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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马不可能是金主——by肉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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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贝妈妈从贝尧的口中推断,以为他们家是进贼了,被盗了。可警察在检查过大门后判定,大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显然是用钥匙打开了。

贝妈妈发怔,把家里几处放有贵重物品的地方翻了翻,最后在卧室的床头柜上看到一张纸,她攥着那张纸,一屁股坐在地上,许久都没站起来。

警察久久等不到贝妈妈出来,进去查看,发现贝妈妈坐在地上,脸上布满泪水。

小警察面带困惑地问:“女士,您怎么了?”

贝妈妈抬起胳膊,脸在袖子上蹭了蹭,把眼泪蹭干,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声音哽咽,说:“没事,不好意思,打扰警察同志了,我家没招贼,是个误会。”

小警察瞥了一眼贝妈妈手上的纸,一眼就看到最上面的一行字——离婚协议书。

警察是这一块儿的片警,经常处理家长理短,见过的事海了去了,一下就将整件事的大概估计出七八分来,他挥挥手,招呼同事们撤退。

看着警察们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贝尧稀里糊涂,跑到贝妈妈身边,问她怎么了,都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警察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贝妈妈沉默良久,也许是想瞒着儿子,可是又觉得这种事根本瞒不住,索性直接对贝尧实话实话:“你爸爸他……走了。”

贝尧愣了一下,歪着头,眼神迷茫:“爸爸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贝妈妈也不会回答,漫长的寂静里,贝尧发现了那张离婚协议书,脸上的错愕慢慢变成了悲伤,他盯着那张已经被父亲签过名字的薄薄的纸,难过地哭出来,哭到最后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搐。

贝妈妈惊慌失措,抱住儿子,一个劲儿地拍打他的胸口后背,帮他顺气。

贝尧眼睛红通通地看着贝妈妈,一边抽泣,一边问:“妈妈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贝妈妈抱紧贝尧,整张脸埋在在儿子的肩窝里,许久闷闷地发出一句:“没关系,妈妈有工作,妈妈能养活你。”

贝爸爸以前在工厂上班,后来下岗了,在贝妈妈娘家的帮助下,开了间不大不小的体育用品店,成为个体户。

在贝尧的记忆里,自从贝爸爸开了这家店后就开始变忙了,经常不在家吃饭。为了拉生意,他经常陪一些领导吃饭,后来小店慢慢步入正轨,贝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可贝爸爸依旧不着家,整日整夜在外面的忙。

贝妈妈在医院上班,有编制的护士长,待遇很好,就是忙,她舍不得辞职,贝爸爸也不想让她放弃现在的好工作,店里的事便一直是贝爸爸一个人在忙,从进货到上货,再到拉生意,对于贝爸爸的忙碌,贝妈妈从未多言,只是让老公注意身体,甘心默默地做他背后的女人。

然而,这一切换来的却是一张离婚协议书,贝爸爸几乎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只把这套房子留给了这对母子。

体育用品店早在过完年就已经盘出去,给别人做了,贝妈妈辗转很多人才问出,贝爸爸不仅仅是抛弃他们母子,更是跟着一个女人跑了。

而那个女人,竟然是贝爸爸在夜总会认识的三陪女,并且在一块不少年了。

那日警察上门,不少邻居都看到的,后来细细一打听,什么都知道了。

对于小区里的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来说,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整日无所事事的她们,最热爱的就是家长理短的八卦,尤其是哪家若是出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巴不得全部把人家抖出去,以作谈资。

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贝妈妈和贝尧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

贝尧无心听课,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李小航看出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贝尧摇着头,嘴巴咬得比蚌还紧,李小航不便打听人家的隐私,宽慰了几句,让他凡事想开一些,哪怕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他怕啥?

话虽如此,但这种事,不落到当事人身上,谁也不能切身体会那种痛感。

贝尧日夜魂不守舍,无精打采,游魂一般,飘到学校,再飘回家。

贝妈妈每天忙着上班,不知道是真忙,还是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闲下来想其他的事情。

母子俩对面对的时间很少,真的坐在一起,俱都不想说话,家里处处飘散着压抑的气压。

贝尧呆呆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一家三口笑得甜蜜。他忽然想起曾经去过温夜家里时,他对那个家的评价。再看看现在自己的家,感触良多。

家里收拾的温馨有什么用呢?就像某些徒有虚表的人一样,外表华丽,内部空虚,不过是只供看上一眼的空架子罢了。到头来不知道是拿来骗别人,还是拿来骗自己的,当真滑稽。

自从上次把贝尧骂走,温夜的抽屉里便不再有早饭,下午放学,小尾巴也彻底消失,似乎是真的听温夜的话,要多远滚多远。

为此温夜过了不少天舒心的日子,他期盼已久的一个人生活又回来了。只是偶尔起迟了,没来及买早饭,来到教室里,手下意识的伸进抽屉里摸,却没有发现可以填补肚子的食物时,才会偶尔失望一下,感慨一句:“那小子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的。”

