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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君犯上——by流年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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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从怀里掏了一锭碎银,掌柜一见,眼底都泛了光,忙躬身哈腰不住点头:“有有有,客官后院请。”

“好。”乐梓由单手一挑,架着晏苍陵就跟着往后院去。

一到后院,还未上马车,乐梓由便讶了一声:“咦,只有一辆马车?那我用了,岂非给你们造成不便。”

“无妨,”掌柜乐呵呵地挥手道,“我们这儿明早方会借用马车去拉些货,其余时刻皆用不着,一会儿小的让小二跟着你们去,届时王爷回府后,便让小二赶马回来便成。”

“哦?”乐梓由眉头一挑,“你怎知他是王爷。”

掌柜一僵,又将笑容堆起:“这芳城内谁人不知王爷呢。”

“哈哈哈,说得好,”乐梓由朗笑着拍了拍掌柜,“这马屁拍得不错,改明儿多上你这几趟。”

掌柜一口吞沫就噎在了喉头,不上不下,只能尴尬地嘿嘿讪笑,伺候着乐梓由同晏苍陵上了马车,唤来一个机灵的小二,就低声嘱咐:“一会儿看着点。”

小二应声,上了马车,带着乐梓由同晏苍陵往品芳阁去。

到了品芳阁,乐梓由同小二使足了气力,方能一拖三拽地把酒醉的晏苍陵拖下马车。

晏苍陵迷迷糊糊的,双脚一踏实了地面,闻到浓郁的脂粉味,便扯开了嗓门大喊:“唤老鸨出来见本王,唤老鸨出来见本王。”竟是酒气上来,乱喊乱叫了。

乐梓由无奈地揉着眉间,看了眼周围望来的人,挥挥手赶人,赶忙将晏苍陵往阁内带。

原老鸨晴波闻声匆匆赶来,一看晏苍陵双颊带红,酒色熏人的模样,便以丝绢捂嘴讶了一声,复又展露笑颜,柔若无骨地靠了上去:“哟,王爷这是怎地了,花酒还未喝着,便先醉了。”

“晴!波!”晏苍陵打了个酒嗝,眼皮子往上一翻,指尖绕着晴波转了转,方定在她的鼻头上,“本王是来寻你算账的!前些个日子,本王买下的那个‘仙……’”

“呀,王爷!”乐梓由大声一喊,盖过了晏苍陵的话,左顾右看,拉着晏苍陵的手就往阁里处带,“晴波姑娘见笑,可否移步雅间。”

晴波扫了晏苍陵一眼,笑着揖礼道:“自是可以,这边请。”

晏苍陵不满地支支吾吾,皆被乐梓由以更高的声音压了过去,但晴波仍听得清清楚楚,晏苍陵在抱怨某人不识抬举,不会以色事人。

晴波眼底情绪晦涩不明,带着两人上了一间雅间坐下后,素手提袖为两人斟茶,眼波流转,垂眸低笑:“王爷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来我们品芳阁。”

乐梓由将靠过来的脑袋推开,无奈地执扇敲头:“唉,他喝多了,晴波姑娘别见怪。”

晴波捂嘴轻笑:“无妨,我们这儿醉鬼可不少,只消一杯解酒汤下肚,包他又生龙活虎的。”语落,恰好外间有丫鬟敲门,原是解酒汤送到。感念晴波如此知情达理,乐梓由会心一笑,对她拱了拱手。

晏苍陵喝下解酒汤后,他迷离的双瞳好歹多了几分清醒之色,但他一醒,便有气力算账了。猛地一拍桌子,晏苍陵大大咧咧地指着晴波吼道:“你们这儿卖的货色不好!”

