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浑身都燥热得厉害,扯了半天衣襟却无法解开一个扣结,于是那人又帮我松开领口,为我脱下衣服,接着一个赤裸冰凉的身体滑入我的怀中。
那人轻轻吻我,试探着我的反应,动作十分曲意小心。
我起初以为是陆明琛,所以并没有拒绝,只是闭眼躺着接受他的服务。直到他将我的欲望含入口中,开始吮吸,我才发觉不对劲起来。
方式、顺序、力道,分明都不是那个我早已熟悉的人。
一片昏沉中,我勉强睁开眼,用力扯住那个人的头发,将他拉上来,与我面对着面。
但下一刻,我几乎惊呼出声,想坐起身来,却又因为酒后的无力倒下。
但我的心已经开始狂跳。
星临!
是星临?!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我迷蒙的视线中。
难道我在做梦?
在决定与陆明琛相守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星临,今天又为何重新在梦里相见,而这个梦却又如此真实。
但眼前的星临与我回忆完全相反,以往那张冰山般的脸孔现在正泛着脉脉含情的笑意。
他与我相视一阵,柔媚一笑,又重新低下头,来到我的下腹,开始细致的照顾我半挺的欲望。
我只觉得这个梦做得荒诞又诡异,让那个身份高贵的神祇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是在我之前的任何梦里都没有出现过的场景。
难道我一直都想这样对待他?
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扭曲。
思绪一片混乱,连带身体也无法兴奋。
正在这时,仿佛有什么人被猛地拉离了我的身体,接着我听见桌子被推倒,还有瓷器被摔破的响声,然后门扉被重重关上,有人捧住我的脸庞,轻声唤我:“星主,星主……”
这个人的手掌如此温暖,还有这样熟悉的语气和声音,我没有睁开眼睛,但已经知道是谁。
青年又叫了几声,我才将他看清,“明琛……”
人类青年白皙的脸上染着一层薄红,眼睛眯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
生气?
难道是因为我刚刚是不小心把他看作了星临。
我想道歉,但口齿不甚清晰,“明琛?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明……”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紧紧抱住,狂暴的吻也顺势席卷下来,仿佛将我的呼吸也要夺走。
我的衣服被完全解开,一双手重重的抚过我的全身,刚刚被落下亲吻的地方又被重新咬过,然后我的双腿被推在胸前折起。一个火热硬物的抵住我双腿间柔软的穴口,我刚想挣扎,却被悍然挺入,一冲到底。
太过激烈的疼痛让我有些清醒过来,我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却被他捉住双手,压在在枕边。
绵密的吻纷纷落在我的颈项和胸口,身下的硬物也进出得越来越快。
我不由自主的抬腿紧紧缠住青年劲瘦的腰身,柔软的甬道也忍不住收缩。
伏在我身上的人呼吸急促了些,狠狠抽动了几下后,我便感到体内撒过一阵潮热。
“星主……”有人亲吻着我的嘴唇,我却渐渐再也听不清。
第二天,我与陆明琛一起离开翠洲,烛光亲自送行,但一路上表情都有些微妙。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但面上还是一直维持着镇定。
今早陆明琛为我着衣之际,我便看到自己身上一片紫红的吻痕,连脖子上衣领无法遮住的部分也没有幸免。
我有些责怪的看着陆明琛,他却把头扭向别处,仿佛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最后为我系上腰带之时,还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星主,您以后可再不要喝醉了。”
临行时烛光将鲛珠送来,青年虽然按照我的吩咐收下,却始终紧紧咬住嘴唇。
这些原本就是为了他要过来的东西,现在看来却仿佛和他有仇。
就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气氛当中,我与陆明琛结束了旅行,回到委羽山。
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的生辰,有很多事情还需要筹备。
第十三章
再回到委羽山后,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陆明琛的变化。
早在上次星魁之聚结束后,他就没有再使用染发的工具,发色重新回到漆黑。这次游览沧溟之野回归后,等我再看他时,竟然发觉他原本一金一碧的眸色也已经改变。
原来连眼眸的颜色也是刻意施为。
我虽然并没有生气,心中却也还是有些不快,本来不太在意他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现在却仿佛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我向陆明琛询问他原本异色的双眸究竟因何而来,听到这个问题,他却仿佛比我还要不高兴些,不仅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我:“星主,难道没有了和那个人相似的头发和眼睛,您就不在意明琛了吗?”
