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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魂了+番外篇——by禾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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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叫上了许多大臣亲信,就是没有把自己的弟弟叫上,他近日看着楚岳就觉得心头闷气,年轻又神采飞扬,简直就是来戳他的痛处的。

“皇兄,臣弟听说前几日宫中有道士进出,这种江湖术士不可信啊。”

他嘲讽一声:“哦?消息还收的挺快嘛,是啊,朕是找了道士回来又如何?”

青年在马上与他大胆对视,深深望进他眼底:“皇兄,前朝末帝是怎么死的,您难道已经忘了吗?他就是宠幸江湖道士疏远贤臣,导致神智不清被那几个道士握了重权——”

楚枭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好动的坐骑,拉紧手中的缰绳稳定住马势:“你多虑了,朕只是让几个道士进宫讲讲道法而已,你这么急冲冲的跑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事?”

“臣弟不认为这是小事,皇兄,那些民间盛行的丹药,臣弟觉得十分不可信,您——”

“你既然来了,就陪朕再猎几场。”

楚枭不想再让楚岳扰坏自己难得的好兴致,从侍卫身边抽出一张弓,扔到了楚岳身上,眉头收拢,冷淡地问:“怎么?不愿意?”

楚岳匆地启口:“不是……皇兄,您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未好,今日千万要小心身体,莫着凉——”

没有任何预警的,他漾出诡谲的笑,举起了手中大弓,箭尖就静静的不差分毫的停止在了青年的眉心之间,楚岳脸上血色顿失,在这种绝对的霸气面前怔楞住了。

身边侍卫纷纷屏住呼吸,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见皇帝收住了笑,眉目森冷的将弓弦拉至最紧绷处,同时那一头的岳王也咬紧了下唇,却视死如归的半分也不回避。

尖锐的箭啸声霎那间穿破山风,从楚岳右侧擦身而过,青年倔强的睁着眼脸色不变,额间却冷汗淋漓。

闻到了血腥味,一直停驻在左肩上的苍鹰便立刻提起了精神,矫健的展翅朝楚岳那个方向飞去,凶残的用爪子将那只中箭的小鹿猛地抓起。

楚枭笑了起来,风寒什么的,完全不值得一提。

“老六。”楚枭正色收回弓,扬起马鞭,戾气和张狂尽现眼底的:“朕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言罢,不再多看血色全失的青年一眼,策马而去。

他感觉到呼啸而过的风和青草的气息,惬意又畅快,不似皇宫里的死气沉沉,可以任他奔驰。

但马速却像停不住似的,他试着勒马也起不了半点作用,反而越发的快,整个身子都在随风飘动似的,天空的云,周围急速变换着的绿野青山,都在随着马匹抖动飘晃。

楚枭艰难的想从这个越发真实的梦境里逃离出来,越是挣扎全身就越是酥麻发空,他终是用力睁开了眼睛,从梦里跳了出来,但入眼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他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力气,但整个人好像都在往上飘似的,如在水浪之中漂浮不定。

他开始以为这只是梦醒后的错觉,但那但床顶上的花纹却逐渐放大起来,直到那些精雕细琢的镂金错彩都清晰入眼时,他才确定自己并不是病糊涂了。

瞥眼看去,床边的桌椅都还在,就是矮上了一节。

原来是他的魂又离了身,楚枭心神微乱,想回头看看那具身体现在是如何了,但无奈整个魂魄都像被控制住似的,只在一个劲的往上飘,完全没办法控制,甚至连回头一下都没办法做到。

眼看就要穿过床板了,楚枭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忽然间身子一重,像被磁铁吸住似的,剧烈晃动了几下后,他在难以忍受的晕眩中闭上了眼。

从没试过这般茫然无助,他引以为傲的所有东西都像被磨光了似的,没有了这些,原来他也软弱的不堪一击。

可是不服气啊,他不服气就这般被老天玩弄于股掌之中!老天要他死,他偏偏就要活下去!要他闭眼,他偏偏就不闭!

