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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良——by小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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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道一句"傻愣愣的",见着薛忆伏低了头要吮伤口,猛然蹲下身将他手扯开,恶声恶气地说:"你不嫌脏啊。"
薛忆怔了小半会儿,微微抬起眼,目光刚刚够着季良下巴。
"薛某全身早就是脏的,季庄主可要小心,别被污了。"
季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甩手就掴出去。
脸颊上冷不丁像被千万根钢针齐齐扎进来,转瞬间又起了火在上面燃烧,狰狞地噬啃,漫漫的仿佛要把那半张脸都刮拔了下去,露出掩埋在深处的血骨。
薛忆迟缓的,把偏向一边的头转过来,挑起了一双浑黑而翻涌的眸子看着季良。
"你,凭什么打我?"
他问,颤着唇线上的纹路,破了嗓子里的音调。
闭了一下眼,他蹙挤了眉头,拿从未有过的混满了愠怒戾气的眼盯着季良。
"--你他妈的有火就去烧他家当拆他房子,跟我逞什么威风撒什么脾气!"似要撕裂了眼眶一样的瞪着对面那人,"你心里不痛快,我还满肚子气呢!"
他朝季良握着他的手指上狠命的抓扯,季良甩出那一巴掌后就僵住了,只晓得怔怔地望着他逐渐红肿起来的面颊,早失了手上力道,他略用劲便脱出来,腾地站起身,拧头掉转个方向就走,曲达展胳膊拦他,被一把推开。
"薛--"
他像没听见,顺着一条小道越行越快。
曲达眄着慢慢站起来的季良,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怎么?"季良低眼看着摊开的手掌,残留着皮肤快速接触后的一点点麻痛,"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了。"他弯曲了指头,在手心里掐出几道月牙,"这个京城,他娘的就是一猎场!"
他咬着牙狠拂袖,扬起呼呼风声。
"因为自以为早收入囊中稳妥的猎物,却依旧是他人虎视眈眈的目标,才让你生出如此感慨吗?!还是,你对自己能否保守住猎物,心有疑虑了?"
季良看了曲达一眼:"他不是猎物。"
"是你先说到猎场。"
季良哽了哽,扭开头。
"看样子他的心情是真不好,就让他一个人去?"
"让他自己去清醒一下,总揣个心思等着别人去猜,他不累,别人会累。"
曲达哼笑一声:"平常你把他捧得像个瓷娃娃,这会儿倒嫌累--"
眼角余光里,他瞥见那座王爷别院的门口,停了辆马车,跟着从门里走出几个人,为首的年轻公子抬眼往他们这边望了小会儿,冲左右挥挥手,径直朝他们过来。

