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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君犯上——by流年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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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配所?”安天仁狐疑一声,看王恩益毫无反应,只得自己做主,“查!去查,什么都给朕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上,微臣斗胆,既然要查,不如查个干净。”傅于世也不阻止安天仁,反而将眼角不怀好意地睃向吴其康,冷笑漫上脸颊,让余光瞟向他的吴其康,恶寒连升,无端地打了一个寒噤。

“何谓查个干净?”安天仁探出了身子,放耳去听,一双混沌的眼散出了几许光亮。

“微臣以为,西平王既然认定自己无谋反之心,那皇上不如去他府上查上一查,若当真是清白无辜,那微臣愿给西平王负荆请罪。”

本以为吴其康会大惊失色,不想他却恢复了一脸平静,淡然自若地剜了傅于世一眼,冷笑地转身拱手,对着安天仁道:“微臣问心无愧,皇上大可派人去查。”语落,又挑衅地朝傅于世勾唇一笑。

傅于世淡然接下,面色镇定,听安天仁下令去查,将吴其康软禁于皇宫内,宣布退朝后,便默默地退下,继续他的下一步计划。

第五十章:可疑

傅于世退朝后,即刻回了他府上的书房,匆匆取过纸笔,潇洒地写下数十个大字,将其放入信封,密封装好,派人快马加鞭地送给远在南方的晏苍陵。

便在消息送往晏苍陵时,晏苍陵身边也发生了一件事。

打从同季临川立誓后,季临川便常在他爹耳边吹风,一会儿说晏苍陵为人如何地好,一会儿说晏苍陵如何地善待自己,把一件普普通通的端茶倒水的小事都吹成晏苍陵半夜起身给生病的他倒水。而为了能让季崇德留下,季临川时不时地便假作身体不适,病倒在床,虽让季崇德为自己担忧未免太不厚道,但到底还是将季崇德留在了王爷府内。

季崇德每每听之却均是板着一张脸,默不作声,但脸上分明是暴风骤雨的前兆——连季临川这个亲生儿都无法劝说,晏苍陵就更不必说了。

后来,为了能留下季崇德,晏苍陵故意使唤着乐麒去季崇德房屋边上练武,吸引了同样好武的季崇德注意。还真别说,这一招,某方面而言还真有些用处。

乐麒同季崇德熟稔后,便带着季崇德去了练武场,会面各府的亲卫。季崇德虽非武将出身,但平日里也常常挑棍练武,是以一见到场上舞刀弄枪的众亲卫,这手就禁不住地痒了,大喝一声,一脚挑起一把长枪,上阵同众人斗了起来。久而久之,一心都扑在了练武之上,好歹是暂时将离开王府之事丢到了一旁。

而当初从配所带回来的犯人,在乐梓由同乐麒的相助下,一些人入了府内各处办事,一些人入了府军,真正成为了晏苍陵所用之人。因其曾犯过错误,饱尝了受罚之苦,因而他们做起事来最是带劲同认真,甚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是以来府内没多久,有些人便受到了提拔。而他们仍是囚犯之身,不能随意出府,晏苍陵为免他们闹事,遂同其签订了协约,一旦他们陷晏王府于不利之地,他定会杀无赦。若是一心忠诚于晏王府,树立功劳,晏苍陵便会偷偷将他们的家人接到府中,让其一家团圆。

既有利益,又有胁迫,两方压力下,那些犯人果真乖乖训从,不敢生出零星半点的反心。

而季临川为了能应对自己的恐惧与心病,时不时地便上街游玩,同晏苍陵去落霞山观景。

两人感情愈发膨胀,季临川也收敛了自己红脸的性子,时而会主动地握上晏苍陵的手,时而会枕上他的肩头,本是细碎得近乎可忽略不计的小暧昧,却让晏苍陵的心花朵朵怒放,整整一日一夜不休不谢。

这一日,晏苍陵同季临川在府内的花园里闲逛。昨日方落过雨,夏风拂来皆是新翻泥土的清新味道。一把遮阳的伞撑在两人之间,晏苍陵将手指拢紧,斜眼睨向一旁的季临川,看他望着娇艳的花儿正出神,心头一跳,不知从哪儿磨出的痞子气漫上了脑袋,就悄悄地将自己的肩头贴向季临川,拉近俩人的距离。