他倔强的看着我,眸子黑黝黝的,仿佛故作凶悍又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不知怎的就心软下来,那些逼问的话再也无法出口,反倒要好言好语的安抚他几句。
后来也想,其实问不问清楚倒也真的无所谓,毕竟已经决定好好对他,一生就这样陪伴,只要他一直在我身边,很多事情没有必要非得弄得黑白分明。
人们都说相爱容易,相处却难。
明琛爱我,我却没有付出同等的感情,原本就是我有所亏欠。只要不会影响今后的生活,多让他一些又何妨,再说他原本年纪就小,记着多哄一哄也就好了。
不过此时想起初遇时青年的深沉心机、果断大胆的作为、俊美冷肃的容颜,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在永夜城中历经患难、徒步穿越洹流、登上委羽山的男子,现在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和我怄气,虽然没有真的吵架,却亦不远矣。
这样的相处,尽管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之处,却也另外存在许多好处。
比如深深的凝望之后,得到的不再是另一个人无情的背影,而是彼此之间纠缠的目光。
比如有人在每次看到你的第一眼便会忍不住微笑,仿佛见到你就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相爱的感觉,如果我能忘记星临,那么一切都将是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但自从上次在翠洲没有见到从渊之后,我派人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从渊仿佛已经找到了进入昙华城的方法,并且他就是为求证此事,才会匆匆的离开翠洲。
不久后,我的生辰到来,委羽山中比平日热闹了许多,仙族与蛟龙族都派出了使者,为我送来贺礼。
正式的庆宴开始之前,陆明琛一直坐在我身旁,他穿着天青色的衣裳,也是极为高兴的样子。其实若论容貌的美丽,他算不得顶尖,但是就这样看着他,我时常会觉得连自己一贯讨厌的黑眸黑发也似乎可爱起来。
此时青年拿着一个小小的礼盒,正郑重其事的递给我,“星主,明琛祝您生辰快乐。”
我接过那个盒子,却发觉有些眼熟,“这……是你在天风城买的那个?”
“嗯。”青年点点头,仿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眼睛。
我之所以对这件东西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天风城左挑右拣,最后却只买了这个带走,还一直不让我知道其中究竟装了什么。
原来这是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打开那个小小的布绒盒子,一只样式朴素的银手镯静静的躺在其中。
我心中一震,忍不住抬眼去看陆明琛。
青年有些不安的看着我,“星主,是不喜欢吗?明琛就是想送您这个,虽然东西普通了些,但……”
“明琛,不要说了,我都知道的。”我握住青年的手,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我明白的,明琛,我明白。”
青年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眨了眨眼,然后猛地将我紧紧拥住。
我当然记得他同我讲述的那个故事,那个他初次爱恋的女孩,他送给她的,就是一只银镯,这也是那个女子最后唯一带走的东西。
静静的相拥一会儿之后,青年拿起那只手镯,亲手为我戴上,他轻轻摩梭着我的手腕,“只要您还有一天喜欢着明琛,就永远不要取下它好不好?”
我点头应允,他又侧过头来温柔的吻我。
恋恋不舍的退开后,他对我道:“星主,其实今天明琛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对您说,是关于我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
在他正要说下去之际,侍从却过来向我提示庆宴即将开始。
他终于决定向我坦诚,我心中高兴,于是拍了拍他的手道:“今晚回去再说,不用急在一时。”
庆宴中首先呈上的是仙族的礼物,其中奇珍异宝无数,每一件都足够令人瞠目结舌,感慨造物神奇。但在我看来,这些东西越多价值越高,只能说明仙族与蛟龙族的间隙越深,将来出现战争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日前我收到消息,由永夜城中方瞬华领导人类起义,在仙族与蛟龙族盟军的镇压下,虽然目前由人类占据的领地没有进一步扩大,但这支人类军队也没有被完全消灭,反而在人类奴隶中声誉高涨。
这样的战事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仙族和蛟龙族不能配合默契所致。
我正想着,外面的侍从高声唱道,蛟龙族使者已到。
我凝神向殿门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繁复礼服的人缓缓步入殿中。因为逆光又低着头,我一时不能看清他的相貌,但他身材颇为修长,身着一件白底金丝的长袍,衣裾旖旎的拖曳在地上,步步生姿的向我走近。
这个使者装扮得如此华丽,我顿觉有些蹊跷,但从鸾台上望去,我只能看见他湖蓝的长发整齐的披垂在肩膀上,雪白的额前系着一串珍珠链子。
使者缓缓跪倒在鸾台下,“蛟龙族使者怡卿,代我蛟龙族恭贺沉音大人生辰。”
我抬手道:“不用多礼。”
但心中还是觉得奇怪,这名使者轻身前来,并不见有礼物跟随抬入殿中。
正在此时,台下的人慢慢向我抬起头,眉梢眼角夹带一丝引诱,“怡卿就是蛟龙族这次的贺礼,望星主笑纳。”
原来这次蛟龙族不是打算送东西,而是打算送人。
我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去,却在看清楚他容貌的那一刻猛地站起来,失手打翻了陆明琛向我递来的茶盏。
一旁的侍从急忙过来为我清理,却被我一把推开。
我快步下了鸾台,伸手托起依旧跪着的人的下巴,手指竟有些颤抖。
太像了!
