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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红日 上——by流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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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陷在白色床褥里,几乎和病床融成一体的汪洋,高舜不禁想起值班医生对他说的话:

“你弟弟这烧发得是正常的,不用大惊小怪的,你看看他那一身的伤,渗着血丝的那些都发言了,要是不烧才不正常了。这烧发出来,身上好的坏的都要被烧死大半,虽然身体亏了些,但总的来说倒不会再有其他问题了。”

说完,医生犹豫了会儿,可能是看高舜还算是和善老实的那种,不由又提点:“要是惜命,就应该让这孩子以后少惹事儿,好好念书就行了。虽然你只是他哥哥,但是多少还是要尽点责任的。像他这样的孩子,你们现在再不管,早晚有一天要丢命的。”

这个值班医生将汪洋的一身伤误认成街头小痞子斗殴所致了。这并不奇怪,就汪洋的这副形象来说,想不误认都不可能。

后半夜,汪洋的点滴输完了,但开始发汗,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覆着一层薄薄的水膜,湿淋淋的,五彩的毛发也极没有精神地贴着他的头皮和脸颊。

高舜只得在医生的指导下,用酒精又给他擦了一遍身子,直到凌晨四点多得时候,汪洋所有的症状才开始消失,身体各项指标开始恢复。

高舜重新将他包起来抱回了家。一时也顾不得这孩子不愿跟人同床睡的意思了,直接用被子裹严实了扔在大床的一边,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起先还有点意识,直到要顾着点他,但等到确认汪洋的呼吸完全平稳顺畅了后,人便也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是窗外晃动的光点把自己给叫醒了,结果一醒来,就发现床上另一人不见了踪影。

高舜在自己一眼就能看个通透的小公寓里扫视了一圈,确定汪洋确实不见了人影后,他才慢悠悠地起了床。

下床的时候,发现昨晚裹着汪洋的杯子掉落在床的另一边,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痕迹,除了散落在地上的被子外,浴室里那个孩子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也都被拿走了,但却楼下了一件上衣,客厅旁边的临时香案也被人碰了一下,发生了些许位移。

只稍稍观察一番,高舜就差不多能模拟出那孩子醒来然后溜走是怎样一副仓皇的样子,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不但没有对那个小子不告而别表示不爽,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愉悦。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高舜都是轻哼着歌词过的,直到晚上,他一个人端着碗面坐在电脑前,一边逛着论坛一边吃着自己的“年夜饭”,忽然,窗外一簇烟花哧溜溜地冲到了天际,然后绽放开来。

是那种极为简易的三色爆炸花型,因为便宜,所以经常会被买来哄小孩儿。

高舜捧着面碗看着这簇烟花,正寻思着,他住得这栋楼里并没有小孩儿,而且他卧室窗户正对的这个方向并不是什么空地,怎么会有小孩儿在这放烟花时,又一簇烟花冲上了半空中,啪地一声绽放开来。

高舜站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

他的窗户正下方只有一个十六响的烟花,已经点燃了,正一个一个地按顺序冲向天际,但周围却并没有放烟花的小孩儿。

他若有所思地眯眼,极目朝着正前方望去,在一棵老树下,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少年的影子。随即,高舜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无声地笑了,心里暗暗啧啧了两声,果然是个孩子。也只有孩子会想到这些把戏了。

虽是这么想,但高舜还是安静地半倚在窗户前,没在走动,直到下面的十六发烟花全部冲到了天上绽开了之后,高舜才微微动了动脖子,再朝那边的老树下看去的时候,树下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高舜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伸了个懒腰,继续端着自己没吃完的面碗坐回电脑前吃了起来。

这之后的十多天里,高舜再没有看到过汪洋,不过仔细想想,他与汪洋的交集实在有限,不是刻意为之,能见到也不容易。

年初五过后,他接到屈震的电话,说他小舅又有空了,可以在开学前再去俱乐部玩一次枪了。

高舜笑笑答应了,在开学前,高舜又给自己的体能训练提了一个档次,因为他确实有点手痒了,十分想玩一玩图昆的俱乐部里更好的几样东西,但是这几样的后坐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时间潺潺流失,客厅里的临时香案撤掉了,那张三口之家的照片被高舜换了个大相框,摆在了显眼的地方,他现在只要一看到这张照片,就能想起那天小孩儿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有趣场景,虽然不厚道,但时不时地高舜就忍不住会把这些当成趣事拿出来回味。

随着开学日的临近,在高舜有意识的调整下,他规律到严苛的生活作息又回来了,每天沉浸在自我训练和做题中。

和屈震碰面去俱乐部玩的时候,屈震一个劲地关怀他的新年过得如何如何时,他便极自然地提起了汪洋,掐头去尾只说自己除夕前夜的时候捡了个野崽,年过得不错。

但除夕夜的烟花却没有提起,像是觉得太不值一提,又像是因为旁的原因,他只将这个印到记忆深处去了,一时半会不愿拿出来晒晒。

开学前,为了试试自己现在的水深水浅,他又独自去了趟图昆俱乐部,结果因为图昆不在,没有权限,好东西他还是玩不了。

他失望之余只能随便挑了两把枪玩了几发,准备走的时候,隔着大半个休息区看到好久不见的胡渣徐。

他正听着一个长相十分普通没有任何特色的男人说话,随着那个男人的话语,胡渣徐脸上神色越来越严肃。

而他们周围的几张桌子都是空着的,显然做了些隔离处理。高舜自觉现在不是什么打招呼的好时机。便也不往前凑,只在这里站着,准备等一会儿。而十多分钟之后,两人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即使隔着这么长一段距离,高舜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沉闷和焦虑的气氛。

