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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名录上——by夏夜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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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个时候,被叶七娘扑倒在地的人发出了一声哀鸣:“我说,你不是忘了你还压在我身上吧?”

叶七娘顿时才意识到目前的情况,站起了身,把青年也拉了起来,然后就把对方的双臂一扭,锁在了一起。

苏听风看得真惊奇,问道:“大姐这是你相公吗?”

青年立刻受惊似地跳脚:“你别吓我!”

结果叶七娘白了他一眼,然后对苏听风说道:“我相公才不会这么没出息呢。这算是我小叔吧,不是亲的,是干的。”

一副拼命想要撇清和对方的干系的样子。

苏听风仔细看了一眼,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但却不是很记得那里见过。他觉得可能是一面之缘。

看着叶七娘这时的打扮,他其实有心想问问叶七娘的相公是谁,但是又觉得以他现在“陌生人”的身份,问起来好像不太合适。

不过这种事情随便脑子一转苏听风就想出解决的方法来了。于是他转而开口问道:“姐姐是不是姓叶,还是姓景?”

叶七娘看上去挺高兴的,问道:“听风跟你提起我过吗?……啊,对了我是姓叶,叶英姿。他以前都叫我七娘的。”

苏听风看她这样高兴的样子,竟然觉得有点愧疚。

这个时候围观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被叶七娘抓捕到的青年很是头疼,对叶七娘哀求道:“我说嫂子,我们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叶七娘环顾四周,也意识到了不妥,一手抓着青年,一手拉住苏听风,说道:“去我家吧。我想听听你哥哥的近况。”

然后苏听风就和青年一起被拉到了她现在的家。

她居住的宅子,不算很大,但是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绝对算不上小。宅子正门上挂着两个大字,为“宁府”。

进了门后,叶七娘风风火火地指使丫头拿来了一条一米余长带环拷的锁链,第一时间把青年锁在了一件卧室的床架上。

青年顿时发出哀嚎,叫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唉哟你饶了我吧这像什么话啊?”

叶七娘说道:“这是你素行不良的下场!想求饶?等相公回来你再慢慢求吧!啧啧啧,身为大理寺官员,三天两头翘衙,竟然还想跑去画什么美人图?你这是自作自受!”

青年马上为自己辩解。

听了半晌两人的对话,苏听风倒是慢慢想起来了,这个青年竟然就是他三周前见过堵截过的乐明扬。之前他说话的架势一本正经的,这次简直是完全突破了对方在自己脑子里留下的印象。

把青年锁好了,钥匙放进怀里,然后又关上了卧房的门,让小丫头在门口守着,叶七娘总算有时间和苏听风说话了。

她问苏听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听风顿了一下,才说道:“吹雪。我叫苏吹雪,听风吹雪的吹雪。”

叶七娘点了点头,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打算留多久?住在哪个客栈?”

叶七娘这么热情,倒是让苏听风觉得有点为难,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今天刚到的,还没有找好客栈……大概也不会留多久。”

叶七娘说道:“那住我家吧。客房也是现成的。”

苏听风愣了一愣,然后说道:“唉唉?这不方便吧大姐?”就算这里的民风比较开放,这也是一级文明时期啊……据苏听风所知,这里的民风应该也没有开放到武唐那种程度。

“没事没事。”叶七娘却毫不在意,说道,“我相公也认识你哥哥的。他肯定也很欢迎你住下来,只可惜没机会能跟你哥哥叙叙旧。”

苏听风顿时有点愣住。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硬是没想到姓宁的,与他也熟识的男人是谁。

然而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客房门口。叶七娘伸手就推开了房门,然后转过身,让苏听风看见屋内的布置。

她笑着说道:“其实外公给的郡主府更豪华一些,不过我娘说要跟相公一起住小日子才和美。所以只好让你稍微包涵一下啦。怎么样,这屋子还可以吧?”

