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霖叹了一声，“他校外的男朋友来学校找他，被系主任正好看见，那个老古板，还停留在中东那些穆斯林国家，同性恋是犯法的年代，大四都要实习的关口了，各种挤兑彭耀辉，还闹到彭耀辉家里，彭耀辉家里有点钱，父母也不同意儿子这取向，直接退学，送出国。”
孙亦琦摇了摇头，“同性恋不犯法，国内在2001年就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中剔除，同性恋没有错。”
陈友霖点了点头，“我知道，同性恋没有错。”他顿了顿，认真得看着孙亦琦，“我就是同性恋。”
听到他的话，孙亦琦惊讶得张大嘴，一直冷着的脸，也有了表情。
是了，陈友霖和自己不同，陈友霖交际面广，是学生会委员，人长得帅，是时下流行的斯文型帅哥，但是成绩好的同时，还是系里的篮球队队长，这样的校园风云人物，他认识他三年以来，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
陈友霖观察着孙亦琦，发现他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任何鄙夷，“我是同性恋，师兄不会看不起我吧。”
孙亦琦坚定得摇了摇头，“不会。”
陈友霖推了推眼镜，镜片折射着灯光，嘴边挂着一抹笑，“话说回来，师兄大学四年都没交女朋友，不会也是同性恋吧。”
孙亦琦看着陈友霖，像是在下定决心，“是的，我想我是。”
注1：文中那得集团、柏林汽车、世纪汽车、长空汽车都是虚构的，我国的五大自主品牌汽车是长城汽车（代表车型有哈弗）、奇瑞汽车（QQ你会不认识？）、比亚迪汽车（LOGO就是BYD）、吉利汽车（帝豪就是他们的）、长安汽车（LOGO是山寨了兰博基尼的公牛）。也有“四大”的称呼，就是去掉长安汽车。
涉及的所有事件都是虚构事件，如有巧合，那一定只是巧合。
（因为都是生活中大家能接触到的品牌，不好乱写，所以加入虚构的厂家和公司。）
第二十五章：冲突&较量（上）
陈友霖的语言陷阱反而将自己的心卷入，如果说刚才还不知道孙亦琦在为什么烦心，此时却已经能猜出，脑子里浮现出周南的脸，看着眼前的人，心一阵阵的抽痛和悔恨，但是他却必须要冷静自持。
“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怕师兄因为的性向疏远我。”他半开着玩笑说道，压抑着内心真实的情绪。
孙亦琦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但是我们性向相同，会不会反而让你疏远我？”陈友霖继续道。
孙亦琦看着陈友霖面上带着的一丝微笑，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陈友霖知道他在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喜欢同性。”他压低声音，头凑近对方，“你不怕我们互相吸引？”
……
周三出差，11月天气已经完全没有夏日的余温，穿着一身正装再也不会满头大汗，西装领带是男人的职业装也是职场的战斗服。
吴傲和孙亦琦乍看都是冷脸，出现在研讨会上，反而不像是乙方。研究所派来的是孙亦琦上次见过的二彭，工厂派来的是赵部长手下的一个组长。
对方厂家派出了三个人，分别来自质检部、采购部、生产部。
采购部的人员主要是以这次事件想要压价，而质检部和生产部则一直强调是轮胎的质量问题，才会在整车出厂前的试验中，表现出错。
“汽车跑偏当然是你们轮胎的原因，开这个会议毫无意义。”质检部的代表说道。
“我们现在是私下来探讨，造成跑偏的原因有很多，底盘上有轮胎、轮毂、汽车悬架、我们供应你们厂的这个轮胎规格，也同时供应其他厂家，返胎率没有这么高。”吴傲的话打断了质检部代表的发言。
“你是在说我们的汽车设计有问题吗？”对方生产部的代表说道。
“这个车型又不是你一家在供货，其他轮胎也没有这么多跑偏，问题不是出在你们轮胎还出在谁身上？”质检部的人接上了生产部代表。
“我们研究了轮胎，并没有发现有质量问题。”二彭戴着眼镜的学究气质，他的话也终于让这个所谓的研讨会议终于有了些学术氛围。
孙亦琦默默听着，侧着头手上做着速记，对于这个事情他并不了解，所以不能乱插嘴，在会议全程中，存在感有一些弱。
双方针锋相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吴傲，我就好心提醒一句，不是你一家在供货。”厂家采购部的代表这时候发言。
“我要求参观你们的车间。”吴傲站起身，双手压在桌子上。
采购部的代表感受到吴傲的压迫，有些紧张，“商业机密。”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有些不稳。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去轮胎轮毂合成厂。”吴傲听到对方的拒绝，气焰上却丝毫没有冷却，反而用了一句陈述句，让对方无法拒绝。
“好，好。”三人看着吴傲黑着脸，语气中的冷漠和不容置疑，在拒绝过一次之后，却不敢再拒绝他第二次。
势不容缓，吴傲在得到对方首肯后，下午就既定参观事宜，进入合成厂后，他仿佛在认真查看流水线，却其实是在和生产线上的员工套近乎。
