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我也知道没什么好罚的，只是我当时被教官测试这一轮的时候，也难受。我只是不希望你难受。”
我转过身子，双腿交叠，顺便翻过手敲敲桌子，示意他蹲到我身边来。
男人懂了我的意思，走到我的视线前，单膝跪在地上，闭上眼睛等着我割他一刀子。
范正明的身高也是出类拔萃，约莫有个一百八十八公分，单膝跪在地面，我稍微低下头就能看到他。
良久，他见我没反应，闭起来的眼睛动了动，似乎在紧张。
我笑了下，抬手拨开他脸侧削薄的短发，那天我很愤怒，用尽全力直接挥了他一巴掌，还好没留下印记。
感觉到我在碰他，范正明抖了一下，我收回手，说，“起来吧。”
“不，不割了？”
“没必要。”
范正明像看到新大陆一样看着我，“郑少，没想到你这么善良。”
我眯起眼睛冷冷回望他，难道我在他心中是邪恶的化身？懒得理他，我起身走了，沈瀚天他们似乎要去格斗场，我热衷于此道，但碍于身体，没有继续下去了，这次看起来挺热闹，去凑凑热闹也不错。
第三十九章
军人格斗的地方，不外乎两种，室内，室外。这次他们选择的是室外。
雨后，泥土的腥味充盈四周，连队派出自己最骄傲的兵上前，纷纷挑战以沈瀚天为首的四人小组。
结果没有疑问，沈瀚天大汗淋漓，身上受了点伤，但挑战者全部趴下，眼中带着不屈的神色。
沈瀚天赞赏地笑了下，说，“不错，有超越我们的潜力。”
趴在地上的小兵们似乎又开始热血沸腾，蠢蠢欲试。
成上校在一旁又开始敲打，“输的还不够丢脸啊？”
棒子加糖政策被这两人用得适宜，不让他们过于骄傲，也不让他们气馁。
结束一天行程，我替沈瀚天擦了药，然后又看着他去现场处理其他工作。沈瀚天给了我特权，可以参加任何一堂知识培训课，无聊的时候我就带着范正明去听听专家讲解类似知识，确实不听不知道，一听才觉得，自己落后了几十年。
有了课上，时间也好过了不少，七天之后，沈瀚天带着我回到了L市，途中北极狼跟随，我在直升机上看着这个冷漠没有表情的男人，或许是我盯得久了，他突然回望，我目光有些措手不及。
然后，敬柏岩像是没有我这个人一样，没有理我，拿出一把刀擦拭，他很爱刀，范正明说过。
我也确实太无聊了，拿起门德尔松的乐谱开始记谱子。
一下直升机，手机里无数条未接电话，按照习惯，找出重要信息阅读。难得，父亲和远在他国的母亲同时给我发了信息。
小睿，妈妈明日回L市，给你带了你最想要的礼物，务必来接机。
爱你的妈妈
最后五个字的落款，还有她的专属签名，穆伊影。
伊影是她的艺名，她觉得最能彰显她气质的名字，伊人倩影。不过，事实的确如此，浪迹社交界数年，我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我看了看日期，她说的明日，就是今天。还好，她的飞机是晚上，我回去换身衣服，抓紧点时间还能赶上。
“沈瀚天，我妈回来了。”
他正在切牛排，不时还翻过一页文件纸，听到我说话后抬起头。
“什么时候？”
“今晚，我待会去接机。”我放松后靠，揉了揉额头，那个女人，在和父亲离婚后再也没出现过，这次回来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有看见沈瀚天的表情，沉默良久，他说，“正明。”
范正明闻声，放下手里的叉子，打直背脊，等待命令的摸样一丝不苟。
“有个任务，这段时间你去跟进。”
沈瀚天下的这个命令让我和范正明同时愣了一下，他打算给我一个人的自由了？
“他不跟着我了？”我好奇一问。
“恩。敬柏岩做你的保镖。”沈瀚天继续吃他的晚餐。
“老板。”
“说。”
“我有一个问题。”
“你想问我为什么把你从小睿身边调离？”
“是。”
“你素质不错，不过才从军队出来，社会经验不足。把你派到小睿身边，让你看看将来你要打交道的上流社会名人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差不多了。”
“老板，我觉得我能和郑少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想被调走。”范正明向他的上级汇报他的思想。
“正明，我身边和你差不多大的人都在为我办事了，只有你现在还在做保镖。”
“我不觉得做郑少的保镖有什么不好。”
“你还记得当时跟我走的时候，你的理想是什么吗。”沈瀚天淡定从容地问，他靠在椅子上，看着范正明问话。
“我，”范正明哽了一下，“我打算把战略攻坚防御技术从军队带到社会。”
“卓思那边发来信息，说鲁阳光无法胜保安部门工作，请求调离，正明，这是一个机会。”
军火公司的保安部门，那比对警员，甚至军人的要求还高。会威胁他们存在的人，亡命之徒，国际通缉犯占绝大部分，恐怖袭击，恶意报复更是家常便饭。
范正明低垂下目光，他无话可反驳。
我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我熟悉范正明，他也熟悉我，在他面前我可以随意自如，甚至欺负他发泄心情。因为他对我的好，我会不知觉地去满足他的心意，这个总是对任何人没有防备的“大男孩儿”，让我已经担心起他的所作所为。
不对。
我拿起酒杯，借着喝酒的动作，压下眼中浮现出的一丝不快的神情。可能沈瀚天是发现了我现在对范正明的想法，所以才调走他。
