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尧把囡囡身上的游泳圈从上面取下丢到一边，却不料丧尸的手指深掐入她小腿的肉里，此时在水中飘着，就是不走，小姑娘已经疼的晕了过去，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张梓尧的怀里。
看张梓尧两手抱着囡囡，杨裴就直接伸手，握住那丧尸的手腕将它的手指一下子扯了出来，随之大量涌出的鲜血，直接将这一片都晕染成深深浅浅的红色。
将手上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张梓尧一手抱住囡囡，一手就牵着站立不稳的杨裴往岸边走。老人离得较远，这时才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路溅开一片水花。
他哆哆嗦嗦的接过囡囡，这个一向粗鲁而坚毅的老人脸上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转身就往木屋里跑。张梓尧和杨裴则沉默的跟在后面。
张梓尧二人进了门，就见先一步进来的老人和老婆婆拿着酒精和纱布要给囡囡包扎。
杨裴看到囡囡红的不正常的脸蛋，上去试了一下囡囡的额头，发现她已经开始发热了。就说道：“没用的，你们这样，也救不了她。”
老人猛地一下抬起头，眼眶通红，冲着他吼道：“你给我滚！！”
老婆婆倒是抖了一下，掉了几滴眼泪，默默地给孙女清理伤口，手上的动作一下比一下轻。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中，这个木屋内再没有人说一句话。两位老人包扎完了，也一言不发，沉默的坐在孙女的身边，握着她的小手，只有老婆婆的抽泣声不时响起，给这个木屋内压抑的氛围更添了几分凄凉。
天色渐渐地沉了下去，黑夜换上星空。
大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区区人类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木屋外的河水依旧徐徐流淌，架上的葡萄藤也慵懒的蜷缩起枝蔓。
“嘶——！！”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一声马的嘶鸣声穿透了寂静的夜空，打破了刻意营造的表面上的平静。
第15章：平静破灭尸群跳动
“嘶——！！”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一声马的嘶鸣声穿透了寂静的夜空，打破了刻意营造的表面上的平静。
大黄！
张梓尧脑中好似石火电光般闪过一些猜想，最终都归于平静。
“我出去看看。”张梓尧冷静的说出这句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顺手把站起了一半的杨裴按回椅子上，推开门看了看外面。
门外面，胆小的大黄正被两只丧尸吓得拔腿狂奔，偏偏又收到过张梓尧的命令不能离开这片区域，只好跑会儿、停会儿，带着两只丧尸在河边兜圈子。
见到张梓尧，大黄的眼睛都仿佛瞬间亮了一下，连忙朝他跑来。
小灰倒是胆子大，可它小小的一只，在大黄的头上只能牢牢抓紧大黄的鬃毛，被甩的七荤八素的，还不忘在大黄停的那会儿鄙视一下慢悠悠的丧尸们。
这俩活宝！
张梓尧看到它们没事便放下心来，情况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准备过去了结了那两只丧尸。不料待到他走得离木屋远了一点，再看周围，那之前被木屋一叶障目的景色全部显露在眼前。张梓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从木屋后面一直到远处的森林，一片开阔的地方散落了无数游荡中的丧尸，粗略地看去，零零散散的大概得有上千只。被大黄一声长啼吸引着，循着未曾间断的马蹄声，都向这边走来。有的慢有的快，拉成了长长的队伍。
这么多丧尸，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梓尧看得头皮发麻，也不去管闯了祸的大黄了，直接转身快步走进屋子通知众人去了。
大黄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进屋，委屈的低吟一声，只得转身继续和丧尸兜圈子玩儿。
一进屋子，三双眼睛同时望向了他。
“外面有大概上千只的丧尸，正从北边的树林向这边过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快收拾一下必需品然后就要走了。”
张梓尧说完就去收拾东西，他虽然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但在这里还是用了一些衣物。还有一些食物也需要带上。
杨裴听了他的话，二话不说就默默的起身去收拾了。
老人沉默了一下，问道：“必须要走吗？我们也可以守在屋子里不出声，等丧尸群过去啊。”
张梓尧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老人自己心里也明白，上千只丧尸是什么概念啊，别说是木屋了，就是钢筋水泥又怎样？
何况就算守住了，丧尸什么时候才会离去？
他们等不起。
只是这里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在这末世之中，有一个家，这是多么难以放弃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孙女……
想到囡囡，老人的心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抽痛。
“我去收拾。”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老婆婆站了起来，又摸了摸囡囡软绵绵的小手，将之轻轻地放在小姑娘的身侧。