孙亦琦进入工厂后就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记着出现在合成厂的轮胎品牌，他在刚才的会议上没有发言，却觉得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点。
那就是同样的轮胎，同时供货几个厂家，却只在世纪汽车出现跑偏现场。
而世纪汽车的同一个车型，几家轮胎供应商，只有那得轮胎出现了问题。
吴傲还在套近乎，却被对方厂家的人绊住脚，“工人在线上不能聊天，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好。”质检部的代表这时候出现。
吴傲看了一眼在角落里的孙亦琦一眼，本来也没指望孙亦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这个存在感很弱的新人却给他一个‘我懂了’的眼神，一步步后退，离开了人群。
孙亦琦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思路变得比以前要清醒几分，至少他明白了吴傲的意思，去打听打听情况，就他看来吴傲也是知道了矛盾的地方，到底厂家有没有撒谎，真的只有他们公司的轮胎出现跑偏现象吗？
几次参观工厂的经历此时发挥了作用，孙亦琦脱下西装，随意的拿在手里，走到了合成厂负责卸货的门前。
他看着工人们正在从车上卸货，看了一眼轮胎上的字迹，是竞争社的品牌，装作漫不经心的靠近。
孙亦琦从来不知道存在感弱竟然也是一个优点，而自己虽然冷面，却毫无威胁的气质，让几个工人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自顾自得聊天抱怨工作。
“这倒省事，轮胎拉过来拉回去，跑一趟赚两趟的钱。”司机一边在帮着工人搬货，一边打趣道。
“你倒是赚了，我们就天天在这里卸货了。”一个工人抱怨道。
“你们这儿给你们多少时薪啊？”司机嘴上没停，手上活也没落下。
“村里的头头拿了大头，到我们手上就八九块钱一个小时，能凑个整数不错了。”
“忒少了吧，一个月能有三千吗？”
“哪能那，有个百千不错了。”
“那这时薪还没八九块呢。”
“……”工人停下手里的活儿，扳着手指头算算数。
司机看着工人一脸认真得扳指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孙亦琦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听着他们胡侃，至少他听出来这里工人的收入水平没有达到国家规定的最低工资标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工会，工人可以向工会反应情况，那个村里的头头肯定藏私了。
吴傲参观了一圈，厂家的几个代表就急着直接送客，他只得和二彭他们一起来叫孙亦琦，几人还没靠近那群工人呢，那些工人却仿佛看见了他们一行，自觉闭上了嘴，扳手指头的也不扳手指头了，看戏的也不看戏了，都忙着装卸，充当工厂中勤劳的布景板。
“看到什么了？出去和我说。”
孙亦琦这时候已经在思考，劳动报酬过低是应该找劳动冲裁呢？还是报警呢？就见吴傲出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精神却好了不少。
吴傲感觉到孙亦琦没有刚才那么死气沉沉，莫非找到了什么线索？却不知道孙亦琦只是终于摆脱了这几日困扰在心头的情感问题，陷入了另一个思考的怪圈，又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走出了厂家，四人坐在车上，就交流彼此的意见，吴傲问坐在后排的孙亦琦，“刚才发现了什么？”
‘合成厂员工时薪过低，包工头有私吞工人工资嫌疑。’如果孙亦琦真的这么说，请不要叫他呆萌，叫他傻缺。
“我看到了其他厂家的返胎，听几个工人和司机聊天，次数不少。”孙亦琦说道。
孙亦琦说完把几个在合成厂看到的轮胎品牌写在纸上，递给了前座的吴傲。
“他们以为就他们有张嘴可以说，我就没嘴可以问吗？是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有跑偏，问问就知道了。”
这边职场小菜鸟遇到工作中第一个CASE，那边房东从酒吧喝醉回来，打开门后，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衣领，抹了把汗就把一双皮鞋蹬了，即使和小房客冷战了，也记得在家要换拖鞋。
摇摇晃晃得弯下腰，打开鞋柜拿拖鞋，却在最下层看到了小房客的拖鞋，顿时酒醒了一半。
洋酒上头，容易头疼，太阳穴一股一股得，让头胀得难受，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盯着鞋柜发呆，视线落在那双属于小房客的拖鞋上没挪开一分。
等坐着腿脚有些麻了，伸出手把小房客的拖鞋从鞋柜里拽出来，看着拖鞋上的素雅的蓝色方格，他就想起小房客的一板一眼。
小房客怎么挂他电话呢？怎么敢挂他电话呢？又想起了那天的不快。
人都已经泡到手了，新鲜感也快没了吧。这时候不应该好聚好散找下一春吗？可是小房客怎么敢先挂他电话？
“不能挂我电话。”周南皱着眉，手上拿着孙亦琦的那双拖鞋，就拧开了孙亦琦的房门。“琦琦，你拖鞋没穿，你不是说一定要在房间里穿拖鞋吗？赤着脚走路会着凉，不过你着凉了，我会照顾你。我叫阿姨给你煮粥，我陪着你睡。”