范正明转头看向我，他想让我为他说点什么。
沈瀚天也不说话，两人皆在等我表态。
傻子，如果帮你说话，恐怕今后你将万劫不复。
含着酒液在口里润润口，我对范正明笑了笑，“得了，别得了便宜卖乖，你不是一直想帮你老板做点什么？跟着我也确实委屈你，以后好好干，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范正明的眼睛睁大，随即一抹黯然的神色滑过眼底，我都能看到，更何况沈翰天。
我忽略掉他眼里的各种情愫，随意叉起一块水果吃掉，问沈瀚天，“我不喜欢那个北极狼，换个？”
沈瀚天割了块肉，递到我嘴边，“你现在在非洲那边势头正大，北极狼跟着你，我放心。”
我吃掉了他的牛肉，“不许他阻止我想要做的任何事。”
沈瀚天笑了，“你想做什么？”
“上次我差点被他割喉，我可记着，我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随你。”沈瀚天又喂来了一块肉。
我也乖顺地吃了，心里叹了一口气，顺手喂了沈瀚天一块苹果，“对了，今晚可能回不来了，得陪陪我妈。”
顿了顿，沈瀚天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我上方，充满威慑力的眼睛平和地看着我，口中还有苹果的清香，“这几天工作累了，想好好休息下，回来陪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但在这种温柔又有压迫性的问话下，最终，我答，“我尽量。”
他似乎还不满意我的回答，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我已经退步了，我抚摸他的脸颊，笑了下，“沈瀚天，你不会在和我妈吃醋？”
沈瀚天眼睛微微眯上，漆黑的眼睛闪出惑人的光彩，“回答。”
“我尽量。”
不是我不想陪沈瀚天，是我母亲，说一不二，那个女人我不是很能反抗她。
沈瀚天的身体压了下来，他扯着我的头发，逼迫我仰起头，一口咬在我的脖颈上，疼得我皱起眉头，越来越疼，我皱眉忍受着他的施暴，却不想推开他。
皮肤被湿液浸染，我估计是出血了。
他抬起头，再次吻了吻我的嘴唇。
我忽然有些不忍，答应他，“我会回来。”
第四十章
刚刚跨出餐厅的门，敬柏岩像个鬼魂一样幽幽地出现身后，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凉意，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拉紧了衣服。
我打了个电话给父亲，让他给我派辆车过来，母亲的性格，不是名车不上，不是五星以上酒店不住，不是顶级奢侈品绝对不用。
挂了电话之后，我向经常去的那家西装店慢慢走去，当做是饭后消食。
空旷的街道，看似有目的，但却没有目的的散着布，我呵了口气，白雾妖娆，在夜风吹拂下散去。
停在西装店门口，自动门响应打开，堪比名模佳丽的服务小姐上前，熟络地和我问候着。
我温和地笑了下，熟门熟路地选起了西装。
母亲喜欢温和风流的绅士，她的衣着一般是以红色艳丽色系为主，毫无疑问，最能配上她的绅士，得穿一件白色的西装。
让店里的小姐拿了套给我试着换上，小姐愣了愣，说，“郑少不用订做？”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就现在穿。”
小姐腼腆笑了下，“郑少依您的身材，其实按照模特比例做的衣服就很适合您，没必要再去订做了。”
“我的Anita，嘴越来越甜了。”
“人家句句属实。”
“恩，”我摸了摸下巴，“中文也有进步。”
“还得谢谢您，上次您给的那本书很有用，考试的时候也帮了我不少。”
Anita是留中委内瑞拉美女，在这里兼职，同时也是业余的平面模特。
“是你的聪明才智，以及努力帮助了你。”我笑着回应。
“好啦，郑少您还不快换上西装？不然您的美人又要因为等您而黯然落泪了。”Anita红着脸说，但一点把西装给我的意思也没有。
“时间不多了。”敬柏岩在身后冰冷地提醒我。
敬柏岩的气息是不容人靠近的冷。
我的目光瞥向他。
Anita似乎被他的声音吓到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接过她手上的西装，温和地说，“有点赶时间，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很乐意为美丽的女士效劳。”
“好……”Anita羞涩地回答。
我正准备离开，西装店的门再次打开，服务小姐们甜腻的声音响起，“欢迎。”
没有心思去管是谁，毕竟现在时间比较重要，我抬步向着试衣间走去，路过一面试衣镜的时候，男人刚直不阿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背后，他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我。
是范正明。
敬柏岩单手按住他的肩膀，似在劝，似在阻挠他前进。
我在镜子里看着他，他想向前动动，又被敬柏岩狠狠按住肩膀。
“郑少，你欠我一个东西。”
范正明开口。
“我不记得，有欠你什么。”我慢慢转过身。
