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歌被他一连串的话弄得一句话也接不上，以往刘楚阳对他一直是温柔的，倒是也让他有些怀念这个人暴躁的模样，而且他是真的没想到刘楚阳对他还是挺用心的。
“对不起，之前出了一点事情。是有什么角色想要介绍给我吗，可是最近三个礼拜我大概都接不了剧本了。”
“你怎么了？算了，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
许如歌报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看来的确是个了不得的角色，不然刘楚阳不可能这么执着地想要介绍给他。
只可惜自己的脚，是真的不太给力。
站在一旁的石沁寒自然也听得清楚，而且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同时，对于许如歌难得没有任何杂质的温和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爽。
“你的脚刚刚打了石膏，还是马上回去休息比较好。”
许如歌却不理会，他露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就想着把这个人先打发了，“石先生，我只是一个新人还是要靠这个吃饭的。不准我做这个那个，是想我去过被包养的生活吗？”
石沁寒被他一堵，就连我帮你这三个字也像是带了刺哽在喉咙处。但是偏偏，还是不愿意让许如歌一个人去见那个电话里的男人。
“我陪你去。”于是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坚定在空气里响了起来。
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妥协，但至少是一种改变。那种连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越来越严重的占有欲。
44.机会
这个时间点毕竟不是高峰期，差不多许如歌和石沁寒在咖啡厅坐下的十五分钟之后，刘楚阳也戴着大墨镜穿着素色的风衣出现了。
许如歌看着他低着头靠近，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前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成名之后出个门要小心就算了，有时候连和圈里人多说几句话也要相当注意，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绯闻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毕竟即使没有任何根据，无条件相信娱乐报道的普通人却依旧很多。这一点就像是在诠释，不惹绯闻的明星不是好明星一样，他们必须漫天桃花飞才算敬业。
只是即使会失去人生自由，还是有大量二三线的演员会努力地向上爬。或者为了那份光鲜的生活，或者单纯喜欢演戏这一件事情，但是综合起来说却都不算错。
因为不管在什么岗位的人，总有着向上爬的欲望。而享受过灯光舞台下被仰望的生活，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才是一种失落。
不过许如歌也只感慨了一瞬，因为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此刻对视上的两个男人身上，带着一种忍不住想要伸手扶额的诡异心情。
“楚阳，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沉默似乎延续了太长的时间，许如歌终于还是成了最先开口的那一个。不过这样的后果自然是刘楚阳一瞬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而一边的石沁寒周身的温度又骤降了几度。
许如歌却不在意，眼前的两个男人根本说不上是情敌的关系，而他也没有任何倾向谁的说法，相反他倒是对刘楚阳说的角色有些兴趣。
人生的一辈子就那么长，但是每个剧本里却又是一种活法。演员乐忠于寻找好的角色，然后细心揣摩剧本，最后用自己的演技把一个不是自己本身的活生生的人演绎出来。
刘楚阳点点头，待到再靠近一些的时候才发现许如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脚，“我说你最近到底惹了谁了，先是撞车碰了头，这次干脆连脚也受了伤。”
他本来想要看看到底有多严重，一共打了多大范围的石膏，只是一伸手却发现石沁寒不知道有意无意干脆翘起了二郎腿，算是挡住了他的动作。
瞬间，刚刚才缓和一点的气氛彻底毁了。
许如歌对于自己怎么糊涂地把石沁寒一起带过来，其实也相当地后悔，只是当下也只能向着刘楚阳解释道，“就是扭了一下，保险起见要养几天的样子，不过能说说这一次连你都要关注的大剧本好角色吗？”
好在说到了自己的老本，刘楚阳也没有再闹脾气，当下毫不客气地在许如歌的对面坐下开始解释，“你别说这还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你知道XX侠的华侨导演徐飞吗？”
许如歌点了点头，而且就算有些准备的他也还是吃了一惊。徐飞和国内导演的区别在于，这人走得国际路线而且一般制作的投资向来大得出奇。不过此外这个导演还有个好的优点在于，每次拍电影还是喜欢塞一两个中国人进去，虽然一般都不是主角但是胜在在国际市场上打开了路子。
这样一来，只要演得不错的配角，也会受到不少来自国外的邀约。
大概从许如歌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懂得不少，刘楚阳继续丢下了一个大大的重磅，“而且这一次我了解到，徐飞下定决心要启用中国人做男一号。”
许如歌的眼睛猛地一亮，但是很快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徐飞这一次的投资显然不太大吧，而且启用了中国的男一号，那拍的应该是以爱情为直线的电影，还会有比较出彩的男二号？”
