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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城事 下——by梁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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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彻心安理得地享受喂饭服务,说:“你还真别看他平时挺乖,闹腾起来也就熊孩子一个,看人不能看脸,知道不。”

程锐听两人你来我往讨论他是贤惠还是淘气,并不作声,面不改色,直到姜彻说不吃了,收拾好桌子去洗碗,才起身对魏宁道:“你回去吧,我在。”

魏宁张牙舞爪地大呼委屈,说他帮程锐守了好几天的夜,熊孩子一来就赶人,饭都不让吃。

程锐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又不是我哥。”说罢施施然走了出去。

魏宁吃瘪,对姜彻抱怨:“谁说他又听话又温和的?亏我一开始还当他是自闭少年。”

姜彻凉凉道:“你不老说自己看人准吗。”

“得,你哥俩心有灵犀一条心,欺负房东是吧?我不是他哥,我可管着他哥房子呢。”魏宁边说边起身穿外套,耸耸肩,“我准备今天开门,晚上就不过来了,这下又只剩你俩了,他不得谢谢我?”

姜彻苦笑道:“你别老拿这说事。”程锐并不记得那天酒醉说过的话,魏宁也当不知道,私下里倒没少开姜彻玩笑。

魏宁眉毛一挑:“我这人嘴上绝不吃亏,输给程锐的,不都得从你这儿赢回去?”

“赶紧走吧你。”姜彻嫌弃道。

魏宁挥挥手,出了病房,不忘抛下一句揶揄:“我就说,你也挺喜欢二人世界,还死不承认,嘴上是有螺丝拴着吧。”

姜彻干躺在床上,不能追,骂也来不及,一张脸白了又红。

程锐回来见魏宁走了,并不意外,只问姜彻要不要上厕所,还有没有别的事,姜彻都摇头,他又看吊瓶里液体还多,便从书包里掏出作业,趴在床边摊开。

姜彻看看他崭新的本子,说:“让你年前不学习,这时候慌了吧。”

程锐头也不抬地说:“不想写。”

“当学生的哪能不写作业,你哥我就是想写,还没得写呢。”

程锐不理他,写了两道题才看向他,认真道:“我答应你要好好上学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写。”

姜彻想敲他脑门,又懒得抬手,说:“学习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你自己,不念书哪来的出路。”

程锐一边皱眉在演草纸上算题,一边说:“本来就是因为你要我念,我才念的。”

姜彻默然,半晌才说:“你最近长进了啊,跟你哥斗嘴。”

“我只是实话实说。”程锐翻了一页,继续。

姜彻又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道:“坐直点,别趴作业上了。”

程锐依言挺直脊背。姜彻看看他专注的侧脸,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笔尖在纸面上刷刷而过的声音。

寒假余下的日子里,程锐都留在病房照顾姜彻,编了十篇日记,写完了九门课的卷子。姜彻感慨他是读书的料,程锐只是平淡地说:“不会写的题都是乱选的,老师只要看有字就好,又不检查。”

姜彻痛心疾首:“这也太不负责了。”

程锐正给他擦洗身体,随口道:“你上学的时候,寒假作业会认真写吗?”

姜彻抓抓头发:“我都是抄毛子的。”

“毛子学习很好?”擦胳膊的时候要注意右肩,胸口也要小心,程锐撩起他的衣服,心想。

“我们俩半斤八两,他抄得快,抄完给我。”姜彻回想起少年时情景,微微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都抄林姨的。”程锐慢慢将卷起的衣服拉好,又解他裤子,腿上只有外伤,避开淤青就好,但关节处最好拿红花油按按,上次用完放哪儿来着?

“她呀,嫂子比我们高一级,就是平级的她也不让抄。她老早就写完作业,锁在抽屉里,钥匙整天挂脖子上,跟我们到处跑着疯,有一年把钥匙丢了,还是我们仨满山跑给她找回来的。”姜彻笑道。那时候他就喜欢林柏月,一大清早跑出去,找得特别认真,寻宝似的将去过的地方一一走遍,还专门拿了张纸,找一个地方就画个叉。

“庆哥呢?他成绩不好?”看起来都擦干净了,程锐将他裤子穿好,卷起裤腿,露出膝盖,拿红花油慢慢抹开,一手托着他的腿,一手轻轻按压,又不能太轻,他仔细拿捏着力道。

“庆哥比我们大两级,留了一年,就跟嫂子一班了,他成绩挺好,人又傲气,不抄作业。”那时候他俩就挺配,上学放学都在一起,林柏月长得好,李成庆混得厉害,便没人敢招惹她。姜彻想:我要是小姑娘,我也喜欢庆哥。

“成绩好还留级?”程锐换了条腿揉,味道不好闻,他不时皱皱鼻子。

姜彻愣住,想了想才笑着说:“谁知道,大概是想跟嫂子一起吧。”

程锐不说话,将他衣服理好,被子盖上,在脸盆里洗好手,坐下一边剥橘子一边说:“待会儿我给你洗头吧?”