“一条刀痕。”
“没有必要的东西。”我无所谓地说，嘴边勾起不屑的笑容。
范正明，和沈瀚天比起实在太嫩，他正直忠厚，沈瀚天冠冕堂皇地调走他，他根本察觉不出一点端倪。
“不，那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范正明双手握拳。
“回去好好工作，我不是也没有受伤？”
“不……我难受。”范正明目光灼灼，我丝毫不怀疑他眼中的坚毅。
“我记得你会到保安部门工作？想弥补你的难受，以后在我的安全方面，多上上心就算弥补了。”
“……”范正明再次无言以对，他总是词穷的。
店里美丽的小姐纷纷向这边聚集，高贵衣著名贵的顾客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僵持在原地，敬柏岩碍于兄弟之情，他在范正明耳旁低声说，沉声道，“回去。”
“郑少。”范正明执着地叫着我的名字。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能没有感觉？心里一抽一抽地痛，范正明阳光，正直，对人总是毫无防备，性格坚韧不屈，他会这样，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不忍。
我不能害了他，我警告自己。
“放开。”我对敬柏岩说。
敬柏岩一愣，回以我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不允许我破坏他们兄弟的关系，更不允许我害范正明那个直愣小子。
我又何尝不知道。
“过来。”我像往常一样对着范正明下令。
范正明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反光的原因，他的眼睛出其的亮。
慢慢靠近的男人比我高不了多少。
我抬手一巴掌煽在他的脸上，手心的疼不及心里的十分之一。他跟了我，也快一年了吧。这一年里，他的命是我的。
范正明错愕地捂着脸。
下一刻，我一脚把他踢到墙角边，挂着无数名贵西装的衣架顺势倒下，哗啦啦地一片，他身后的试衣镜因为被重力撞击，摔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
我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缓慢走近倒在地上的人。
范正明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身影，他的眼睛有害怕，有悲伤，有挣扎，有不屈的神色……
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入耳，是Anita，她跑到我身边说，“郑少没事吧。”
我回头看向她，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样的，但Anita吓得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地上。
“给我拿个打火机过来。”
Anita似乎不在状况。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好……！”
我单膝跪到了范正明的身前，伸手摸上他的腿旁。
范正明身体在发抖，很厉害，与以前正直阳光的小伙子完全不同。
在熟悉的位置，我摸到了那包烟，熟练地拿了出来。
Anita适时递上打火机，我点燃烟看似悠闲地抽了起来，笑着看向范正明，“为什么非得让我在你的身上留下刀疤？”
“因为……”
范正明流着汗想要辩解。
“因为你爱上我了？”我打断他的话，反问。
“不，老子不是同性恋！”范正明吼着。
我扔了打火机，捏起他的下巴，凑近范正明的脸，“我觉着不像？你这颗心里，全部都是我的身影，对吗。”
范正明不说话。
松开了他的下巴，我一把扯开他的衬衫，让范正明深麦色健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我转动手中的刀片，拿起刀尖对准他的锁骨，“你会想着我自慰，高朝的时候叫着我的名字，每一天对我更好，希望看到我的脸，越来越无法自拔，对吗。”
我言语说得下流，“女人没办法让你勃起了，你只想我。”
大部分是没有事实的依据。
手上的玻璃碎片毫不留情下滑，在他健美的身体上留下深刻伤痕。
鲜血淋漓，血珠疯狂滚落。
“你甚至为了我，反抗你的老板。你希望我能进入你的身体，好好安抚你寂寞的身体，让你攀上你无法达到的高峰，你是不是做梦都在想着……”
我话还没说完话，范正明一拳狠狠砸在我的腹部。
我硬生生接受了他一拳，我咬牙，这个呆小子下手真他妈的狠啊。我咽下翻涌而上的血腥味，不过，正中直拳，还是有一丝血液浸湿我的嘴角，顺流而下。
我舔了舔嘴边，笑得暧昧，“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
范正明不明世事，他的脸色涨红，也许他并没有想过，但今天他像怨妇一样来找我，就算没有的事，他也无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