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脸照例言简意赅：“有事。”
“那你不会走大门？”陆离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不走寻常路？
冰块脸，或者说是圣光学院李主任，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类似起床气一样的抱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纸，扔在陆离面前。
“这是什么？”陆离好奇地拿起纸。
“月测成绩单。”
难道是他们班上的？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陆离更加笃定。
不过，为什么上面单科的分数都是个位数？他仔细地研究了一下，例如洛克的“元素原理”这一门竟然是0分，其他科的成绩也不大于10。
很好奇地抬头看冰块脸，陆离茫然地问：“成绩是按10分制？”
“噗嗤。”
这一声，来自一直在旁边金，陆离带着愤怒的望过去，金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李主任发挥他国旗下讲话的气质，字正腔圆地说：“学校的规定是每月一次笔试，每学期一次期中魔法排位赛，笔试分六科总分六百。”
这也侧面告诉了陆离，当然是百分制。
“明天是月测表彰大会，地点在操场。”冰块脸接着说。
专心地研究着手里的成绩单，陆离不太认真地随口说：“还要你专门过来通知我，真是辛苦你了。”
这年头也没个爪机什么的，真是不方便啊。
“我的信息魔法对你无效。”
冰块脸这一句答得给外快，语气格外冷。
突然get到了冰块脸为什么大晚上亲自过来通知他，其他老师肯定通过魔法能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他是魔法免疫体质啊！
有点儿不好意思，陆离终于舍得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打算送送这位尽职的李主任。
冰块脸瞄了一眼挣扎着从被窝里起来的陆离，还有一旁脸上带着淡淡微笑依靠在床头的金。
“住得习惯吗？”他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地问。
用脚蹭上拖鞋，陆离站得歪歪扭扭，一边回答：“还行……”
陆离突然叹口气：“就是……学校就不能给加一张床吗？”
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什么的，实在是太憋屈了，现在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给他一种和陆礼同床共枕的扭曲错觉，让他饱受视觉冲击。
当然，他只是随口抱怨，他是不指望这位一直念叨着500金币违约金的李主任会那么慷慨，真的给他拨一张床下来……
“教导处会考虑。”冰块脸点头。
纳尼？陆礼惊喜地抬起脸，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
听到这儿，脸上像是笑开了花儿一样，更加殷勤起来。
“李主任再见，天黑，小心点儿飞啊！”
冰块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离，叮嘱道：“明天别迟到了。”
“好嘞！”
陆离继续好心情。
心满意足地望着冰块脸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陆离还在深情眺望。
转身回到房间，正迎上金深邃的目光。
“怎么了？”陆离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金很标准地笑了：“没什么，早点儿睡吧。”
“等一会儿。”陆离打了一个响指，抬手戳了一下头上的毛球儿。
他搓搓手，“我得先给他做个窝。”
雷霸天在头上奶声奶气地呼喊：“我不要窝，我要睡床！”
他一边转着身体眼神四处搜寻可以做窝的材料，一边分心地说：“床是给大人睡的。”
何况，和金在一张床是一起醒来已经很惊悚了，再加一个毛球儿更乱了，最重要的是。
陆离心里暗暗发誓，劳资再也不会让你找到机会窥探劳资的梦！
特别是春梦！
但是他初来乍到，除了冰块脸派发给他的几套洗换的标准教师套装，基本上没有别的行李了，他对这个房间也不熟，不敢随便动金的东西。
陆离转了几圈儿，失落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有点儿埋怨地看着金，这个同学怎么回事，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冷漠，刚刚不是老师长老师短叫的很熟练嘛。
看陆离的眼神就知道他自己在脑补什么东西，金叹口气，起身道：“等一下。”
说完，下床走到房间旁边一面白墙出，一个响指。
整面墙，像是突然被人从中间整齐地劈开一样突然裂开，向两边滑去，露出里面的空间，里面一排排挂着的，竟然是衣服！
各种各样，不管是华丽的晚礼服，还是换洗用的法师学生服，还有休闲或者正是的服装……
陆离大张着嘴看着金，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震惊，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土豪的换衣件。