这样固执的想着,楚枭一边顶着疾风暴雨似的冲击,一边低低嘶喊了出来。

第十一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似乎看到一群人围在龙床边上,有小孩熟悉的哭声,还有其他吵杂的争论声音,他想看的更仔细一点,因为是浮在空中的所以只瞧到下面人头攒动,背着药箱的太医鱼贯而入,忙得不可开交。

楚枭知道自己如今的魂又回到了宫中,心中大喜,却依旧不敢大意,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风垂散了。

于是慢慢的往下面沉了下去,才看清了跪在龙床边上的人正是楚岳。

因为龙床上挂着纱帘,楚枭只能隐约看到从床上支出来的一只手被青年用双手覆盖着,枯瘦如柴,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光泽,哪里还能见到半点当年弯腰射雕的力道。

楚枭怎么也没办法承认这不人不鬼的身体会是自己的,比衰老甚至更令人觉得可怖。

心神一动,立刻魂就像要被撕裂似的,楚枭赶紧压制住自己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慨,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只要回去了,他依旧是天下至尊。

太医还在施针,许多人就在龙床边上忙活,只有青年石雕一样跪在一边,动也不动的透过被微风吹得隐隐起伏的纱帐,看着睡在里面的人。

太过专注的神情让楚枭觉得耻辱,他不想让自己这幅丑态被任何人看到,任何人都不可以。

不过他会原谅楚岳的,毕竟他是忠心于自己的,虽然这忠心来的……太过蹊跷了点。

不知道是不是太多活人阳气太旺的关系,他的魂沉到了龙床边上就无法再前进了,像被硬生生的用墙阻隔住似的。

无论怎么努力都过不去了,明明自己的身体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太医在施针完后,又附耳在楚岳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青年脸色微变,满脸哀色,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太医撤下。

到底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想必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床边的青年嘴唇动了动,看唇形,是在叫三哥。

楚枭暗骂一声自己的分神,继续努力想飘过去,却又看到青年的手在那枯瘦的手掌间慢慢摩挲了一下。

本来这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但想到自己如今是被自己的弟弟这样温柔以对,心头难免就有股强烈的奇异感,从青年手指间温柔的动作到发红的眼眶,这一切都让他心神不定。

明明对方的指腹是摩挲在那身体的手心间,可自己心里面竟也跟着骚动起来,像被人用指甲刮着心肝一样。

这样一分神,整个飘在空中的魂就一下子晃荡起来,再也无法靠毅力去控制,楚枭暗叫一声不好,被急速吸走的一瞬间,他竟然只记得楚岳沉静俊美的侧脸。

霎那间,兵败山倒后便再无反击之力。

楚枭再次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那岳王府男宠的身子里了。

比起就那样魂飞魄散,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吧,他短暂的自我安慰了一下。

醒来不久后就有人进来给他送水换药,门外灿烂的阳光激起了他的斗志,毕竟人想要有机会,就必须活着。

被人伺候着喝完粥点,力气也恢复了点,他掂量了一下这身体,决定下床走走。

在小仆的搀扶下,楚枭试着走了几步,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便让小仆松手,自己稳稳当当的站住了。

因为是楚岳的寝室,规格和布置都和以前那小院的房间大有不同,楚枭朝外头慢慢踱步而去,目光被离床不远的地方那做工精致的落地大铜镜给吸引住了目光。

当年某小国上供了几面铜镜,因为镜面所用材质特殊比天朝所制更加清晰,楚枭便赏了一面给岳王,自己寝宫里的那面铜镜也与这面是一模一样的。

面对熟悉之物,自然就生出几分亲切感。

一直以来他都对这男宠的面貌抱着可看可不看的心态,一方面他对样貌也不是特别看重,对于男人的话只要有权有势何愁没有美人入怀,再者在他心里男宠的面目必是阴柔娇弱的,这让他很反感。

