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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却情山万水长——by冬冬的小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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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以金云山起誓,终我的一生,我都愿意陪着一个叫做齐洋的人”,

那曾是我给你的许诺,我也不曾后悔起过那样的誓言。

金云山在上,它会明白我的心;金云河在下,也会印照着我对你的心。

可命运,就像是那龙舟赛上的船,打那一声炮响,就再没了回头的可能……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乡村爱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文 ┃ 配角:齐洋墨毅墨段 ┃ 其它:耽美,BE,冬冬的小爱人

文序

在那湘西绵连不绝的群山里,有一座山名唤金云。相传,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就能看到这座山白雪皑皑的山顶。如果有缘,还能够看到环绕在山顶周围一圈金色的云彩,此时许下的愿望也是有天神护佑的。于是,就将此山称作“金云山”。

金云山下有一条大河,由于发端自山中,故也唤作金云河。金云山下、金云河畔,有两座大寨子,上游的称为大寨,下游的称为中寨。至于为何叫这个名字,就连寨子中年纪最大的长老怕也说不上来了,大约是按规模来说的吧,也大约仅仅是为了方便而已罢。

大寨坐落在一片广阔而又平整的河岸平地上,约莫有四五百户人的样子。寨子中的大多数人家都是前朝末期,为了避祸来到此中的中原书香门第,姓氏以墨姓为最多,不过也只十中三四而已。寨中有一小溪穿寨而过,名唤清水溪,汇入金云河,金云河的另一边则是高陡的山壁。从寨中望去,河对岸就像是从天上降下的一块翠绿的屏障。而四下里的望去,上游是连绵的山,背靠和面向也是高耸的山,能与山外联系的,也只有跟着这一川河水而下。

沿着金云河顺流而下,在金云河汇入更宽的灵江的河口右侧,又有一个水寨。一块牌楼面对着开阔的水面,那上面用烫金的行草写着“中寨”二字。寨子中约莫有两百余户,多是前朝末年散落在此的流寇的后代,没有甚文化,更不是种田织布的等闲之辈。灵江上游还有一个二三千户的大城上灵,故而这灵江之上常有往来其间的商船,这中寨便以打劫这些商船为生。就连这中寨牌楼上的“中寨”二字,都是强逼着随船文人写的。

这中寨与大寨从来不睦,原因不是在大寨的零星商船要向中寨点头哈腰、缴纳过路费,也不是大寨人看不起中寨人的谋生方式,而是,中寨人视大寨人的信仰——“金云大神”为粪土,这让大寨人不能容忍。

多少辈,大寨人虽然看不起中寨人,中寨人也会嘲笑大寨人的迂腐,二者间经常发生口角,也偶尔真刀真枪的干一小仗。但是,一来,大寨人和中寨人都算是前朝的中原移民,说起来也都是同命相连;二来,清水溪上有一大块肥沃的水田,再加上金云河里水产丰富,大寨人基本能够自给自足,与外界的往来本就不多,故而商船往来也就稀少,与中寨人擦枪走火的概率也就基本上不存在。故而几百年来,二者之间并没有结下多大的梁子。真正让他们反目,并且让中寨人恨大寨人入骨的,便是十多年前,大寨人暗中联合朝廷,对中寨人进行的一次围剿。

那一次围剿过去的头些年里,这个故事总是被大寨中的寨民们放在口头念叨着:齐恒天的狂妄自大、随风乱舞的雪花、四溅的鲜红色的血液、泛着冷光的刀刃、冲天的火光,还有那艳冠双寨的中寨夫人——魏九娘的遗腹子。像是说书,又像是惋惜的语气,特别是说到那魏九娘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会轻轻的叹息一声:好一个刚烈的美人坯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也可怜那生下来就注定无父无母的孩子……

第一章:端午

天还没亮的时候,淑姨就把我叫了起来,催促着我起身洗漱。淑姨帮着我穿上深蓝的衣服,系上青色的围腰,再戴上银质的大耳环。

“来,让我看看!”那个手镯大小的耳环戴上之后,淑姨仔细的端详着我,有那么一瞬的愣神,“果然我们文伢子生的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淑姨,”我打着哈欠不耐烦起来,“我才十三岁,又不用讨婆娘,穿这个有点早了吧?”

