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程晴其实是青梅竹马，也是彼此的初恋，虽然很快因为忍受不了他的缺点跟他分手，但是很快又在一起，就这么分分合合，最后一次分手后，我就升上了大学认识了卓耀，程晴因为喜欢我，跟我报了同一所大学，我装作不认识他。跟卓耀交往之后没想到可以维持这么长时间，但是说实话他的性格很温吞，又不喜欢出去玩，久了以后真的觉得很闷，大概三年前，程晴跟我说就算有男朋友也无所谓还是考虑一下他，于是我就开始同时跟他们两个人交往，我发现程晴跟小时候变了很多，我现在也可以接受他了，本想就跟卓耀分手算了，可是他为了我跟家里人吵架，还离家出走到了我的家乡，我实在是不忍心……于是拖到了现在。”
“就是说没有我撞破你一脚踩两船，你打算一直拖下去。”
田小尚不爽地撅嘴，胸口起伏了一下，但是她无法否认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早就不喜欢卓耀了是吗？”方琥珀双手摩擦咖啡杯壁，他有点焦虑。
“也不是……”田小尚模棱两可的，“一直没法跟卓耀说分手，其实也有我对他的感情在，他和程晴，我也不知道我比较偏向哪一个。”
方琥珀感到了愤怒，变得大声：“你这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
田小尚被愤怒的气流震得往后缩。
方琥珀继续说：“你得做一个选择，选程晴还是卓耀。”
“我会的。”
“这个选择不能拖得太久。”
“我知道了。”
田小尚怯生生偷瞄方琥珀，舔了舔嘴唇，问：“其实你喜欢卓耀对吧？”
这个问题直击心底，方琥珀猛地抬头。
田小尚正注视着他：“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这次的手术费由程晴负担，另外他还要报销腿伤的全部治疗费外加赔偿金。”
方琥珀突然说。
田小尚懵了：“你是说……是程晴打伤了卓耀？”
“男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还是选择卓耀这种温柔的人比较好？”方琥珀疲惫地挑眉。
田小尚默不作声。
方琥珀补充说：“不要想着就算报警，警察也可能抓不住程晴，别忘了还有我，不赔偿我就用真枪打断他一条腿。”
田小尚感受到话语里的冷静，那不是威胁的感觉，而是认真想过才说出口的。
方琥珀与田小尚在店门口分手，他没有送她，他对她由嫉妒到祝福到现在的厌恶和憎恨，已经不知道到底变成一种什么心情。
走在回医院的人行道上，步伐很快，他不想单独留卓耀一个人。卓耀是个孤独的人，自己虽然不是他重要的人，但多少可以排解他的寂寞。
回想片刻前与小尚的对话，明明可以说服她跟卓耀分手，可最终也只是让她再认真考虑，甚至还偏向卓耀这边。
如果田小尚真的回心转意，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那一刻，他直觉二人分手后，田小尚会告诉卓耀自己喜欢他的事。
到时候，失去恋人的卓耀还要失去朋友，那样对他太残忍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方琥珀已经放弃成为卓耀恋人的想法，他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最好的情况就是好朋友的模式。
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
不分手才是对卓耀最好的。
方琥珀思前想后还是希望田小尚能回头。
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住院部，他看见门口有卖橘子的，想买点给卓耀解渴。
此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
第14章
程晴最终赔了两万元的赔偿金，直接转进卓耀定期存款的那张银行卡。卓耀本人还没有发现卡里多出来的钱，方琥珀也不准备向他说明。
出院之后，卓耀恢复了书店的工作，不需要照顾人的方琥珀突然变得毫无事干。
想到住院期间卓耀答应会跟他出去玩，于是为了方便旅游他跑去学车。
没学几天，他就以要卓耀陪他练车为由，约他到无人的宽阔郊区练习。
练习的车是卓耀租来的红色小羚羊，卓耀开车来到约定见面的地方时，方琥珀调侃他“这不是出租车吗？”
“能开就行了。”卓耀一向对物质没什么要求。
方琥珀不禁想他一路上没被客人拦下来吗。
尽管这小破车很颠，但副驾驶座上的方琥珀不知为何觉得很安心，大概因为开车的人是卓耀吧。
就这样一路远离市中心，景色由高楼变为矮楼再变成绿油油的一片。
“真是大自然的感觉！”方琥珀将头伸到车窗外。
“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卓耀脸色都垮了。
方琥珀乖乖坐回来。
车开得越来越远，方琥珀撒娇：“该让我开了吧！这里都没人了。”
“好好，让你开。”卓耀将车停在空旷的一处，两人交换了座位。
坐定的方琥珀扫视车前这一排东西，然后战战兢兢的开了一小步，车往前颠了一下。