不过为了这一点好处,温夜还不至于放弃自己的原则。

不就是饿一早上么,他又不是没饿过。

温夜满不在乎地摇头,熬到大课间,去小卖部买吃的了。他哪里知道贝尧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是谁走路的风声,贝爸爸为了和一个夜总会里不三不四的女人私奔,把贝尧和贝妈妈抛弃的事传到了贝尧他们班。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当面指出来,贝尧为了贝爸爸抛弃自己的事兀自闷闷不乐,迟钝的他没有看到同学们怪异的眼神,直到某一天,有人当着他的面,道破天机,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他没有注意的日子里,周围有很多人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人说几句,便凑在一起掩面窃笑。

贝尧眉头纠结在一起,上课的时候仿佛都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笑。他左右看看,立刻发现有的同学刻意躲避他的目光,更甚者,甚至肆无忌惮地对他露出鄙夷的目光。

嘲笑与讥讽把他压得透不过气,他仰天大叫,猛地站起来,老师和同学的视线,“唰”的一下集中到他身上。

老师显然也听说了他家的“坏事”,并没责怪贝尧在课堂上唐突的行为,而是理解的让他坐下好好听课。

面对众人看戏的心态,贝尧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教室里待下去了,他不顾众人热切的,带有探究性的目光,跑出教室,一口气跑到教学楼最上面的天台,毫不犹豫地攀上外围护栏,一腿跨在外面挂着,只要再跨出去一条腿,就可以跳下去了。

跳下去世界就安静了,没有人嘲笑他,没有被抛弃的事,他脑袋不聪明,结束生命后,甚至不用去学他不感兴趣的东西。

贝尧一只脚挂在高高的护栏上,身心俱疲的那一秒,他想,只要跳下去,一切都会结束。

他探头看了眼外面,从高耸的教学楼天台向下俯视,地下的花坛遥远地看不清,视线里模糊一片,贝尧耳鸣心慌,两腿一软,竟然从护栏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贝尧狠狠地捶打着地面,看着鲜血淋漓的拳头,恨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恨爸爸,也恨自己。

他,竟然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第十四章:取下照片

贝尧不知道自己在天台待了多久,上课铃和下课铃交替响过几次已经记不清了,他两眼无神地望向远方,视线之中雾蒙蒙一片,就像是高度近视的人没有戴眼镜时所看到的景象。

“可让我找着你了。”李小航担心地跑过来,蹲在贝尧面前,把人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才松了口气,“怎么跑这里来了?都放学了,还不走啊。”

“下课了?”贝尧呆呆地反问,“我没手表,不知道时间。”

“哎……”李小航长叹一口气,见贝尧这幅模样他无可奈何。贝尧家的事,他们班没有人不知道,当面直说,李小航怕再次刺激到好朋友,最后选择拍了拍贝尧的后背,什么话都没说,站起来,伸出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就像带着小朋友,把人一路带回班级。

回到座位上,贝尧依旧是三魂不见,七魄消失的状态。

李小航拿他没办法,手伸到他的抽屉里,想帮他把书包拿出来。可抽屉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摸到。李小航纳闷地弯下腰,歪着头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在上楼找贝尧前,他明明把收好的书包放进去的呀。书包呢?

“喂,贝尧,你书包咋不见了?跟我一起找。”李小航推了推贝尧的肩膀,企图安排一些事给他做,让他分分神,不去想烦心事。

贝尧回过神,眨了下眼:“啊?哦。”

他走起路来,让李小航平坦的眉毛都纠起来了。以前的贝尧每天都是活蹦乱跳的,现在的贝尧,那根本就不叫走路,叫飘。

贝尧从自己的座位飘到后门,拉开门瞟了一眼,李小航怀疑他是否看清楚了。

关上门,贝尧肩膀擦着后面的黑板走,愣是把刚画好的黑板报蹭出一条粗粗的线,如同蜈蚣爬行,歪歪扭扭的。

贝尧走到墙角停下,这里是垃圾桶和扫把。他打开垃圾桶看了一眼,手维持着拿着垃圾盖的动作停顿十秒钟,就在李小航以为这人又在愣神的时候,贝尧弯下腰,手伸进垃圾桶里。

“嗳!脏!”

李小航急吼吼的大叫,言罢,贝尧把他的书包从垃圾桶里拽出来了,上面沾满了碎纸削和灰尘。

“谁干的?”李小航怒火冲天地冲班里留下的几个人发火,那些人有的是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有的因为打篮球走的迟,才会这个点还在班级里面,他们听到李小航发怒了,赶紧撇清关系,表示不知道,也没看到是谁干的。

贝尧抖动手腕,脏东西簌簌落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和李小航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被丢进垃圾桶的不是他的书包,而是李小航的。

“我看到了。”弱弱的声音从后门口飘进来,李小航顺着声音寻过去,王兢探出半个小脑袋,嗫嚅地说,“不过我不认识他,就是你们班的,下次看到,我一定能认出来!”

王兢就是上次贝尧被徐正逼着去借钱的那个倒霉蛋,他就在贝尧隔壁班上学,听说了贝尧家里的事后,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没看到贝尧,倒撞破了坏蛋丢贝尧的书包。

贝尧已经背上书包,往他这里走来。

王兢纠结半响,终究还是问出口:“你没事吧?”

