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郁泽抱着殷司雨一路回到了妖族，妖皇华岁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直接去了郁泽的府邸。
郁泽回到家之后就看到妖皇华岁等在那里，还没等华岁说什么，郁泽直接说了一句：“等我先把他的伤治好再说。”
华岁也看到了半妖状态的殷司雨，不由得微微一惊：“嬴鱼一族？半妖？”
郁泽点了点头，再也来不及说什么，就直接抱着殷司雨去了客房，好不容易将殷司雨身上清洗干净，伤口包扎之后，才抽出空来搭理华岁。
华岁皱眉看着形容憔悴的郁泽：“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晴光屿渡劫了？怎么又回来了？还有刚才那个半妖又是怎么回事？”
郁泽深吸了口气说道：“晴光屿那边如今被修真界控制起来了，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一时大意被他们所捉，被封印在了子贤山的禁地，而刚刚那个半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闯了进去，还帮我打开了禁地的封印，他身上的上就是被子贤山那些人所伤。”
华岁微微皱眉：“他们居然摸到了晴光屿的位置？那……可有看到孤之前的弟子安暮商？”
郁泽摇了摇头：“晴光屿上没有任何人，不知道你那徒弟是不是被他们抓起来了。”
华岁看了看客房方向，沉吟半晌才问道：“你……真不认识那个半妖？”
郁泽有些奇怪的看着华岁：“他真的和我有渊源？”
郁泽知道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那段记忆是什么，殷司雨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他一边觉得自己不可能收人类为徒，一方面又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挺熟悉的。
只可惜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于失去的记忆，飞羽宗一战之后，他就从元婴期突破到了渡劫期，很快便要飞升也就没有时间去纠结那些事情。
结果没有想到，尚未飞升就被修真界打了个措手不及。
华岁见郁泽是真的不记得，只好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认识而已，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本来孤以为晴光屿是建木所在的岛屿，那里灵气充足对你飞升有莫大益处，如今看来修真界只怕已经盯上那里了。”
郁泽有些担心：“我准备许久，渡劫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建木若是被修真界得到，只怕又是一场麻烦，我听闻他们是想要利用建木飞升仙界。”
华岁冷笑：“仙界其实那么好进的？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在妖界呆了这么久？”
郁泽微微叹了口气，他还有飞升的可能，可是妖皇华岁却是要永生永世都呆在妖界了，当年伏羲砍断建木令华岁元气大伤，这些年来虽然修为跟上来了，但是身体仍然虚弱，更何况当年伏羲为了怕有人利用建木飞升，所以在华岁体内打了一道封印，当年华岁也是打算利用轮回来拜托这倒封印，只可惜……拿到封印却依旧跟着留了下来。
华岁看了看客房的方向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恩？”郁泽愣了一下才明白华岁是问他什么时候去找个地方渡劫，渡劫这种事情太重要了，稍有不慎就可能修为全失，甚至连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郁泽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想等那个小家伙伤势好一些再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我总不好一走了之。”
华岁垂眸说道：“孤可以替你照顾他。”
郁泽摇了摇头：“那不一样，更何况你不也说了，他和我有些渊源的，之前我和他之间可能有所误会，不管怎么样我想听他说说我过去的事情。”
“既然要飞升成仙，你在这里最好就不要留有太多牵挂。”华岁沉静的看着他：“仙人都讲究一个无牵无挂，就算你和他真的有关系又怎么样？你终归是要飞升的，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郁泽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他知道华岁说得对，既然要飞升了，最好就是摒弃一切世俗杂念，越是平心静气，渡劫时越是不容易被心魔所控，只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他终归想要找回来。
华岁看着郁泽沉吟不语的样子，只好继续劝到：“不要太过执着，这一别也不是没有机会了，他虽然已成半妖，但是如今修为不低，总有一天你们能够在仙界重聚，又何必拘泥于一时？更何况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
郁泽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好，我去看看他，就立刻出发。”
华岁点了点头拿出一些药品：“你身上也有些伤，这些伤药你拿着。”
郁泽结果那些药品，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些药品和我身上的那些似乎很像，陛下如何得来？”
华岁脸上显出一点怀念来：“是孤一好友所赠。”