晴波讶了一声,双瞳略睁了一睁,急道:“王爷此话何意。”

“哼,”晏苍陵又是大力拍桌,震得桌上的茶具嗡嗡作响,“你还问本王何意,我问你,本王先前买下的那个‘仙人’他……”

“哎呀!”乐梓由还在倒茶,一听这话,立马放下了茶壶,捂上晏苍陵的嘴,可惜终归迟了一步——晴波眼底异色闪过,伸手抚了抚杂乱的鬓角,只笑不语。

她始终进退有度,不会多问亦不会多说只言片语,这让乐梓由在心底腹诽了一声,暗中掐了晏苍陵一记,大有嗔怪他找上这女狐狸之意。

晏苍陵心底也在苦笑,想他们俩做出这么一场戏,到底是为了诱晴波开口追问,好让他们掌握主动之权,未想晴波理都不理会,全然一副静等他们续话的模样,以致他们变得极其被动。

乐梓由眼珠子机灵一转,安抚躁动的晏苍陵后,刻意凑近了晴波,低声问道:“晴波姑娘,这明人不说暗话,咱们王爷也是个人上之人,这‘仙人’之事的缘由,你我一清二楚……”

“乐公子说笑了,”晴波嗤嗤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仙人之事缘由是为何,我怎知晓。”

乐梓由被哽住了,在心底又骂了一声,唰地开扇,遮掩自己的脸,将声音一压再压:“你也知晓,王爷的身份摆在那儿,若是同普通人那般粗着脖子喊价,未免太失身份,只好使些小手段了。未想这人买回去后,贼倔,死活不肯屈服,打也打过,愣是咬紧牙关不屈。您看,您卖的这货色也不怎地,不如便这么算了罢。”

晴波抿唇一笑,上下扫了乐梓由一眼,眼波横流:“乐公子今日来便是来说我们品芳阁货色的么。”

“这……”乐梓由呛了一呛,“自然不是,只是这人难驯服,想同姑娘你讨要点东西来驯。”

“哦?”晴波细眉微挑道,“不知乐公子想要些什么。”

乐梓由眼梢越过扇子,斜斜瞟向晏苍陵,见他酒意未清,趴在桌上嘀嘀咕咕,方从袖中偷偷取出了一张银票:“我要卖身契同仙人身上所中的迷幻药,有了这些东西傍身,不怕他不服。这儿是十万两,正好是‘仙人’的卖身费用,咱们银货两讫了。”

“十万两?”晴波睨了眼那张银两,只消一眼便知确是十万两无疑,但她眼底仅是一亮,却未接过银票,反而垂下眼睑道,“乐公子,你如此轻易便将‘仙人’的真相抖出,不怕王爷知晓你出卖他么。”

“这话说不得!”乐梓由急道,又小心地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晏苍陵,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这是邀功,可不是出卖,晴波姑娘言重了。”外人不知他刺史之子的身份,皆以为他是晏苍陵的幕僚,因而他方敢如此大胆。

晴波依旧只笑不言,脸上平静无波,看得乐梓由后脊发凉。

眼看晴波并不应话,乐梓由有些急了,禁不住沉下了声威胁道:“姑娘,这‘仙人’的来路你也知是不干净的,如今我已先服了个软,若你还不应,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晴波却是掩嘴嗤嗤笑了起来,眼底都藏不住讥讽的笑意:“乐公子这话便过了,‘仙人’来路如何同奴有何关系,奴不过是个负责言周教卖人的,若真惹上什么事,那是人贩子的过失,可与奴无关。”

乐梓由眼底异色一闪,脸上却做僵硬之态,佯作震怒地沉声道:“姑娘,若我在王爷耳边吹上几句凉风,你这品芳阁也甭想做下去了。”

晴波却不受胁,扣起兰花指将茶杯拿起,不紧不慢地抿上一口香茶,足足喝了五口,方放下茶杯拭唇道:“乐公子,请便。”

“你!”乐梓由拍桌站起,脸色大变,抖着手指着晴波,双唇张了半晌都吐不出只言片语,“你当真不怕?你私下买卖这人,还给他下过量迷幻药,若真翻起脸来,你也讨不到好处。”

“乐公子,甭气甭气,”晴波将乐梓由拉下,给他倒了杯茶,柔柔地拍着他的背哄道,“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哼!”乐梓由从鼻腔挤出一声,大大咧咧地便往嘴里灌茶,但晴波下一句送来,他就一口把茶给喷了出去。