叶七娘实在盛情难却,苏听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住个几天其实也没什么。如果马上回去,下次来的时候说不定又会隔个三五年,到时候难道还编个快雪时晴,浮花浪蕊的子侄儿孙出来?……苏浮花苏浪蕊什么的,真是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叶七娘顿时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依旧和少时一般灿烂,只是明显带了几分怀念。

二十四、故人姻缘

晚上叶七娘的“相公”回来,苏听风仔细看了两眼,惊讶地发现了对方还真的是旧识。

大理寺少卿宁时墨,当初叶七娘击鼓鸣冤,他全程做的堂审。

原来这家伙当年还没成亲么?

他眨了眨眼,看着这位曾经一度敢对岳父岳母出言不逊的大理寺少卿,再看了看笑靥如花但还是觉得稍微有点童言无忌的叶七娘,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当初酒楼吃鱼粥,就听隔壁的食客对叶七娘和景白梦冷嘲热讽,如今叶七娘嫁了宁时墨,景白梦虽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她原本就名声远扬,又治好了伤,想来应该也不至于再给那些人讥笑。

苏听风却不知,说家世,论前途,整个京城里叶七娘怕是也找不出一个比宁时墨更好的对象了。两人虽说差了十岁,但是这年龄差在这时代是根本无人在意的。只是以往这般的年龄差,多数是续弦继室,叶七娘却托了宁时墨少时亲事不顺的福,顺顺当当嫁了宁时墨当原配妻子。

说起来,宁时墨的父亲原本出生大家,年少得名,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宁父少时春日出游,捡了宁母的祈愿牌,对宁母一见钟情。两人都无亲事,便就此结了缘。后来宁父厌恶官场阿谀,从仕不及三年就执意要辞官归去,把老太爷老太太气得不行,把他关了禁闭。

结果不料儿媳妇一心向着自家相公,暗地里拾掇了嫁妆,偷偷把相公放了出来,两人趁夜就偷溜去了正南道云州。

两位老人家自然是气结。

宁父是家中幼子,上面还有两位哥哥,从小聪颖乖巧,因此也最受宠爱。宁母同也是家中幼女,反而比宁父外向一些,因此胆子也大上一些。两人若不是被宠得坏了,哪敢做出这种事情?

宁时墨长到十岁上,才有机会跟着父母兄姐回京探望祖父母外祖父母。他外祖家溺爱女儿,自然是发不出什么脾气的,一见到他年纪一把的母亲就抱住“宝贝心肝儿”地哭,把带了子女四人的宁母燥得不行,让宁时墨一行兄弟姐妹挤眉弄眼看了自家母亲不少笑话。

宁父却直接被关在了宁家门外,只放了宁时墨和其兄姐进去。

宁时墨的祖父有些别扭,祖母却很是慈祥,但这两人提到宁父却俱都气不顺。那时宁父在云州已有了不小名声,世人都以为其有名士之风。

要知道当时风气,世人最是看重大儒隐士。学问同等,当官与不当官的,在当时世人眼中气节就差了一大截。宁父只是本性率直,不擅官场往来,在市井茶肆之中却被捧成了名士高人,可见此时风俗。

但是这赫赫名声却消不去宁时墨祖父母对么子的怨气,每次宁父回京探亲,都保准要吃宁家一个闭门羹。不过他心思敏锐阔朗,也不恼,常常往宁府门口的外墙上一靠,就开始背诵诗文。

有时是小儿启蒙文章,有时是游记杂文,乡野趣事。仆役便进进出出,给宁时墨的外祖父递信,若是诗文,便只告诉背诵了什么,若是他自个儿的游记杂文,趣事短记,便在门内摆了桌子,一字一句由识字的仆役忙录记写下来,抄录一遍后递给宁老太爷看。