“哎……一转眼,都十三年了……”淑姨叹了口气,眼睛似乎在看我,又似乎没有。

“还有,淑姨……”我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头,“这件衣服好看是好看,只是这衣料已经很老了吧……”

“你个毛伢子懂什么!”她一边帮我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这件衣服是你爹看上你娘的时候穿的。”

我穷极我的记忆,仍旧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自我有意识以来,我就知道淑姨跟我最亲,是她将我抚养大,也是她告诉我,我爹和我娘都在外从商。

“我爹?他是什么样儿的呀?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还有我娘。”

“你爹……”淑姨想了想,“你爹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英武俊朗,不像你,生得这么文弱。不过,你跟你娘确有几分相像,特别是那眉眼之间,经常能让我想起她。”

“我娘……”

我在要问时,她却催促着我去吃早餐去了。每次都是这样,一问到我的爹娘,一问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淑姨要么说很快了,要么就转移开话题不再回我。

今天是端午,大寨里面会有龙舟赛。但凡寨子里的人,便都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欢乐机会。寨子里的青年男女,也都会在这一天穿上盛装。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按照习俗,十五岁往上的未婚姑娘,每个人手里会拿着自己绣的彩色香包,而十五岁以上的未婚小伙,每个人的左耳上都会戴着一个金色的铜质耳环。姑娘遇上心仪的小伙,就将香包赠予对方,小伙若也有意,便会收下香包,然后将耳环摘下许与他,一段佳缘就此达成。

而那些未满十五岁的年轻男女,姑娘们则会在腰间别上一个香包,小伙则会在左耳上带上一只银质耳环,用来表示他们并未但是已经快到适婚的年龄。很明显,我就归在了这一类人里。其实,也就是去凑个热闹,这么热闹的场面,不去看看多可惜啊~我可没有淑姨那么清心,她这么些年看龙舟赛,也就我五岁那年非要看,她对我不放心,所以就带着我过来了。那是我第一次看龙舟赛,也从此被这份热闹深深吸引。

端午节在这个深山寨子里,算是个顶隆重的节日了吧,排场也算是极大的。听寨子里年长的说,中寨那场灾难之前,每年的端午,中寨也会派上两三只龙舟船,来赶大寨的这份热闹。不过近些年,中寨遭受了几近灭顶之灾,虽然这几年有所恢复,然而已经仇恨起了大寨人,哪里还愿意来参加什么龙舟赛。

大寨里,龙舟赛是端午节里顶隆重的项目,大寨的寨主墨淳熙每年都会到场观看。想来,墨淳熙也是个其余非凡的人物,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是这墨家的大当家、大寨的寨主。墨淳熙膝下现有两子,分别唤作墨毅,墨段。

墨段和我之间算是同窗吧,因为小时候在寨子里的大学堂里上了几年的学,他那时也在那里。他与我是同年生的,只比我长了三个多月,为此他还揪着我叫他“兄长”。他是个极活泼的人,经常在课堂上气的先生眉毛倒竖。不过,这也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十一岁那年,上了四年学的我被淑姨叫了回去,因为我和淑姨住的地方远离大寨,倒是站在门前的山坡上可以隐隐的看到中寨的灰色屋顶。所以,每每去大寨,便要走很远的路,淑姨不愿我再每天的奔波,故而离开了四年的学堂,从此再鲜有踏足大寨。先生为此还经常来家里,劝慰淑姨继续让我上学,理由不外乎是一堆的孔孟语言,可淑姨不为所动。