不过今日看这铜镜也觉得亲切,就不由自主的往那里缓缓走了过去。

这铜镜边上雕着的是龙,铜镜背面的浮雕里雕着的是各种奇珍瑞兽,从做工到形态都毫无可挑剔的地方。

可楚枭却当场呆楞在了镜前,被这平滑镜面里的景象给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第十二章

这铜镜边上雕着的是龙,铜镜背面的浮雕里雕着的是各种奇珍瑞兽,从做工到形态都毫无可挑剔的地方。

可楚枭却当场呆楞在了镜前,被这平滑镜面里的景象给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镜子里的青年嘴角紧绷着,眼阴戾似鹰,森凛依旧,眉间一股消不去的傲气和狠劲,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有句话说得好,叫做面有心生。

人世间人的面貌就如一张张臭皮囊而已,千篇一律,唯有皮囊里面的魂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皮相的好坏永远遮不住骨子里脾性。

他慢慢轻扯嘴角,镜中的人也跟着露出冷静的讽笑,大概因为这身体是读书人的缘故,柔惯了的的面容承受不起这种森肃又霸道的表情,整张脸孔就显得异样的冲突。

就像水和油,永远都融不在一起,就算再相似都不可能相容。

水永远只能在下头,天理就该如此。

所以,楚岳到底是去哪里刨到这个男宠的?好大的胆子……

楚枭微微将头侧着抬高了点,神色阴郁,五指按在颧骨之上,而后一寸一寸的往下抚下,血肉是鲜活的,触感也是真实的,也不存在易容之说。

真是好大的胆子,天下间竟然有人敢跟他长得如此相似。

之前他还说楚岳胆子太小,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嘛。

心跳得比之前要缓了些,不如刚刚那瞬间时,胸腹间似有惊雷忽然而下,直劈得人脑内空白。

区区几日而已,他却已见惯人间奇事怪事。

到最后,都不晓得这是可笑可悲还是可庆。

小仆狐疑的看着原本兴致勃勃要出门的公子像失了魂一样,行为诡异的在镜前呆站了许久,最后竟也没有出门晒太阳,实在是累了就回床里坐上一会。

“公子,今日外头阳光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靠在锦缎背靠中闭目养神的人眉头一动,其实这也不是太过严肃的动作,偏偏小仆就觉得自己膝盖发软,生怕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太过嘈杂,打扰了对方休息。

小仆不敢再上前询问什么,但也不敢擅自退下,便只好静静守在一边。

小仆只觉得眼前的公子自从绝食昏迷后越变得发陌生,活像尊神一样,动一动眉都能让人下跪求饶。

不可仰视的人应该怎么称呼呢,小仆呆站在一边的时候就一直在思索在这个问题,如果真要形容,大概就跟庙里的金光大盛的菩萨一样,让人见了就想软脚拜拜。

娘说了,不拜菩萨,就没老婆暖被窝,没儿子扛棺材。

楚枭自然没有注意身边小仆的忐忑不安,他自己如今都压制不住那混乱的思绪。

从对镜那刻起,心绪就完全没平静过一刻,说吓到那还不至于,惊住倒是有点。

把这种面貌的人养在自己府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种又一种的可能性浮上脑海,又被一样样的推翻,无论哪一样都找不到足够的依据可以支撑,都站不住脚。

青年喝醉酒时的喃喃自语,关键时刻的忠心不变,对自己近乎过分的关切,这些却都是真实可见的。

那些没有掺过假的表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点的识人能力他不可能没有。

这个书生之前在王府里的生活他不晓得是如何,单看他这些日子接触到的来讲,楚岳对这男宠根本没有身体上要进一步接触的欲望。

男人最了解男人,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一看就知道,既然是这样,那养这样一个人在府上做什么呢。

解语花什么的……他的样子根本也和这三个字扯不到一起去吧。

忽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争先恐后的往上爬了起来,比起之前的任何一个推测都要荒谬无稽,楚枭不假思索的就将这个想法一脚踹进了悬崖里。

这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最近的经历又提醒他,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说不可能,只是见识少经历少而已。

于是那个荒诞的想法又再次缠了上来,慢慢地扼住了楚枭的脖子,然后拖着他整个身子下沉,下陷到他鲜少接触过领域里。

“啊,王爷您回来了啊!”