显然这个谈话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高舜想着,左右和他没关系,而且胡渣徐也没看到自己,不会觉得自己不懂礼什么的,便也不再等了,转身就出了俱乐部回家去了。

本以为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情,却不想,只一周后,便成了他甩不掉的责任了。

恰好是开学一周的周五,明天便迎来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寒假结束后还未收起的玩心在这一刻又蠢蠢欲动了起来。这直接导致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尽是逗留着商量去哪玩的学生,和各种小摊贩,人山人海,堵得各种车辆都进不来。

高舜正顺着人群龟速地往外挪,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两张熟悉的脸——胡渣徐和那天跟他谈话的人,两人逆着人流在人群里艰难地穿梭。

一边走还一边皱着眉回头看,高舜暗暗地顺着他们几次回头的方向观察,意外地发现他们正被一群人跟着,虽然这些人的动作都很隐蔽,但是还是能发现。

正在这时,胡渣徐也看到了高舜,两人四目在半空中交汇了一瞬,胡渣徐便挪开了视线,脸上继续状若无事,但眼底却隐隐滑过拼此一搏的狠断。

不一会儿,高舜便发现胡渣徐和那个样貌普通的男人像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在逆流的人群里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走了,而胡渣徐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总是和身边迎面而来的一些人相撞。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陡然提高了几分警惕。

高舜一时猜不透胡渣徐想做什么,却也不改变行进方向,继续顺着学生的人流往前慢慢地挪动,忽然,胡渣徐与他擦肩,然后,他的耳际便传来非常细微的一个声音:“孩子,帮我一把。”

随即,胡渣徐又快速地离开了他身边。

高舜则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直到穿过学校前拥挤的大道后,他才机谨地朝四周四外扫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快速地将手里的一个芯片一样的东西塞进自己上衣口袋。

然后回头望了望,那两个人和那群跟着他们的人早就隐没在人群里,连影子都看不见。

他将自己的校服拉链拉到底,埋着头,状若往常一般,慢悠悠地朝家里走去。

第十一章

回到自己租来的小公寓,一进门,就扔下书包,快速地将所有的门窗都反锁了起来,然后才将口袋里的那个芯片给拿了出来,他神色莫测地盯着芯片看了一会儿,心里揣摩着胡渣徐和那帮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渣徐到底是什么身份,高舜并不能确定,但是看胡渣徐的行为举止,多少他还是能猜到一点的。

世上有种气息是同类能闻到的。

虽然高舜身上的气息随着他离开部队,又莫名重生后,变得淡的不能再淡,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刻在骨头上的,而是刻在灵魂里的。

所以,即使高舜并不能确定这两方人马到底各自代表了什么势力,这个芯片里藏着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正是这种出自同类的气息,让他本能地选择相信胡渣徐一次。

他盘腿坐在床上,盯着芯片看了半天,打消了想一探到底的念头,将芯片塞进一个小小的纸袋子里,随手放在了床头。

第二天一早是周末,他特地起了个大早,晃晃悠悠地摸到了图昆的射击俱乐部,旁敲侧击半天才打听出来胡渣徐今天没来,也不确定会不会来。

高舜便只能一边装作无所谓地玩着枪,一边在里面等人来。

但一连周六周日两天,别说胡渣徐,连之前跟在胡渣徐身边的那个男人他都没看见。

高舜摸不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又找不到人打听更深层次的消息,便只能先遵照胡渣徐的那声嘱托,贴身保管着那枚芯片。

一周后的一个午休时间,高舜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台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他一身,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轮廓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魅力。

他正单手把玩着手里的黑色小芯片,心里暗忖,这玩意儿落到他手里已经有一周多了。

而这一周中,胡渣徐和那群奇怪的人都没再出现。看来,他不得不做点其他的打算。

“这是什么?你在玩什么?”屈震忽然从他背后带着好奇的笑容探头。

高舜眼疾手快地将手里把玩着的芯片塞回口袋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话题,“老班找你谈什么了?”

问句一出,屈震脸上的笑容便全部坍塌,他垮着一张脸,苦哈哈地道:“别提了,说我这次开学考的事情。”

高舜了然,“嗯,你这次成绩下跌了一百多名吧?”

这孩子寒假时玩疯了,又加上摸到了枪,估计心思早就飞了,开学两周了,成天不是炫耀去玩枪的事情就是嘀咕着什么时候再去玩一把。

高舜提到这个,屈震的脸色更加黑了,“我说哥,你记得你自己的就行了呗,你还关注我干啥?下滑多少名你都记着!”