这种玛丽苏总裁文一样酷炫狂霸拽的存在闪瞎了他的眼，怪不得从来没见过金洗衣服，而且明明是土豪却住学生公寓。
特么这间房子估计早就里外被改造地彻底了吧！要是现在房间自己长出腿像是哈尔的移动城堡一样刺溜跑了，他也不会惊讶的！
金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件蓝色天鹅绒的毛毯，随后，敞开的“大观园”又自己滑动着关闭，恢复成一面普通的墙壁，完全看不出衣柜的痕迹！
从房间里又拿出一个像是竹筐一样的东西，金动作优雅地卷起睡衣的袖子，低头把柔软的天鹅绒毯平铺在筐内，修长白皙的手指仿佛有魔法一样，指尖拂过的地方连褶皱都消失了，不消一会儿，一个温暖的窝就初具模型。
陆离蹲在金旁边，啃着指甲目不转睛看着金忙活，事实上根本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干活，明明只是铺个窝而已，金却生生让人生出一种他在拼装高级赛车的菲林。
他又将金的侧脸与陆礼完全重合了起来，想象着如果是陆礼会是什么动作什么神情，又想起陆礼一个人时的表情，渐渐呆住了……
金一边慢慢地将毯边折进筐底，抚平毛躁，突然淡淡地开口：“老师，是不喜欢我吗？”
陆离的小拇指还伸在嘴里，听到他这样问突然惊了一下：“啊？”
“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吗？”
“你很好啊……”陆离懵懵地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事实上，金用生命真正印证了一句话：
你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单身高富帅学神好脾气，这几个属性拼在一起，要是在天涯发个帖子，随随便便就能火起来吧……
金垂着眼问：“为什么那么讨厌和我睡一起？”
这个问题让陆离不知道怎么回答，哥不是不喜欢你啊，哥是对你这张脸有阴影啊……
陆离故作惊起地转移话题：“啊，做好了！”
伸手感受了一下那个窝，天鹅绒的质感让他爱不释手，比床要舒服多了！
雷霸天也是识货的主，顺着陆离的胳膊一路小跑，滚入裹着柔软绒毛的窝，用鼻子轻轻嗅了几下，打了几个舒服的滚儿，然后嘤嘤嘤了几声。
看这个样子是满意了，陆离莫名地有点儿羡慕嫉妒恨。
他像是家长一样指着金对雷霸天说：“说谢谢！”
金淡笑：“不用了。”
在窝里舒服地来回蹭，雷霸天仰躺着，一脸享受地说：“里路，你欠他一个人情哟！”
被这个话惊得差点儿一口口水噎住，陆离不可思议地看着雷霸天，小崽子竟然如此忘恩负义，简直心塞。
金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还打算收下这个人情吗！
总之，这个夜晚过得格外心累不爱，陆离在躺上床之后，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在模糊混乱的梦中萦绕的，是13班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是雷霸天心满意足的脸，还有金垂眼沉默的模样……
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金也恰巧睁眼，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展开抬起，露出下面掩着的犹如海洋一样的蓝色瞳孔……
陆离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会追着明星们后面要死要活，光靠脸就能征服一切的人真的存在，颜控毁一生啊……
“早安，老师。”
带着清晨醒来时的沙哑声音让陆离浑身一震，他一瞬间有点儿失语。
“啊……早……”他想要掩盖什么似的，动作很大地掀起被子，手从被子里略过，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手立马僵住，陆离尴尬地望向金。
金眨眨眼睛，坦然又无辜。
晨【勃这种东西很正常的吗，陆离自己也有，但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再大惊小怪什么，反正他就是一直别扭了一路，连金提出顺路送他去教室也拒绝了。
到了教室门口，奇怪地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吵闹，一个二个低着头，但是教室里明明没有老师在管理秩序。
他进了教室，班上的同学们也抬头看着他。
陆离连脚趾头都能感觉到，班里上空围绕着一股强大的低气压。
连洛克都不和他呛声了，让他很不适应。
陆离这才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被他们生生逼成了一个抖M！
第二十三章
陆离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最亲和力的微笑：“同学们，早啊。”
“早……”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回应声，而且都有气无力的。
一向活力无限的桃瑞思也耷拉着脑袋，埋在桌子上。
满头雾水，陆离不明白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一群熊孩子，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注意到黑板旁边多了一张纸，正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份成绩单。
