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
额角跳动着青筋的徐江咬牙发令，领着一小队人马继续在军营周边巡视，众士兵默默跟着徐江，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此番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楚参将营帐
“天佑，你成熟了许多。”书生静静的笑，小心的摩挲着将军的脸庞，“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将军一言不发，只是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眼前心爱的人。
“我虽是不知道贾齐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书生安抚的拍着将军环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别为了这件事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将军不说话，只是环着书生的臂膀又收紧了些许。
“天佑，我不想你出事。”
书生耐心的劝说，等了半天，才听见将军闷闷的应了他一声，书生想回头望一眼将军现在的表情，却被执拗的将军强行扭回了脑袋。
书生低声的笑了开来。
“天佑，让我留下吧。”书生安静的靠在将军怀里，嘴角带着笑，“我虽是不喜战场，但毕竟也是一个魏国人，保家卫国，这是每一个魏国人该有的责任。
将军仍是一言不发，但情人间的心有灵犀让书生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不满，他甚至能想象到将军现在的模样，一定是一脸烦闷，然后死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把自己劝回去才好。
书生咳嗽了两声，将军急忙上前查看，正过身来，才发现书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书生正色道：“天佑，你是男人，而我也是。我很感动你对我的在乎，可你要明白，每个男儿郎的心中都燃烧着保家卫国的火种，而我也绝不是那种一被风吹就倒地的羸弱书生。”
将军起身，似乎是想走开去。
“天佑！我也有梦想！”书生挪行几步，上前攀附在将军后肩，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是每日在扬州提心吊胆？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你的志向，所以即便我难耐心中不宁，也是在心中义无反顾的支持你！”
将军离去的脚步顿时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参谋不用上战场的，后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书生趁机上前半环住将军的腰，笑道：“让我留在这儿吧，我想看着你，无论荣归亦或者是战败，我都要做第一个迎接你回来的人。”
将军闻言，终于忍不住的回身拥住书生，低头牢牢的擒住他的唇，那力道中的疯狂与不管不顾，透露出将军先前的绝望与悲伤。这番强烈的情感，让书生一时半会差点还招架不来，唇舌相依间，书生耐不住的被迫往后仰，将军顺势吻上他的脖子，一路下滑，种下点点痕迹。
书生闷哼一声，后心的伤口还未痊愈，将军的来势又太猛，相拥之时没注意太多，倒是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处。
将军急忙停下，小心翼翼的检查书生的后背。
书生好笑的拿住他的手，挑眉问他道：“你这算答应我了？”
将军看了他许久，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轻轻上前拥住他。
“你啊，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点。”
“该让人不省心的是你吧。”书生安慰的拍着将军的肩，一脸哭笑不得，“是谁一出门就惹了一大堆祸的？你倒是跟我说清楚，殿试过后你到底跟圣上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惹上了贾齐的？”
将军板着一副脸不愿意说，书生见此景也不催促，只是笑眯眯的盯着他。一盏茶后，薄脸皮的将军终于耐不住书生的直视，只得吱唔着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书生说了个明白。
书生听后沉思许久，一脸迟疑的望着将军，无奈道：“天佑，在扬州我就知道你总在无意间乱惹桃花，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一路惹到京城去。”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将军扭头望着营帐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安然，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这也怪不得你。”书生安静的笑着，环视四周，转而一脸认真的问道：“明日你何时起来操练？”
“卯时三刻。”
“这么早？”书生推算了一下，低声道：“我这身子骨恐怕起不来。”
“没关系，你是参谋，靠的是脑子而不是体力。”将军一脸温柔的吻了吻书生，微笑道：“你早些休息。”
