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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记下——by莘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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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玉汶羡侧过身,低声说道,“我去见直,马上回来。你等我一同前往。”

“恩。”叶兰陵看着玉汶羡迅速消失在营外,转身,打量起身旁的沈宁。

“叶哥哥为何如此奇怪地看着我?”沈宁有被看得心猿意马。

“我在想,如果你恢复到正常年龄,不知会是何模样。”叶兰陵微微一笑,“好像这是我第一次想见见宁儿成人的样子。”

“叶哥哥……”沈宁听着叶兰陵无意的话,挽着叶兰陵的手更紧了,“你真的想见吗?”

“呵呵,我只是这么说说,宁儿无论什么模样,都是宁儿的模样,只是年纪不同而已。”叶兰陵微笑着,并未发现这么的随口一说,却说进了听言者的心中,“宁儿,我要去准备进城的东西。”

“我也去!”不等叶兰陵回话,沈宁坚定地说道,“叶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是是,今日本就打算带上宁儿一起,到时候还需要宁儿帮忙。”叶兰陵好笑地看着沈宁倔强的脸。

“好啊。只要是叶哥哥吩咐的,我一定照办!”沈宁露出笑容,拉起叶兰陵的手臂,“我们进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还要穿戴战袍铠甲。”

“不……不用了吧,进城要正装齐发?”

“要的!万一途中遭埋伏怎么办?”沈宁嘟囔着,“扎尔巴勒就先别戴了,第一次进城戴上面具百姓不会知道你是谁。”

“哎,我知道了。”叶兰陵无奈地继续听着沈宁的叨念,“一切听宁儿的就是了。”

“三弟!三弟!”玉汶羡对着空无一人的树林低声唤道。

“在!”直一个现身,站在玉汶羡面前,不远处惊起三两只小鸟。

玉汶羡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对直说道,“三弟,你在便好。大哥那边有没有下旨?”

“有。主子说从今日起攻打洛阳城。”

“今日起?”玉汶羡思考片刻,言道,“那大哥有没有下必胜令。”

“没有,不过……”面无表情的直微微皱眉,“主子并未提起二哥来兵营。”

“是我向高纬请旨,来帮兰陵。”

“帮他打我国?”

“不,”玉汶羡打开纸扇,轻摇起来,“我和你一样,只是保护他一人而已。”

直皱眉,不语。

察觉到直的一丝异样,玉汶羡笑了起来,“哦,对了,还有高长恭。”

“额!”直有些尴尬地被玉汶羡看穿心事。

“三弟啊,沈宁现在对我们存在偏见,如今他只相信兰陵一人。倘若你真心喜欢他,要想把他从兰陵身边夺来,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你可曾想过?”

“二哥,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何种想法,只是自从第一眼见到他,心里就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无论何时,都是属于他的。”直望着齐兵营,那边传来操兵练武的声响。

“傻弟弟。”玉汶羡微笑着,轻轻拍打了一下直的肩膀,这副承担重任的双肩,何时才能卸下负担为自己而活。

“二哥,你来此地,伏罗如何?”

“关云在替我照料他。”玉汶羡看了看主帅的兵帐,“待伏罗醒来,我们一定要亲口感谢他。”

第四十八章:谋略

“宁儿,我非要如此穿戴?”

“是的,叶哥哥。你一定要穿好战甲,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当然我这个比方欠妥,但对方肯定是以你为目标,无论何时,叶哥哥都要保持警惕啊。”

还未进营帐,就听见里面传来沈宁的叨念,玉汶羡笑着摇摇头,走了进去。

“总算是穿好了,宁儿,你看看还有哪里不对的。”叶兰陵整理着身上厚厚的铠甲,转身便见玉汶羡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玉大人……抱歉,见笑了。我从未穿过如此复杂的战甲。”

“你穿得很好。”玉汶羡走上去,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如此模样,更加英气非凡了。”

“额!”叶兰陵还是很不习惯他人对自己样貌的赞美,“玉大人过奖了。”

“诶?这是何物?”玉汶羡瞧见一旁床边的赤红面具,“这个……难道是你要佩戴?”

叶兰陵看着扎尔巴勒,笑道,“正是,玉大人不觉得它和我很相配吗?”

