识你的人也颇多,你若入朝为官,不仅会被攻击嘲笑,也会成为对头攻击沈家的把柄,结果好被罢职除去功名,一个不好,便是陪了性命也未可知。

鲁二爷的话虽然难听,但他说的是事实,朝廷再求贤若渴,也不会弄一个小倌做官的,士子的嘴是最毒的,他们清高自傲,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跟自己站在一个高度。

少月前思后想了些日子也就默认了,他不能做官,他虽不畏惧世人的目光,但也不愿跟他们纠缠。

在跟少春玩了这几个月的捉迷藏后再也懒得逗他了,由着少春隐忍着怒气在花楼里那暖香的被窝将他拖出来、在破烂不堪的庙宇里找到他、在酒肆里将烂醉如泥的他背回家,他出了眼泪,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其实促使少月最后下决定走的还是少春,少月在爬墙进沈家的时候听到少春和沈图说:家里给定了门亲,你看我能娶吗?

少月那时想骂娘,当然不能娶,你娶了亲我怎么办?

沈图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家了。”

少月想,既然要成亲,那就成吧。

那日少月在沈家还听到了不该听的,他听见少春和沈图说:“……喜欢您,您又与我有恩,所以我买下沈鉴,将他养大,以报养育之恩,我做的这些实在不足以弥补沈家对我两辈人的好,我还要对您好……”

少月心里拔凉拔凉滴,尼玛自己的情人喜欢自己老子算是怎么回事?难怪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看别人。

这就好比好似疑邻盗斧,心里认为他是贼了,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是贼的影,少月那时候想的就是少春把他当成了他老子的替身,醋的翻江倒海,想自己当了替身,如今他老子回来了,少春理所当然的让自己走人。

其实他听话听了一半,完整的是:我母亲说沈家是好人家,她和我父亲都很喜欢您……”

少月积攒了这些日子的郁气集中爆发了,虽然爆发了,倒也没跟别人开炮,只是跟英娘和清风商量了这个假结婚,还痴心想看看沈家和少春的态度,结果他看到了,彻底失望了,也坚定了要走的念头。

少月当鲁二爷是朋友,并没有瞒着他,鲁二爷也当他是哥们儿,力挺他离开。少月给自己找了地方:潭拓寺,他要去投奔少月大师,他觉得他们俩人是有渊源的。

只是少月并没见着少月大师,也没能做成和尚,当他光着脚丫子,散着头发坐在林间喝着小酒学做魏晋名士的时候,遇着了一个人,这人见了他十分高兴,不容他反驳便被裹挟着上了马,少月在狂奔的马上笑着叫道;向大哥。

少春在少月家门口站了许久,眼睛直直的盯着紧闭的大门,直到丁巳招呼他:“公子,再不回去就宵禁了。”

少春这才叹口气,转身上马去了。

他们走后,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清风端来一盆清水出来,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呸了一声,将一盆水泼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上,狠狠的骂了一句:“人模狗样的畜生。”

少春只要有空就来他们家报道,也不进去,清风也不让他进去,他只在外头站着,开始清风在他来的时候泼了一盆狗血,被老道骂:那个是留着对付鬼怪的,你给个畜生泼了岂不是浪费,一盆狗血还要若许铜钱,你这败家子。

后来清风也不泼狗血了,老道说了:他站脏了,用清水洗地。

清风便在他走后泼上一盆清水。

英娘是个明白人,少春这样她也看出了端倪,只是清风不说,她也不问,受了少月这么大的好处,她是向着少月的。也知道他们是少月的朋友,少春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可她也还是劝他:“不要得罪狠了”

“知道了”清风忿忿

“你说他一个大人,天天站咱家门口也不进来,这是咋回事?”

“甭理他,你只当他是条狗好了。”

老道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有啥看不明白的,早就看出少月和少春那点事,在少月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琢磨出少月的身份,只是不说罢了。不说受了少月的恩惠,但说他认为少月是他徒弟,他也看少春不顺眼,原来想他站就站好了,后来觉得他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说道:“你在这等着他就能回来?”

“聊慰相思而已。”

“南风苑他住的最久,你咋不去那站着慰相思去,在这算那档子事?”

少春看他一眼,老道瘦的跟枣核似的的脸上板的严正:“别当我什么也不知道,道爷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呆着呐,有啥看不明白的,少月这一走是想明白了,你站在这是白搭功夫,早干什么来着?”

少春转身走了,再也没来,英娘说了句:“阿弥陀佛,再不用满地泼水了,这天冷了,再泼水门口就冻冰了。”

过了些日子,老道带回个劲爆的消息:“那个叫恩和的蒙古人跟着摄政王去南方平乱去了。”

【沉寂在西拉木伦】

46.骂人者少月

少月看着向瑜拿着酒囊喝酒,问不知问了几遍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要上潭拓寺?”