“那你把陈州地势图和行军资料都给我吧。”书生眨巴着一双明眸，笑道：“如果你听话的话，说不定明日晚上我便可想出出兵的好计策。”
将军一脸哭笑不得，郁闷道：“你想出计策跟我听话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书生装成一副严肃的样子，正经道：“你如果听话，那我就不必分心来担忧你了。”
将军一脸头疼的把书生按倒在床上，命令道：“好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你先给我好生修养。”
“小人遵命。”
月上枝头，营帐四周都安安静静的，间或传来几声蝉鸣，其伴随着情人间的私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对了，我来陈州太匆忙，爹他们还不知道。接到消息后，你有没有给他们报平安？”
“你以为我是你吗？冒冒失失的，一路被人追杀都还不知道。”
“托福。”
“这件事情能不能别提了，你一提我就窝火，我一窝火就难受，一难受我就想……”
“就想干嘛？”
“就想吻你。”
“……楚参将，你正经点。”
“楚参谋，我一直都很正经。”
“睡觉！”
“小人遵命。”
41.为了身后而战
“哟，天佑你今早儿看起来气色不错！”霸占了徐江军榻一晚的杨云龙神清气爽的向将军问好，徐江在一旁颇为头疼的扶额，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昨晚回营后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把床位让给杨云龙，自己却倒在地上过来一夜的。
也许这就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吧。
徐江一人默默望天，心中偷偷给自己的心软找了个正直的理由。
跟书生共眠一夜的将军难得心情大好，于是对于杨云龙的问好，他自是笑着点头，回道：“云龙今早看起来气色也不错。”
杨云龙一脸震惊的望着将军，在片刻之间几个瞬移躲到徐江身后，喃喃道：“他是不是发现我霸占了你一晚，所以现在要大义灭亲以肃军纪，要来按军法处置我？”
徐江额角一抽一抽的，他咬牙切齿道：“杨游击，请注意你的措辞！”
杨云龙腆着脸点头，表示自己在激动中口误，于是知错善改的他立马换了一种说法。
杨云龙狡黠的眨了眨眼，趁机压在徐江后背一脸暧昧的说：“天佑是不是知道昨晚我让你在下了一夜，所以现在要来处置我？”
军榻在上，土地在下，昨晚杨云龙睡在榻上，徐江裹着毯子在地上凑合了一晚，如果按照此番逻辑来说，倒也没错。
徐江闻言一把甩开杨云龙，气势汹汹的冲到校场去了。
“哎，真是不讨喜。”杨云龙笑着对将军摊手，一脸无奈，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
将军扫了他一眼，好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个德行。”
杨云龙笑眯眯的上前，掐着嗓子柔声道：“奴家年方二八，乃是陈州一枝花，素来仰慕参将大名，只盼能得一场露水姻缘，便是为奴为妾也是心甘情愿。”
将军点头，漫不经心道：“那好，刚巧安然昨日给了我一个阵法图，你们组就给我们当陪练吧。”
杨云龙一脸惊慌失措，只得连声致歉。谁人不知楚参将饱读兵书，自幼便摆的一手好阵法。上次将军摆的车悬阵使得他们队被困了整整一个时辰，至今还茫茫然的不知头绪，所以现下只要稍稍回忆起当时惨状的一星半点，便觉得那是一个噩梦般的教训。
许是杨云龙一脸惊恐的表情取悦了将军，将军正视前方，好心道：“车悬阵的意义在于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我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所以越是持久，阵法的效益便也越强。”
杨云龙一脸求教的表情，急切问道：“那有没有破阵的方法？”
将军瞥了他一眼，继续点拨道：“车悬阵受地形的制约大，要便于机动，它战力持久，但却不利速决。”
杨云龙一脸恍然大悟，还不待他弄明白怎样才能在乙方不利速决的情况下乘胜追击，将军便已牵着一匹踏雪无痕优哉游哉的远去了。
杨云龙急忙纵马而上，一路吆喝着追去了。
楚参将军营
书生斜倚在军榻上，他拿着陈州地势图和敌方占据点，看得一双秀眉锁得死紧，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使得轩辕明都挑帘到了他跟前，他都专心致志的没有发现。
轩辕明倒也耐心，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便也识趣的盘膝坐在一旁等着。直到书生的眉头舒展开来，欣喜的连声道了几句：“正是如此！”，轩辕明才好心的拍了拍他的右肩。
书生猛然回头，看到轩辕明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不过好歹最近他时运多磨，连来的命悬一线让他胆子壮了许多，所以书生在堪堪受惊后，作势便要起身行礼。轩辕明连忙上前扶住他，无奈道：“我们将士多是糙人，不比你们文人在乎这么多礼节。更何况你还有伤在身，这一起一拜的万一又拉动了伤口，到时候楚参将可要与我拼命。”
书生的脸嗖然一红，埋头连声赔着不是。轩辕明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倒也不好再多作弄，只得耐心的慢慢扶他坐下。
轩辕明心中感慨：对待文人果然要像对新生的小娃，小心翼翼才是根本。万一磕着碰着，孩子他娘那一顿招呼可不好受。
