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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by小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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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晏阿九拉住他的大臂,这是第一次,晏阿九对他有肢体上的接触。季华鸢怔怔地抬起头来,分明地感受到那只手带着那样不容反抗的力道。

“公子还是多休息一下,等一会,说不定还会遇到伏击。”

季华鸢转过身坐回去,他知道,他问不出来。晏存继这个男人,如果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

他们都是直觉胜过理智的人,这种人可以慈悲,可以刻薄,弱一些可能像猫,比如季华鸢,强一些就是豹,比如晏存继。他们遇见同类,心中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永远都是踩在边缘嬉笑着游走,却绝不肯越雷池一步。

88、两败俱伤(一)

而北堂朝不同,他永远是冷静的,理智的,即使偶尔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也能飞快地找回自己。

比如现在。

北堂朝和翟墨朱雀三人换上面具后,一连跟进二十里山路,仗着天色昏暗隐蔽得力,再加上那三张晏存继的脸,相差不多的黑色夜行衣,他们成功地躲过了几伙西亭兵。其中有一次不小心被一只狼崽子认出来,也解决得干净利落。只是这一次,是翟墨自己出手,一剑当胸,没有让那人受太多苦。

唯一的可惜是他们没有路遇暴雨等人,北堂朝也难以下达新的命令。

子时,夜已深到极致。北堂朝三人终于摸到了晏存继所在的山洞附近。这里比一开始北堂朝预计的还要推远了十里山路,可见晏存继三人也是很聪明地躲了躲。

翟墨在百丈外的灌木后眯起眼看远处洞内那若隐若现的光影,几乎是不可置信:“王爷……好像,有亮?”

北堂朝错眼不眨地盯着洞口:“光线不稳,是火折。”

朱雀惊愕了:“不会吧。晏存继胆子也太大了……会不会我们找错了人?”

翟墨摇头:“不会。周围已经肃清,西北方向,应该就是他们了。”他说着,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解释:“晏存继不按局数行动,什么干不出来。我们撒了三个部门的兵力进山,却生生被他逼得不得不散开去打。最后分到他头上的兵力,加上王爷也不过就是我们三人。在出来之前,谁又能想得到是这样。”

北堂朝点头:“他不怕我们找到他。毕竟——”北堂朝的眼睛在黑夜里越来越亮,“晏存继不是甘心狼狈奔逃的人,我们在寻他,他也在等我们。斩首,不仅仅是我想做的。”

“王爷……会不会有圈套……”

北堂朝轻哼一声:“圈套?他百来号人被我们堵在这深山老林里,就是熬时间,还能有什么圈套。”

“既然这样,他还想要斩首……”朱雀深深地皱起眉,他猜不透晏存继,连自家王爷的推理,他也听不大懂。他在心默默地叹道,从前出任务,没觉得自己脑袋这么不好使过啊。

“季华鸢。”翟墨突然轻轻开了口。

“谁?”

“季华鸢。”北堂朝低声接过口来,他看着远处的洞口,错眼不眨:“晏存继手里有季华鸢,这,就是他的圈套。”

“不会吧……”朱雀顺着北堂朝的目光往远处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他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又把视线移回来:“如果十四号真的和晏存继在一起,里应外合,对我们就更有利了。”

北堂朝低声一叹:“里应外合?他能自保就不错了。”

朱雀松了一口气:“王爷你放心,十四号不是没有功夫的人,即使不能帮我们,但总能自保。”

“未必。”翟墨干脆利落地否认,话音刚落已经翻身仰过去清点自己身上剩余的暗器。北堂朝沉沉地叹道:“你觉得他能自保?”

朱雀点头:“是啊。十四号的功夫不算很厉害,但是,撑上几十招总是轻松的。更何况,我这学生,聪明着呢。”

夜风轻轻地在北堂朝的耳边吹过,面具不透气,他的皮肤有一些痒。北堂朝当先随手揭了面具,低叹一口气,缓缓道:“他那点小聪明,就会用在我身上。在别人面前,十足十一个傻瓜。等会动起手来,你们要尽快将他护起来,暂且不着急一招取晏存继性命。”

翟墨干净利落地答是,也动手揭了面具,顺手撕去了朱雀的。朱雀有些迟疑:“里面人应该有面具吧……”

北堂朝略一思忖:“如果我是晏存继,至少一定会让晏阿九扮成自己。等会碰上面,如果只有一个陌生人,那就是季华鸢。如果有两个陌生人,那么谁是季华鸢谁是晏存继,一试身手便知。”

“明白。”两人的回答干脆利落。

北堂朝的双眼眯起,整个躯体屈起,浑身的肌肉绷紧,只要一个轻纵就能跃起来。他看着远处的洞口,低声道:“翟墨去后面,朱雀打头。你们护住季华鸢,缠住一个,另一个交给我。”

“是。”

胜算超然的一次突袭,有身经百战的高手翟墨,有轻功祖师爷朱雀,还有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小觑的北堂朝。

但是这一次,他们失手了。

北堂朝失算了,他将太多的心思放在了猜度面具上,然而,他不仅猜错了人,他还忘了,狗。

翟墨绕到山岩洞后准备伺机而动,然而,他才刚刚踏近一步,就听见里面骤然响起愤怒的犬吠。

完了!