偶尔也有字词,仆役不会眷写,这时就把头伸出去,央自家少爷多说个三两遍,或者索性解说一遍字体结构,而后再抄写下来。

宁时墨的亲就是那一年在京城订的,

他定亲的那一家,和宁家也算是世交。

若是一般情形,差不多到十六岁那家姑娘及笄,两人应该便可成亲了。

却不料宁时墨十五岁那年宁母突然去世了。

宁母素来有些为老不尊,年近知天命还惦记着荡秋千。那年两人在云州北郊的碧云湖畔买了个庄子,宁父就亲自帮她安了个秋千。

结果那秋千没有安牢实,宁母一头从秋千上栽了下来,撞在了假山石上,还没等到大夫到庄子门口就去了。

那一年难得地宁老太爷没有再倔着,写了长长一封信,词不达意地安慰了幼子。

后来过了一年,宁父终于缓了过来。

因怕他触景生情,也是恼怒这两老为老不尊,宁时墨的两位兄长一早就把当初那秋千给拆了个干净,劈成碎块让人当柴火烧掉了。宁时墨虽有些不认同,最后却也没说什么。

结果次年宁母生日的时候,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的宁父,竟然又自己动手开始架起了秋千。这次的秋千架,他做得很慢很细致,秋千索编得格外牢固,恨不得可承千斤。而那之后的每一年,宁父都会修缮秋千架,加上一股秋千索,把它修得更加牢实。

宁母过世不到三年,宁老太爷也过世了。葬礼后不到一月时间,宁时墨的未婚妻子就嫁人了,当了先太子太孙的侧室。

那时宁老太爷是宁家的顶梁柱。宁父上面三个哥哥,都还未露锋芒,大哥在燕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府中当幕僚,二哥正在关中丝毫不起眼的一个县城当着第三任的知县……唯一还算有些名声的宁父,却俨然在野。

宁时墨的亲事还是宁父定下的,那一日宁父直接冲进了对方的府中,讨回了定亲时的玉佩,回来时久把它扔在了宁时墨的怀里。

他说道:“虽说是形势所逼,但若是好女子,就不该听从父母的不仁不义之举。这玉佩是你娘留下,等除了服,为父也不给你定亲了。你若是看上了哪家未定亲的好女子,就自个儿给了吧,为父帮你去提亲。”

结果这玉佩,宁时墨一留就是七年。

七年时间,等一个叶七娘。

就彷如命中注定。

那年公堂之上,叶七娘伶牙俐齿,聪颖直率,又有骨气,宁时墨就已然对她心存好感。后来听外头流言,听人把她传得乱七八糟,就有些不快。

后头两人也遇见了一两次,却都没能说上话。多数时候七娘处境都比较尴尬,宁时墨就对她生了一些怜意与不值。

当他弄清楚这怜意与不值到底是什么时,已然直接找了上峰一同上了和阳三公主的门。

宁少卿求娶叶七娘,简直惊掉了半个京城的眼珠子。

苏听风自然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也不晓得两人的这桩婚事在路人眼中多么出人意外。他只扫了一眼正与宁时墨言笑晏晏的叶七娘,觉得这两人似乎还处得不错,显然这桩婚事不算坏。

宁时墨的父兄都不在京中,只有他捞了个官在当着。在京的亲属只有大伯父和二伯父两家,却也不住在一起,彼此之间隔了两三条街那么远。

叶七娘的命着实不能更好。

看见她过得不错,他其实有心想问问景白梦的近况。

既然已经被叶七娘发现,他觉得自己索性就当是访友,也问问熟人的近况。

不过契机和立场是个问题。

叶七娘和宁时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拉着他往苏听风的方向跑,说道:“相公,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宁时墨这才注意到苏听风,问道:“这位是……”

“苏吹雪,听风的弟弟。他们俩长得很像呢,我第一眼见到还以为回到了五年前。”

苏听风对宁时墨笑了笑,说道:“宁大哥您好。”

宁时墨听叶七娘提起过苏听风许多次,却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他还有弟弟。不过,苏听风来历神秘,本来叶七娘对他也知晓得不多。

他笑说道:“早听七娘说起你哥哥,说是个仙童般的人物,不过见了你才知道果然是没有虚言。这次你兄长没有前来吗?”

