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上前走了几步。
“你做了什么，都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快一些！不然……”欧瓦眯起了眼睛，那里面满是暴虐和杀意，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准很慢，音调拉长，却不显得过，到最后的收尾又收得极其果断干脆。
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对着地上跪着的人，一脸冷漠。
地上的人吓得断断续续地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周伟没兴趣听。
他只是有些愣住了。
印象里的欧瓦，明明是好脾气又乖戾的，正是说话时候认认真真的样子让他有了兴趣，但演的角色要么是不成熟的，要么是常见的公子型，演这样冷酷霸道的角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CUT！过！”导演一脸满意地走过去和欧瓦聊了两句，脸上止不住笑意，这让周伟凭空生出一种“不愧是本少爷看上的人”的自豪来，但他很快就黑着脸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想要拿欧瓦出出气的。
事实上没等周伟再往前走几步，就已经有剧组人员看到他了，导演也赶紧停了手上的拍摄工作迎了上去，一脸诧异：“周二少，今天怎么有空来？您是来给谁探班来了？”
周伟看了欧瓦一眼，吐出两个字：“路过。”
“哦……路过，那我们继续？”导演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只好迟疑着问。
“恩，不用管我。”周伟嘴上这么说，却又像是刚刚看到欧瓦的样子，用夸张的声音忽然出声：“哎？李导，你这部新戏主演是欧瓦啊？”
导演不知道这位想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道，“是啊，这是早就定好了，他演技很不错，片子也快拍完了，到时候您记得给我做做宣传啊。”
“一定一定。”周伟随口敷衍，话音一转：“对了，来的路上我还和唐雨的车不小心追尾了。”
“唐雨的新电影不是得了内地周票房亚军吗？我记得他和欧瓦的出道作品有过合作来着，那时候欧瓦好像还是个龙套吧。”
说到这儿，大家已经察觉到这家伙好像不怀好意啊，一时都没有说话了。
周伟好像没察觉到似的，笑着说：“我听唐雨说，欧瓦演技那么烂，完全是靠勾搭每一个导演才有片子演……李导，您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哈哈，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导演又扯了几句，借口离开了。周伟哪里像是开玩笑，这话是不是唐雨说的还有待考据，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确是明明白白的——我看欧瓦不顺眼，你们做导演的，在我们手里吃饭的，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吧？
而且这个耳光，光天化日，甩得也确实响当当的。
大家的目光顿时就向一脸平静的欧瓦看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巧遇
周伟嘴上说着是路过，却摆明了没有离开的意思，像一尊大神似地杵着，时不时就和身边的几个剧组工作人员搭话，大家心里都不太想搭理他，但人身份摆在那，该理的还是得理。
既然周伟说了是玩笑话，众人就当玩笑话听了。
除了心里想攀上周伟这座金山的几个人，大多数艺人和工作人员都是把心向着欧瓦的。
一开始很多人还对这个年轻的影帝不太感冒，可是真正接触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这个青年会在最冷的时候把唯一一个有暖气扇的位置让出来，会在剧组人员布景的时候上去帮忙，甚至会把自己盒饭里的肉类挑到一些比较瘦弱的工作人员的碗里……
他努力、勤奋、热心。
演戏的时候更是能让人移不开眼，甚至导演发现，他是那种越演越投入的人。
“小瓦啊，你不是刚得了影帝吗，怎么演技退步了？你看这一条李导都NG3次了。”站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反应的周伟终于绷不住开口了。
“我会……继续……努力的。”欧瓦向导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不好。”
它不想继续和周伟扯上什么关系，既然换导演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那它就要继续遵循着低调的规律，努力演自己戏，它并不想去对付人类。
和他演对手戏的女艺人惭愧得无地自容。
明明是她状态一直对不上，虽然欧瓦已经在尽力带她入戏了，但她因为挂念着刚刚和男朋友分手的时，总是出状况，这才导致导演叫了3次NG，没想到面对周伟那么咄咄逼人的质问，这个年轻的影帝却好脾气地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立即站出来澄清：“不是的，李导，都是我不好，下面一定会好好演的。”
导演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都认真点就好了。”含糊地带了过去。