一瞬间汗透,那是什么滋味,翟墨已无暇去顾忌。黑暗中,一团毛乎乎却格外凶狠的东西飞扑过来,翟墨下意识就地一滚,和扑在自己身上的杀军滚成一团撕扯开去。

寂静的山洞,幽深的山林,精心的设伏,一瞬间,全都化为泡影。

晏存继在洞口推了季华鸢一把,他身上的戾气还没有散去,此时更加暴躁:“北堂朝来了!”

季华鸢呆愣愣地抬起头:“啊?”

晏存继更没好气,“啊什么!我说北堂朝来了!北堂朝在外面!”

怎么……怎么是这样的……季华鸢又有些懵了。他本以为会是一场血战,他和北堂朝彼此踩着尸体和翻飞的血肉,凝望着彼此,北堂朝脸上会有疑惑,拿不准对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而他自己,也许会转身和晏存继离开,装作好像真的只是一个西亭兵,也许会撑不住露了馅,然后让北堂朝拿着剑劈过来,大闹一场,甚至当场恩断义绝。

但是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他和晏存继逃逃打打一整天,外面喊杀声震天,他却一直在晏存继身边分享他的平安无事。到了现在,晏存继刚刚像是耍脾气一样没头没脑地大骂了他一通,再一打眼,北堂朝来了,快要站在洞门口了。

那些本以为会经历一番动静才能发生的事情,现在竟然已经在眼前了。季华鸢像是突然听明白了晏存继说的是什么,他蹭地一下子跃起,扭头就要跑,却一转身被晏存继像是拎小孩一样拎了回来。

晏存继看着戴着面具的季华鸢,气不打一处来:“你跑什么!你能跑多远!你要是这么畏畏缩缩的,这面具就一点用都没有了!北堂朝用眼睛一扫,就能把你浑身的伪装剥得皮都不剩一点!”

晏阿九已经出去和朱雀交上了手,外面乒乒乓乓的,隔着洞口,季华鸢隐隐能辨识得出朱雀的身形轮廓。季华鸢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晏存继真是无语了,丑陋的面具配上他面具下抽搐的嘴角,看起来更加诡异。他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王储佩剑塞在季华鸢手里,说道:“拿着!你要想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能实现,就配合我!”他说着就拉起季华鸢要出去,却被季华鸢反手拽住:“我不可能对自己人动手!”

晏存继终于炸了,他一巴掌将季华鸢的手打掉:“没让你动手!你现在是西亭王褚!你就拿着剑装着大爷往这儿一杵就行了,装大爷,装大爷你会不会!”

晏存继没有在开玩笑。北堂朝算错了,他以为,季华鸢是在陌生人那一堆里。他没有想到,晏存继竟然会让季华鸢,扮演他自己。

朱雀和晏阿九一交上手,北堂朝远远的就摸清了这个不是季华鸢。是以晏存继从洞口一出来,北堂朝就锁死了他。他用力地看着晏存继,晏存继带着丑陋的面具,很扎眼,但是夜里太黑了,他看不清他的身形,隐隐约约的,北堂朝一会觉得是,一会又觉得不太像。

这不好,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正当北堂朝迷惑之际,却见洞口里慢慢吞吞地又出来一个。这个,是晏存继的模样。

北堂朝定定地看去,却见这人动作有一些迟疑,半点没有晏存继的狂妄劲。他在心里想,这就对了,这个是晏阿九冒充的晏存继。那么他身边的那个,应该正是季华鸢。

朱雀也是一样,他没和晏阿九打过,此刻满心满意地觉得正和自己交手的西亭汉子就是晏存继,因此长啸一声,招招不留余地。而翟墨刚刚一直在和杀军缠斗,其实这狗再凶猛,也不是翟墨的对手,只是翟墨失了先机,上来就被狗扑在地上,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一脚踢在杀军的肚子上,杀军哀叫一声飞出去,趴在地上暂时失去了反扑的能力。翟墨瞅准了战机,立刻加入了朱雀,两人二打一,晏阿九立刻就占了下风。

这是自然,对面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一个内力深厚身经百战,一个轻功过人触之尚艰,都将他当成是终极目标,当然招招狠辣。

季华鸢和晏存继站在洞口,晏存继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

季华鸢有些茫然,他的目光掠过远处高低的灌木丛,却无从捕捉。

北堂朝呢?

