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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却情山万水长——by冬冬的小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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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周边的船工都笑将起来,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好硬声说道:“可别搬出金云大神来吧,只怕他日后恼了,降罪给谁身上,说那话的人,生的儿子可没有屁眼儿!”

“这话可就说岔了,”那船工却笑得更欢了,“若他对你没那个意思,那你脖子上带的那个云玉可又是怎么个回事呢?”

“据我所知,这云玉,在我们大寨里可只有墨大少有这么一块,还是他娘在他小时候去金云大神庙里求来的。”船上的另一个船工接话,说起了这块玉,我只侧耳听着,“这块玉可是被墨大少看作是命根子,他娘走的时候,也便让他将来有在意的姑娘的时候,把这块玉给人家,算作是定情用的。云玉,可不是有‘云雨’的意思么?文伢子,你说是不是?”

“他娘临走的话,又怎么被你听着了?”我仍旧犟着话儿。

“这可是翠嫂说的,当年,翠嫂在跟前儿,一直到他娘闭上眼,你说这话儿可不是真的?”

“你们可别乱说什么浑话,他是把我当着亲弟弟,这块玉可是他送给我驱病的。”我看着胸前的玉,阳光下,他还是如以前那样纯粹,就像它挂在我胸前的那一天,墨毅的眼睛,没有任何瑕疵的清明。

“送心仪的人儿物件儿,可不要找个合适的由头罢?不然突兀的送,可让人家怎么收呢~”有船工说道。

“这可让我想起,墨寨主和他的第一个男妾,不也是送了什么情锁才成的亲么?这墨大少,可真会跟他老子有样儿学样儿,倒是这送的东西,比起他老子来,更别致了些呢!”另一个船工插口。

“哟~墨家的小媳妇恼了!看那个脸红的,活像那金云山里猴儿的屁股!”有船工指着我的脸蛋说道,引起一阵笑声。

“你们这些烂了舌根的……我……我……”我倒是再也扯不出什么话来,只跺了一跺脚,然后跑上了石阶,“我可不跟你们说话了!”

身后,那些船工们笑成了一片。

第九章:男妾

“淑姨……男……男妾是什么?”灯下,淑姨拿着细针给破旧的衣裳打上补丁,我看着她,突然想到今天船工们的话,故而开口问道。

“你可是哪里听来的混账话?”淑姨也不抬头,继续着手中的穿针引线。

“今天和大墨哥、二墨哥说话玩闹的时候,那些个船工们说的。说是大墨哥要娶我回去当男妾,他爹也曾有过的。”

淑姨听着这个话,却嗤的一声笑了,“难得你听旁人的话那么小心,句句都听了进去。我平日里跟你说了几箩筐子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可知,你心里早就有了你墨大哥哥了。”

“淑姨,你莫要随着那些船工们一起玩笑我,我这里可是跟你说着正事儿呢!”我撅着嘴哼了一声。

“好好好~”淑姨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定睛看着我,“这男妾,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大寨、中寨里,却也不稀奇。不光当下这墨寨主有,往上数几辈,也鲜有没有的。就是寻常人家,也是有娶个男妾过门的。但只一样,娶了媳妇的,就不得再娶男妾过门;娶了男妾的,也不许为了一己私情,置家门香火于不顾,其后也必然是要娶正室媳妇的。而且,作了妾的男子,是不能去媳妇的,也不能走出家院门半步。这是祖上的规矩。想来,那些个男妾也都怪可怜的,大好年纪,落得深居庭院。这后半生,恐怕连一个寡妇都活得不如。”

“既是这个样子,那为甚还是有人愿做这男妾?”我心中不解。

“这是他们的想法,我一个女流,怎么能够知道?”她笑着看我,拿起剪刀,剪了剪长了的灯芯,“许是为了情吧。”

“情?那是什么东西?”

“情这个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些人为了它,可以连命都不要,有些人为了它,可以忍受千夫所指……”

“所以,这些人为了这个‘情’字,自然可以甘愿忍受后半生的寂寞?”我打断她的话,却沿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抬头看她时,却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温柔地笑笑,手轻轻的抚弄着我的头发,叹息一声。然后,捡起放在腿上的针线,又开始了灯下的忙碌,没再说话。

我拿下脖子上挂着的云玉,将它放在灯前仔细地看着。昏黄的灯光照在玉上,将它更添了几分温润。

“这却又是在哪里得来的好玉?怕是你墨大哥哥了送的吧?”淑姨一瞥眼,看到我手里的玉,笑着信嘴说道。

“今天那些个船工,正是看到这块玉,才说大墨哥要去我做他的男妾去。”

于是,我便把这块玉的来历,以及那些船工们的荤话说与了淑姨听。原本以为她会气恼,再不济,也会让我把这块玉石退给墨大哥,然后告诉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咱受不起。这样,我也能借这样个名头,把这块如同烫手的山芋一样的东西还过他去,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哪知,淑姨听完了,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我当是个什么事儿呢,今晚打回来那一刻,你就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当你受了凉不舒服呢,原来是为着这个事情。我可告诉你,这么些年了,我可没听谁说过,你墨大哥哥还有这么块宝贝的石头。这话,定然是那些个船工们,看你小伢仔可乐,那这些话来逗着你玩儿呢!那些个死了不怕割舌头的,说的话你都信?”