第九十一章

"季庄主。"那人拱手微笑着先招呼了季良,又不失礼数地向曲达点头。
季良瞳人里有流光转逝,面无表情的回道:"漆公子。"
浅隐的拒绝没有让漆小涛却步,反端着温谦态度诚挚道歉:"刚刚实在对不住,他就是那令人头疼的性子,开起玩笑来没遮没拦,都是从小被惯坏了,还请季庄主和那位薛公子海涵。"
"这和稀泥的差事,漆公子常做么?瞧起来很是熟稔。"
季良故意不留面子地打量他。
漆小涛笑得越发和婉:"有什么办法呢?他若是能舍得屈尊说一句‘对不起',也就做不出那么多惹人怨愤的事了。"
"是他惹来人怨,漆公子何必一边冷眼一边替他圆场?"
"毕竟朋友一场,十几年的交情。"漆小涛停顿了一下,眼底浮过黯淡的枝蔓,"其实,他并不如外表一般的......呵,我在说什么。"他自嘲地拿扇子敲了敲额头,"他是忽然兴致,闹过就算了的,等一觉醒来,是否还记得都很难说。"
季良脸上一沉:"堂堂王爷的兴致,草民可承受不起。"
"唔,他这次是过分了点。"漆小涛捏着扇骨旋转,"有些事我不能说,不过,季庄主认为能平安活到现在,并且被他兄长毫无芥蒂留在身边的人,真能做出强人所难恣意欺压的事吗?我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玩出的小漏子虽然不少,但都不至大祸。"
"哈,拿别人苦痛当消遣的娱乐,非得要玩出个大祸才是有过错?"
漆小涛略尴尬的扁了扁嘴:"咳,季庄主明明知道漆某的意思,怎的偏要挑出刺来?!"
季良绷了半天的阴沉散开来,吁口气:"漆公子专程过来解疙瘩,季某不是不识趣的人,打一棒子再塞颗糖,哄小孩儿的手段勉强也能接受,只是希望漆公子能转告王爷,他把毫不在意地将他人玩弄于股掌视作人生的乐趣,殊不知,世间的每个人都在老天爷的手掌心,他才是真正笑到最后的那个。"
"季庄主的话,漆某一定带到。也请向薛公子转达在下的歉意,今日伤他太多,以后如果有机会,定当偿还。"
"不用了。"季良睇他一眼,"我想,他不会再想见到你们。"
"这......"漆小涛讪讪的笑了笑,"曾经我与薛公子也有过数面之缘,若不是在此种情形下重逢,应该会有几杯酒的笑谈。"
"漆公子是谦谦君子,当然多交相益,可是有的人嘛--"季良截住话,不待见的撇开眼。
漆小涛的笑颜里多了丝苦涩,辗转片刻方又道:"他说话不仅不给别人留情面,也不给自己留退路。方才他讲与薛公子的那一年往事,只拣了片段。实际上是他刚受了封,想将薛公子带回来,毕竟是师尊的血脉,又曾经同窗共读,老板请出皇命不许见,他要买下整个园子也不能,回来后还被朝中一些老头指手画脚,大病一场--当时他不过是个少年,偏把自己说得像个嗜血魔王,只不提,他真正想的是什么。"

漆小涛坐上车行远,季良回身抓着曲达的肩头问:"他朝哪边去的?"
曲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摇晃了半晌才伸出烟杆指着斜后面的小巷子:"都过去这么半会儿了,谁知道又转上哪一路岔道。"
"你快回去,先派人去他宅子里问回去没有,然后多叫上几个人到这附近找。"季良急切地交代了,挠着额角耸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敢甩手跑人!"
"唔,不知道是谁先扇了人家......"
"曲伯!"
"唉,我老了,跑不动了,只能慢慢溜达着回去。贤安啊,他那么大一个人目标甚是明显,你先找着,啊。"
曲达咂着烟嘴,负手真是"慢慢"走,季良抬起脚,吸了口气,只跺在地上,大迈开步子就朝着小巷而去。

