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时间是过一天少一天的，对吧。"我说，"爱情也是过一天少一天的。最起码我的爱情是这样。"
老哥传真过来一份所谓的通行证，上面乌七八拉画得像鬼符似的，老哥解释说平常不是这样，不过一看见这鬼符，上级就知道是莫航到了。毕竟莫航不是因为考试什么的进去的。当然对外宣传他是新招收的人员，考试满分。
"......钟氏要考试的？"
"是啊，最近新兴的一种方式。"老哥叹气，"条条杠杠多得数不清。"
第二天我就拿着鬼画符去上班了。虽然是分公司，不过那座钟氏的大楼依然高高屹立，颇有睥睨天下的气概。我小心翼翼地遵照老哥昨天的指示，向坐台的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符，然后直奔四楼而去。
"你就是莫航啊。"总经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来不太相信我是莫家的二公子。"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家的人会想来我们这里打工......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们也会把你和其他的员工一视同仁......"
"当然。"我插嘴说，"我知道我自己的份量的。我想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
"你先暂时做一下我们企划部经理的秘书好了。如果做得好，自然可以升职。"
我觉得或许我实在是太轻松。当由总经理向其他人介绍我的时候，面对其他的同事，我多少有点汗颜。他们以为我确实是通过了那些万中选一的考核，却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开后门的。
所以说我还真是......
隔了一个礼拜，我基本上已经和同事们都打成一片。我笑嘻嘻地当一尊弥勒佛，企划部那个美女经理也充分向我展示了她的好感，可惜我对女生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不然我一定娶她--更何况她其实是个喜欢有胸部的。
就在又一个美好的清晨，我照例被美女荀礼拖进办公室里蹂躏（-_，-），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荀礼微笑着放开我，扬声说，"请进。"
一个文弱的青年走了进来。我看着他的脸，倒吸一口凉气。
"颜经理。今天怎么有空来？"荀礼笑着走过去，"钟总又有什么事了吗？"
"啊，他说企划部最近的一个方案他很感兴趣，今天下午要过来。我就先来这里看看。"青年眼神往我身上一飘，然后果然脸部有点僵硬。
......不要认出我不要认出我不要认出我......
"......莫，莫航？"
我讪笑着抬起头，应声道，"你好，颜先生。"
所以说我怎么觉得钟氏这个名字那么熟悉，不是因为他们的东西满大街都是，而是有一天我亲眼见到了钟氏的董事长和助理啊啊啊！
"颜经理认识莫助理吗？他是我们新近的一位才子，现在担任我的助理工作。"荀礼笑呵呵地把我往前一推，正好和颜真打个照面，"原来你们俩认识的啊。"
"哈哈哈。"我只能摸着后脑勺干笑。
颜真又和荀礼客套两句，然后迅速把我带出了经理室。角落里的植物黄得郁郁葱葱，我站在一堆枯叶后面，听颜真激动的开口。
"莫航，你怎么会在这里！商铭这些天找你找得快疯了......"
"他又不用找我的。"我说，"我给他留了短信的。"
"就是那样他才会着急啊。"颜真苦口婆心，"他已经推掉了好几场演出，几乎把S市和M市都翻了一个身......"
"都说了叫他不要找我。"我打断颜真，"颜先生，你看，他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怕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吧。可是我现在过得挺开心的。"
"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
"颜先生，你知道商铭喜欢你的事情吗？"
"......咦？"颜真一愣，然后脸颊有点红，"这个，都是以前......"
"不是以前啊。"我笑，"怎么会是以前呢。他现在也还喜欢你啊。"
"怎么会！不会的。"颜真连忙否认，"他现在......"
"他不管换了多少个恋人，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心里面的位置始终留给你。"我说，"也许我说这种话有点恶心，可是这是他在我和他交往的第一天他就说的。颜先生，你能明白吗？"
你能明白我的感觉吗？你被两个男人爱着，深深地陷在幸福里面，我却连幸福的边都攀不到。忘记不容易。而且我又是个那么死心眼的人。
颜真站在我的对面，睁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睛。他看上去确实挺可爱，尽管这样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好。他们经历了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我也不愿意去清楚。商铭，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局外人，又何必来找我呢？
22
我拜托颜真不要告诉商铭我的事情，他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我想我也不会再在这里呆多久。只不过是玩一个小孩子离家出走的游戏，怎么现在感觉上去我好像是地下党员在行动？
过几天是荀礼的生日，她拖着我去一个Pub庆祝。那地方看上去倒是挺干净，门口还有侍者检查你的出入证--荀礼居然是Vip卡，金光灿灿地在侍者眼前一挥，颇为趾高气扬地走进去。
"你可真厉害。"我由衷赞叹。
"这张卡不是我的。"荀礼一笑，"是我的一个朋友送我的。这家店的老板和他很熟。"
荀礼熟门熟路地把我带进Pub里间的一个黑漆漆的包厢。一打开门，里面顿时金光万丈，刺得我眼睛差点睁不开。荀礼在我身边笑骂，"林翰，你干吗，没事乱晃灯找死啊。"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礼，就赐我一死吧。"
我寒了一把。
"去死，胡说什么呢。"荀礼脸竟然有点红。她不是个L开头的么？难道那人是个女的？可是声音怎么听都是男人的啊......完了我的耳朵出了问题么......