小仆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楚枭暗暗一愣。

这么明显的脚步声他竟然都没有听到,什么时候他的警惕度松垮到这种程度了?

楚岳显然今天心情不错,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吩咐小仆快去准备晚膳,大概是一路赶得太急渴的厉害,就将桌面上那一壶冷茶全数饮尽。

“已经可以起床了?”虽然是脸色疲倦,但今日眉梢眼角都染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生气,一扫往日的阴郁哀沉,整张脸光彩四溢,俊美逼人得让人无法移眼。

就像雕琢得太过精致的宝石,光芒太盛。

“可以起床就好,过几天大概就可以离开了吧?”

青年微笑着往椅子里一坐,眼彻似水,语气温润,难压兴奋的说道:“我三哥要醒了,很快就要醒了。”

楚枭眼皮一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躺在一堆靠背间,默默审视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青年像得了宝贝就要炫耀给所有人看的孩子一样,“今日我守在宫里的时候,他手指弹了一下,肯定是动了一下的,我知道的。”

因为青年是一直握着他的手,所以半点动静都瞒不过。

“太医说这是好迹象,说不定明天我三哥就可以醒了。”

做出这样美好的假设,青年脸上更加愉悦了,并且毫不在意的将这种喜悦展示给所有人看。

楚枭自己本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甚至一点反映都没有。

但是楚岳却如此愉悦,全身都充满了希望一样。

楚枭一直都是上位者,身为领袖自己的任何动作都会牵动下面人的神经,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影响力,别人因他而悲而喜,再正常不过了。

但那些都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权利,所以可以轻易决定人的生死和喜怒。

权利于人就似光鲜又不可缺少的外衣一样,久而久之就与皮肉连在一起了,像现在这样失了权势,就如同被人被剥光了赖以生存的皮肉。

但在这种赤身裸体一样难堪的时候,还有人因为他的一个细微的动弹而愉快。

楚岳的愉悦让他觉得有种被人温柔拥抱的错觉。

太过……私密了。

晚膳很快就准备好了,没有宫中礼仪的束缚,青年吃得畅快又自然,埋头吃完一碗又一碗,胃口大开,一直向上翘的嘴角像一把锥子,慢慢敲打着楚枭的心绪。

自己,难道真的是被爱慕着的吗?

楚枭一直看着青年美好的侧脸,却没法得出肯定确凿的答案。

第十三章

这晚楚枭梦到了从前,因为太过遥远,他甚至有点记不清那个时候自己确切的年岁。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皇帝,还没权没势,头上也只有少爵爷这个虚名。

但那个时候他也还年轻,当然,这已经是一种了不起的优势了。

“六少爷,老爷怕是……不行了,您心里……可要有些数。”

楚枭虽然是嫡长子,但上头的哥哥们年岁都大他许多,论私下的人脉势力都比他要强,所以他必须处处留心,该拉拢的,该贿赂的,都要一个不落的抓住。

所以大夫总会第一时间来通知他父亲的病情。

有时要拉拢人,不能老拿钱财来砸人,要有的放矢才行,归根究底,只是他的那些哥哥们不肯花心思去亲自做这些而已。

“你先稳住,能拖多久?”

大夫斟酌片刻,凑耳轻道:“保守来看,一个半月还是没有问题,如果六少您需要,我可以……”

大夫眼露凶光,轻微的用单手做出一个切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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