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不要给吴傲带来麻烦吧，你看，他已经对你没有耐心了。”
孙亦琦木着一张脸，盯着手头的资料沉默着。
李敏看到他的失落，竟然得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耐得的笑容，他继续道：“你还是趁早离开吧，公司不需要你这种闲人。”
孙亦琦依然看着手中的资料，面无表情。
李敏看他这么沉默，又觉得有点无趣，“喂，你不说点什么？”
孙亦琦这才抬起头，看到了李敏站在他桌前，一脸惊讶。
李敏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挫败感，因为他从孙亦琦的眼神中读懂了一条信息，“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他收起了笑容，杏目瞪着孙亦琦，觉得那是他对自己的挑衅，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当没听见？”
他说的是疑问句，但这话进入孙亦琦的耳朵里，却从问号变成了句号。
于是李敏看到孙亦琦的眼睛里流露出感动时，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孙亦琦自动补脑了一个温柔的语气后，这句“当没听见”就简直是在安慰他别在意吴傲的话。孙亦琦看着面容姣好的李敏，果然李敏和吴傲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种时候李敏出面来维护吴傲，两人感情一定甚笃。是不是应该建议李敏煮一些黄豆或者肝脏给吴傲吃呢？听说缺乏维生素B会让人易怒，显然吴傲已经进入了暴走状态。
不得不说，面对神思路的孙亦琦，李敏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原来对手太蠢，也是会让攻击MISS的。这种放了一个高级法术，但是对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摔了一跤，正好躲闪过攻击的事情，真得很让人失落。
李敏捧着自己一颗受伤的心，心情很不爽，摸着烟就去楼道里吞云吐雾。
袁思成看到李敏，开口搭讪道：“你们段涛的位子保不住了。”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的成分。
李敏杏目一斜，表情冷漠，“关我什么事？”心情恶劣到极点，语气自然也不怎么友善。
袁思成听到这话，不怒反笑，显然从另外一个思路理解了这句话，“三部不行了，一部才有发展前途，大厂家我们部门就负责了一大部分。前阵子的人事调令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人事变动很大，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袁思成展开了他挖角的话题，游说李敏加入自己的部门。
第五十章：微甜&微苦（中）
李敏还是维持着疏离得表情沉默着看着大楼外的天空，他疏离冷淡，男生女相的一张脸，雌雄莫辩，却美丽异常，他的冷漠总是吸引着别人想要更靠近他。
袁思成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鄙夷起这个外表好看的人来，在他的心里，总觉得李敏的成绩不是来源于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外表，谁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拿下那些订单的？有时候男人的身体也是武器，时代在改变，总有一些人好这一口，但很有利用价值。
吴傲走到楼道里，也想抽一根烟提神，看到了袁思成龌龊得眼神，就是一阵心烦。
“袁经理，你怎么在这里？”
袁思成看到吴傲，心里暗自防备，“吴傲啊，你也来啦。我和小李正在说年后的人事计划呢。”
吴傲听到这话，略带讽刺得一笑，“如果我是袁经理，我就不会在这里谈年后的事。”
袁思成“呵呵”笑了几声，“你们三部的人这么没有礼貌吗？段涛没教过你们怎么和领导说话？”
吴傲点燃了一支烟，烟头亮起的火光，一闪即逝，“静海市工厂着火，起火源是一车间。”
袁思成面色一变，“别开这种玩笑。”
吴傲看着他，“我不是一个幽默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袁思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刚才开会后手机调了静音，所以错过了电话。回拨后确认了消息，他强装正定。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开紧急会议吗？”
吴傲又是讽刺得一笑，“紧急会议？唐布理现在什么都不理，什么紧急会议？”
袁思成这时候难得和吴傲站在了一线，也是露出了一个讽刺的表情，急急忙忙回了办公室。
他离开后，楼道里就只剩下吴傲和李敏两人。