"这位是？"那个人又在说话。好像在说我。
"莫航。"荀礼替我开口，"我亲密的助手。才来没多少个礼拜呢。"
"原来是新朋友。"那个人站起来，穿过细密的灯光走到我的面前。我眨了眨眼，才看清楚那确实是个男人。长得比我高，还比我帅，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简直勾人魂魄。
我咽了口口水，有点紧张，"你好。我是莫航。"
"你好。"他温柔地向我笑了笑。"林翰。"
我坐在角落里面，看荀礼和她的一帮狐朋狗友打闹。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文弱的女孩子，瘦小的个子，一直紧紧地靠在荀礼身边。
多好啊。连荀礼这样的人都有人要呢。
我叹了口气。旁边立刻有人在我耳边说，"叹什么气呢？"
我吓了一跳，一转头，看见丹凤眼里面灿灿的灯光。"没，没什么。"我尴尬地笑笑，我和他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你怎么坐过来了？荀礼会找你的。"
"她才不找我呢，一群人围着她，她也分不出身来。"林翰端起酒杯浅浅地摇晃，"莫航......"
"嗯？"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他说，"我总觉得你很熟。"
"......你这算和我搭讪吗？"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见到林翰好看的眉毛有点皱纹，就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抱歉，用搭讪这个词有点奇怪哈。"
"没有。"他说，"你经常被人，搭讪？"
"怎么会。"我笑着摇头，"我又不引人注意。"
"那我就和你搭讪好了。"林翰一句石破天惊，"我是Double。你呢？"
我看着他，张口结舌在那里。
我和林翰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包厢里溜了出去。在幽暗的停车场，我和他坐在他的那辆Epica里面，迅速而热烈地接吻。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找人做了，搞得好像在禁欲一样，不过林翰的表现也仿佛都几个月都没有做过似的。
"嗯，慢一点......"林翰的手伸进我的衬衣里，我惊觉过来，一把抓住他。"喂，我要在上面。"
"你？"林翰笑得很开心，"你觉得可以吗？"他比了一下我和他的个子。
我有点恼羞成怒，"不管，我就要上你！"
"你以前都是Top的？"林翰微笑。
"......这个，最开始都是的......后来两个人我都被压......"
"那为什么要坚持呢？"他在狭小的空间里一个翻身，把我死死地压在下面，"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就是让别人来上你的。为什么要做Top？"
因为，因为做Top的时候不会伤心......
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林翰吻住我，手指探进了我的后方。想起那两个人，我忽然就有点力不从心，商铭的脸想刀锋一样锐利地割在心口。
真可笑。
我和林翰在车里做了一回，又回到他的豪宅做了两次。幸好他的脸够看，身材又好，我才觉得物超所值。不过被他榨得筋疲力尽实在是满可悲的，我瘫倒在床上，隔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爬起来拾起衣服要走。林翰正好从浴室里面出来，看见我开门，说，"你要走了？"
"嗯。"我回头，"明天还要上班。"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摸了摸腰，脸上露出点强笑，"我可以自己走的。"
拉开大门走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从门边走过来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灯光下皮肤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要好。他笑着问我，"你叫什么？"
"咦？我吗？"我觉得今天桃花运特别的好。"我叫莫航。有什么事？"
"林翰的新欢？"
我呛了一声。"......什么？"
"不要假正经了，我看见你和他一起进房间的嘛。"他说，"没关系，反正也撑不了多少天的。"
"......什么意思？"我起了点好奇心。
"林翰啊，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和你，恩，真的满像的说，算那么多个里面最像的了。"他淡淡地抱着手臂，"我是来提醒你的，别把心放进去。不然会伤得很厉害哦。"
"......谢谢你的忠告。"我苦笑，"我也没有打算再把我的心放进去。"
伤了那么多次的心，我都不知道它变成什么样了。还能怎么放进去呢？
第二天去上班，荀礼一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我。下午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她目光的洗礼了，逼问她到底怎么了，她才终于开了口。"莫航，你和林翰......"