那一日他立誓后,季临川便承了他的爱意,答应同他好,令他高兴得差些冲出去跑上一圈,到底还是沉稳两字占了上风,将他这疯狂的举动压到了心底。开始相处时,他还有些害怕,生怕自己动作粗鲁伤到了季临川,是以他正直了容色,端正了身躯,着着实实地同季临川保持距离,以免自己伤到人。而季临川的脸皮子薄,更不会主动去拉晏苍陵,于是,这一下来,本来贴近的关系,就被他给弄远了。

来看乐麒的乐梓由见晏苍陵两人关系古里古怪,过问了一声,从神神秘秘的晏苍陵口中得知了两人相处之事,当时把他乐得哈哈大笑,执扇敲着晏苍陵的肩头,说晏苍陵还太嫩了——为此一句,乐梓由没少收到晏苍陵瞪来的眼。

为了能帮助晏苍陵真正地抱得美人归,乐梓由勾着晏苍陵的肩头,将他拖至了房内,跟着细细碎碎地念叨了一个下午。乐梓由拿出去勾栏院时,唬人的一套本事出来,将自己所知的尽皆教授给晏苍陵,听得晏苍陵愣愣半晌,也不知是否意会。

后来看晏苍陵在情爱方面不善言辞,又不开得窍,乐梓由决心放弃教授他甜言蜜语,唤他直截了当些,厚着脸皮上,能拉手时则拉手,能亲吻时则亲吻,最后直接将人拐上床。

当上床二字跳入心中时,晏苍陵跳了起来,红着脸看着乐梓由,之后听乐梓由说多了,他便麻木了,欣然地接受了乐梓由所说的厚脸皮之计,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季临川便感觉到了晏苍陵靠过来的小动作,他故作不知,悄然将眼珠移向眼角,睃向晏苍陵,继而又胆怯地移开了眼。

“璟涵,”厚着脸皮握上了季临川的手,晏苍陵翻来覆去地把玩,觉得这手太嫩,握着便如摸着一块水豆腐,舒服极了。但正是太嫩,晏苍陵都不敢用力,只虚握着,生怕自己手上的厚茧磨破了人家的皮。

“成了,”看晏苍陵这小心的模样,季临川抹开一丝笑容将手抽回,“你要么不握,要么握紧些,握成这样不紧不松的,我难受得紧。”

晏苍陵干笑三声,拉回季临川的手将其握严实了:“璟涵,你今日身体如何。”

“恩,尚好,”季临川轻揩去额头的热汗,淡然笑道,“多日闷在房内怪闷的,便出来走走。与其挂心我的身体,倒不如问问我爹身体如何。”

“你爹?”晏苍陵不满地嘟囔,“只怕他比任何人都好,哪还顾得上我们。”

“顾不上我们不好么?”季临川莞尔道,“若是他知晓你同我在一块,我还真不知他会如何想呢。”

“求你别提这事,”晏苍陵登时拉下了脸,哭丧着揉着眉心,“我还未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呢。”

季临川悄然将自己的身体贴近了晏苍陵,两肩相触,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怕什么,有我在呢。“

“便是有你在才可怕。”晏苍陵毫不遮掩便出了口,但话一出,对上季临川蹙起的眉头,又讪笑了几声,“我的意思是,生怕你在,你爹更觉是我在欺负你。”

“嗯。”季临川淡然地应了一声,并不接话,但脸上分明是不快的神情。晏苍陵深知自己惹恼他了,忙拉紧了季临川的手,左哄右劝,方让季临川重展笑颜。

晏苍陵拉着季临川入了凉亭,细心地给季临川掸了掸石凳上的灰,这才小心地扶着他坐下,给他擦拭额上细汗。季临川安静地享受着晏苍陵的服务,甩甩头看向浅淡的日光,慵懒得打起了呵欠,目下泛上了几分困意。