轩辕明在心中默默将楚参将与孩子他娘划上了等号，虽然他没成过亲，但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卫狄家里那婆娘的剽悍劲让他这个魏国大将都有些受不起。
“你可是想好了。”轩辕明笑着看着他，那游刃有余的气度让人忍不住心下佩服。
“只要将军不嫌弃，楚平安定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将军一脸好笑的摇头，道：“我们武人不兴你们文人那套，赴汤蹈火你倒是不用干，万死不辞这玩意也太危险，你也不必多说。”轩辕明看着书生又转红的脸，心下猛然觉得逗这孩子脸红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得不说，这一点奇怪的爱好倒是与楚老夫子对上了号。
轩辕明咳嗽了一声，后坐直身子正色道：“军师虽是多参谋，留在安全的后方，可战场上情况多发，世事难料。古来就有不少优秀的军师被敌军派来的刺客暗杀的情形，我倒是不担心你的无畏，可打仗靠的不是冲动。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你本领再强计策再好，你若在战场上遇险不幸身亡，没有人会来得及为你悲伤。”
轩辕明停顿了一下，给书生一个缓冲的时间，后又继续道：“抛尸在烽火四起的战场上，是大多将士最后的归宿。将士们最难的不是浴血奋战，而是你身边的同伴都接连倒下，你已明知胜利无望，却还要挥剑坚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没有人来得及为同伴悲伤，也许在临死之前都来不及感受到这种无可奈何的愤怒。”
“战场上从来不是儿戏，你莫要等到了那天再去后悔。”
“楚平安，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愿意留下吗？”
书生的一双眸子里晦暗不明，他沉默了一会，细细的划过案桌上陈州的山脉走势图，缓声道：“陈州闸口呈喇叭口地形，我军所处地势在蓄水之处，若天降大雨，地势对我方不利，但若人为更改，倒可转害为利，给予敌军致命一击。”
书生抬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直视轩辕明，他轻声道：“若是在城门后方再建起高墙一座，半月后适逢寒露，必得天降大雨，到时雨水蓄于此处，再将敌人诱至城门前，由人带领一小分队从后包抄，后在前方开闸放水，必得大胜。”
轩辕明闻言后沉默了一会，一向不露声色的脸上泛起难得的欣喜之情，他起身后连道三声好，赞道：“不愧是连中二元的人物，你果如天佑所言，是个难得的人才！”
书生坐在军榻上安静的笑。
“轩辕将军，我是个书生，没上过战场，所以不懂魏国武将的悲壮。您方才所说的，我曾经设想过，但也从未想过有那番惨烈的痛苦。”书生一双眸子里的安静仿佛在静静的燃烧。“我想，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怒，来不及悲伤的情感，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疯狂。”
轩辕明默默的看着他。
“可是这里是我的国家，这里有我爱的人。”
书生的一双眼笑得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所以哪怕这战场只留我一人作战，我也会坚定的拾起同伴手中染血的长剑，毫不犹豫的用它刺穿敌人的心脏，为了胜利而战。”
“因为我身后，有我要保护的人。”
将军恰好在此时挑帘进来，他没听见书生的计谋，没看见书生的沉稳，却在与书生四目相会间读懂了他的内心。
我们都是男人，所以即便我再不堪，再羸弱，我都有舍弃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那个人是你，也是我。
42.大放异彩
瞧见将军进来的书生略微移步上前，欢喜的神情中隐含着一丝疑惑，他不解的侧头问道：“天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轩辕明看着将军给他行了个礼，摆手示意后假装严肃道：“楚参将，你知法犯法，在军营中擅离职守，要是按军法来，该当何罪？”
将军笑笑，道：“轩辕将军，你怎么说我擅离职守？我现在可仍在校场练兵。”
轩辕明瞪大了眼睛，好笑道：“你当我眼瞎啊？！”
将军摇头，望了一眼书生，才认真道：“我在校场给云龙那队摆了个改进版的一字长蛇阵，按理说主将应该在那儿控制大局，可是徐江他自告奋勇要来帮忙，这不，我就把这个练习的机会让给他了。”
轩辕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漫不经心道：“你那阵困了他们多久了？”
将军嘴角牵起一抹微笑，道：“从早操结束开始，直到现在还在奋战。”
轩辕明笑了几声，道：“我真不知该夸你天纵奇才，还是该骂杨云龙不知举一反三。”
书生安静的靠在一旁，忽而出声道：“轩辕将军此言差矣，那一字长蛇阵多用于行军或追击的一路纵队，机动力强，战斗力弱，要是布阵者换了别人，估摸杨游击不出一刻便可突围。”
轩辕明好奇的挑眉问道：“你还懂行军布阵？”
将军笑着接下了轩辕明的话，道：“轩辕将军，我这阵法还是跟他学的，你要是说他不懂，那普天之下我也找不出第二个敢说自己会的了。”
轩辕明大笑几声，道：“那我倒是捡了个宝！”他想了想，又对将军道：“军情紧急，你代我传话，说今晚酉时三刻，全体将官于我主营集合，商讨攻敌大事。”
将军抱拳领命，道：“末将领命！”
轩辕明又道：“还有，别忘了带上你给我挖来的宝贝。”
书生一张脸被调戏得又红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