张梓尧看着她弓着背上楼的身影，看出了一种风过叶落的萧瑟之感。话在喉咙里滚了两滚，才开口道：“……时间有限，请尽快。”
张梓尧只有几件衣服，被杨裴拿去装在他找到的登山包里，食物也一并装好，都给他背上。
老婆婆一会儿也下来了，拎着一个袋子，还有一个背包给老人背在背上，猎枪就插在里面。
几人一点时间都不敢再耽误，看到老人把囡囡抱了起来，张梓尧站在门边示意了一下，就直接开了门。
有一只丧尸直扑进来，而张梓尧的刀早就等在了那里。
迅速的将匕首捅进丧尸的脑袋，张梓尧一脚把它踹了出去撞倒另一只丧尸，顺便也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走！”
张梓尧冲后面的人招了招手，率先冲在前面开道。
此时围过来的丧尸还不算太多，但若是稍微耽误一下，后面便有源源不断的丧尸跟上。到时候，想脱身就难了！
大黄还在远处徘徊，他刚刚把两只丧尸踢下了河，那两只被河水冲倒了，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但它又不敢跑到张梓尧那里去，只好焦急的把蹄子轻抬轻放，不停地在原地打转。
老人抱着囡囡走在张梓尧后面，旁边是紧紧挨着他胳膊的老婆婆，杨裴则在一旁护着他们。
只是一开始他还拿着刀砍几下，到后来干脆就把刀扔到一边，对着扑过来的丧尸，伸手就是一抓，手直抠进它的两个眼眶，拔出来时还带着大团的腐烂的神经和眼球。把本就害怕的老婆婆更是吓得不轻。
“啊！！”
一只干枯泛黑的手碰到了老婆婆的胳膊，正要握紧，就被杨裴从后面拉住脖子拉了开来。
杨裴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眼神空洞看不到底。他的身体贴着那丧尸的后背，双手环过去，从丧尸的脖子狠狠地插进去向两边翻开，又摸索到里面的颈椎，用力把它掰断……
“杨裴！不要耽误时间杀它们，没有威胁的就直接踢开！”
在前面的张梓尧皱了皱眉，按这个速度，他们身边的丧尸只会越来越多，根本到不了大黄身边就会被尸群淹没！
再者说，就算到了大黄那里，也只有两个人可以上马，最多挤上三个人，有两个人是必定会被留下的。而如果没有马的脚程，是否能够跑得过身后的大批丧尸还不能被抓伤，也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老人也明显意识到了。
犹豫了一会儿，老人叫住了刚刚踢开一只丧尸的张梓尧，“小子，你带囡囡先走吧，我和老婆子殿后！”
“嗯？”张梓尧错愕了一下，他是想过老人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但他没想到老人会让他带上囡囡！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老人却不管他想到没想到，将孙女小心翼翼的放到张梓尧的怀里，张梓尧就愣愣的接住了。
“你小子虽然平时冷了一点，但我知道你是个好的！看在她叫你那么多声爸爸的份上……”老人又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囡囡就交给你了，不管怎样，把她带出这里！”
说完，老人推了张梓尧一把，然后把背上的包丢到地上，抽出一直插在包里的猎枪，一手拉着恋恋不舍还看着孙女的老伴，转身面向几乎要贴上来的一只丧尸。
“砰！”
张梓尧觉得自己的心，都仿佛不由自主的随之跳动了一下。
枪声响起，远处的丧尸更加疯狂地向这边聚集。
张梓尧当机立断，一手抱住囡囡，另一手就挥起了匕首。招呼上杨裴，两人飞快地向大黄跑去。
到了近前，张梓尧先把囡囡放在了马上，又把身高不够的杨裴抱了上去，最后自己翻身坐在了最后面。
回头看一眼，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丧尸群也开始向这边移动。那边有一堆丧尸聚集在一起，就是老人的位置吧。
张梓尧的眸色暗了暗，老人是不是在最后时刻是欣慰的看着自己抱着他孙女离开的呢……
他想，老人不是不知道孙女已经死了，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时恍惚，坐在前面的杨裴却突然转身，一把抽走了张梓尧手中的匕首。
“你做什么？！”
第16章：马上飞驰心凉方向
一时恍惚，坐在前面的杨裴却突然转身，一把抽走了张梓尧手中的匕首。
“你做什么？！”
张梓尧的声音才起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只见杨裴手起刀落，待张梓尧从背后抓住他的手腕时，那匕首已经深深刺入了囡囡的前额。
手握住杨裴的手腕，张梓尧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匕首拔出。
“你……”张梓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到底要作什么心情好。
说到底，他是大概能理解杨裴的心理的。
囡囡是必死无疑的，何况距离她被丧尸抓伤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与其放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丧尸，反咬自己一口，不如趁早了结。
只是知道归知道，可老人刚刚才如此郑重的把孙女托付给了他们，在不远处的地方尸体都还是鲜活的，他甚至能嗅到空气中那一丝丝老人身上的鲜血的腥甜气味。
杨裴此举，实在是有些让他身为人的心灵寒了下来。
张梓尧眉峰一拧，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受到了杨裴的颤抖。
杨裴的手腕被他握住，他感受到杨裴跳得快要爆出来的脉搏，还有杨裴猛地拔出匕首时的骤然发力，和点点溅到手上的温热。
他在害怕？
没错，杨裴确实在害怕，却不是在害怕他们现在的处境，和他刚刚做过的事。
他害怕囡囡尸变会引起不可预料的后果可能会伤到张梓尧，他也害怕自己毫不犹豫得杀死自己朋友的样子会让张梓尧讨厌。