刚刚几次NG确实都是女演员的失误，和欧瓦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这位周二少摆明是要欧瓦难堪，他自然不想卷入纷争里去，打了个哈哈投入拍摄，心里盼着这位大爷什么时候离开。
一眨眼又到了下午4点多，一次短暂的休息空隙，林戈带着不少吃的喝的走了过来，剧组的人员也都和他混熟了，一个个打着招呼：“哎？林导，又来探欧瓦的班啊？上次你带的盐水鸡味道不错，今天有没有？”
“盐水鸡没有，不过带了你最爱的酱鸭舌。”林戈丢过去一大包，“再吃收费！”
对方边吃边笑：“得，下次我来你剧组拍，算我片酬里！”
“好说。”
周伟的脸再度一黑。
他来到剧组的时候，不说大家的热情有没有这么高，就说他在一边站了快1个小时，除了一开始还有人给他搬了张椅子，到后面连瓶水都没给。他说了两句话，一个个都脸上都笑着回应，但他哪里看不出来那笑得，够假。
林戈一来，怎么一个个热情得和见到火鸡似的扑上去？
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自己比不过林戈。
“今天路过这也是缘分，晚上请大家吃饭，PILO怎么样？”周伟懒懒地笑着。PILO是附近最奢侈的一家法国餐馆，每一道菜都贵的要死。
整个剧组起码也有几十个人，去法国餐厅聚餐？
大哥，那是吃浪漫的，难道是去集体约会吗？
最后还是导演小心翼翼地说：“今天可能要赶进度，盒饭已经订好了，要不……改天？改天我请！”
周伟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地点有误了，但抹不开面子，直接呛道：“我还用得着你请？”
导演心里也有火气了，装着的笑容都淡了两分：“那是……那是……今晚就不用您破费了。”说完他也不管周伟回话，转头就道：“都休息好了？我们继续！下一组！动起来，都动起来！”
林戈也看到周伟了，面色一冷，握住了拳头。
他还记得自己在颁奖晚会上，听到这个人怎么说的。
“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林戈屏住呼吸的紧张的样子……”
“我想起来就忍不住发笑，真应该拿DV拍下来……”
“要不是我，他能拿到这个提名？”
……
他拿不到最佳导演，是他资历不够，再说这个奖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的。
但是他忘不了周伟那样得意里透着不屑的声音，一个最佳导演奖而已，在对方的眼里，或许就如同一个可笑的玩具，他想给谁就给谁，他高兴了，就拿着玩具往你手里递，你去接，他却忽然拿了回来，告诉你他是在耍你玩，你接的样子很好笑。
那些努力、那些坚持、那些梦想。
在别人的眼里，居然只像一个可笑的玩具。
林戈的目光逐渐冰冷，欧瓦好像发觉了他的不对劲，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那我回去了，还有……小心周伟，有事给我电话。”林戈知道周伟对欧瓦的心思，原本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但有些事确实还要忙，只好先走一步。
林戈才走到一半，就被周伟挡住了路：“哟，这不是林大导演吗？”
“周二少。”林戈语气淡淡：“真巧。”
“不巧，我也是来探欧瓦的班的。”周伟全然不顾其他人要吐血的表情。
你之前还说是路过来着！导演也忍不住翻白眼了，找茬也找的太明显了，之前就知道这两个人似乎有过节，没想到是一点都不遮拦了。
也用不着遮拦。
庄杰盗了林戈的片子，找上的是TOP娱乐，而一向不管公司内部事务的周伟则亲自负责这部影片，虽然最后是庄杰一力承担责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周伟要对付林戈。
两个人的谈话的地点和剧组有一段距离，前面两句话讲得很响，其他人才得以听见，可是后面的话，两人都有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你天天来探班？对欧瓦还真上心……”周伟轻笑。
“忘了告诉你，我对他也很上心。”
“……你想说什么。”林戈不想和他兜圈子。
“我会对付他。”周伟扬起了头，一字一句，磁性的嗓音就像来自深海的鲨鱼，残忍无情，快若闪电：“就像对付你那样。”
第五十八章：上映
很快欧瓦的粉丝就发现。
娱乐杂志也好，新闻也好，似乎凡是和欧瓦相关的信息，都变成了最角落的一块，甚至直接和其他小明星放在一起一笔带过。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因为《壁虎》票房失利才会这样，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娱乐圈的资深人士很快就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难道是……雪藏？
“可以了，靳总让你直接上去。”女助理放下电话，向邵可笑了笑，“18层，别走错了。”
邵可笑嘻嘻地道谢，顺手给女助理塞了一颗费列罗：“叫我零食库，不用谢啊！”
等电梯到了18楼，开了门，邵可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才有点怵，深呼吸了一口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很年轻。
“靳总！”
靳元随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冲邵可一笑：“坐，要不要喝茶？”