“你说这迷幻药一事,这是何故,奴怎不知晓,乐公子可有证人。”

这是咬紧了季拂心不能言语,毫无证据证明,迷幻药是他们品芳阁所下了。乐梓由原本的怒意俱是做戏,但到了这地步,假怒都变作了真怒。

乐梓由只觉得一把火烧到了脑上,恨不得将晴波丢下楼去,但正欲发怒时,却听晏苍陵重重地咳了几声,他一顿,又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姑娘打算如何。”

晴波也深知不可将人惹恼,见好便收,抚了云鬓,笑意盎然:“简单,统共二十万两,卖身契同迷幻药及解药一并给你们,你尚得立契,不将关乎仙人之事抖露出去。”

“……”乐梓由此刻只想将她的脑袋当瓜切。

第十章:买卖

乐梓由此刻便如那被架在火上烧的锅,呼呼地往上窜着热气。侧首去看晏苍陵,却见他一副不干我事的模样“睡”得正香,恨得乐梓由牙都磨得嘎吱嘎吱响——这摆明是要他来买单了。

晴波闲闲地饮着一口茶,笑看乐梓由的脸色忽青忽白也不催促。

事到如今尚能有何办法,为了心头的计划,乐梓由只得了冷下脸来应道:“成,不过我手里没那么多的银两,我得回去取。”

晴波笑得花枝乱颤,捂嘴给乐梓由送了一记眼波道:“那乐公子请快去快回,待你归来时,您要的东西,奴都会准备好。”

“哼!”乐梓由一拂袖,转身离去,动作幅度大得桌子都嗡嗡作响。

“唔,柏津,你去哪儿……”眼看乐梓由要走,晏苍陵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嘟囔了一声。

乐梓由只轻飘飘丢了一句,“回府”便走了。

晴波略拉长脖子一看,方想拊掌招人进来,忽而晏苍陵一个扑身,紧紧抱住了她,絮絮叨叨着什么美人不理他之类的废话。冲天的酒气从嘴里涌出,熏得晴波都禁不住作呕,执扇扇着臭气,又不敢真将人推开,把人得罪了,只得挂着个难看的笑容,说王爷你醉了。

“醉?本王没醉!”晏苍陵一挥手,手指勾起茶壶,就往晴波的嘴边送,“陪本王喝!”

晴波脸色微变,推拒道:“王爷,你真醉了……唔……”一口热茶就这么硬生生地灌入了她的口中,烫得她哇地一口就吐,好巧不巧吐到了晏苍陵的衣上。

“呀!本王的衣裳!”晏苍陵跳了起来,双眼瞪得圆直,“你竟敢污了本王的衣裳,赔罪,本王要你赔罪!”

晴波镇定的脸也变了颜色,一把火都燃到了头顶,可到底是个贵客,贝齿咬了咬唇,揖礼道:“王爷恕罪,您这身衣裳多少银两,奴赔给您。”想着这衣裳了不起便是一百来两,能贵到哪儿去。

却不想,晏苍陵是狮子大开口,伸出一个大巴掌,放大了音量道:“本王这身乃本王先母亲手缝制,所用的均是上好材料,价值连城,你赔得起么!”

嗬!晴波的眼都瞪直了,价值连城?她哪儿赔得起!

“不过……”

晏苍陵这声一提,晴波便如见到救命稻草地亮起了眼,追问道:“不过什么?”

晏苍陵眼底戏谑逝过,佯作酒醉地咕哝了一声:“不过瞧你做这生意也不容易,算你便宜些,二十五万两罢!”