我看她笑成了这个样子,心里也恼起来,“若真有这么回事情呢?你可是真的忍心……”让我做他的男妾么!后面的话,我可红着脸,再也说不出口。

“好!文伢子!你听淑姨跟你说,一来,这玉虽然漂亮的紧,但我并不信还有这个话。二来,若是你不信淑姨的话,赶明儿我便找来翠嫂,让她来跟你说说,到底是不是有这么块玉,到底有没有这么个说法,让你也好放下这片心来。可是只一件,可不能直接向着你墨大哥哥那边儿说话,要是没有这么回事儿,这份情你可亏了大发,以后可要怎么见人家呢。而且,人家送你这块玉的时候,说的已经非常明了,是给你驱病的。金云大神在上,这定是算不得假的。你这么一说话去验证,可就辜负了人家的心意了。”

见我憋着脸不说话,淑姨却笑得更深了,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与你墨大哥哥一直相处得很好,却没想到,人家只送了你这么个玉,你又听了些闲话,便要与人作切割。知道的,以为你是羞了,那些不知道的,却以为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再说,我看你墨大哥哥,无论长相、身段,还是品行、门第,想嫁他的姑娘怕是已经踩破了他家的门槛儿。现下人家送你这么个定情的物件儿,你不但不高兴,反倒跟我板着这副嘴脸,可是要那些姑娘们恨你么!依我看,若是他中意你,你倒是入了他的门也好,模样、形象倒都是般配的一对儿……哎~我这话可还没有说完,你都作甚的猴急巴扎的跑出去?”

听淑姨要拿着这臊人的事儿嘀咕,我识趣的冲出门槛。躺在河边的大石上,耳边没有了烦人的言语,眼中也印上了满天的星辰,风吹,不散。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只知道,远处中寨倒映在水面上的灯光,都熄得如同天上的星辰,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还亮着。

我拿起手中的玉。群星闪烁的夜空为背景,它的那份白色,更显的纯粹起来。再加上耳边那缓缓飘来的歌声,我的心似乎有那么一丝的难过。

是的,心在难过,那种突然抽搐的感觉,从未有过。

如果,大墨哥真的像船工们说的那样,他希望娶我过门,做他的男妾,我该怎么办?心里担忧起来。

不会吧,我只拿他做最亲的哥哥,他也是一样的,原是我多心了而已。我回想起与他相处时,他的每一个表情,心里更加肯定起来。

可是,连二墨哥都看出来了,大墨哥待我比待他都好,这若不是想让我做他的男妾,却又怎么解释呢?我的心里又是一个翻转。

他不也当着我们的面说了么,我和二墨哥到底不一样,身段也虚弱些,他更加照顾着我,原本也是应当的。况且,墨段那混小子说的话,怎么见就可信了?可曾还记得,他在学堂里是怎么说他哥哥的坏处,我真的见了大墨哥,可不是吃了一惊么?

……

心里两个声音在交缠着,却怎么也无法静下来,我烦躁的坐起来,踢了踢脚下的水。

河面上的一阵风,带来了对面的歌声。又是每晚必在那里唱歌的小伙,他总是准时的出现,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

真真的难为了他,也不知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在这里唱了这么些日子的歌。难道那家的姑娘还没有动心么?这么些日子,恐怕石头做的心儿,也要给唱化了。却白白送了我这么些日子的好梦。

想及此,心里的那份烦躁渐渐地消逝了,化作了一阵清风,吹皱了面前的一片河水。

我虽然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可是那个音节,却让我感觉到,似乎,他将要和远行的意中人见面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这么长时间的歌,我似乎对他的情感,有了透彻的认识。

就好像,我们本来就认识,又或者,他,从来并没有离开过我。

真为他高兴呢,我想。

若是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为我唱这么长时间的歌,我恐怕早就投降了。即使,那个人,是大墨哥吧。

想到这里,我侧耳听了听,心里紧张了好一会儿,然后心里的一块石头儿落了地。

幸好,这个声音绝对的不是。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憨气,倒有些像洋呢。

也不是他罢……都走了这么些日子,脸面儿都没有再露过……怎么可能呢……

忽然想及,若是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轻轻的挽住我的手,然后让我做他的男妾,我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的时候,我倒没有了先前的那份犹豫和彷徨。

我会答应他!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决断的答应洋,却对大墨哥犹豫、彷徨……

我就这么细细的想,却终究没找到原因。我想跑进屋,揪着淑姨问个明白。

可是,若我的这份意思被淑姨知道了,告诉了洋。洋若知道我存着这份心思,从今往后再不愿见我,我可该怎么办呢?他现下已经没了踪影,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难道,每日的早晨,他都是醒着的么?!