他开得简直比蜗牛还慢，步行都能超过他。
“走啊。”卓耀催促。
“我……我知道啦。”方琥珀不敢踩油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车坏了。”卓耀调侃。
“知道啦。”方琥珀不好意思地嚷嚷。
卓耀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左前方，“那边好像真的有人。”
方琥珀看向所指的方向，冷汗差点下来，前面的车子旁，一男一女依车而站的两个年轻人不就是程晴和田小尚吗？
卓耀淡然地说：“他们是情侣吧，像两块磁铁一样黏着。”
方琥珀没法说是，也没法说不是。
他们为什么会到这来，他们是来玩的吗，天哪，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碰上。
卓耀眯着眼睛看，似乎没认出来那里的人是她的女朋友。
方琥珀这才知道卓耀有点近视。
不管了，方琥珀狠心踩下油门想要迅速离开这里，可是又倒不好车，也不擅长拐弯，车子瞬间变成了碰碰车，乱拐一气，最后直冲冲朝前开，反而越来越接近田小尚他们。
“你这是怎么了？慢点！慢点！”卓耀被到处乱晃的车吓得不轻，伸手想夺方向盘，方琥珀死也不放手。
终于，田小尚也看到了他们。
田小尚惊讶地看着行驶中的车子掀起一阵风，隔着车窗，方琥珀瞪了她一眼，她完全没有躲藏的动作。
方琥珀心一狠，猛踩油门，车子冲进棉花地，车轮碾压过的地方留下两条长长的痕迹，最终直接穿越而出，撞上河滩的防护网，随着哐当哐当刺——的声响，这才停下。
方琥珀和卓耀两人趴在车前台上动弹不得。
先起来的是卓耀，他慌忙下车，然后沮丧地说：“车前盖变形了。”
“啊……”方琥珀神情涣散，“变形了……”
但是卓耀没看见田小尚和别人约会的场面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方琥珀长出一口气倒在方向盘上。
再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卓耀铁青的脸。
“你在干什么啊？难道是我说你开得太慢所以赌气吗？”他一副教训晚辈的样子。
方琥珀畏缩了：“不是。”
“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卓耀焦躁得走来走去，“车前盖也变形了。”
“我会赔偿的！”方琥珀保证。
“不是赔偿的问题，而是……出了事怎么办？开车最要紧的就是珍惜自己的生命，我看你还是一辈子不要开车的好。”
“说一辈子不开车也太过分了吧？”
“你这样子怎么放心得下呢？要是知道你在开车，我大概一天都吃不进饭！”卓耀真是气晕了。
方琥珀眨眨眼睛：“真的会一天都吃不进饭吗？也太夸张了吧。”
卓耀咂舌，脸颊不知是气的还是晒得通红：“当然吃不下饭了，你这样开车死了怎么办？撞人了怎么办？我可不想看到缺胳膊断腿的你！”
卓耀骂人很凶，这也是第一次看他骂人。
方琥珀却不觉得生气，卓耀担心我，甚至会担心到吃不下饭的地步……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个。
说不定，自己在卓耀心里的地位没有预计的那么低也说不定。
方琥珀没注意自己正在微笑。
“还敢笑？”
卓耀挑着眉毛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只鹦鹉，方琥珀哈哈大笑起来。
方琥珀问他：“要是这里没有防护网，刚才就这样掉进河里淹死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只好跟你一起死了呗。”
卓耀依然是那么生气。
田小尚主动约了方琥珀出来，两人在中心广场的喷泉旁碰头。
方琥珀猜到她是想要说那天在郊区偶遇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说出下面这番话。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程晴。”
她说得好坚定。
方琥珀茫然地望着喷泉喷出的水变成水花砸向水面。
“因为那一天偶然碰见你和卓耀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想过要躲。
我觉得被看见了也没什么，就是这么想的，反而有种解脱感，甚至觉得被发现了太好了。说实话看到你疯了似的把车子冲进棉花地，我真的吓到了，那实在太危险了。”
会把车开成这样也是因为你们突然出现啊！方琥珀很愤怒，咂舌，跟被卓耀教训时完全不同，他一点也不想听田小尚的教育。
“我决定跟卓耀摊牌。”田小尚说。
“不行！”
“我一定要摊牌，这样对他也好，我决定了。”
“他为了你都跟家里闹翻了，你这么对他太过分了！”
田小尚咬唇，下定决心说：“但是已经不喜欢了有什么办法，勉强在一起以后会难过一辈子的。”
方琥珀真想扇她一巴掌。
“你有想过你提出分手以后，卓耀会多难过吗？”