“……”晴波可算是明白乐梓由的感受了。

另一厢,趁着晏苍陵拖着晴波之时,乐梓由故作气愤地大步流星离开,但却拐进了一条小路尽头,左顾右看确信周围无人后,便同那里等候的小厮相互换了衣裳,由小厮假扮做他往府内方向而去,而他则扮作普通的小厮,回到品芳阁。

挑了个无人发觉的角落,他翻身跃起,脚步轻盈地在品芳阁瓦砾上奔走,循着此前打探好的地形,来到了梦容之房,掀开房瓦,朝内看了一眼,发现称病在床的梦容竟不见踪影。他眉头一沉,即刻翻身而下,钻入房内。

只见房内被褥摆放整齐,床单平整。他走至桌面,撩开香炉一看,香方燃了五分之二,根据品芳阁一日一换香以及被褥整齐来看,应是今早梦容起身换过香后,方离去的。

距离今早已过了几个时辰,梦容应还未能走远。

事情愈发古怪了,恩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为何品芳阁要如此隐瞒。

忽而附近传来脚步声响,他一皱眉,故意将香炉盖弄歪,翻身回了房顶。寻到马厩又跃了下去,趁着无人将一包药粉撒在了马槽里。

接着,他跃回原先的小巷,同赶来的小厮会合,换回衣裳,逼出几分热汗后方颓丧着脸走回品芳阁。

还未到雅间,便听晴波讶了一声,语中携着急切:“王爷,你醉了!”

晏苍陵带着酒气的咕隆声如隔着云端,听不真切,倏尔一道作呕声伴着尖叫响起,乐梓由身子一震,搁在门口的手就顿住了。

里头的场景定不好看,他回得太不是时候了。

乐梓由迟滞了一瞬,听里头的作呕声渐渐歇了,方整了整衣衫,硬着头皮推门而入。门扉一启,便见发丝凌乱的晴波杵在自己面前,左躲右闪着晏苍陵的怀抱。

见到乐梓由,晴波便如见到了救命恩人,眼底都亮出了希冀的光,避过晏苍陵的怀抱,抄起准备好的卖身契同迷幻药梦魇就往乐梓由的手里塞,将晏苍陵也推至了他的怀里,面带急色:“东西给你,拿好了!”

“诶,”乐梓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反身将银票抽出扬了扬,“不要钱了么。”

“不要了不要了,”晴波被晏苍陵吓得花容失色,皱着眉头捂鼻,挥着丝绢赶着鼻尖的臭气,“当做你家王爷的衣裳补偿费,咱们银货两讫。”

乐梓由愣了一愣,看晏苍陵给他使了个眼色,旋即会心一笑,拉着歪歪扭扭的晏苍陵便走了。

酒气随着晏苍陵的离去而渐散,晴波终于得喘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走出了这臭气熏天的房,回自己房内。伺候的丫鬟机灵地上前奉茶,给她扇了扇凉,讨巧地安慰道:“姑娘别同那些个臭男人见识,仗着有几个钱,便折腾姑娘。”

“呵,”晴波冷哼了一声,“这些个臭男人,表面上故作清高,背地里还不是呷玩小倌,庸俗。不过说来,若非晏苍陵这家伙喝醉了酒,今日我焉能……且住,”她蓦地站起,双瞳瞪得浑圆,“春杏楼喝醉酒,品芳阁闹事,为何如此之巧,莫非……”

“不好!”晴波一拍桌子,即刻提起了下摆,匆匆小跑着去了梦容之房,环视了一圈,发现被褥整齐无动过的痕迹,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兴许是她多想了。

“咦?姑娘,你瞧。”随伺的丫鬟一声道出,晴波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瞥眼过去,只见香炉盖有被动过的痕迹。

“糟!”心中警钟一响,晴波连下摆都不顾着拎,就奔到了马厩边,使唤着人给她准备马车出城。但熟料马夫却低垂下了头,支支吾吾地道马匹不知何故,竟全都拉了肚,现今都无法上路。

晴波一听,懵了一瞬,立时狠一跺脚,拍着马夫的胳膊急道:“快快快!快去春杏楼要匹快马,快!”

“诶!”马夫应了一声,抬脚就跑,但跑到一半,便听晴波拉长了音调道,“回来回来!不必去了,我去!”

马夫回头之时,晴波已经提起了裙角,擦过他跑向前去。

春杏楼同品芳阁隔了一条街,附近也未有马肆,晴波气喘吁吁跑到时,已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刻,她双腿早已软麻,一见门口迎客的小二,立时扑了上去,抓着他的手:“马……马车……给我准备……马车。”竟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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