墨毅是长子,比我大了两岁。算起来,这十几年里,我还并没有正式的见过他。只听得淑姨说,我三岁那年,他来过我们的屋子,也大约看过我几眼。但是,我那时还未记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只知道他是墨段的哥哥。墨毅也曾在学堂里控诉他的哥哥如何霸道,如何强势,听着似乎是个挺厉害的人物。我当时对此人甚是畏惧,现在想来,只是个比我大两岁的孩童而已,有甚厉害的?不过是墨段骇人而已。

十一岁到十三岁这两年里,我鲜有踏足大寨,倒不是我不想来,而是淑姨似乎不太愿意去大寨,好像那里有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东西。还记得五岁那年,她陪着我去大寨看龙舟赛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她那脸上挥之不去的悲伤,抑或是怨怼?我看不太懂。除了每月去寨子里开寨例会,淑姨便不愿再去,宁愿坐在家门口,望着脚下潺潺流过的金云河的河水发呆。

淑姨不愿去,连带着我也不太想去了。但是,每年的端午节我都是必来的,这无关其它,只是我作为一个孩童少有的天性使然吧。见拦我不住,淑姨便也只有长叹一声,除了五岁那年陪我去了一趟,之后都放我一个人去了。想想也是,这山中并没有吃人的野兽,中寨的水贼也从没有到大寨的地盘上劫人,一路上也都是沿河的平坦宽路,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再过前面一个转弯,就能看到大寨了,可端午的礼炮已经先一步钻进了耳朵,这是每年的开节习俗。

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但见视野豁然开朗,就像一幅恢弘的画展现在了面前。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以往也曾惊叹于它的美,但是每次都会被它折服。远处是白雪皑皑的金云山,那份白色在蓝色天幕下显得那么纯粹,怪不得寨子中的人都会拿它来起誓。就不知道,那些誓言一旦有些微的瑕疵,会不会就玷污了这份纯粹。雪山下是一条碧色的河,从远方直到脚下,在寨子里打了个弯,穿寨而过。

目下,那条碧色的清波之上,泊着十几条各色的龙舟。远远望去,那五颜六色之间,满满的都是人的笑脸。

“文伢子,你可过来了!我都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原以为你不来了呢!”翠嫂看到我,忙叫我过去到她身边坐着。

翠嫂是沿河一幢高脚楼的女主人,丈夫杨叔听说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和中寨人的争斗里,意外地摔下了山坡死了。可怜这个苦命的女人,结婚没多长时间就守了寡,膝下更是片丁皆无。寨子中的人可怜她孤苦,曾想过继一个孩子给她,哪知她拒绝了。她那话现在想来却是:“我哪里就没了孩子,只当你们的孩子是我的。只怕我日后可比你们欢快的多了呢!”

翠嫂待人非常和善,特别是对寨子里的孩子们,但凡有孩子登门,翠嫂总要送一些糖果。而对于我,翠嫂更是疼爱,用她的话说:“都是可怜的人儿,相同的命更要疼爱多些。”所以,每次我来看这端午龙舟赛,都会坐在她家的高脚楼上,午饭也会在她那里吃。

翠嫂将我带到高脚楼上,此时的栏杆前已经做了不少的人,有嗑着瓜子的妇女,有提留着酒壶的老叟,也有一手拿着糖果一边攀在栏杆上向下看的孩童。翠嫂在栏杆前替我找了个位子,示意我坐下。

“一年没见了,来,文伢子,让翠嫂好好看看”翠嫂站在我旁边转过头笑着看我,端详了好一阵,点着头说道“嗯……倒是长得越发标致了!如果翠嫂没有记错的话,文伢子再过两年就可以讨婆娘了吧?这么标致的人儿,估计会有很多姑娘抢着要给你递香包呢!”

“翠嫂莫要取笑我了……”我低着声,脸上却红了起来。

“我哪里取笑你了~”翠嫂抚摸着我的头,“想来,莲淑那么标致的模样儿摆在那里,她的孩子能不漂亮么~你再看看整个大寨,就算在加上中寨,还有那个伢仔比得过你去!”