“不是刚洗过吗,不方便。”

程锐往嘴里扔了颗橘子瓣,一咬,满嘴都是汁。

酸的。

五官都皱在一起,他捂着嘴道:“我给你洗。”

姜彻一想,前天林柏月给他洗的头。又看看程锐表情匮乏的脸,想笑又笑不出,只好忍着说:“瞎想什么呢。”

程锐不解地看他一眼:“我没想什么啊。”

姜彻脸一黑,不再理他。

熊孩子嘴上什么都不说了,不哭不闹,你指南他绝不往北,搞得姜彻自己开始心虚,总害怕触到他哪根纤弱的神经。

过一会儿程锐给他洗头,小心地避开额上纱布,轻轻给他按摩,等他舒服得放松下来时,冷不丁冒了句:“我就是不想让她给你洗。”

少年声音平静温和,却透着股执拗的孩子气,酸酸涩涩的,大概是从前天就开始默默累积至今,嘴唇轻轻一咬,便溅得到处都是。

姜彻就此呛到了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

魏宁说的没错,程锐一点也不乖,心眼一点也不少。

尽管已经对程锐无微不至的照顾习以为常,然而一旦要面对那背后异常复杂的感情,便会下意识选择逃避。

姜彻微微低头,方便少年用毛巾将他头发擦干。因着纱布的缘故,只剩下右眼可见的视野会产生陌生的距离感,比方想要抓起床上掉落的头发,手指伸出后才恍然发现距离不对,过去相当简单、一击即中的动作,这时却需要加以调整——他低着头,看到程锐外套的扣子脱了线,刚想伸出手去碰,又收了回来。

不论是模糊的视野,还是依旧会发疼的肩膀和胸口,都无时无刻不停醒着姜彻曾经发生的事。

如果告诉程锐这些,他一定会露出相当痛苦而愧疚的表情来。

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深深低下头去,不住地说对不起,他并不想看到那样的程锐。

“擦好了。”程锐说。

姜彻回过神来,对他笑笑:“你明天开学吧?”

要维持平静而愉快的相处,他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和想要逃避的心情,希望将那件事彻彻底底地掩埋掉。

程锐点头,收拾好被弄湿的地面,在他身旁坐下,小声说:“我可以不去吗?”

“给我也剥个,”在心里一声哀嚎,他平静地问,“为什么?”

程锐把橘子瓣递给他,认真道:“我等你好了,再去上学。”

姜彻白他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等我好了,你都上高中了!”

程锐撇撇嘴:“没那么久。”

嘴里发酸,姜彻含糊道:“没事,嫂子他们都能过来。玲姐和枝姐也会来。”

程锐玩起手指,闷声道:“她们都照顾不好。”

“屁,都是当妈的人了,哪个不比你会?”

程锐抬眼静静地看着他,说:“但她们都没有我喜欢你,没有我细心。”不等姜彻说话,他又继续道,“在学校会受欺负。”

话题转得太快,姜彻想要说些什么都来不及。况且本来也无法回答。所以他直接无视了前一句,问:“他们怎么欺负你?”

程锐想了想,说:“他们骂我是杀人犯,也没有人理我。”

“让他们说,又说不死人。你只管学你的习就好。”

“不行。有时候明明交了作业,老师却说没有收到,过几天才发现被扔进垃圾桶里了。”他声音平静,满不在乎,“值日的时候,他们会提前走,剩下我自己,打扫一个教室。”

姜彻皱眉:“谁敢欺负你,先打回去再说。”

程锐笑笑,枕在他放在床边的手臂上,淡淡道:“习惯了,他们怎么做,都不关我事。”

姜彻想抽回手,却被他抓住了。

程锐扣住他的手指捂上自己的眼睛,趴在床上,轻声道:“你说过的,不用要他们相信我,你信就好了。”

姜彻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指尖有眼泪顺着流下来。

他听到程锐说:“对不起。我忍不住。我只想在你这里。”

脑袋里嗡地一声,姜彻一点点挣开他的手,咬牙道:“不许撒娇。”

程锐脸朝下趴在床上,默不作声。

姜彻狠狠朝他后脑勺上敲了一记,骂道:“喂,多大了。”

程锐捂上脑袋,委屈道:“要不是这样,你才不会好好跟我说话。”

姜彻乐了,脱口而出:“我说程锐,你就是真想要我……”说不出那个词,他咬咬牙,呼吸调了数轮,“要我那什么你,就给我有点大人样子好吧?谁他妈会喜欢一个小孩儿啊!”