这次，刘楚阳是真的吃了一惊，“没想到你小子对徐飞还蛮有研究的，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已经了解过这个电影，居然猜得这么准！”
许如歌猜对了，激动的心情却也退了不少，“要做好一个演员，总是要对导演的喜好和特点有研究的。”
当然真正的原因在于当年他曾经和这个导演合作过几次，所以对这个在导演圈算是年轻有为的三十多岁导演有些研究。徐飞是国际上知命的导演，但是他一向乐忠于魔幻、战争之类的片子，近些年虽然有涉足爱情导向的电影反响却是一般。
接下来两个人就剧本各方面做了研究，刘楚阳自然是冲着那个男一号去的，但是本着公平竞争的想法他还是通知了许如歌。只可惜，许如歌对整个剧本做了大的了解之后却看上了另一个角色。
整个剧本描述的故事其实还是蛮有新意的，大约是讲一个外国的大家族小姐看了关于中国的武侠小说之后，忽然萌生了来到这个神秘国度游玩的心情。
于是她甩掉了自己的随从，带上钱和青梅竹马的男玩伴就踏上了中国的大陆。只是这里除了有她想象的神秘中国功夫和奇妙的美食之外，还也充斥着罪恶和看不见的危险。
大小姐作为家族继承人，却因为父亲的溺爱依旧单纯着。直到从小打小闹的偷窃到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向她伸出，意图杀掉她来夺得家族的继承权。
而男一号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帅气而且正直，出场的时候就耍了一出中国功夫打跑了被派来的恶人们。
接下来的剧情走的是国外常见的冒险流，三个年轻人在游历大好山河之间与被派来的杀手在恶劣的环境中斗智斗勇，每一次都惊险逃脱不说最后还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不少好事。
一直到，男一号的师门派了他的师兄来逼着他回去。
爱情和养育之恩间的抉择，男主角终于勇敢了一次。只是他的师兄，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两个人的武斗中男主最终失手被擒。
但是这位师兄，却终究没有立刻领着他回去。相反在接下来越来越激烈的危机之中，他用着一手出色的中国功夫，还帮着三个少年打退了来人更加残忍的阴谋。
直到最终大矛盾爆发，他失手被困于生死之间。此时男主终于飞速成长，在既要救下师兄又要救下爱人的压力下的他，终于悟到了关于武术的真谛，最终大大地开了外挂一个人打退来袭者最终功成身退。
整个剧本这么一遍走下来，其实和国内的真实情况有着太大的差距。甚至许如歌有这样一种感觉，这并不是徐飞自己所挑选出来的剧本。
因为在这其中，所谓的中国门派还有神奇的中国功夫这些元素，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外国大小姐，她对于中国这个神秘国度的想象最终所幻想出来的一个梦。
不过既然走的是国际，其路线倒也还不算冷僻。但是许如歌对于那个莽撞又正直的男一号真的没有太多想象，相反他看上的是那个戏份并不多的师兄的角色。
这个男人在成熟和冷酷之间，还带着一种名为强大的品质，而且贵在他懂得人情是非也愿意带着他的师弟一起成长。这样的配角，只要演得出色其实也相当亮眼。
刘楚阳很快认可了这一点，当然在他心底最满意的一点却是能继续和许如歌合作。不过最终他看了一眼许如歌的腿，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十天之后就是试镜，就你这脚伤要是想好全然后上武戏，真的有点悬。”
许如歌应了声却没有解释，因为他自然有自己的思量。而接下来许如歌本来以为刘楚阳的档期挺满的准备下次再请他吃饭，但是人家耐不住磨叽了半响愣是没表现出要走的征兆。
“我可是帮了你不少，今天总该请我吃顿饭了吧。”最后看着许如歌没有开口的意向，刘楚阳甚至厚着脸皮自己先把事情提了出来，至于一边又开始放冷气的男人他选择了直接忽略。
许如歌刚刚想应声，却冷不丁石沁寒先一步替他把这事拒绝了，“小铮的腿受了伤了，想要好得快最近禁口比较多，在外面吃不太好。”
本来就憋了一口气的刘楚阳顿时觉得愈加泄气了，他本来也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想把这个电灯泡抛开。更何况之后要是有擦药之类的事情，也不能有这个人在场吧。
想到擦药的事情，于是就忍不住想起了上一次所看到的事……
于是很快，许如歌就看着刘楚阳的眼角呆呆地望向石沁寒的方向，脸却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略微有些红了起来。
虽然许如歌能猜到，刘楚阳这个笨蛋绝对不是因为“春心荡漾”看上了石沁寒的原因脸红，但是其实眼前的画面还是蛮有爱的。特别是另一边石沁寒被看得发毛皱眉的样子，更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发笑。
最后的最后，刘楚阳在自家经纪人的催促下还是乖乖回去了，毕竟艺人耍大牌并不是一个好品质。只是刘楚阳这货又交代了一遍经纪人的事情之后，却还嘴欠地提了一嘴，“你身上的伤还要涂药酒吧，晚上好好在公寓待着我过来找你。”
石沁寒直直地看着许如歌，带着一点终究是没有掩盖下去的愤怒，“你让他碰你了，是不是？”
许如歌的脸色也顿时冷了下来，一个连自己的下半身也管不住的人，凭什么来管他的私生活。别说他没有和刘楚阳发生什么诡异的性爱关系，就算他真的做了也由不得石沁寒来置喙！
“不需要你管。”
一言不合，许如歌也没有准备多留。他起身要走，只是坐在位置外侧的男人不动他是出不去的，“让开。”
石沁寒深深地看了他半响，最终还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束缚你。只是对于一个真心的追求者，对于你身边有别的男人不喜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许如歌听着他第一次说出的追求两字有些发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愉悦却真的不存在了，心底只带着一点点的可悲还有刻意表现的无措。