走过去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陆离惊喜地发现，班上第一名的成绩竟然甩了第二名近百分，看来班上还是有尖子生嘛，虽然第一名总分还不到600分的一半，可想而知，其他人的成绩单是有多“惨不忍睹”。
他学着以前印象中的老师微笑地鼓励道：“这个第一名的同学，考得不错嘛，说明你们还是有潜力的。”
班上却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又怎么了？”陆离满头飘着问号。
桃瑞思看没人愿意回答，这时候犹豫地举起手，“老师……”
“嗯？”陆离挑眉。
她站起来，咬了一下唇：“其实……第一名他升到11班去了。”
陆离瞪大眼睛：“为什么，不是说每年底才会换班吗？”
学校每个学期会根据考核成绩重新分一次班，这他是知道的。
也许是陆离生动的表情触到了他们心中压抑的不满，开始有人小说在底下嘟囔：“又不是第一次，惯例而已……”
“考得好的同学被更好班的班主任看上，就有机会跳升。”
连一惯看不上他的洛克也沉默着，火红朝天的头毛仿佛也失去了朝气垂下来。
陆离在可惜自己损失一员大将的同时，他突然问：“既然你们都想到好的班级去，当初冰块……李主任把你们分配到好的班级里去为什么不愿意？”
“谁会愿意，那种情况一定会被看不起的……”
“就是，又不是靠成绩上去的……”
“对啊……”
底下又开始七嘴八舌，一个个的不满更深了。
陆离忍不住掐着腰感慨道：“既不愿意努力，又不满别人的优秀，更不愿意接受施舍，你们还真是难伺候啊……”
这句话一出口，大多数同学的表情都变了，仿佛陆离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这样说太过分了……”有人小声说。
“就是……”附和的声音更大。
陆离反问：“很过分吗？难道要我说，你们不要灰心，下次一定会考好的，你们最棒了么么哒？”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耸耸肩继续说：“这种话，以前每当你们考差的时候老师都会说无数次，但你们都听过心里舒服了就忘了，该不懂的还是不懂，不努力还是不努力，成绩考差了又想听这种漂亮无用的话，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为你们自己的懒散找理由？”
也许是以前从未有老师说过这么狠心的话，同学们个个表情都很微妙，都是一种被说中却而不愿意承认的便秘脸。
他留意地看了一下，以洛克为首的学生格外愤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而角落里的带着帽子的蓝隐始终低着头，无动于衷，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坐在前排的安妮则抱着她的小熊眨着眼睛，又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些彩色的图案，两三笔勾勒出一个简笔的红色的小熊头像，陆离的眼神忍不住软下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们还是随意一些，你们要是对我有什么问题，或者像说什么，都可以说。”
洛克突然抬高音量问：“真的吗？”
“假的，你是学生凭什么说我。”陆离面瘫脸说。
同学们突然爆出丝丝尖锐的抽气声，这老师简直太善变！
陆离突然又咧嘴：“骗你们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单纯。”
同学们又同时松口气，脸上的表情纷纷缓和下来，这一起一落，大家原本低落的心情被转移注意力，有的胆大的女学生真的开口问问题。
“原来的班主任为什么走了？”
“产假。”
“可他是男的！”
“呵呵。”
“老师，你今年多大？”
“保密。”
“老师，你结婚了吗？”
“你猜。”
同学们叽叽喳喳，八卦起来眉飞色舞，虽然陆离等于什么都没说，但是还是很兴奋，都跃跃欲试。
洛克也准备提问：“那你……”
“喊老师！”陆离瞪眼喝到。
洛克被噎到，但还是不死心地问：“老师你作为班主任，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弱？”
陆离微微一笑：“我要是厉害就不会来教你们了。”
同学们死一般的沉寂：“……”
看到把同学们梗的难受，他无奈地缓和语气摆摆手道：“就当我们共同进步吧……”
“好了，你们问了这么多了，我也问问你们，班长是谁？”
他从进入这个班都没好好跟他们说个话，连班长是谁都不知道，趁现在气氛好，最好一举攻下，擒贼先擒王，把班长搞定，什么不好说。
谁知道此时同学们的头又耷拉下来了，刚刚挺起的茄子们又蔫下去。
桃瑞思顶着陆离好奇的眼神艰难说道：“班长就是原来那个第一名……”
陆离放松一笑，摆摆手：“这有什么，再选一个就是了。”
“选谁好呢？”
他眼睛在全班扫来扫去，大多数同学触到他的目光都是立马低头，一副不敢胜任的样子，只有洛克这个小子四处乱瞄毫无危机感。
他估计是绝对自己一定不会选他吧，陆离打一百个包票猜想。
可惜，他没听说过一句广告词，爷，就是不走寻常路。
嘴角坏笑一下，陆离大声指着洛克，坚定道：“就决定是你了！”
就像当初小智坚定地选择了皮神一样！
全班同学齐声：“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