周南啐啐念着，入目的却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床铺，床上没有那个习惯仰躺、睡得十分老实的人。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周南停止了自己的话。
一双拖鞋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只有我能离开。”周南拨开自己额前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眉眼，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住在了我的地方，就没有先离开的道理。”
下一秒又像在回答什么人的问题，“对，我不在乎。”
又过了一会，他眼神涣散，又有了醉意，“我在乎。”
第二十六章：冲突&较量（中）
从客卧的床上醒来，周南一摸额头，睁开眼看着房顶，身上的衣服早就在睡梦中丢得到处都是，他赤着身子，回自己屋洗澡。
等淋浴的水冲在脸上，神智才稍微清醒一些。这种晚上喝酒，醉到下午，饿了就吃，天黑了就去喝酒的日子，他以前也有过。
洗漱完，周南发梢还滴着水头顶着毛巾就又进了客房，看着被自己睡乱的床铺和到处都是的衣物，如果这时候有一个饱受爱意的小房客香肩半路，就完美了，可惜无论床铺多皱，衣物丢得有多凌乱，也改变不了他昨天独守空房的事实……
他一边擦着头发，水滴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水渍，打开小房客的衣柜，里面是挂的整整齐齐西装和衬衫，行李箱却不见了。醉酒降低的智商，现在又飙回了140。这明显是去出差了，昨天他竟然还以为小房客离家出走了。还小小伤心了一下。
等等，他才没有伤心。
那边小房客孙亦琦还处在职场小新人，求关爱求关注求指导的状态中，吴傲人面广，广到他竟然直接把竞争对手约出来一起吃饭。
“这是你们公司的新人？”乐德轮胎的销售经理徐一舟说道，他一上来就勾着吴傲的肩膀作哥两好状。
“对，叫孙亦琦。小孙，叫徐哥。”吴傲把徐一舟的胳膊从脖子上拿下来，“你连一只胳膊都能那么沉，得好好减肥了，别老来胖。”
孙亦琦乖乖叫着“徐哥。”想着吴哥真是面子大，竞争品牌对手关系都搞得这么好，不过他只听过“老来俏”，没听说过“老来胖”，对方只是状，一看就是经常跑健身房的，看年纪也就是三十几岁，万万没有到又老又胖的程度，这样说对方，他不会生气吗？
“你才胖，哥这是抡着胳膊搬轮胎练出来的肌肉。”徐一舟对于吴傲的讽刺全然不在意，卷起袖子举起胳膊，比着结实的肱二头肌。
“呵”，吴傲嘲讽得一笑，“感情我卖轮胎是靠嘴皮子，你卖轮胎是直接抬着实物给厂家硬塞？”
吴哥，这样嘲讽真得没事吗？
“他这嘴太损。”徐一舟拿起酒杯和二彭碰了下杯，“亏得你还和他一起出差，怎么受得了他。”
二彭连连称是，“他上次还说我提早中年危机了！我才三十五，按照现代人的寿命，我明明还是青壮年。”
吴傲拉着孙亦琦，“一起喝一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叫徐一舟，乐德轮胎的销售经理，以前也在我们那得集团干过。”
原来跳槽后还能有这样的同事关系！这完全就是传说中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的现实版。
这次饭局上只有吴傲、孙亦琦、二彭和徐一舟四人，四人各坐一边，就开始喝酒，孙亦琦也渐渐学会了一些酒桌上玩的游戏，“十、五、二十”这种算是入门的，毕竟电视里也常见，但是还有什么两只小蜜蜂，吐西瓜、逛三园，这些他以前听都没听过的民间游戏。当然各种规则，他都悄悄记在笔记本上了。
玩闹了一圈，气氛融洽，吴傲单刀直入，切入话题，“世纪的新开发的那个【世纪1系】是不是有问题？你们也有退胎吧。”
虽然徐一舟是老同事，但现在是竞争对手，话不能明说，吴傲这话，第一是把问题推给了厂家，撇清了那得轮胎的质量问题，第二是泄了点底，意思是我们公司也有退胎现象，你要是也有这问题，我们好好说说。
徐一舟也接了这茬，“跑偏对吧。”
吴傲知道这是对上暗号了，就把下午和厂家开会那套说辞和徐一舟说了。
“放屁，去他妈的轮胎问题，我看要不就是轮毂有问题，要不就是他们底盘设计出错了。他们这型号的轮胎是常规规格，也在供应其他汽车厂家，怎么就他一家一直出跑偏？怪不得不肯让我们去合成厂参观。”
世纪汽车是国内的自主品牌，算在六大行列里，因为他收购了某个德国汽车品牌旗下的一个生产平台，基本上就只要按模子走生产线，也不能比国产车差，毕竟在汽车核心技术设计研发这块还是欧美人的天下。
“他们也算是出过热卖的车型，世纪商务车不是买的挺好的？”吴傲说道。
“那就是他们收购下来的平台制造的翻版车，一个模子生产下来的，能出错也不容易。”徐一舟说道。
其实他们都是同行这话题心知肚明，但是现在同仇敌忾，说说这种话题，损着共同的敌人，就显得两人亲近。
孙亦琦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信息，他突然觉得说话这门艺术真得太高深，怪不得吴傲说，他学不来他的那套。
他挺想问问吴傲，那接下来怎么做，但是当着其他人的面问出来，又有些顾虑，打算私下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