吴傲不知道说些什么，李敏背对着他，面朝着楼道里的那扇窗户。背影挺得笔直，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他有时候总是会想，李敏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静默片刻后，李敏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不是人傻一点，会比较幸福。”
吴傲听到这话，也沉默了一会，“像孙亦琦那样吗？”
李敏无声得继续看着窗外。
吴傲又接着说道：“聪明人也可以幸福。”
李敏摇了摇头，“聪明人太明白，明白人不会去做不明白的事。”
吴傲听懂李敏话里的意思，他快步走了几步，站到李敏身后，用没拿眼的那只手环抱住他的肩膀，下巴抵在李敏的肩头，“可以不用明白。”
被拥抱着，李敏紧绷着身子不让自己颤抖，嗓音却有些颤栗，“我很累，不想再跟你斗了。”
“那就不要斗了。”
之后的话，淹没在两人的唇舌间，微带苦涩的两种烟草味相互交融，鼻息间是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李敏微微侧过头与身后的吴傲亲吻着，与口腔里的热情不同，脸上依旧冷漠，他微蹙起眉头，一把推开他。嘴唇的红润和冷淡的双眸形成鲜明的对比。前一刻有一丝脆弱的李敏又消失了，此时又变回了那只骄傲的孔雀。
“我会比你强！比你强一百倍，一千倍，超过你。”他的话，像是一种宣战，说完后，掐断烟，转身离开。
吴傲舔了舔嘴唇，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意义不明的眯起了双眼，“很甜。”
工厂发生火灾，当天扑灭，却造成了一部分生产磨具的变型，而一车间作为起火源损失巨大，直接影响到袁思成部门的几个汽车厂家供货情况。
“火灾成因是什么？”吴傲问着相熟的工厂工作人员。
工厂工作人员也并不清楚状况，索性这次火灾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而火灾起因也有相关部门开始调查。
吴傲敲响段涛办公室的门，进入后和段涛面谈，关于让工厂质检部出面证明公司质量毫无问题，用以应对最近汽车产品的负面新闻。
段涛微叹了一口气，他一向是不争权夺利的那类人，办事求稳，却不会强出头，“最近人事调令频繁，等确定了赵部长的接班人后，再做这件事吧。”
段涛这么说，显然是怕站错队，工厂有工厂的一套领导体系，虽然同属一家公司，却也鞭长莫及。
吴傲语气坚定，“我们不是只有静海市一家工厂，质检方面的报告完全可以让其他工厂出一份。”
“但是世纪1系是静海工厂在生产，人事调令马上就会下来了，别担心。”
吴傲板着一张脸，显然无法认同段涛的这个借口。
段涛又道：“静海工厂又遇火灾，你先联系下供货情况吧，别影响供货，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先出去吧。”
这种消极的工作态度让吴傲很生气，却又无能为力，直接演变为痞气更加暴躁，毒舌程度成倍增长。
人事有变动就不工作了吗？他轻哼了一声，打电话联系到北满的生产工厂质检部，邀请他们配合自己工作，提交质检报告。
北满的质检部部长姓钱，接到吴傲的电话，打起了太极。
“你打电话给我可不行啊，要让你们段经理出面才可以。”
段涛要是肯打电话还用我来？吴傲在心里喷了一会钱部长后，“钱总，大家都是一家公司，做个申明，很难吗？要是太难的话？我也不麻烦你，找生产三工厂？”
钱部长喜欢听人叫他钱总，最讨厌别人说他没有能力，是个小心眼的人，看不上吴傲的傲慢，“不难，但出个证明我们跑东跑西的，这时间就说不准。什么人用多少时间，都不一样。”
吴傲听着他话里的一语双关，却也不点破他的讽刺，“钱总答应的事自然是靠谱的，有你一句话，我也就安心了。”
吴傲捧出一顶高帽，让钱部长骑虎难下，而这钱部长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吴傲松了一口气，也算稍微完成了一项，接下来是趁着过年去给北满柏林汽车的人塞点好处，不怕礼不重，就怕不收礼。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吴傲觉得公司简直是No zuo No die。
新领导不来，唐布理不敢批新年礼品费。
每年春节，公司都会拨给销售部门一笔礼品费，用来送礼，虽然这明摆着就是给好处，但这业务上没这点好处，还真的不好做。
这时候吴傲觉得有些心力交瘁了，公司现在面对的问题简直千疮百孔，先是世纪1系的汽车影响了那得轮胎的口碑，之后是谈妥的北满柏林汽车突然变卦，还有静海市工厂竟然也发生了一场不小也不算大的火灾。而偏偏总公司那可笑的人事调令，让大部分人都无心工作。
当然他知道为什么总公司会赶在年底前开除那些人。至少他知道静海市工厂质检部的赵部长在他那个位子上吃过不少黑，对于工厂里不合格的轮胎，非但没有销毁处理，反而私自出售市场，当中的获利以及牵扯到的人员，不只开除名单上的那些。甚至把一部分合格轮胎也打上了不合格的标签，私自售卖。
在全公司紧张的气氛中，负面舆论正在逐步提高，公关公司也无法阻止的情况下，吴傲再次去找钱部长要质检申明，面对一个两个都消极怠工的领导，他甚至越级发邮件请求总部快点掉个能管事的人过来。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乔伊。
吴傲是听说会调来一个外行当新任销售总监，但没想到外行到这个份上，乔伊仗着自己的小部分股权，话语权要比别人过硬一些，在公司上很说得上话，但是面对吴傲，私怨在那里放着，明摆着开始以权谋私。
袁思成很狗腿的捧着乔伊，“您是领导，只要鼓励我们，去执行是手下人的分内事。”