就像是一个真正被喜欢，弄得相当无措的少年该有的模样，看得石沁寒的脸色也渐渐温和了起来。只是偏偏许如歌自己心底是清楚的，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45.徐飞
之后两个人却没有交流喜欢之类的话题，对于男人来说爱和不爱的话题总是不愿意多说几句，即使他们心底的确把这种感情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而许如歌，也稍稍退去了一些竖起的尖刺。像是一个真正被对方感动的人，正在犹豫着考虑是不是真的和这个人来一场恋爱的模样。
只是当许如歌提出要参加十天后的试镜，石沁寒还是几乎是完全不能理解和暴躁地拒绝了。再次值得一提的是，许如歌因为脚伤的原因暂住在石沁寒的家，并且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对象相当仔细的照料。
可是偏偏在工作这一点上，石沁寒丝毫不退让。不过石沁寒的不退让，却不至于让许如歌放弃这一次机会，因为他的两辈子都爱上了演戏这个职业。
所以此时机会在前，他不能退。更何况徐飞那个人他也了解一些，只要你有演技完全可以让他把你的戏份排到适宜的时间，而你要做的就是在试镜上征服他。
对此，许如歌对整个剧本尤其是这个师兄的角色，又做了细致的分析。一方面把这个角色演化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去揣度入戏的同时看看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会做出一些不同于自己的决定。而对于这些决定，他的思考路径又是怎么样的，最终剖析开整个人物脉络，用自己的认知赋予他比剧本还要丰富的血肉。
对于这一点，许如歌做得轻车熟路，期间还出了一趟门准备去看看自己的新经纪人。只是他放弃了很多业内让他完全可以放心的老手，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或许会成为他拖油瓶的新人。
而同时，在徐晓生看见许如歌的一瞬间，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冲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你……你居然是明星？”
许如歌先是挑眉，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正如你所见，我就是那个准备和你签订合约的小明星。”
徐晓生的心底如何吐槽不重要，但是他却没有多说任何吐槽的话，比如当初那个在俱乐部里调戏过他的暴发户，据说后来被人整得倾家荡产。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眼前这个人做的，但是徐晓生就是有这样的直觉，是这个人的手笔不会错。
“你好，我是徐晓生，一个新手而已，或许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经理人。”徐晓生的话很诚实，但是同样有着这样一个思量，许如歌的水太深他下意识想要避开。
谁知道这些怪异的有钱人想玩什么游戏，但是他一个穷人是玩不起的。于是下意识地，他忽略了许如歌是被包养的可能性，而这种直觉在日后一次次被证实的时候，徐晓生总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谢谢他那个赌鬼老爹。
为了每次能够赢钱，帮他取了一个和百晓生类似的名字，顺带着奇异地有了这样一个其实并不能解释的诡异天赋。
然而和他想象得有些不一样的是，许如歌并没有对他的拒绝产生任何不悦的情绪，相反对方淡淡地把合同书递过来的同时，是一句带着略微讽刺的话语，“当你连饭都吃不起，连衣服都穿不起的时候，先抛开你可怜又没用的自尊心吧，因为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在意的。”
徐晓生的手一下子捏成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地告诉他，自己的自尊心其实是最没用而且最可悲的东西，偏偏他还反驳不了。
原本对于许如歌的好感，此刻却因为自尊心的尖刺消了一些。不过在徐晓生不服输的心底看来，有一点还是蛮对的，他应该学会对工作作出原则之外的妥协。
许如歌看着徐晓生仔细地翻阅着手里的合同，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其实真是蛮奇妙的。一个害怕被职场潜规则的底层打工仔，当初却愿意买最贵的VIP坐席去看他的演唱会，甚至还有略微有些可爱的当场告白……
所以说，粉丝其实是一群相当可爱的人吗。他们可以为了心中的某个偶像，彻底颠覆自己寻常的那一面，只为了靠近偶像更近一步。
这么一想，许如歌倒是觉得自己的小子更加顺眼了一些。
于是在张强有些怀疑的目光之中，徐晓生竖着毛看完了合同然后乖乖地签了三年“卖身契”。许如歌要他只为自己一个人服务，而他也觉得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难度。
没有背景，也没有和大的娱乐公司签下合约的经纪人，还想要带上几个别的艺人桃李满天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最后许如歌满足地收下了一枚小弟，并且两个人约好五天之后的试镜让徐晓生随行之后，他也终于看到了张强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的目光。
自从张强等一批跟着他的人，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苛责的上司之后似乎越来越放肆了，不过他也不是很讨厌就是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