田小尚沉默，然后强烈地摆头，“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突然，她好像真的想到了好办法，拉过方琥珀的胳膊，像看着救世主一样看着他。
方琥珀被她看得毛毛的。
田小尚柔声说：“不如这样，你努力让卓耀喜欢上你，我再去提分手，他不就不受伤了吗，因为他还有你啊。”
方琥珀甩开田小尚，转身就走。
穿着高跟鞋的田小尚追上来，方琥珀开跑，很快就甩掉了她。
一边跑他一边想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田小尚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让卓耀先喜欢上别人，只是为了减轻她的罪恶感！她居然能想出这种点子！
跑得喘不来气，他在大街中央停下，四面八方都是车他居然没有注意到。
如果卓耀真的喜欢上我……如果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分手而受伤……不知道是不是田小尚的提议给了他追逐恋爱一个合理的借口，他竟然想要试一下。
——他不就不受伤了吗，因为他还有你啊。
田小尚的声音像魔咒一样紧紧箍在方琥珀的脑袋上。
第15章
卓耀打开门，看见直直站在那里的方琥珀吓了一跳。
“你来了……”
方琥珀垂下视线，他本想打个电话比较好，却因为想不出拜访的借口而失去勇气，总不能说只是想要见你。
“快进来吧。”卓耀拉着方琥珀的胳膊拽进屋子。
方琥珀小心翼翼地换鞋，然后拘谨地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
因为上一次来，卓耀就是让他坐在这里，他觉得还是不要随便坐在其他地方的好。
他一直不敢看卓耀，等着他来问自己这次来是什么事，到时候自己可要怎么答呢……可是卓耀一直没出声。
电脑音箱传来低低的男播音员声音，这才发现虽然是黑屏，但电脑是开着的。
方琥珀晃动鼠标，果然屏幕很快亮了，显示出视频网站的网页，原来卓耀正在看新闻。
可是他看新闻怎么不开屏幕呢？
方琥珀转向卓耀的方向，本以为卓耀还在门口，却发现大门都没有关好，半开着，链子也没挂上。再一看，卓耀正坐在茶几旁的地板上，背靠着床脚，头仰靠在床上。
方琥珀起身将门关上，觉得今天的卓耀有些不对劲，忘记锁门一点也不像他一贯敏感的风格。
他靠紧卓耀，闻到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方琥珀吃惊，一起吃饭的时候卓耀从不喝酒，他还以为卓耀不沾酒。
卓耀脖子倒向他，伸手从茶几下面拿出个玻璃杯：“你也喝点吧？”
“这……”
方琥珀半推半就地接过杯子，想卓耀会不会已经喝醉了，毕竟在他眼里自己跟未成年没区别，清醒的他不可能叫自己喝酒的。
卓耀果然有点意识不清，想要倒酒，却拿的醋的瓶子。
“那个是醋啦！”方琥珀提醒。
“啊？啊，对不起……”卓耀乖乖放下醋瓶，又去摸桌上别的瓶子，横扫过境的胳膊刹刹声打倒一排东西，牙签盒、风油精、烟灰缸统统倒掉。
方琥珀慌忙收拾，可是一地的烟灰染得地面成了灰色，看来要拿个抹布过来擦。
这时，方琥珀才注意到以前也没看过卓耀抽烟。
“出什么事了？”
卓耀只是摇头，不肯说。
“告诉我，也许还能出出主意。”
卓耀依旧不肯说，甚至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方琥珀缩回想要安抚卓耀的手心，卓耀并不信任他……
但是此时此刻自己必须要照顾他，方琥珀眼疾手快地将酒瓶收走，灌了壶白开水来。
“给，喝这个。”
卓耀一口饮尽，随即皱眉，“这不是酒！”
“这明明是酒，你喝多了吧，都喝不出酒味了。”方琥珀装蒜。
“我才没有喝多。”
卓耀为证明自己清醒着，倒了一杯白开水硬生生喝下去，他是真的意识不清了。
方琥珀看着他一上一下的喉结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电脑视频转到娱乐板块。
“前不久才出柜的男演员MarkHallard，最近被爆与男朋友分手，感情真是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新闻的声音不大，可是方琥珀听着格外刺耳。平时没有明显感觉，可身边一旦有这类话题，总觉得皮肤像针扎一样难受。
卓耀也被这则新闻吸引了。
“分手了吗！”卓耀很激动，“居然分手了吗！！”
方琥珀按住他挥舞的两条胳膊。
“怎么能分手……”卓耀趴在桌上呜呜哭泣。
看见他这样，方琥珀傻了。
“你很喜欢这个男演员吗？”
“他们怎么能分手呢……”卓耀含泪断线的声音格外可怜。
“你很喜欢这对情侣吗？”方琥珀也听说过这个男演员，当时还被他出柜的勇气感动到，他没想到卓耀也会关注他，这代表着什么呢？卓耀对同性并不排斥吗……
方琥珀突然不敢说话了。
卓耀自言自语的呜咽：“他们明明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为什么还要分手！为什么，为什么。”
卓耀趴在桌上的头随着抽泣抖动着，方琥珀拍打他的背，问：“你……可以接受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