高舜斜睨他,默默地陈述事实,“我不是关注你,我是估摸着我这次成绩出来差不多能跟你齐名了,但是放成绩的时候,我在前后都没看到你,才发现你掉到一百名外去了。”

屈震一窒,像吞了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摇头晃脑,“得了得了,我知道哥哥你现在玩刷分刷名次玩得正乐呢,你别跟我说你这次又爬了多少名,神烦!”

高舜默然,心里嗟叹,不搭腔。

静默了一会儿后,屈震大概也觉察到自己话语里的冲撞,主动示好地跟他说笑:“哎,我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徐英那丫头片子挤下来啊?你看那丫头神气的,见天儿捧着她那年级第一的宝座跟什么似的。”

高舜听着,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屈震说得是谁,他对这个叫徐英的小姑娘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只大概知道个长相,瘦瘦高高,戴着副大镜框,脾气淡淡的,在这个集体中基本不吭声的那种。

这么一想……高舜不禁似笑非笑地看向屈震,“人家小姑娘怎么你了?我看大家都觉得她是挺温和一姑娘啊,怎么就你不待见她?”

“哈!哈!”屈震嘲弄地大笑两声,“就她?还温和?牙尖嘴利,没理也要缠三分的,还温和?”

正说着,话题的中心人物徐英抱着书本从教室外面进来,高舜看了看背对着门口一无所觉的屈震,又看了看正站在门口对他们俩皱眉的小姑娘,颇感兴趣地眨了眨眼,问屈震,“看样子,你跟她过了招了?怎么?败在人家小姑娘的尖牙利齿下了?”

屈震立即一挺胸脯,“怎么可能?赢她,我是妥妥的!”

“难怪我说今天雾霾好多了,原来功劳都在你这儿呢!”小姑娘抱着书,慢吞吞地走进来,听到屈震的话后,随口便接道,“这吹的,吃奶劲儿都用上了吧?”

屈震顿时后背一僵,不敢回头,只瞪大了眼看高舜,那意思——兄弟,你怎么坑我?

高舜无辜地耸肩,以唇形对他道:“你不是说,你赢她妥妥的吗?”

屈震一愕,满脸苦相,却又不得不强撑起自己在兄弟面前的脸面,转身和徐英对上了。

高舜在旁看着,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还真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

正想着,高舜一错眼,在校园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虽然对方里面穿着个兜帽衫,帽子罩住了脑袋和大半脸,外面套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但是仅凭那几缕桀骜不驯地四处乱飘的五彩长毛,高舜就知道自己一定没看错人。

他站在窗台前看了一会儿,倒没有认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因为自除夕那一夜后,他就再没看到这个少年过。那依照这个孩子常做的那些事情来看,他特地乔装打扮趁午休时间混到一中的校园里来,只有一个可能——他又接了什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交易。

想到这茬后,高舜的脸忍不住便黑了下来,他阴沉沉地朝外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伪装过后的汪洋身后跟着他的那个二木跟班,心里对他们混进来准备干什么更是有了几分笃定。

无名火从高舜心底升了起来,同时又升起一种叫不上名字的悲哀,不知道是为他心底埋着的那个龚越,还是外面那个叫汪洋的少年。

等到怒火稍降,理智缓冲完后,高舜发现自己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正悄无声息地跟在汪洋和二木的身后。

两人毫无所觉一路低着脑袋畅行到学校后门处的小花园旁,果不其然已经有三个人等在了那里,还是跟高舜同年级的三个人,体育课上,篮球场上和这几人有过一面之缘。

高舜趁着众人没注意,一个闪身,藏到了旁边一个圆形灌木后面。

汪洋和二木到了那三人面前后,轻蔑地说道:“就你们三个,你们确定不再多拉点人来?”

“你他妈什么意思?”对方显然不禁激,当场便有一人暴走,被拉住。

“这不是你们这些优等生的习惯吗?上厕所都要成群结队的,我担心你们人少缺乏安全感。”汪洋嚣张地笑嘲。

高舜在灌木丛后面抽抽嘴角,暗暗忍住想将汪洋揪回来痛揍一顿的冲动——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挑衅的技能倒掌握个十成十。

对方这轮可忍不下去了,摞起袖子就要朝汪洋冲去,高舜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忽而出声道:“王主任,在这儿,你说的那几个打架滋事的学生好像在这边!”

王主任,王船山,他们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上不管天,下不管地,刚好足够管死他们。

对方三人一听,当即慌了神,对视一眼后,正想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忽然听见灌木那边传来沙沙声和一阵急促而来的脚步声,听声音好像还带了学校的保安,三人立即慌不择路,不约而同地选择朝后方的小树林蹿去。

汪洋和二木则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对方三人跑了,他们两人才从这突发的状况里回神——大概以往都是约战暗巷的,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正准备脚底抹油跟着溜的时候,高舜从灌木丛后面出来。

“跑什么?”

汪洋一愣,拉住二木,回头看着高舜,眼睛睁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会儿后,一边恍然一边怒,“刚刚是你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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