“哪里配了?”玉汶羡前后翻看一番,“如此狰狞的东西,你为何要戴?”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叶兰陵皱眉无奈。

“因为叶哥哥面相柔美,那些兵卒每次见到叶哥哥都沉迷其中。”沈宁抢先说道,一把抢过叶兰陵正要往自己脸上扣的面具,“叶哥哥,说了此次进城不得戴扎尔巴勒。”

“我明白,我只是想多戴戴,以便快速适应带兵征战。”叶兰陵扎起乌黑长发,慢慢佩上扎尔巴勒,系好后方的细绳,再戴上厚重的头盔,最后整装完毕,立于众人前。

“叶哥哥……”沈宁看着铠甲披身,扎尔巴勒掩盖着的叶兰陵,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玉汶羡停止了笑容,他敛起双目,直直地盯着面前宛如战神的叶兰陵,微微一振。他……他是兰陵吗?是那个温和淡然、祥静柔美的叶兰陵吗?蜕掉那身优柔纤弱,换上金戈战甲,他就像一个天生的将军。倘若没有那些病魔缠身,他一定是个王者,是仁义之君。

“怎么了?”叶兰陵解下扎尔巴勒,疑惑地看着不言语的两人,“恩?为何连白泽也不说话?难道……难道我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吗?”

“没有。”玉汶羡回过神来,他笑着伸手整了整叶兰陵有些歪的头盔,“你本来就是将军,岂有不像之理。”

“叶哥哥,”沈宁忽然上前抓住叶兰陵的手臂,一脸正色道,“你是我见过最霸气的将军。”

“霸气?”叶兰陵听到这个形容词,不由地笑了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被说霸气,看来我以后应该一直戴着扎尔巴勒才是,这样我就能从宁儿的‘美丽’变成‘霸气’了,呵呵。”

“叶哥哥,宁儿如此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却被叶哥哥拿来说笑。”沈宁嘟囔着。

“好了,好了。抱歉,我并没有取笑宁儿之意,我以后不会说了。”

“偶尔开开玩笑并无大碍,但是……”玉汶羡盯着叶兰陵单纯清澈的眼眸,那里面缺少的是残忍,“在军中请保持机警,有些话说出口会遭来杀生之祸。”

叶兰陵微微一愣,而后想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比喻,抱歉地笑道,“多谢玉大人提醒,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未能习惯言论束缚。”

“是啊,禁锢人们的思想和言行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如果有一个地方能言行自由,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公平,没有皇宫,没有战事,只有每个人善良友好的心,那该是一番何样的净土啊。”

“呵呵,玉大人原来向往的是共产主义。”

“恩?何为共产主义?”

“这个……”叶兰陵刚想着如何解释这个超前名词,这时进来一报兵。

“禀告将军,万副将率一百兵马于营外等候。”

“恩,传令下去,一刻钟后出发。”叶兰陵看着退下的士兵,回过身对沈宁说道,“宁儿,备好笔墨纸砚。玉大人,请。”

“请。”玉汶羡疑惑地想着方才叶兰陵叫沈宁准备的文房四宝,虽说自己不能被称为孔明在世,但也曾为三方十六兵的军师。这次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将墨客的四宝作为战役的兵器,来解救齐兵空粮的险峻局势。

百余将士抵于洛阳城外,城墙上站着的放哨兵哆嗦地望着下面打着齐国旗帜的兵马。

“快开城门!高将军前来查视兵情。”万副将对着吓破胆的兵卒大声吼道。

士兵仔细看了看通报之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刚想通传墙下的士兵打开城门,却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叶兰陵骑于高头大马之上,玉汶羡和沈宁分别护于左右。洛阳城外太过安静的山丘与树林,在相隔几里之外,扎营着勇猛善战的周兵。

“吱呀”厚重的开门声从前方传来,古老的洛阳城缓缓开启。

叶兰陵皱眉地望着连护城河都没有设置的古城,进入岌岌可危的洛阳。

“喂,那人是谁?为什么万将军跟随于他?”护城兵看着兵马进入大门,小声地问身旁的士兵。

“听上面传报,好像……好像叫高将军,应该是宫里新派的将军吧。”

“那……万将军岂不是万副将了?”

“这话别乱说,万一不是,无中生有可是会被砍头的。”

“啊!我闭嘴。”

“将军,你看这就是洛阳的主干道,不知您打算到哪里去查视?”万副将看着叶兰陵停下马步,皱眉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心中不免一惊。

“万副将,”叶兰陵望着一片死寂杂乱的洛阳,并无太多意外,只是失去先前的繁华热闹,不禁让人倍感战争无情,“请带我去市集,然后尽量召集所有的洛阳百姓,同往市集,我有要事和大家商榷。”

“遵令。”万副将指着路的尽头,“那边便是洛阳城内最大的市集,末将这就传令下去,一定将城中的人都集齐于此。”

“有劳万副将。”叶兰陵没有微笑,一脸正色地望着不远处的那片空地,骑着马,慢慢向前走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众多的人们集聚到市集,外围是一圈手拿长矛的兵卒。百姓的脸上都挂着愤怒和抗拒,抱怨的声音低沉不断。

叶兰陵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证实自己的推测,他抬起一只手,而后士兵推阻着人们迫使他们安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现任将军,高长恭。”叶兰陵微笑地望着面前的百姓,首先的自报家门,这在当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举动。大家都看着这个没有官威但军威十足的新将军,渐渐安静下来。