两个二八姑娘站在街口交头嘀咕,时不时望一眼榆树下面浅竹青衫子的青年。
"你不去我去。"
左边的姑娘刚移了半脚,被拉住。
"等等,虽然他看起来不像个恶人,但是气色太糟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叫个郎中来。"
"那也得问问他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兴许只是走累了。"
"富人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因为累了,就随随便便坐在路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都赖到我们身上,可怎么办?"
"哎呀,秀蝶姐,拖拖沓沓的真的要死人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
"那你去找人吧,我过去瞧了。"
"哎,海棠。"
秀蝶再拉她,却已经来不及。
海棠登登登跑到青年旁边,小心翼翼先吹了口风,他额头上一处零散的头发被拂起来,杨花似的飘了一阵。
"公子,公子?"
薛忆缓缓睁开眼,已然朦胧下来的天色里,瞥见旁边一袭碎花裙裾,底下罩着双桃红绣鞋,有着小如意纹饰的鞋尖交替着又向他挪近些许。
"公子,您没事吧?"海棠俯下身子,背后编得光溜溜的辫子就滑垂下来,落在了薛忆的肩头上。
"哎呀,对不起。"海棠忙偏开了些,把辫子抓在手里。
薛忆只是摇头。
海棠牵了裙裾蹲下来,用好看的杏仁眼端详着他:"您的脸色不太好,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邻街有个很不错的郎中,过来给您瞧瞧,好不好?"
"多谢姑娘,不用了。"心口的窒闷已经消退,薛忆喘着短促的呼吸,觉得嗓子里干涩,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只想多坐一会儿。
"唔--"海棠侧着头看了他半晌,"天色这么热,公子大概是受了暑气。"她眼珠子一转,"要不这样,过去几步便是我家,公子先去喝口水擦把脸呀。"
薛忆勉强撑起精神回应道:"谢谢姑娘关心,在下就不上门打扰了。"
"咳,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家里就我和个弟弟,现在他应该还在木匠铺子上没回来,我才不嫌打扰呢。"
"姑娘独身一人,更加不便。"
"我都不介意,你是个男人还扭扭捏捏的,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秀蝶早跟上来,站在她身后扯了她一下:"真对不起,公子,这个小妮子说话一向没遮拦。"
海棠嘟嘴冲她翻个白眼。
"我一片好心他不领情,怎么还是我不对?!"
"海棠。"秀蝶俯在她耳朵边上嘟囔了几句,她就闷声绞着裙带,憋着气委屈的模样。
"公子爱坐这儿就坐吧,公共的地方,自然是任谁留任谁走,只是眼看着天就黑了,偏僻街巷每到点灯时候就会有野猫野狗的乱窜,那些东西没人教养,凶恶的很,公子当然不会怕,可小心别吓着它们了。"
薛忆抬眼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脸,笑意含蓄淡然,眼睛不大但有温和的神采,看不出嘲讽或者是调侃的意味。
倒是海棠,噗嗤一声笑出来:"秀蝶姐,你的嘴巴才真真的坏。"
秀蝶瞟她一眼:"我是为了公子好,先给他讲明白。"她从枝桠缝隙里望了望天色,"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海棠,我们快回去把院子里衣物收了。"
"可是--"海棠昂着脑袋说,"这树今年长得不太好,叶子都没生长开。"
"难不成你要在这下面等着雨落下来?"
"当然不。"海棠吐吐舌头,"不消半刻工夫肯定是只落汤鸡。"
"那还不走。"秀蝶扶着她肩倾下身子,莞尔对着薛忆说,"公子请自便。"
她弯腰的时候,前襟松开了些,从领子里面滑脱出白莹莹的一只玉坠,那是比通常佩带的颈饰略大一些,穿线的圆孔两边是对立的兽像,下面一块浑圆玉璧,正中央环儿里镶着似乎可以转动的镂空风车。
薛忆依稀记得曾经自己有过类似造型的腰佩,后来送给了别人。
"二位姑娘请等等。"
秀蝶和海棠正要转身,闻言都停下来,扭头看着他。
"鉴于二位将利害讲解得如此分明,在下改变主意,决定听从姑娘们的教诲。不知现在,是否仍有荣幸升登贵府叨扰片刻?"
"你转得好快!"海棠咯咯咯地笑着,伸了手去牵他袖子。