郁泽看着他那个表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到殷司雨所在的那间客房坐下来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所谓渡劫，必然是需要找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顺便布下结界，这些结界最大的作用就是挡住天劫，
郁泽寻找到的地方在妖界都是很安静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虽然比不上建木所在的晴光屿，却也安全了许多。
结界布下之后，郁泽就盘腿开始坐在结界之中等待天劫降临，其实说渡劫一般都是修士心里有隐隐约约的那么一种感应，觉得快要渡劫了，真正什么时候渡劫谁都不知道。
郁泽在那里等了近一个月，终于等来了那道天劫。
天劫一共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前十道天雷并不是很强，到第十道天雷下来的时候，郁泽所布下的结界也都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天雷都必须由他自己承受，到了如今，郁泽也不藏私，所有的法宝都弄了出来，用来抵抗天劫。
而他要做的除了抵抗天劫之外，还要抵抗自身所滋生的心魔。第二十道天雷降下的时候，他隐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喊了一句：“师尊！”
等他睁开眼睛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在身边。郁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天雷继续劈下，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师尊，么么哒~”
“师尊居然是狐妖哎，好漂亮！”
“师尊最好了，我最喜欢师尊了！”
“师尊，我想回家。”
一句又一句陌生又熟悉的话在郁泽的耳边萦绕，他的眼前似乎也出现了一个白发红衣的小小孩童形象，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一点点的长大，等长到他肩膀高度的时候，那个精致漂亮的孩子，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我那么喜欢师尊，师尊喜不喜欢我？”
第七十道雷落下，雷声轰鸣之中，郁泽想起了那些被他抛弃的记忆。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悉心教导殷司雨，又是如何一点点看着他长大，一点点将他纳入怀中。
他一直以为这一辈子，若是他和殷司雨分开，也一定是殷司雨随着年龄长大，不再喜欢他而已。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忘记了他而将他推开，不，不仅仅是推开，他甚至伤了自己的小徒弟。
一想到殷司雨或许是因为他才变成了半妖，要来寻他，也因为他硬扛着子贤山弟子的攻击打破结界，或许现在那身伤都没有好，郁泽一瞬间……心如刀割。
他怎么会忘记他的小徒弟呢？那些记忆一点点的回笼，最后停止在冲虚派中发生异变的那一刻，恍惚中，郁泽忽然想到，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在临死之前，他还想着，若是司雨知道了，该有多伤心？他终究无法继续陪伴在小徒弟身边了。
而后来的记忆，一醒来，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脸苍白虚弱的小徒弟。他没死，那么……殷司雨为了救活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雷声轰鸣中，第八十一道天雷降落，郁泽闭目苦笑，心魔已生，他再也不能专心的抵抗拿到最为厉害的天雷，这天劫……他终是无法安然度过了，他也不想……度过了，若是他飞升成仙，他的小徒弟该怎么办？
在郁泽渡劫的同时，殷司雨也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一睁眼，触目所及的摆设俱是华美精致，费劲的做起来之后，他囧囧有神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半妖形态，怪不得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后背不太对。
费力的变回人形之后，殷司雨换上衣服，在房间里走了走，他确定自己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回想起晕过去之前他身边只有郁泽，厄，他是不是应该感谢郁泽没有把自己扔在那里不管？
不过想想，就算脾气秉性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是郁泽终究还是郁泽，也没丧心病狂到放着救命恩人不管的地步吧？谁然他这个救命恩人之前被误会为想要调戏郁泽。
正在殷司雨想着怎么去找郁泽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玄黑金边王服的人。
“你是华岁真人？”殷司雨说完之后连忙改口：“哦，我是说你是妖皇吗？”
华岁点了点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殷司雨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了便点了点头：“已经好了，请问，我是在什么地方？郁泽郁将军呢？”
“这里是王宫，郁将军身负要事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殷司雨脸色一僵，在得到妖皇的肯定答复之后，他瞬间觉得有些头晕。
郁泽居然连他的死活都不管就这么离开了？难道他就这么讨厌自己？讨厌到了连他受伤了都不想多管的地步？