他讨厌我了吗？杨裴想，他甚至特意拿走了张梓尧的匕首来完成这一过程，而不是直接用手撕开囡囡的喉咙。
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脏？
杨裴看着自己的手，满满的，都是血污和沾染过黑色的腐肉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有这么多血？！
啊，是它们的。杨裴想起了自己抠出丧尸眼睛的画面。
……好脏啊……好脏……
杨裴看到张梓尧握住他手腕的手，五指都修长有力，白皙的手背上却有几滴未干的鲜血。
是我弄的吗？是我把他弄脏的吗？！
杨裴的另一只手动了动，想去擦干净张梓尧手背上寥寥的几滴血，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另一只手上也满是血污。
张梓尧握住的那个地方，也是脏的吧？
杨裴的手又抖了一下，“……放开，不要……碰我！”他的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一字一句，都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憋出来的。
张梓尧的眼神暗了暗，脸上却是全无表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却见杨裴似是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拿着匕首的手带动张梓尧握住他手腕的手凑近，他的上身前倾，对着张梓尧那沾染了些许鲜血的手背伸出了粉嫩嫩的小舌头。
温热的舌尖触上张梓尧苍白冰凉的手背，带走了那一抹血红。
杨裴的眼里透出纯粹的惊喜之意，这样就……干净了……
正在这时，原本在他们上马之后，因为没有收到张梓尧让他走的信号而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大黄，突然之间感受到了愈见逼近的丧尸们的深深的恶意。
随着一只手抚摸在了它的马屁股上的触感，大黄不由得高高抬起前腿嘶鸣一声，然后猛然发力，带着张梓尧冲进了密林深处。
它这一跑，不仅囡囡的尸体无人扶住，直接滑落了马背，杨裴更是毫无防备的狠狠向后倾倒，撞在了张梓尧的身上，手中的匕首磕到肩上，斜着划开了好长一道伤口。
只有张梓尧与大黄还算有些感应，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但也被杨裴撞得歪倒了一下。
该死！
张梓尧向后望去，丧尸群已经迅速的围了上来，囡囡的尸体已经淹没在丧尸中完全不见踪影。事已至此，张梓尧也不可能再回头去自投罗网。
只拧着眉回过头来，却被骤然冲入鼻翼的浓郁的血腥味弄得心头一荡，低头一看，杨裴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身上，肩头的布料已泛出血色。
张梓尧觉得今天一整天自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虽说自己已经不再靠近人类就要失控了，但这种食物诱人的香气就在身边环绕，而明知怀里的人不会拒绝自己的情况下，忍耐就变得愈加艰难。
他此刻外表虽还保持着冷静，心里却是这样的→“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都这样了再不吃怎么说得过去！”【开个玩笑，出戏感可好？】
他心中激荡，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正一寸寸的靠近杨裴的肩，待到他发觉时，口腔里已满是血液的香甜……
张梓尧极其克制的满足了一下自己小小的渴望之后，与杨裴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缓和了一些。
张梓尧是出于一种内心复杂的男人的责任感与亏欠感，而懒得再去追究杨裴的所作所为。更何况末世之中，也许杨裴这样的，才是正确的处事方式，也许杨裴比他自己更适应现在的这个世界。
而杨裴则是单纯的觉得张梓尧还没有完全的嫌恶自己，害怕的感觉也减少了一些，变得轻松了许多。
两人坐在马上，张梓尧让杨裴先睡一会儿，自己拍拍大黄，示意它往北方走。
南方是唐策营地所在的那个生活区，北边是前进的方向。张梓尧还记得解斌所说的那个“流浪者家园”就在北边。
既然在广播里播出了，想必也是很大的一个营地，周围一定会有一些标志，只要一直向北走，就能有所提示。
倒不是自己想去，主要是把杨裴放到那边。自己的话，还是先去周围观望一下吧。如果那里是政府的地方，就更要去查探一番。
毕竟，不管是病毒也好、基因变异也好、地球的环境改变也好，这一切，总是有个原因的。
如果知道了这个原因……张梓尧的眼睛闪了闪，自己，说不定能重新变回人类。
另一边。
黑色的魅影隐没于黑夜之中，那轰鸣的声音却如同印证着多普勒效应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夜空下回响。
唐策远远的看见城市耸立的高楼黑黝黝的直戳进天空，高低不同的长条形黑影仿佛在前方竖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越是接近，越是铺天盖地。
唐策身后的公路空空荡荡一道人影都没有，只有夏虫的鸣叫在他排山倒海的引擎声里微弱的抗议。前方却是零零散散的有不少丧尸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来，它们身后，入城的道路延伸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唐策将脑袋上的护目镜扯了下来，带到眼睛上，弯了弯眼睛，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
“丧尸们，敢拦我唐策的，就试试被碾碎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