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沆瀣一气 上——by陶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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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旁边的王沆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该醒了。

第五章

又是一个好天气,喜鹊三两成群地往上飞,仿佛要冲到天顶,和太阳齐平。河边几家酒楼早早地开门招揽生意,街上的人群也慢慢多起来,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互相照应着,有大胆的歌女也在画舫上冲着街边唱十八摸。本来日日都在那吟诗的书生,一听到十八摸,白净的面皮就像在猪血里泡了一晚上似的。头也不抬扔下书就跑,边跑边嘀咕:“怎有女子如此大胆!”小二一口老痰马上吐了过去,骂道:“装什么装,我就不信女人奶子凑到你跟前你也不摸?!”那书生动作一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见旁人都看着自己,又羞又怕,脚底下像是突然多出来一个风火轮,转眼就冲到了街角,只留一片衣角还在众人眼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小二为首的看热闹者,遇着此情此景,都忍不住的笑起来。渐渐地,路上的人都像是亲眼目睹了一样,也笑得前俯后仰不可开交。真是印证了那句“三月江南,人间仙境。”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像在仙境里这么快乐,王沆这一刻才刚刚从梦魇里脱身,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虚脱的手指都使不上劲,只能像垂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王沆不愿意再回想梦里的内容。他盯着床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已经过辰时了吗?他朝门口瞥了一眼,立马认出了张哲之的身影。万万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这般模样。

“张哲之。”

“是”

“叫他人来伺候。”

才一天时间,张哲之好像就已经清楚地掌握了王家大院的结构。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叫来了一群侍女。窸窸窣窣的弄了许久,王沆才一身华服的出现在张哲之面前:“今日随我去账房。”

张哲之虽是个细心的人,但和王沆相处不久,又不抬头细细打量,也没有发现他精神不济。两人都没有多话,挥退了侍女,就直奔账房。一路上,两人都静默着,张哲之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不可思议,几日前,自己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着朋友苦苦生活的穷小子。转眼间……他抬眼望着王沆,就是这个人,顷刻之间便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吗?

王沆不知道张哲之心里这些想法,他脚底生风,没用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账房。

几个和张哲之差不多大的书生,在外室搬着半人高的账本来来去去。应是在把已做好的账本回归原处,再把未完成的账本送到内室去。外室不大,只有三个书架,分别靠着三面墙放置,满满的都是账本,有几处空下来的,应该都在这些书生手中。

那些人见王沆来了,手中的账本也不放下,就着那姿势冲王沆点点头:“三爷。”

王沆也不介意,嗯了一声算给了个交待,便直直地向内室走去。

张哲之本来以为内室比起外室,应该是更加拥挤,谁知刚刚踏进半只脚,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内室极大,却一点也不显得空荡。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坐在桌前,握笔的姿势极为端正,一看就知学问不浅。每个老头的对面都站着好几个人,有的年轻有的年迈,全部规规矩矩地排成了一条线。站在最前的那个,低声和对面的老头说着什么,老头时不时点点头,手中的笔也随着他的头,没有什么规律的在纸上走走停停。

王沆绕过那些老头,带着张哲之走到了最里面。两人长的桌子上,一个年轻人左右两边都摆满了书,倒也不是账本。他这本书翻上几页,那本书瞧上几眼,没个正形地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不过耳朵倒是极好,一听见脚步声,就敏锐地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王沆没急着回答,他随意挑起桌前的几本书翻了翻:“账目如何?”

“喏,那些老头不是做着吗?”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抢过王沆手里的书,“别动我的书!”又宝贝似地对着书上下抚摸了半天,好容易摸够了。才抬起一双丹凤眼,视线一点点划过王沆,最后落到张哲之身上。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表情和肖齐如出一辙:“昨晚又做梦了?”

“腾个房间出来。”

“怎么,金屋藏娇?”

“张哲之。”王沆答非所问,一把拉住张哲之的胳膊,把他推到前方,“他跟我学账。”

周晔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张哲之,眉毛一挑:“听说逍遥公子出新书了。”

“买。”

“切,有钱了不起啊?”青年嘴一撇,“啪”地一声做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明日请早。”

“嗯。”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张哲之很是费解,他还没转过弯来,就见王沆一指那青年:“周晔,负责王家所有账目。”

周晔也冲张哲之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算是对王沆的介绍有个回应。转眼又埋头读书,根本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王沆也不和张哲之解释,他感觉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扭头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明天起,跟我学账。”