此时少月和向瑜已经出古北口向北而行,出了热河,到了喀喇沁旗境内,算来他已经出京一个多月了。

向瑜带的人不多,二十多人,轻骑简装,应该是走的很快,可是这厮偏边走边玩,走了七八日才到了热河,还住了几日才继续走。

少月也不着急,那日被他拉着走了,潭拓寺自然没去成,倒是找到了他前世死时那个城隍庙,还是一样破败,少月也没久留,跟着向瑜走了,反正他也没地方去。

问了他好几回他怎么找到自己的,那厮愣是不说,少月无法,不说拉倒。

今天又问,出乎他的意料,向瑜很快说了:“丁巳给我传的话。”

“丁巳?”少月不解

“嗯,你坐下,我跟你细说。”

时进初冬,塞外的冬天来的早,野外俱是一片枯黄。少月坐在客栈烧的滚热的大炕上,靠着铺盖卷双手枕着头看着他。

向瑜让他看的不好意思,呵呵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少月也不着急,依旧看他,他琢磨这家伙好像是有事瞒着,出京他就问这个问题,他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到了古北口也不说,还留了好几日,出了古北口就跟个被狼追的兔子似的疯跑,这才到热河内,他就说了,要说没鬼,少月不信。

“咱们在古北口的时候京里传来消息,我大哥去南方平叛去了。”向瑜说完看着少月,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他失望了,少月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分明在问:跟我有毛关系?

向瑜咽口唾沫继续道:“我大哥叫恩和。”

“嗯”少月答道,说完了觉得不对,哪里不对还没想到。

向瑜盯着少月,看他不为所动,很是疑惑,少月跟大哥的感情很好啊,这怎么没反应呐,尼玛从热河出来这一路怕他知道跑回去,跟给兔子似的蹿,合着白蹿啦?

不是少月不给他个反应,是少月没反应过来,他正奇怪,恩和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

向瑜又喝了一口酒,少月道:“你别喝了,快说。”

向瑜讪讪,他这是借酒壮胆呐,怕少月发脾气,听丁巳说他脾气不太好。

“恩和,嗯,就是我大哥,以前还有个名字,是他在京城用过的,你也熟悉,叫少春。”

少月那锈住的脑子已经想起来了,他在鲁二嘴里听了那么一嘴,后来就没人说了,也就没往心里去。

他有些不可置信:“你说春哥去平叛了?”

向瑜点头:“你可不能去追啊,这会子他们都过了黄河了,你追也追不上。”

少月点头:“嗯,不追,追他做什么。”离京了,那里的人和事跟自己没关了“我没问你春哥是事啊,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潭拓寺?”

向瑜长出了一口气,尼玛,老子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原来这货根本不在乎,要是知道了早点回家比什么不好,耽搁这么多天越走越冷了,真是……白担心了

其实少月心里还是挺惦记的,那货长成那样,拿的起枪吗?拉的开弓吗?不要叫流矢射中了,呸呸……这尼玛关自己什么事呀?摇摇头,不想。

“你去潭拓寺我不知道啊,丁巳传信说你走了,我大哥又病着,正好我要进京,就告诉我了,央求我无论如何也拦下你,有我带着总比你一个人四处乱走的好。”

少月点头:“丁巳是个好人。”想了一会儿猛的提高音量问“你大哥?”

向瑜让他一惊一乍的弄差点神经,他忙点头:“啊,我大哥。”

“你说你大哥是谁?”

“我大哥是恩和啊!”向瑜看他眼神莫名其妙,明明白白的显示:你耳朵没毛病吧?

少月掏掏耳朵道:“春哥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向瑜恍然:“哦,你不知道啊?”

“我怎么会知道。”少月撇嘴,那货没跟他说过,看来他瞒着的事多了。

向瑜忽然同情起少月来了,跟在那人跟前这么多年,对他一无所知,俩人还不是一般关系,可见我那个大哥根本就没把人家当成自己人看待,难怪他要走。

本着同情的心态,向瑜给少月科普了自己的家庭成员。

向瑜的老子娶了四个老婆,生了十二个孩子,现存的老婆有三个,向瑜是正室生的,他尚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是一母同胞的,其余都是小老婆生的。

恩和也就是少春的娘是向瑜老子的第一个生了孩子的老婆,其实在外头要的女人也不能算正室,所以也没带回去。在北京回去后娶了向瑜的老娘,后来生了向瑜,随着明朝跟草原民族关系的恶化,向瑜的老子再也没来北京,反而是向瑜来过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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