“众所周知,如今敌兵在城外欲图进攻洛阳,皇上派我率领五万精兵前来援助,加上现有的三万兵马,共是八万。这八万精兵定可叫周兵全军覆没。”叶兰陵看着依旧存在怒意的民众,顿了顿,“昨日,周兵埋伏了我兵粮草,使得我方粮草只能维持一日所需。故,在下现向大家征集可用粮草,以抵抗周兵。”

“嗡”听完叶兰陵的话,安静的百姓变得更加暴躁,有些甚至大声抗议,“我们已经被你们洗劫一空,哪里还有什么粮草?”“该抢的你们都抢了,现在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啊。”

叶兰陵听着人们的叫嚣,依然微笑从容,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将后方的那张木桌搬到前面,再命其取出笔墨纸砚,沈宁和玉汶羡坐于桌边。大伙看着这个不同于以往的将军摆出莫名其妙的阵势,不由安静下来。

“首先,我要向大家道歉。对于前些日子城中将士的强行抢夺,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叶兰陵微笑地说道,不出意外地得到底下一阵唏嘘,“俗话说‘兵民一心,其力断金。’”

沈宁瞥瞥一旁的玉汶羡,小声嘟囔,“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句俗话。”

“我亦不知。”

“今日我来,其一是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先前被我兵扣压粮食牧草的人,现在可以到这里来记录在案。待四日后我方缓兵抵达,定以三倍数目归还诸位。”

“嗡”底下又是一阵低沉的议论声,大家都半信半疑地举旗观望。

“其二,大家把家中除去能维持四日所需的粮食上缴于我,在此登记之后,亦可得到三倍归还。”叶兰陵望着有些动摇却依然不敢相信的百姓,怔怔说道,“我高长恭以项上人头担保,四日后定会三倍奉还。”

“你……你说话可算话?”人群中终于有人出言尝试。

“大胆!”旁边的士兵刚想上前将冒犯将军之人拖出来,却被叶兰陵厉声阻止。

“所有将士听令!”叶兰陵正色言道,“日后,手中的兵器只得对着敌人,不可对着任何手无寸铁的百姓!”

“遵令!”

人群中不再有人出声,大家都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将军。

玉汶羡终于明白叶兰陵的对策,他真的很有才智,谋略深远,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取得急需,还笼络了最重要的民心。兵民合一,这场战事,看来已有分晓。玉汶羡眯起双眼,凝视着面前的将军。虽然他有着一副过于柔美的面容,但是我相信,他将会是一位受人敬仰,被人们传颂的神奇将军。

人们一窝蜂的涌上前来,哄乱挤着狭小的空间,争先恐后来上缴粮草。叶兰陵看着终于被说服的民众,示意一旁的士兵维持秩序以及确保大家的安全。他慢慢退到一边,微微一笑,心生感叹,“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逃出历史的洪流。”

第四十九章:兰陵王

“宁儿,这儿打了死结,帮我解一下,我够不着。”叶兰陵回到兵营,第一件事便是脱掉身上这副十分沉重的铠甲。

“好了。叶哥哥,累不累?我来帮你捶捶。”

“呵呵,宁儿真当我手无缚鸡之力啊,现在的我没有病痛缠身,可是相当的力大无穷。”叶兰陵看着沈宁手中厚厚一沓记录纸,拍拍他的肩膀,“倒是宁儿,忙了一天,快去好好休息休息。哦,对了,还有玉大人……”

“我在这儿。”玉汶羡站在叶兰陵身后,微笑地摇着扇,将手中的纸递到他面前,“你真是有办法,如此一来,粮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不过,玉某还有两件事不甚明白,望将军指教一二。”

“玉大人你这话一出,可就是相当见外了。”叶兰陵接过玉汶羡的纸叠,交给身边的沈宁,“你有什么疑问尽管直言,我们都是朋友。”

“好!好一个朋友直言,那玉某就不再拘泥礼数。”玉汶羡笑道,“其一,你是如何得知齐兵收刮百姓粮草一事?”

“这个要多亏白泽帮忙。”叶兰陵微微一笑,看着依旧在角落休憩的白泽,上前俯身,一把抱起,“昨日我拜托白泽带我潜入洛阳城,夜访城中百姓,这才证实了我先前的想法。”

“先前?”

“是的,当初齐兵已备足一个月粮草,加上洛阳城百姓的家粮应该能对付数日,但是事实却是空仓。这就让我猜测当时兵将进城时用了强硬手段,而洛阳百姓也不是愚蠢之民,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护住自己的生存希望,来过完这场谁都不知道何时完结的战争。”

“但是你知道何时完结。”玉汶羡眯起双目,看着淡定从容的叶兰陵,“否则你不会说四日之后,将粮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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