这个英俊的外国男人，年轻气盛，终于压在了吴傲的头上，志得意满，而唐布理得到了回国后还有一个职位的保证后，也就高高兴兴得打道回府。
乔伊瞟了一眼李敏，用英语说道：“我对公司的业务还不太熟悉，让李敏来教我吧。”
李敏杏目一斜，毫不掩饰得鄙夷，这个熟悉的眼神，让乔伊不自觉交叠起双腿，挡住关键部位。
乔伊吞了口口水，“至于哇哦说的，中国人不是很重视中国年吗？春节之后再说吧。”
吴傲这两个字被乔伊刻意说成了哇哦。
如果他们知道这样一次次漠视吴傲的建议，会让公司带来这么大的危机的话，他们可能不会这样做，但是时间没有后悔的药。
钱部长接到吴傲的电话，再次打起了太极，“要不你让李敏来和我谈谈？”
面对说话有些暧昧的钱部长，吴傲气得拍了电话。
李敏总是默默注视吴傲的，无论他说多少次挑衅得话，依然关注着他。
拨通钱部长电话，李敏清冷的嗓音，高傲而冷漠，“我是李敏。”
钱部长听到李敏的声音，语气也轻快了一些，甚至有些轻佻，“啊哟，你什么时候来北满市啊？北满柏林不管了？我可是还帮你拉了几条关系呢？要怎么谢我？”
李敏面上冷淡，看不出喜怒，仿佛没有感情一般。依然是高傲而冷漠的口气，“好，可以，下周。”
吴傲看到李敏的出差申请，“我和你一起去。”
李敏别过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去北满出差，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五十一章：微甜&微苦（下）
当知道乔伊是新任的销售总监后，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袁思成一直在拍马屁，从未被超越，所以觉得自己马屁这么成功，可能要被提携了，正暗自庆幸。
段涛心里满是忧愁，觉得这裙带关系的总监太过外行，毫无能力，忧心销售部门的未来。
吴傲和李敏都是接触过乔伊的人，只以“呵呵”来表示欢迎。
而孙亦琦则是，乔伊被房东揍过+自己还没过试用期=被辞退。
房东，为什么你总是要得罪我的领导。
房客无语问苍天。
时间稍稍倒退到12月31日，这个跨年之夜。那天工厂还没起火，乔伊还未上任，加班还在继续，而房东在傲娇。
酒吧里前所未有的拥挤，像是今天的酒都免费似的，不要命的挤进来，而酒吧门口还排了一长队挤不进来的人。损友们给周南倒了一杯酒，“只有秦佳俊是你真爱吗？他出国工作了，你就不出来混了？”
周南黑着一张脸，一口喝掉半杯威士忌，“那种没节操的种马怎么可能是我真爱，我真爱纯真善良。”
几个损友一阵狂笑，“你这种狼原来喜欢小白兔啊。”
周南心不在焉的看着酒吧里热闹的场面，却觉得异常冷清，拿出手机翻看着屏幕上的时间。
“等谁的电话？”
红唇的女人在周南耳边倾吐，“女朋友？老婆？还是妈妈？”
热情、美艳、直接，曾几何时这样的女人已经无法诱惑自己，周南裂开嘴笑道，“是啊，等电话，等我老婆的电话。”
红唇的女人听到这话，不甚在意得耸了耸肩，就自然得坐到他其中一个损友的身边，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抱紧着臀部的窄裙性感成熟，能让很多男人把持不住，而损友也已经和她勾搭上，看来两人今夜不会寂寞。
以前，他也是为了不寂寞而混迹在这里。
“你又心情不好出来喝闷酒吗？”一个损友再次给他加满酒后问道。
周南脸上还是带着笑，一口喝干杯里的酒，“我发现，这次还真没有不高兴。你看，我在笑。”
损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别笑了，笑得太蠢。”
周南摸了摸嘴角，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可能他不知不觉早就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时间已经11点，孙亦琦在公司加班，虽然被放了鸽子，却也没有到分分钟想办了房客的地步，大概是知道，即使不能一起约会，第二天起来，他家的房客还是睡在自己的身边，然后顶着低气压，拖着沉重又隐含怒气的脚步离开卧室去挤地铁。
“本来还想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他喃喃自语，喝着酒，打算倒计时后就回家。
酒吧也变得没有意思了。
孙亦琦急急忙忙冲到楼下，已经错过了末班车时间，此时的商务中心安静得可怕，橘色路灯照耀下的街道，偶尔开来一辆车，行色匆匆只留下一串车尾灯。
为什么每次急着打车的时候都没有车，不要打车的时候却有许多空车？
心里面已经心急如焚，但面上维持着冷静自持的人，呆站在马路边3分钟。3分钟后他拨通了出租车预定电话，重播5遍未接通后，他下载了打车的手机APP软件，20分钟后，依然一无所获。
11点30分，孙亦琦终于放弃“惊喜”，还是老老实实给周南打了求助电话。
“喂。”周南压抑着喜悦，声音有些慵懒松散，十分欠揍。
“我打不到车……”孙亦琦的声音透着忐忑，小心翼翼像是做了错事，就差嘤嘤嘤。
“哦？下班了？”周南回答得漫不经心。
“嗯。”
冬季的街头，呼出的白气，孙亦琦听着周南的声音，就能感觉到温暖。
“要回家？”周南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不是，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