难道说他做了那么多，到最后在郁泽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爱慕者？
华岁看着殷司雨脸色苍白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殷城主，既然郁将军已经前尘尽忘，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殷司雨冷笑：“执着？我也不想这么执着，若是我也能够忘记，自然不会再执着了。”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郁泽就这么痛快的把他给忘了个一干二净，那他到底算什么？做了那么多，付出那么多，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不要在执着的结论？他怎么甘心！
“若是你想，孤自然也有办法让你忘记以前的事情，只是不知殷城主是否愿意？”
在听到华岁这么说的一瞬间，殷司雨真的有一种冲动忘记之前的一切，既然郁泽都已经忘记了，那么他记得这一切又还有什么用？可是转念一下，他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是伴随着郁泽存在的。
抹杀了那些记忆，就抹杀了他到这里之后所有的记忆，他……终究还有放不下的，比如说戎安，比如说沧澜城，比如说孔青玄。
到最后，他也不过叹了口气，将那些事情放下摇了摇头说道：“抹杀那些记忆也没什么用，就算忘记了也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算了吧，我也有点累了。”
“既然如此，我能否和殷城主商量一件事情？”
“恩？”一直到这个时候，殷司雨才发现妖皇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殷城主。
华岁眼中带着些许探究：“殷城主如今可算是嬴鱼一族的后裔？”
殷司雨愣了一下想了想：“想来妖皇陛下也看出来了，我如今也不过是个半妖，嬴鱼一族的后裔算不上，但的确是融合了嬴鱼后裔的元魂珠，怎么了？”
“古书中说，嬴鱼见则其邑大水，不知是否是真？”
殷司雨无奈：“若是真的，想来如今妖都只怕已经是一片汪洋了吧？”
“那……干旱了数百年的沧澜城又是如何成为这副欣欣向荣模样的？”华岁一边说着，一边挥了一下衣袖。
瞬间半空中就出现了沧澜城热闹的的景象，殷司雨看到这幅影像之后，之前的郁气微微消散了一些，不由得笑道：“没想到妖皇陛下居然还在关注着沧澜城。”
华岁摇了摇头：“我只是近些日子一直感觉到结界动荡，所以才关心了一下，只是没有想到沧澜城居然重新出现了水源。”
殷司雨坦然的点了点头：“是我弄的，融合了嬴鱼的元魂珠之后，就能够操控水灵了，不知妖皇陛下提起这个是想要做什么？”
华岁也很坦荡：“实不相瞒，妖界近些年来干旱非常，水源已经是很少了，还请殷城主出手相助，待孤攻下人界，便不用再劳烦殷城主了，殷城主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什么？你要进攻人界？为什么？”殷司雨整个人都惊讶了。
华岁冷笑：“凭什么人界就那么得天独厚拥有各种资源，凭什么妖族要在这里忍受干旱之苦？”
殷司雨摇了摇头：“纵然妖界干旱，但是妖界有妖族所需要的环境，去了人界也未必适应人界的灵气，陛下又是何必？”
华岁有些惊讶：“你不同意孤的决定？孤本以为，你已经和各大门派势成水火，应该很赞同孤的决定才是。”
殷司雨微微摇了摇头：“我和修真界的恩怨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无法坐视普通人收到伤害，妖族要占领人界，只怕是全面的吧？不仅仅是要占领修真界吧？凡人界只怕也不放过，那些人和我无仇无怨，我自然不同意。”
“哦？只可信你却无法动摇孤的决定。”
殷司雨看着华岁装模作样的架势忍不住笑了笑，瞬间切换到了沧澜城主模式：“妖皇陛下何必如此相激？只要妖皇陛下答应本城主不去找人界的麻烦，并且将沧澜城的结界打开，本城主自然愿意为妖都提供水源，至于别的地方，那就看情况吧，毕竟修为有限，您说呢？”
“只是打开结界，这自然是小事，若你能让妖族不受干旱之苦，孤便放过人界又有何妨？”
殷司雨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么，还请陛下再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说。”
“允许沧澜城自组军队，并且……沧澜城不会轻易收留普通妖族。”
“自建军队这倒是没什么，只是……不收留普通妖族又是何意？”
“沧澜城主要收留的是半妖和魔化妖。”殷司雨自嘲了笑了笑：“本城主就是个半妖，想来若是纯正的妖族，只怕也不服管教，本城主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华岁沉吟半晌说道：“可以，但是你必须承认沧澜城是妖界一部分，也必须要听从孤的命令。”
“这是自然，妖界之中，妖皇为尊，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只要妖皇的命令不过分，我自然不会违抗。”
“那便好，沧澜城结界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还有别的么？”
殷司雨看着华岁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飞羽宗弄到的那块石板，摸了摸下巴说道：“既然陛下答应的这么痛快，我也送陛下一个礼物吧。”
“什么？”华岁有些意外。
殷司雨看了看周围：“有没有比较宽敞一点的地方？那个礼物有点大。”
华岁直接将殷司雨带到了外面的院子中问道：“这里够了吧？”
殷司雨看了看点了点头：“地方是够了，只不过估计要砸坏一些花花草草了。”
华岁根本就不在意，这个院子里本来也没多少花草——妖都都已经干旱的不行了，哪里还有水来养花草？
殷司雨直接将那块石板给扔了出来，然后拍了拍手笑眯眯的看着华岁问道：“如何？我这份礼物陛下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