秀蝶和海棠两家人,同住在街巷尽头用灰土墙围起来的院子里,墙面都斑驳出深的浅的纹理,透露着一种卑微的基调,然而墙头上那些蓬勃葱郁的七里香和蔷薇,却恣意蔓伸,又逍遥悠然模样。同样灰扑扑的院门是敞开的,一眼便可望到尽头。
薛忆刚要迈进门,一只芦花胖母鸡叫嚣着从他脚背上窜过,毫无防备的他被吓得立马把回缩了脚,呆呆踩在门槛上。
"哎哟喂,我的祖宗,快放下来,放下来。"
薛忆不明就里地看向站在院里,颤巍巍拄着拐杖情绪激动的老妇人。
"太姥姥,你怎么出来了?"秀蝶赶上去扶她,"这位公子,呃,不太方便,请他到家里来歇歇。"
"混帐小子,说你呐,还不把你的脚给我挪开!"
老妇人有一张薛忆从没见过的像蔫瘪了的梨子似的脸,缺了牙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干却很响,都压过了门边上杂毛土黄狗对陌生人呼噜呼噜的示威,再加上拐杖狠狠的跺着地,几乎能看见那下面的小块泥土一寸一寸的被压得好结实,其对薛忆所造成的惊吓效果,不亚于方才冷不丁踩了他一爪的母鸡,忽然竟把原本应该怎样迈腿走路忘得一干二净,慌乱里没意识的弯了膝,用极其笨拙的方式咚得跳了进去,后面那只脚抬得不够高磕在门槛上,撞疼了不说,险些摔个跟头,一边看着的海棠又是提心吊胆又是忍俊不禁,扭了苹果似的可爱的脸,还要忙着去消除障碍,免得这个看起来亲切温良却笨手笨脚的公子再绊进了箩筐篓子里。
勉强忍受了疼痛和尴尬,薛忆抓着下摆的襟口歪嘴抽气,余光里瞅见其他人逐渐地凑近了,视线都汇聚在了突兀而来的他身上。
一番似曾相识的场景。
就如同那年初夏,他站在楼厅里特意搭建的高高的花台上,锦绣铺地,落下满眼琉璃光华,四周是燃烧热烈的大红蜡烛,都描着掺金的合欢如意云彩,摇曳不断的火焰尖上飘舞出青渺烟云,像轻薄绸帘裹着他,把他笼罩在一片明丽的朦胧里。
楼厅分了两层,座无虚席,一道道犹如锋利的刀子般审视的淫靡的目光,轻而易举穿透薄帘,他们中的一个人,将在这个夜晚摘下台上那朵未染尘世的娇嫩花朵,碾落成泥。
藏在重重复复水红翡绿艳媚衣衫底下的腿,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他听见有人开始叫价,有人跟着喊价,虚虚实实,不清不楚,如同梦里的那些峥嵘纠葛。他像一只落进了陷阱的兔子,胸腔里砰砰响得慌乱不堪没有章法,炽热的烛火似要烧着了他的皮肤,把身体里每一寸血肉都烤干,而脊背上却生出腊月的凉寒,潮水似的汹涌澎湃,击透了单薄瘦弱的躯壳。
他怯生生地左顾右盼,握了满手冷湿,畏缩困顿,哆哆嗦嗦踩在流水一样展开来的柔软宽大的下襟上,一寸一寸的,想要逃离。
身后,忽然就有热乎乎一只手贴上来,甜蜜的香气阻断退路,束发的玳瑁簪子呼的一下就被抽走,那上面垂坠的琉璃珠子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细细擦过兰花油的浓密乌黑的头发,被手指拨弄着,倾泻而下。
楼厅里几个角落安静了一会儿。
他愈发遏制不了的颤抖,在繁丽浮华堆砌出的花台上,扯着那些牵牵绊绊的衫子,在那个人的手里挣扎。
散发如蛇一般蜿蜒于他的面容,他却被诡异的血色蒙蔽了双眼,看不见周身的一切。
以及,前路。
那一天,是他开牌的日子。
砸下了厚厚一叠银票的面目模糊的男人,对他说,本来是随便凑份乐子,最后看中的,就是凌乱仓皇间显现的,脆弱又刚毅的神情,像极了带着刺的芙蓉,叫谁能舍得放弃享受那份征服的过程。

第九十二章

他以为早遗忘的,恍惚间翻涌,他想可能是因为这阴郁沉闷的天气,让人变得烦躁,其实那些过去的,都只是过去罢了。
"爹,这位公子--"
"还不快把人请到屋里。孩儿他娘,去倒碗水来,二虎子,把你那条狗给我逮住了拴到后面去,再叫就阉了它!秀蝶,把太姥姥带回她房里--行了行了,他又不是有意,哪儿就会败了风水,您老就安心吧。"
精壮的中年汉子两三句就交代了各人行动,腾出一条道儿来。
海棠甩着辫子在薛忆面前晃了晃:"公子,走这边。"
"呃?哦。"
薛忆跟着海棠,穿过陈杂了各种各样器物的院子,进到北厢堂屋。
家具都是粗糙老旧的,有小缺口的地方,用别的木片修补过,秀蝶的娘亲端上来盛水的瓷杯一看就是刚刚找出来,平时收着不会用的东西。
"瞧我们家境况,也没啥东西好拿出来招待的,这个笨婆娘只会熬些汤水,您将就着喝一点--嗷,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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