“不……不用了。”邵可赶紧挥手。
靳元没理他，直接拨了助理的电话吩咐：“拿两杯咖啡上来。”
邵可：“……”
“靳总，我这次找你是为了我手下的艺人欧瓦的事。”
“说说看。”
靳元不同于周凌睿，他已经40岁了，一张脸依然保养得极好，声音也年轻得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虽然IK盛世不如TOP或者百帝那样家大业大，但其中的关系网也不容小觑，更不用说他本身是腾飞财团的二少爷，资金上面甚至比TOP娱乐都要雄厚几分。
靳元说话的时候，能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但他做起事来却又恰恰相反，像一头年轻的小骏马不断往前冲刺一样，激情、有劲。
“原来说好的几家报社忽然就不给版面了，我去问的时候也只是敷衍，还有几个一开始有意向的广告商忽然签了别的艺人，但我调查过，那些艺人的身家根本就不如小瓦！”邵可沉吟着，“应该是，有人想雪藏他，但这不可能是公司的意思，小瓦没有得罪过公司任何人。”
靳元往背后的皮椅上靠了靠，不以为意：“既然你来找我，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邵可心想不愧是大老板啊，心思果断够细！
“周伟，TOP娱乐总裁周凌睿的弟弟，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他下的手。”邵可没带任何资料上来，他只是想要靳元表个态，吸了口气后补充道，“小瓦和公司签了5年合约，我们合作很不错，他私下拒绝了很多其他公司的挖角……”
“他那部新电影好像票房不高。”靳元即使日理万机，还是对娱乐圈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有所了解，邵可大感佩服。
“没道理的，那部电影有新人叶成，百帝娱乐也花了不少心思去宣传的……票房只有那么一点，本身就不正常。”邵可分析道，“如果我是周伟，在欧瓦刚刚摘得影帝头衔的时候对付他太不明智了，相反，只要小瓦陷入低谷……”
“叩叩……”
靳元沉思着用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欧瓦为什么会得罪周伟？”
“他想潜规则小瓦，小瓦不同意。林戈，也就是那部《父亲》的导演好像就是因为这个事把周伟得罪了，前段时间……”
“你找我，是想要我动用公司的公关？”
“没有别的办法，靳总，欧瓦要演技有演技，要外貌有外貌，他刚刚得奖的后面几天，好莱坞导演Colin都来谈了一下新片的意向，要不是因为那时候已经签了约没有档期……”
“光这一年欧瓦给公司带来的利润就超过同期训练生5成了，只要再给他时间……”
靳元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他等邵可走出了办公室，把手抵到鼻子下面考虑了一会儿，公司最开始发展的时候他还年轻，有家里的资金开路，一路虽然也有坎坷，可基本还是很顺利的，但是发展到现在好像也面临一个很尴尬的处境了。
二流的艺人很多，三流的也不少，遇到好的艺人，也舍得花钱挖角，这样几年下来，在娱乐圈也是一哥了。可是真正要摆到明面上和EST或者TOP娱乐相比，依然差了一点底蕴。
老牌的艺人不够多，真正有演技的天王级人物更是差了将近一位数，虽然近几年着手捧新人，打点了不少评委，拿了几个影帝影后，仍旧不大够分量。
邵可带的这个叫欧瓦的艺人，他也有所了解，甚至前面那个最佳男主角的奖，他都是花了一些人脉帮对方争取的。当然，那也要对方有实力，那几个评委才肯帮忙。
这个时候忽然跳出一个周伟来，他虽然不怕，却也要考虑为了一个才刚刚准备着力培育的艺人值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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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伟消停了几天，本来想再“路过”欧瓦的剧组的，但一打听才知道剧组都杀青五天了，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大对啊，屏蔽欧瓦的报导结果把自己都给屏蔽进去了。
邵可翻了两天的剧本，拿着笔给欧瓦画圈：“还是接电视剧吧，好的电影不是没有，但你刚刚才票房失利，那些导演都不想触霉头，你也知道啊，这个圈子里的人还都挺迷信。”
“这部《踏雪》是新锐90后导演，拍的东西观众都有兴趣。”邵可边说边看欧瓦表情，见欧瓦没反应，立即换了一部，“那这部《指尖爱情》？网上当红小说改编的，没播出粉丝都上万了。”
就在邵可以为欧瓦铁了心要演电影的时候，欧瓦忽然说。
“都……可以。”
“你说……演什么……就……接什么。”
没有时间考虑了，既然一时接不到电影，那么欧瓦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等待上面，它能感觉到，如果再不尽快回去，或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朋友们了。
周伟的单方面“雪藏”政策贯彻得很彻底，这导致欧瓦一口气接下5部电视剧的消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然而欧瓦的关注力小了，接的片子却越来越多了，不论是龙套还是主演，它的心态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