苏听风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嗯,兄长不便过来。”

所以才不得已只能是他这个“弟弟”出现了。

叶七娘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说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才急忙对宁时墨说道:“对了,相公,今个儿明扬趁着我忙碌的时候就偷溜了想逃,被我抓了回来,现在锁在客房里呢。”

宁时墨听了,脸色稍微一沉,说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分……你招呼一下苏公子,我去见名扬。”然后他又对苏听风说道,“我暂且失陪一下,苏公子见谅。晚食的时候我再来招呼公子。”

苏听风笑着表示没有关系。

叶七娘见状,立刻说道:“稍等。”她从袖子里取出拷索的钥匙,递给宁时墨,说道:“这是手镣的钥匙,相公你拿着。”

宁时墨接了过去,安抚地对叶七娘笑了笑,然后便往乐明扬所在厢房走了过去。

宁时墨走后,叶七娘转身对苏听风说道:“吹雪你先跟与我去主厅吧,相公与名扬应该不多时就会过来了。”

苏听风应了一声,跟在了叶七娘身后。

这时周围没什么丫头仆役,门房也离得较远,叶七娘突然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听风你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模样还与五年前一般无二,不过既然你不能坦诚身份,我自会为你保密。”

苏听风愣了一愣,顿时大为惊讶。

叶七娘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二十五、情怨相缠

苏听风这才知道自己觉得叶七娘不会看出端倪,实在是小瞧了她。

他之前还觉得叶七娘与之前一样天真无邪,如今却觉得,叶七娘实在成长了太多。固然她以前也聪明伶俐,却没有这份通透明白,宽容婉转。

苏听风对她笑笑,说道:“姐姐你想得真多。”

他没有承认,叶七娘却也没有追问下去。

她转而开口说起了苏听风离开后她经历的事情,就如闲来唠嗑一般,都是些散碎的小事。不过听得出来,虽然叶七娘在京里不被自家的社交圈子待见,但她确实过得不错。三公主和叶将军其实年岁都不小了,未必还能生出子嗣,叶七娘却是他们唯一的子女。而宁少卿至少有小半是把叶七娘当妹子或者闺女养的,并不为她平日的过于活泼而有所芥蒂。

想了想,苏听风顺口问道:“对了,兄长在我出门之前,还提到了一位叫景白梦的姐姐,和一位叫做常素臣的大哥,不知道他们近况如何?”

叶七娘听到这问话,张开嘴却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也就那样吧。他们现今都不在京里了,也就是偶尔会传来些许消息,但应当不算太坏。”

但是苏听风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犹豫和掩藏。

他有些奇怪:景白梦与常素臣发生了什么事?

叶七娘说他们双双都不在京里,苏听风猜测是不是景白梦真的达成所愿,与常素臣两情相悦,夫唱妇随了。但是听叶七娘的语气,却又觉得这样的推测多少有些不对劲。

但是若是说景白梦并未达成所愿,即便是她追着常素臣走了,或者反而是常素臣追着景白梦出了京,叶七娘也不应该是这般语气。

苏听风顿时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个时候却已经不适宜多问。

因为宁时墨已经跟在乐明扬身后走了过来。

乐明扬垂头丧气,走在前面;宁时墨语重心长,跟在后面。乐明扬听着对方的训斥,只觉得头都大了,但却不敢公然辩驳,于是只有“是、是、是”地应着。

语气里诸多不诚不耐。

宁时墨明显不想轻易放过他。

这一顿晚餐,苏听风觉得乐明扬吃得应该颇不是滋味。

在宁府歇了一夜,结果次日早上天方蒙蒙亮,就有大理寺的官员来找宁少卿,说是出了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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