"我是同志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荀礼皱眉，"可是那个林翰，其实他好像......"
"把我当替代品嘛，我知道。"我说，"大家上床而已啊。没事。"
"啊？这个你知道了？"荀礼有点惊讶，"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林翰他......"
我新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没有再听荀礼说下去，跑出去接电话。是林翰。
"有事吗？"我其实满疑惑的。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荀礼告诉他的么？
"莫航，"林翰说，"一起吃个饭吧？"
下班以后林翰来公司接我。他坐在车子里面，茶色的玻璃挡掉他的模样，于是大家都盛传"莫航傍了个富婆"，搞得我实在羞愧无比。等坐进他的车子里，我立马抗议说，"以后再要请我吃饭，摆脱别这么拉风好吗？或者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也可以去的。"
"为什么?"他好像觉得有点疑惑。
"公司里都在说，我怎么怎么找了个百万富婆。等到他们再说我找了个百万富翁，我就可以辞职了。"我说，"先生，你这辆红色法拉利，......不好啊。"
"那好吧。"他笑了，"就你顾虑那么多。我以前的情人，都是希望我越拉风越好啊。"
"......可我不是你的情人。"
"现在就是了。"他看看我，凑过来吻了我的嘴角，"没有意见吧？"
意见当然没有。两个没有爱情的可怜虫，还谈什么情人不情人的。
我坐直身子。"那么，今天算吃饭庆祝我们交往吗？"
林翰好笑似的揉揉我的头发，"莫航，你可真逗。"
"谢谢。"我说，"一般说我逗的人，都会和我善始善终。"我看着林翰，他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我和你一定也是吧？"
林翰深深看我一眼，没有回答，头转向了前方。
23
接下来的几天，我觉得我完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恋爱中的人。几乎每天都和林翰见面，一起去吃饭，有时会去一些偏僻的小电影院看电影。林翰吃爆米花格外有趣，嚼起来咯吱作响，配合着那些爱情电影里凄惨的对白，造成剧烈的让人喷饭的效果。
不过，我也应该多谢林翰。他一个大公司的总裁--我发现和我交往的竟然都是贵人--屈尊降贵和我去小电影院看早就应该下了的片子，还陪着我一起吃那些垃圾食品。现在看来，我也挺幸福的。
可是幸不幸福，又岂是我能说了算的？
我坐在林翰宽大的床上，翻八卦杂志。上面有林翰的照片，他戴了一副墨镜，左手牵着一个娇小甜美的女人。我嘴里啧啧称赞，"林翰，有你的，这女的长得有够漂亮。"
林翰走过来拿走杂志，"莫航，你能不能给我点正常的反应？"
"什么正常的反应？"
他苦笑，"喂，我们现在好歹是在交往好不好。"
"可是你又不爱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我的人伤心？"
"......你也不爱我。"林翰低头轻叹一声，"你还是第一个，被我倒追却不对我动心的人。"
"那么，你也就不要对我动心。"我伸手抱住他，"保持现在的状态，时时刻刻都有一个人来安慰，对我们来说都最好，不是么。"
爱情是一件奇怪的东西。好像现在，即使我抱着林翰，心里面也只有商铭的那张淡漠的脸。不知道他现在和他的那个小个子恋人怎么样了。是又分手了，还是还在一起？但愿我和他的世界不要再有交集，不要再让我白痴似的伤心。
可是心底最深处，还是隐隐地希望他会过来爱上我。
像我爱上他一样。
荀礼好多天都没有来上班，请了事假，听说是她的小女朋友生了病，还病得很严重。我想起来那一天她想对我说的话，可是后来我没有听，再后来她也没有和我提起过。
现在想着，觉得荀礼的话好像蛮重要的。可是那又是怎么回事？
晚上我依旧和林翰一起吃饭。他在饭店里遇见熟人，我就一个人先回车上去等他。无聊地听了一会儿音乐，车窗突然有人敲了敲。
"怎么了？"我走下车。
面前三个男人忽然从背后变魔术一样抽出长刀和铁棍。我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好，那根粗长的棍子就当头向我甩过来。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可是又如何及得了那三个家伙，何况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师。
于是我很快被揍趴下了。意识朦朦胧胧的，好像小腹那边被刀捅了几下，后脑勺也被铁棍伺候了，血鲜红一片，从身体上漫开。然后似乎有人声传来，那三个家伙又踢了我几脚，就匆匆忙忙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