“有些困,想睡一会。”季临川说着,头便枕上了晏苍陵的肩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掀了一会的眼皮,阖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晏苍陵环着他的肩头,一面给他扇着凉风,一面给他喂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临近夏末的虫鸣慵懒地叫着虫韵,亭外的高树斜倚,微醺的日光穿透斑驳的枝叶打下淡淡的光影,浮光过处,一片安详。本是两人相处的静谧时刻,却有一人到来,扰乱了两人的安宁。

“王爷。”短促的叫唤止在了晏苍陵的面前,晏苍陵懒懒地挑起一眼,便见许颂铭躬身低首凑到了近前。

许颂铭若无要事,定不会来打扰他。蹙眉看向睡得正熟的季临川,晏苍陵压下心中不快,轻手轻脚地将季临川靠于亭柱上,跟着许颂铭走远了凉亭。

侧首瞟向凉亭一眼,看季临川未有醒来的征兆,晏苍陵方低声问道:“何事。”

“王爷,”许颂铭恭谨地道,“某派去的人,已寻到了数月前运送棺材入城之人。”

晏苍陵心头一震,挥袖道:“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

“去哪儿?”轻盈的一声送入耳边,晏苍陵回首时,便对上了季临川带着三分迷糊的眼,显然他还未睡醒。

晏苍陵话到嘴边生生止住,给许颂铭使了一个眼色唤他下去,酝酿情绪,对着季临川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柏津有要事找我,我得赶紧过去。不说了,璟涵抱歉,没空陪着你,你在王府内随意逛逛罢,我去去便归。”匆匆丢下这一段话,他便足下生风地拉着一旁等候的许颂铭走了,清风一过,只余下季临川一声疑惑的“诶”在空中飘飘转转,散入烟尘。

去见送季临川入城之人时,若带上季临川去认最好不过,但晏苍陵每每想到季临川忆起过往时绝望的神情,便绝了这个念头,宁肯自己辛苦些多跑几趟,也不愿让逐渐忘记过去的季临川,再回忆起痛苦的过往。

跟着许颂铭匆匆赶去目的地,方知晓原来所谓的送棺材入城之人,竟是一棺材铺的铺主,但这铺主却并非将季临川送入品芳阁之人。

晏苍陵眉心一沉,侧首低声问道:“送入城同送入品芳阁并非同一人?这是怎地回事,除却他便无他人在那段时日运送棺材入城了么。”

许颂铭摇首道:“某已查证,确实没有,除却棺材,某还将运送泔水与夜香等人一一查过,唯有这一棺材铺铺主的甚是可疑,其余之人的皆是正常运送泔水同夜香。”

“那这棺材铺铺主如何可疑?”晏苍陵脚步一顿,挑着一人迹罕至的小巷便走了进去,沉声问道。

第五十一章:铺主

许颂铭朝外看了一眼,将声音一压再压,小声念道:“经由暗卫细查,这棺材铺的铺主乃是一退隐的江湖人士,擅于易容,手法手段高明,一般人皆无法认出他的伪装。”

晏苍陵嘴角一撇,他虽身负武艺同易容之术,但到底并非江湖中人,对这些高明的易容手法并不明了。

“继续。”

许颂铭继而续道:“某已查过,此人在五月廿十时,曾申过过所,推着棺材出门了一趟,归来时,是六月初一,亦是推着一口棺材归来。某曾问过他身周之人,言道此人古里古怪,棺材在城内卖不出时,便会将棺材推到临近的城镇去卖,实在卖不出去,方会将棺材再次推回城内。买卖棺材这事甚是少见,因此某猜想,是否有种可能,此人是借由买卖棺材遮掩,实则是做些贩卖人口的恶事,这棺材中装的,皆是被拿去贩卖之人。兴许当时他亦是靠这法子,将公子送进城,卖入品芳阁,接着再易容离开离开品芳阁,以致我们一直都寻不到人。”

晏苍陵眉头深锁:“你的分析甚是在理。但从京城到芳城,快马加鞭也需得大半个月,而此人五月廿十外出,六月初一归来,不过是十日,又怎会有足够的时刻往来两处,将璟涵从京城送至芳城。”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许颂铭沉然道,“在城外,另有他人同他买卖。”

晏苍陵颔首地赞许道:“不错,也只有这种可能了。这同他买卖之人,你们可有查到。”

“未有。”许颂铭遗憾地道,“但从这铺主擅长易容,且常推棺材进出城而看,他确实最有可能将公子运进城之人了。”

“嗯,”晏苍陵沉吟片刻,反问道,“此人既然是江湖中人,那他武功如何?”