心慌、无措、恐惧接连袭击我的心……

可最终,它们,都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好像连我自己都不曾听到。

我重新躺在了大石上,望着满天的星辰,我举起手,轻轻地连起那些闪烁的点,然后细细的描着。就像,以前在那个人身边醒来的时候,描着他的浓眉那样。

洋,我想你了。

我现在也才知道,什么,是思念的味道。

很苦,也很孤独。

第十章:夺刀

再见到齐洋时,已经是近五月的时候了。

我清楚地记得,又是一年的端午临近,那几日,连墨毅都少有来码头,忙着准备龙舟赛去了。

那日傍晚,我像往日一样,从大寨往回家的方向走。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再不愿走那沿河的平路,倒是更喜欢这山上的小路来。许是期待着什么吧。

爬上坡,从坡顶看着大寨,还有那穿寨而过的清水溪,心情就会像那清水溪里的水,蓦地清晰了。

他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那里,我还以为是我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还是站在那里。

金云大神难道听得到我心底的期盼,决定把他放还到我的身边么?希望这一次不要太短,不然,我宁可不要这份重逢的欢乐,那只会让我在再次分别的时刻,加倍的难过起来。

一阵阵的山风,将他的衣摆吹起又吹落,那么不真实,好像是在梦里,下一阵风来的时候,他就会随风散了。

他的脸长得更开了些,可那抹浓眉依旧,那带着光彩的眼神依旧,甚至,那神情中带着的憨厚,依旧。

十个月的时光,有些东西变了,而有些东西,仍然刻画在我的脑子里,无法忘却,更无法舍弃。

我奔向他,脑袋里的思绪,却在离他半个身段距离的时候清晰了起来。我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悠悠的看着他。我想问他,为什么这些日子都不见了他的身影,他都在干什么,他,过的,还好么?

“文,”他终于先开了口,却不似往日那样叫我,单单只叫了我的名儿,孤零零地,“今年的端午,我会参加龙舟赛。你……会去看么?”

他憨憨的笑着,语气却是十分的小心。那种感觉,就像我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的那样,他在我耳边小声地唱着山歌,我细细的描摹着他的浓眉,他嘿嘿的对着我笑。

没想到与他再次见面,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我原本以为,他会像我一样,轻轻地在我耳边问:“你过得还好么?我每天都会想着你。”

原来,我们,对彼此,毕竟是不同的。

心里渐渐的发沉,就像一块石头被扔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我看着他的脸,笑了笑,只用轻轻的语气说:“每年我都去的。”

他的脸上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微红着脸说:“那……我走了……”

难道,你就没什么其它的话要跟我说的了?这么久没见,再次看到我的时候,就只这么一句?

“齐洋哥,”我叫住他,他的背影停了下来,“你一定要拿到那把弯月刀啊!”

他转过身,先是呆呆的看着我,然后笑着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就这样沉溺在他宽广的怀抱里,贪恋着那里的宁静,以及味道。

“既然我齐文弟弟把这个话儿都说了出口,做哥哥的,一定会替你拿到!你可等着我的好消息罢!只是龙舟赛的那天,别忘了为着我打气才好!”

我重重的点头,迷恋的看着他的眼睛。

可短暂的下一刻,他却转身疾步离开了,头也没回。走的那么匆忙,一如他来的时候那样。

洋,他该不知道我喜欢他吧?如果知道,还会像刚刚那样抱着我么?他拿着我当他的弟弟,我却拿他的这份照顾和宠溺,喜欢他。我,是不是很可恶?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啊……

风乍起,周围尽是树叶沙沙的声音,埋没了我心底的呐喊。我多么希望,我能够就那样抱着他,时光停止在那一刻。

端午还是如期而至。可与往年不一样的是,今年我并没有在淑姨的催促下仓促起身,而是早早的爬了起来。

我几乎是一夜未睡的等着天亮。侧身躺在铺上,看着窗外天空中的星辰渐渐隐去,朝霞一点点爬上穹顶。

还是那个蓝色的衣裳,银色的耳环。我站在铜镜面前,一遍又一遍小心地打理着自己,想着不久就能见到齐洋,那个无数次在我的梦里出现,我都会细细的替他描眉的人。

细细想来,昨夜的歌声里,那个小伙儿估摸着也会在今天,在清水桥上带走他心爱的人儿。

真替他高兴。

只是可惜,可惜我今后,可能再也听不到那好听的歌儿了。

我赶完了山路,与往年一样,爬上了翠嫂的高脚楼。天气还早,现下的高脚楼上也没有几个人影儿。

“往年到了开炮前你才会到,今儿个怎的就这么早巴巴的跑过来?”翠嫂开门,看到是我,笑了笑说。

“昨天圈里的公鸡和母鸡打了一架,想着公鸡定是被母鸡打懵了神,所以今早上打鸣早了许多。”我信口胡诌了个理由,径直走到了楼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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