可怜张哲之还不知道自己悲惨生活从此开始,他脑袋没转透亮,不知道“账房”是世界上最可怕,也是最重要的工作。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十几天甚至一个月,都要浸在这个地方,被算盘和账本折磨得死去活来,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他现在还只是跟在王沆身后的一个小厮而已,陪着王沆在府里转转,偶尔说上几句话,没事还可以走走神,看看风景。欣喜地认为,在王家当职,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其实王沆的本意也不是想折磨张哲之,让他跟着自己学习账目,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学到些有用的东西罢了,就算将来出了府,也不靠谁养活,看人脸色。

只是账目这事,本身就难。再加上周晔和肖齐通了气,都对张哲之没什么好感,变着法地使绊子,让他充分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晚,王沆毫不意外地在房里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他门还没关严,肖齐就已经劈头盖脸地骂着:“你是不是觉得死在梦里才开心?!”

周晔也来冷冰冰地插一句:“肖齐你乱说什么,他可是巴不得天天在梦里会情郎呢。”

“我不知道。”王沆吐出一口浊气,他本就偏白,再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活像一张泡了水的宣纸。

周晔和肖齐对视一眼,也没了继续骂他的心情。周晔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老规矩,一天两粒。”继而把嘴一撇,一脸嫌弃样,“你那情哥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顿了顿,“我可先说,你怎么闹都可以,但千万别破坏现在的一切。”

“周晔,”王沆极为熟练的倒出两粒药丸吞了下去,脸色好了一点,“我会看着他。”

周晔表情越来越臭:“哼,谁知道呢?”他倏地站起来,勾勾手示意肖齐和自己一起走,两人走到门口时,他深吸一口气:“别陷太深。”话音一落,就拉着明显还想说点什么的肖齐消失在门口。

周晔……谢谢。王沆看着他们,心里不感动是假。和自己相处近十年,三人早就亲如手足,关键时刻没有一句怨言,就能为彼此两肋插刀。

就像肖齐,嘴里总是骂骂咧咧,但这几年来拜托他调查那人之事,却是从未含糊过,最多和之前一样,摔个杯子砸个门,要不了两天气消了,便老老实实继续做着自己交代的事。

但周晔——王沆有些出神。自己是一早就知道,周晔很聪明。这份聪明不仅仅体现在小时候自己和肖齐只能讨到半个馒头,周晔能讨到一个半馒头。也体现在他总是能够对事物有着最好的把握,最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就好比刚才,他知道自己有些话不想说,也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才拖着肖齐走远,希望能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

也幸亏周晔有此本事,自己才能够放心把账目交给他。毕竟最近三年,自己身体越来越差,普通生意上的往来,都交由周晔和肖齐二人安排。

可明眼人一看便知,肖齐的性子,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可见王家这几年不仅仅没有倒台之势,反而还越做越大。定是周晔在苦心经营!难为他这个书痴,和油嘴滑舌的商人虚与委蛇,又经常泡在酒肉林中,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还得为自己担心,特意和肖齐找来这药……

想到这,王沆眉间浮起一抹愧色。他把装药的小瓷瓶放在桌子上,像是起誓一般。

“最后一次。”

第二天一早,王沆便带着张哲之学习账目,周晔依言给他们在内室准备了一间房间,灯光极好,想必平常就是周晔用来看书的地方。

终于,张哲之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轰轰烈烈的计算中了。苦的是,他从小都没怎么摸过算盘,右手极不协调,常常是打了一会就不知道打到哪了。偏偏王沆也不打算给他留什么情面,扔了三本砖头厚的账本给他,要求他三日之内核对完成。

张哲之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核对。但作为一个新手,一个大脑和手不协调的新手,一天之内,就算他辛勤地做到了夜半时分,也只完成了小半本。

他心里很急,又年轻气盛,一握拳就打算继续熬夜往下做。谁料途中精神微微松懈了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有些神志不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哪。等他回过神来,心里后悔莫及地咆哮了会儿,继而只能认命地埋头于账本中。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他带着还剩下一本没做完的账本,心惊胆战地去王沆那报道。

王沆本来也没希望他能做完,三本账本,只是自己给的一个测试罢了。一般来说,他这种新手,完成一本半就算不错了。所以当他看到张哲之手里的三本账本,只剩下一本没做完时,还在心里默默赞了一句。

当然,张哲之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他只看见王沆那张死人脸毫无变化,伸出两个指头随意翻开账本,从上往下扫了一眼,不知是喜还是怒地合上。

“勉强合格。”王沆把目光从账本移到张哲之脸上,桃花眼落在他身后的凳子上,看他坐下来之后,才开始详细地和他讲解做账所需的技巧。

王沆声音压得很低,估计是怕吵到房外的周晔等人。可他天生音调有些尖,此刻压低了反而像一根羽毛在耳边挪动,让人耳膜发痒。而且他的腔调极软,活生生把条条框框地技巧念得和情话一般,于是从耳朵到心,整个人酥酥麻麻的,有些心猿意马。