程锐一愣,抬起头来。

就是为了这副无辜可怜的模样,他才一步步退让至此,踩在所谓的底线上摇摇欲坠。姜彻默默忍受着程锐专注的目光,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好上学,感情的事,等你大了再说。”

程锐眨眨眼睛:“你会等我吗?”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退让一点也没关系吧?姜彻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疲倦道:“十八岁吧,至少得等你成年。要是到那时候,我还没想结婚,又能接受这种事情的话……”他小心斟酌着字句,尽可能多的添加限制,将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暗中告诉自己,这只是缓兵之计。

然而不等他说完,少年便露出愉快的笑容来:“那之前,你都不会离开我吧?”

只是放软了一丁点的态度,他便这样开心,姜彻看着他,不禁心生愧疚,含糊道:“嗯……要是没有特别的……”

程锐立刻抓起书包站起来,微笑着说:“那就好。”

姜彻一愣,问:“你干嘛?”

不想程锐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了他意料之外的事:“我去上学,初三要补课,前天已经开始了。”

姜彻吓得几乎跳起来:“我操!你妈知道你没上学吗?”

“我前天去领了资料,跟她说老师让先带回家做。”程锐淡淡道,临出门又想到什么,转回来怯生生看着他,“要是我能考上一中的话,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他刚哭过,眼睛还亮闪闪的。和他四目相对,姜彻愣了一瞬,才骂道:“我操,你想得不少!你才多大,还是男的,我干嘛——”

程锐不等他说完,便凑到他颈间轻轻亲了一下,快速退开,小声说:“这样就好。”他说罢便走,留下姜彻一个人,气得脸色发青,却只能挺直了躺在白色的病房里,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手指上还有程锐的眼泪。他抬手放至眼前,看了许久。

他并不想看到程锐哭。

他想要他健康、愉快、顺顺当当地长大,有无比漂亮的未来。

如果不是怀有这样的目的,他一开始就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然而现在,他也不知道目前为止的退让是否正确。

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只得安慰道:算了,至少刚才那孩子看起来很开心。

他闭上眼睛睡觉,恍惚中发现眼角竟然湿了。

姜彻出院那天,正月将尽,甫一出门,冬末苍茫的白色天空陡然跃入眼中,令人呼吸一畅。

只有魏宁白天无事,赶来接他。姜彻看看医院前的银色现代,又看看身边精神萎靡、顶着两只巨大黑眼圈的房东,问:“你是不是偷偷在山里开了矿?”这几年锦川私人开矿限制不严,很是盛行,李成庆也有意参与,能捞到不少好处。

魏宁打个哈欠,搀着他停在车边,说:“我前几年在洛城工作,攒了点小钱。”

“那干嘛回锦川这小破地方。”姜彻不解,还想再问,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阿彻!”

她说话声音很急,气喘吁吁的。

姜彻呆立住,半晌才一手撑着车门,慢慢回过身去。

冯英穿着护士服,站在院门口,因为跑得太匆忙,额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魏宁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小声问姜彻:“你还认识护士?”

姜彻答不上话,脸上发烫,尴尬道:“你今天上班吗?”

冯英不答,望着他说:“你要出院了?”

姜彻点头,听到魏宁扑哧笑道:“你俩这不都是废话。”

“那就好,”冯英喃喃道,又低下头,神态拘谨,“对不起,我没想到,没想到我哥后来还……我……”

姜彻打断她:“那天是你打电话告诉嫂子的吗?”

“……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哥他……”她急道。

姜彻笑着说:“难怪我一住院,他们就过来了。谢谢你。”

冯英摇摇头,一手抱着胳膊,柔声道:“我知道你住在那个房间,只是一直没有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我,我家里都不让去看你。哥哥还给我介绍了他的朋友,我们聊得很好。”

“嗯,我就说你以后会很好的。”姜彻平静道。

冯英苦笑:“但我心里……算了,我就是想,想看看你,你回去要好好养病,我替我哥哥跟你说对不起。”

姜彻看着她,近一个月没见,她剪了短发,还化了淡妆,腕上戴只玉镯子,很好看——这样的姑娘,他已经放弃了,所以他只好笑着点了点头,动作笨拙地坐进车里。魏宁关好车门,对冯英挥挥手,笑着说:“你眉毛画得很好看啊。”

冯英脸颊一红,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等到车看不见了,她才捂着脸蹲下去哭了起来。

魏宁一边开车,一边留意姜彻的表情,看他情绪低落,便笑着问:“前女友?”

姜彻老实答道:“差点结婚。”

“听她话里,你住院是因为她哥?”魏宁回想着那姑娘的话和神态,蓦地惊喜道,“他们兄妹俩不正常?你要娶她,他哥吃醋,直接找人揍了你,婚事就吹了?”

姜彻望向窗外,叹了口气:“要是这样就简单了。”

魏宁来了兴致,追问:“那是怎么了?”

姜彻沉默,看着街边建筑飞快退去,视线掠过三三两两骑车的中学生,半晌方道:“是程锐。熊孩子说我要结婚,他就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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