真是太像了。
我忍不住抚上那张面孔,缓缓划过那飞扬的眉梢,直挺的鼻梁,还有形状优美的唇角。
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美梦仿佛在此刻重现。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又看见那个时候,那个人第一次在那个雪白的城池中对我微笑。
他说:“你是我创造出来的第一个有灵识的个体,我希望你沉郁稳重,有包容天地的胸怀……”
他摸了摸我的头顶,“你就叫沉音吧。”
我原以为自己早已遗忘。
毕竟我曾经决定要将那些记忆全部埋葬。
但在看到这张面容后,我才发觉,有些过往,即使在经过时空的洗涤后,也依旧如此鲜明,恍若发生在昨日。
我手里的这张脸,除了头发和眼眸的颜色不对,竟然和星临有七八分相似。
以前也曾有人意图变作星临的样貌,但除了动用恐惑术,其它的改变容颜的法术在我面前都会露出破绽。而眼前这个自称“怡卿”的蛟龙族使者,竟然有着和星临如此相似的面容。
拥有这样的容貌,尽管还无法达到星临的完美,但也足够使人目眩神迷。
怡卿任凭我的手指在他面孔上抚摸,一面娇柔的道;“星主,其实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您不会已经忘记怡卿了吧。”
他说话的方式与星临差别太大,我总算清醒了一点,却还是舍不得将手里的面孔放开,只轻轻用拇指指腹磨蹭着他的下巴。
见我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似乎有些着急,“星主,您真的不记得怡卿了吗?上次您来到翠洲,就是由怡卿服侍,只是后来却被人打断,怡卿好伤心啊。”
他双目中迅速有水汽聚集,仿佛伤心欲绝,眼角却飘向鸾台上面。
翠洲?
与星临如此相似的脸……
我顺着怡卿的目光向鸾台上看去,却只见陆明琛脸色苍白的同样看着我。
他面无表情,目如寒星,除了脸色有些惨淡,并没有任何愤怒与悲伤的神色。他的右手垂放着,上面一片红肿,我这才想起来刚刚打翻茶杯,热茶正泼在他的手上。
就在这片刻功夫,他仿佛又回到了初次与我见面时的不畏与沉静。
青年平淡的与我对视,却让我忍不住移开目光。
人类青年看了看仍然跪着的怡卿,对我道,“星主,那天您喝醉了,蛟龙族的确安排了侍者照顾。但明琛只是担心星主,所以才自己接手,也没有留意是不是这位大人。”
他们两人如此说辞,我怎么还会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那天我在翠洲醉酒当晚,看到的那个“星临”就是怡卿,陆明琛恐怕是后来赶回来,看到当时的情景,急怒交加之下,后半夜的行为才那么莽撞。
我命人将怡卿带下去安顿起来,又走上前拿起陆明琛的手细看。
那原本皮肤细致的手背上起了大个大个的灰白水泡,整只手红通通的,摸上去烫得吓人。
他没有看自己的手,仿佛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我帮他治好手上的烫伤,派人把他送回寝殿。
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当晚,我没有回到噬神殿后的寝宫,而是独自留宿在温泉旁的偏殿里。
原本打算从此与陆明琛相伴的决定,首次产生了动摇。
我原本以为,有陆明琛在身边,也许终有一日可以完全忘记星临。而这些日子与陆明琛的相处,也让我逐渐坚定了这个想法。但在今天见到怡卿之后,我突然发觉自己以前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也许只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面对着那样一张与他相似的脸,我就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甚至连陆明琛受伤也没有发觉。
也许我这一生都无法从这样的绝望的爱恋中自拔,又何必再拖累另一个人与我陷入相同的命运。
既然我知道恋情无法回报的痛苦,就不应该让别人也一起承受。
如此想来,我一直自以为的对陆明琛的好,也许只是即将伤害他的前奏。
如果真正为他着想,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概我以前真是这样一个自私又怯懦的人,因为不愿意放开自己的爱,所以伤害了星临。那么到了如今,我更不应该因为无法派遣的寂寞,因为妄图享受被爱的感觉,去利用他人的情感。
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应该学着多为别人着想,尤其那个人正深爱着自己。
如果为了他好,就不应该再让他陪伴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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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羽山地处沧溟之野大陆的最西端,临近瀚海,终年气候阴冷,即使在燥热的夏末也不例外。
在这里,一年四季我都保有着泡温泉的习惯。天然的温泉水中,有淡淡的硫磺气味,我觉得这样的味道比任何香精都令人精神愉悦,所以从来不让他们在泉水中添入香料。
我把头枕在岸边摆放好的软枕上,岸上的水晶石被泉水烘烤得干燥温暖,四周是用魔力降下的白雪,仿佛还能闻到桃花的清香,清澈的水面上也浮荡着零碎的花瓣。
松木制成的托盘静静漂浮在水上,我拿起其中的琉璃杯轻轻晃动,醇香的葡萄美酒令人闻之欲醉。
一切都是如此惬意。
如果身旁再有一个可心之人,大概就能称得上完美。
我闭了闭眼,禁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我告诫自己: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应该再动摇,否则造成的伤害将是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