看出张哲之有些走神,王沆用食指敲敲桌面:“听着。”凌厉的目光也随之而来。

毕竟也是读书人,脸皮薄,被这么说上一句就赶忙坐正端直,再也不敢往别处想,只一门心思的听着,思考着,倒也不负王沆一开始的意愿。

只不过王沆身体不好,讲得久了,总是会咳嗽。前几日都还好,咳了两声,喝口茶水就能对付过去。却逐渐严重起来,常常咳了好一会也不见停。张哲之趁他不咳的时,在旁劝他休息几日,再重新讲授,他亦不肯,执意讲下去。

幸亏有一日他咳得太重,被路过的周晔听到。冲进来骂了他一通,还逼着他去休息了两日日,又叫来大夫诊治了一番,这才把骇人的咳嗽控制住。

王沆不在的两日,自然是由周晔代为授课。这人不似王沆轻声细语,张口先把人骂得体无完肤再说。每日都少不了一个时辰的骂声,等他骂够了,骂尽兴了,就随意丢一本账本让他观摩,脚一翘就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幸好王沆之前已经教会了张哲之许多东西,此时看着账本,也没有之前的满头雾水。从懂的地方入手,慢慢的往下摸索。看得不懂了,也能拉下脸去问问周晔,虽然总是白眼和骂声做先锋,最后总归还是能得到正解。

两日后,张哲之比平常早起了半个时辰,把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坐在椅子上,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口,等着王沆到来。他这次是真的明白过来,王家上上下下,王沆真的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人。

这倒让王沆有些不知所以,怎么在床上躺了两日,张哲之就转了性子?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两人几乎日日都在那小房间里泡着。张哲之顺利地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转身成了一个崭新的账房先生。

王沆没半点骄傲的情绪,他看着张哲之熟练地指出账本中的错误时,淡定地在纸上画上一个句号。当天下午就叫人把房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自然也没忘了和周晔道谢。

周晔扬起手中的书,把书皮对着二人:“逍遥公子的书果然好看。”

“给他安排职务。”

张哲之太阳穴一跳,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又要开始了吗?

只见周晔把书往桌子上一砸:“你早就有了安排还问我做什么。”

“赵伯几日前跟我请辞。”

一只手摸上书脊,青筋尽显:“浮生公子的书前几日都被抢光了,可惜了那唯一的一套典藏版。”

“周晔。”张哲之头一次见王沆弯下身,对着周晔行了个大礼,顿了好久,“多谢。”

说完,立刻直起腰背,转身就走。张哲之忙不迭的跟上去,但他明显看到,周晔脸上痛心又无奈的表情。那本捏在手里的书,都快要被揉烂。

三番两次的闹翻,仅仅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仆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但无论张哲之再怎么费解,他第二天就坐上了赵伯的位置。虽然每天为账目忙的昼夜不分,倒是过的挺充实。

不过这种充实的生活他也只体验了四五天,还没等他把凳子坐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六章

所有在账房就职的人都被召到大堂,周晔面色不善地坐在椅子上,用一种从未见到过的眼神左右来回。

大家不知所以的被叫来,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再加周晔现在这个表情。都有了‘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的预感,赶紧自觉地闭上嘴巴。

这时,从旁边走上来一个小厮,把手中厚厚的一沓账本递到周晔手中。

“我今早收到的账本里,半数都有问题。”他冲众人摇摇手里的账本,“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你们之中,除了一个黄毛小子是才接触账务不久,其他的人,都跟了我几年,这种错误,难道也允许犯吗?”‘吗’字还没说完,账本就从他手中飞出,直接砸到了前排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身上。

老头们年纪大了,禁不起他这么吓,马上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周管事,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哦,不关你们的事?”他冷哼一声,“那就是我周晔有眼无珠,错怪你们了,看来要我向你们下跪磕头吗?”

话到了这个份上,顿时一阵“扑通”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哟,怎么自己先跪下了?”周晔依次走过跪着的人面前,弯腰捡起了账本。“这里面,出错最多的就是外地生意,我记得,这都是由你负责吧。”

周晔停在一个人面前,‘啪’地合上账本。

“黄伯。”

“不……不是我。”黄伯听到自己名字被点到的时候就开始颤抖,他枯树一般的手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上半身。

“周晔啊,你当初可还是要叫我一声黄伯伯的啊……”黄伯可能被吓得不轻,竟然直呼周晔的名字,不断地拿出旧事想要博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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