贝尧牵动嘴角,无力地笑笑:“没事,谢谢关心。”然后他转过身,又对李小航说了同样的话。

王兢和李小航面面相觑,贝尧表现出的冷淡让他们无法靠近,不是让人不寒而栗无法靠近的那种,而且他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悲伤,让人不忍心靠近。生怕他们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就会给贝尧带来灾难。那种情感,比不敢触碰易碎而昂贵的玻璃制品还要细腻脆弱。

书包里没装多少书,初一课业简单,开设的课程也不多。平时贝尧背着书包一口气跑五百里都不成问题,可今天的他,却有种一步路都走不动的错觉,小小的书包化作了大山,压得他喘不上气,使不上力。

一步步费力地往家走,抵达到家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打开家门,房间里黑洞洞的,贝尧打开客厅的灯,家里空无一人,饭桌上留着贝妈妈上夜班的字条,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字与字之间留出的空隙,都与以往差不多,那是一个人一日一日,年复一年养成的写字习惯。

一个人连写字都会有习惯,更何况别的事情呢?

贝爸爸不在家,一如往昔。

本来这些都没什么,贝尧早就习惯了,这不是跟往常大多数情况一样吗?

可现在的贝尧清楚的知道,不一样了。

以往十天半个月,爸爸会回来一次。虽然他打开门看到家里没人,或是只有妈妈在等他的次数多得数不胜数,可他心里知道,无论如何,一个月总会有那么三四次看到爸爸也会在家等他。有时候听到妈妈的表扬会夸他几句,有时候听说他的考试成绩会教训他几句。

来之不易的东西总会特别让人牵挂和惦念,即便相处的时间不多,到底血液里留着那个人的血,一笔写不出两个贝字,他们是一家人。

而他的家人,亲爱的爸爸,抛弃了他,抛弃了他的妈妈,带走家里的大部分积蓄,再也不会回来了。

贝尧看着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三人甜蜜的笑容简直成为了最大的讽刺。

贝尧用手推着侧面的边框,想要把照片弄下来,轻轻地力道只够让相框微动,他稍微发力,相框在墙上晃动几下,依然牢固地挂在那里。

这张照片在客厅挂了有四五年了,当初因为害怕它会掉下来,特地在墙上钉了不少根钉子,再把照片挂上去的,还是贝爸爸亲自动手的。

那时候贝爸爸站在椅子上,拿着锤子叮叮当当的敲,贝尧抱着爸爸的小腿,生怕爸爸一个不留神掉下来。

贝爸爸笑呵呵地说:“儿子,你可抱稳了啊!”

贝妈妈站在后面,帮忙查看是否钉在一条线上:“老公,歪了,上面,再往上一点,哎呀!过了过了!再往下移。”

贝爸爸扶着钉子扭头问:“是这里吗老婆?”

“爸你小心!”贝尧紧紧抱着,嘴里满是担心。

昔日幸福甜蜜的生活历历在目,照片坚固的挂着,可惜物是人非。

贝尧像是发了疯,忽然使出全身力气去推相框。指甲从墙上挂过,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贝尧全然没有痛感,一遍又一遍的,执拗地要把那照片推下来。可是钉子实在太牢固里,相框在墙上留下一道道划痕,都没能掉下来。

贝尧搬来椅子,站上去,因为动作过猛,椅子摇晃不堪,他跌下来,屁股重重着地,疼从尾巴骨顺着背脊一路蹿到大脑皮层,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贝尧抹抹眼泪,爬起来,又往上爬,连续跌落三四次,跌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疼,他再一次站到椅子上去,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两手放在相框两边,往上一抬,坚不可摧的照片轻轻松松地取下来了,就像他的家,从完整到破碎,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没有征兆。

贝尧做到了,他总算取下了那张刺眼的全家福,可他一点不开心,甚至比之前还要难过。

松开手,相框“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贝尧蹲在椅子上,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哭到眼泪流不出来,哭到双眼干涩难耐,哭到视线模糊不堪,哭到嗓子哑了……

他张着嘴,眼睛红肿,那里发不出声,流不出泪,但他的脸上写满了愁容,彰显出一张痛哭流涕的脸。

第十五章:被欺负了

贝尧顶着一双肿大的眼睛走在初中部教学楼的楼梯上,周围有人小声念叨着一些八卦。

“喂,快看,就是那个人。”

“他爸跟人跑了,我妈说是跟一只鸡跑了,好奇怪啊,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跟动物跑啊?”

“你笨啊,什么狗屁动物,不是鸡,是女支!出去卖的,那种女人,懂不懂啊你?”

“咦。”有人露出鄙视地嗟叹,“怎么会跟那种女人。”

“谁知道啊。”

“他爸是不是有毛病,好好的家不要。”

“你怎么知道是他爸的毛病?说不定是他妈,或者他的问题呢。”

“他妈和他能有啥毛病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哈哈哈,来,哥哥给你科普下某些知识。”那两人凑在一起,氵壬荡地笑出声来。

贝尧麻木地从这些人身边走过,仿佛耳朵罢工,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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