翠嫂说我是淑姨的孩子,我原本也不惊讶。淑姨对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孩子。可是一关上门,或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她就只让我叫她“淑姨”。我问她为什么,她也总是说我还小,长大了就会明白了。我知道我并非淑姨的孩子,那还是她有意无意告诉我的,却总不让我知道所有。

“翠嫂,这些都还早呢~哪里就想着这些了?”我依旧红着脸,只有把视线转向了河面上那些黄黄绿绿的龙舟。清水溪将大寨分为南北两个部分,两部分以一座清水桥相连。此时各色的龙舟都在桥拱下,由一根红色的绳子作为齐准,想是已经做好了比赛的准备了。这清水桥桥面向水面凸出了一个青石台,每年,墨淳熙便都是站在那石台上,向两边高脚楼上的寨民门宣布端午龙舟赛的开始。祭司也是在那青石台上宰杀活鸡,然后将鸡血滴下这碧色的清水溪中。

“这还早什么~左右不过这两年的事情。想你杨叔也是你这个年纪也已经开始预备着了~”翠嫂看着我,想了想“文伢,你要是对哪家的姑娘有意了,不妨直接告诉翠嫂,翠嫂给你说媒去,怎么样?”

我抿着嘴不说话,脸上火辣辣的。翠嫂看到我这个样子更加笑的没了顾忌。高脚楼上的人都以为翠嫂寻见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正准备开口询问间,只听两岸高脚楼上人声一阵鼎沸。这些人便急忙将视线转了过去,我长舒一口气,算是躲过一劫吧。

第二章:墨毅

墨淳熙还是像往年一样的壮硕和精神,那双眼睛黑的让人见不到底,像天上的鹰一样深邃。他依旧说了几句开场的话,就笑着走到青石台一边的木椅上坐了下去。

和往年一样,他是必须到的,也是必须在看完完整的龙舟赛后,亲授夺魁的龙舟奖励的人。

祭司放完鸡血,就开始介绍起了各条龙舟。这个我原本就是不在意的,一来,参加的人我都不认识,二来,我也就是图个热闹,至于谁参加了、夺魁了,并不在我关心的范围里。

可是今年,我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墨毅”。

祭司说道“墨毅”时,两岸高脚楼上的人一片叫好声。我循声望去,之间那条青色的龙舟上,有一个赤膊的少年,左耳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金色耳环。明晃晃的阳光下,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觉得有他出现的水面上,是那么明亮。

这就是墨家的“少当家”?还真是意气风发啊……

虽然像介绍其他龙舟一样,祭司对墨毅的那只青龙舟并没有过多言辞,可高脚楼上的人们却议论了开来。

“呵呵……今年可有的看了。”

“是啊,墨债主当年还是小伙子的时候,哪一年参加龙舟赛不是第一?想来,他的伢仔也是不错的!”

“你看他那个长相,再看他的身段~~哎哟~墨寨主当年若是跟他比,也不定比他强咧!”

“是啊,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看墨寨主脸上那个神情,可不是骄傲的!”

“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姑娘会被他看上,可是走了八辈子的运了……”

我将这些环绕在周围的声音听进耳底,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使劲的想将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墨段说过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却总是枉然。

心里不禁懊恼,墨段,你还真是……

整个清水溪两岸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这种寂静却恰恰是下一刻鼎沸的开场,也是我最喜欢的。我知道,不用多长时间,炮声就会接踵而至。

果然,炮声在寂静之后的片刻响了起来,划破宁静,冲向对面的群山,又被反射了回来。

炮声之后,那些彩色的龙舟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鼓声大作,口号声震耳欲聋,带着两岸高脚楼上的人们也熙熙攘攘的叫嚷起了“逮!”

一时间,各色龙舟从人们的视线中逐渐远去,高脚楼上的人们或扶着栏杆踮着脚向远处张望,或笑着坐了下来,继续与周围的人续上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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