许颂铭接话道:“此人武功似乎并不太高,暗卫跟踪他数日,都未被他发现。某想,那人也应是因武功不高之故,方会在易容上下功夫。”

“这倒未必,”晏苍陵眉心往深处沉去,“有些杀手,为了能成功混入目标家中,一手易容术也甚是了得。”

“嘶,”许颂铭一界文人,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听之后抽气了一声,平素镇定的脸上都逸出了不安,“王爷,那某岂非……”

“不必担忧,那人若真发现了暗卫,早早便动手了,”晏苍陵挥手道,“你可知那人性子如何。”

许颂铭语塞了半晌,摇首道:“某不知,听闻暗卫说,此人脾性有些古怪,阴晴不定,王爷稍后我们前去,得小心行事。”

“嗯,”晏苍陵将各种可行的法子在脑中过了个遍,拉着许颂铭的耳朵到了自己的嘴边,小声嘀咕着自己的应对之法。

“王爷,这能成么。”许颂铭担忧地蹙眉,“某生怕……”

“没法子,”晏苍陵脸上漾出一丝无奈,“我们得先试探此人,再慢慢从他口中套出璟涵之事,不然若将人逼急了便没法子查下去了。”

“也罢,那我们便走罢。”许颂铭颔首,跟着晏苍陵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地离去了。

经由许颂铭的带路,晏苍陵穿过一条阴暗的小巷,入到了尽头一处偏僻的角落。脚步稍稍停住,入鼻而来的,便是一股腐朽的气味,有些酸涩,又有些臭气,各种古怪的味道混作一团,令人作呕。

面前的棺材铺,大门紧闭,并不算大,以棺材的长度而计,约莫只有三口棺材来长,铺门上方,歪歪斜斜地挂着一方木匾,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棺材铺。晏苍陵一看,愣了半晌,别个人的棺材铺好说歹说,都会灌之以某某氏,某某记几字,以让客人记着铺名。这店倒好,坦然地省却那几字,也不在乎。

许颂铭轻声细语道:“主子,便是这儿了。”

恰时日光被浮云遮掩,影影绰绰只落下零星的一点淡光,打在铺门之上,连一点黯色都无法使其褪去。

晏苍陵一扬下颔:“叩门。”

许颂铭照做,只听叩门声在空荡的长路流转,沉寂得连一点儿杂音都听不着,约莫半炷香后,门内终于有了些微的动静。晏苍陵灌注内力于耳,放耳去听,只听笃笃笃有节奏之声穿透地面震入心中,声音模糊难辩,犹如一口闷在笼中的钟,明明近在耳边,却听不真切。

晏苍陵也听不出,此音究竟为何,同许颂铭对视一眼,一同后退数步,而晏苍陵也同时将目光递给了隐藏四面八方的暗卫,让他们伺机准备动手。

“什么人?”一声陌生之音慢条斯理地切入空气,明明是晴天白日,却让晏苍陵生出一股惧意。

盖因这声音古怪得很,一经传出,便如带着万千蚁虫爬入你的耳中,让你全身发麻,浑身发颤,若这声加上一声疑问,便如一只将死的耗子,悬在你的耳边尖叫。

许颂铭也是一股恶寒,不识武的他被晏苍陵推后了几步,站在晏苍陵的身后。

晏苍陵薄唇紧抿,将身上生出的鸡皮疙瘩掸了开去,震声道:“开门!”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开给你。”

门里传出的声音再次让众人打了几个寒噤,晏苍陵忍住身体上涌出的不适,沉脸道:“我是何人有何干系,莫非你不愿做生意了?”

“生意?”里头的人,似燃起了兴趣,声音都拔高了几调,尖锐的声音犹如那被掐着脖子叫喊的公鸭,沙哑难听。这人声音落时,紧闭的大门也在一声吱呀中,敞了开来,现出门内之人的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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