北堂朝在。

百丈之外,北堂朝抽出随身带着的机弩,拉弓引箭,对准那个他认定了的“晏存继”。箭头瞄准在那人胸口,远处嘈杂的打斗声一瞬间好像都被晚风带远,很静,极静!北堂朝眯起双眼,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缓慢而有力地砸响在胸腔。

一阵山风过,北堂朝猝然发力,松手,尖锐的箭矢呼啸而去!

然而,就在他动手的前一瞬,翟墨一剑挑破了晏阿九的面具,嗞地一声,晏阿九的面孔在月光下却像是血淋淋的一把斧子,瞬间便惊住了翟墨和朱雀。

竟然,是晏阿九!

晏存继没有让晏阿九假扮自己!

那么那个假扮晏存继的,会是谁!

就在北堂朝松手的同时,电光石火间,朱雀突然抽身,拼着生生受了晏阿九一脚,飞身向那箭矢追去!翟墨一脚蹬在阿九胸口,自己激退几步,再也不怕暴露,回首朝北堂朝的方向大喝道:“王爷!”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疯了!只有季华鸢,季华鸢有些茫然地站在洞口,尚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突然而至的激烈的风声,利箭飞射而来,明晃晃的箭头在他眼前一闪,胸口突然的一股力量就将他带起,风声呼呼地刮过耳侧,火辣辣地生疼,季华鸢听见一声闷响,自己已经生生地被拍在了尖锐的山岩上!

疼!

季华鸢一瞬间疼得咬破了唇,他被拍在山岩上后几乎是停顿了一会,才慢慢滑落下去。后背火辣得像是烧了起来,胸口传来的闷生生的痛,让他几近窒息!

“华鸢——!”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嘶吼。季华鸢在茬着气的间歇有些苍凉地想,还是没有瞒得过。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北堂朝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愿意骗自己,觉得能够瞒过北堂朝。就像他骗自己,送走了谢司浥,他和北堂朝之间的所有问题,都可以化为虚无。

季华鸢听见又一阵不自然的呼啸的风声,他知道,北堂朝正拼了命的向他赶过来。他闭上眼,想,也好。那人对自己的担心,总是能盖过愤怒的。至少,在这一瞬间,是盖过愤怒的。那就让他在那个人再一次对他说分手之前,再嗅一嗅他怀里的味道。

是啊,北堂朝怀里的味道。季华鸢想要叹气,却发现胸中痛得一口气都提不起来。他想,一天一夜啊,他真的很累了。

真可笑,他奔波了一天一夜,算尽心机,想让这件事情无声无息地过去。却不料,事情的真相还是暴露得这么高调,高调得要扯碎了北堂朝的心。

季华鸢几乎在想,是不是他和北堂朝真的不适合在一起,老天爷都不肯赏脸。

其实,季华鸢太看得起老天爷了,老天爷不是不肯赏脸,老天爷但求毁人千百遍。

这边北堂朝的人影还没近前,季华鸢突然听到嗷嗷一阵犬吠,下一瞬,就听翟墨那边疯了一样的嘶吼,朱雀的惊呼。季华鸢并没有听见北堂朝的声音,然而却听见沉重而轰鸣的一声重物坠地,之后,满世界只有杀军粗剌剌的喘息。

血腥味被晚风带起,弥散开来。

那股朝他飞驰而来的风声,已经没有了。

89、两败俱伤(二)

季华鸢心脏狠狠一紧,像是被人捞出来攥成紧巴巴的一团,挤干了血液。他撑着胸中近乎骨碎的疼痛坐起来,晚风中,隔着黑暗的山林,他看见杀军扑在一个黑衣上。明明隔着那么远,明明他甚至看不清那人的轮廓,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人大腿上被撕扯开一大块皮肉。

季华鸢觉得自己甚至看见了森森的白骨。

哀莫大于心死,他还没来得及过多自哀,就已心死。就连方才自嘲的笑意,都僵在了嘴角。

一世界的寂静。终于,那被扑着的人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打破了这让人心死的寂静。北堂朝抡起另一脚飞踢出去,直接踢破了杀军的肚子,胆汁飞洒出一道弧线,臭味熏天,杀军顿时像是风中残破的风筝一样呼啦啦地飞出去,嗵地一声坠落,这一次,连打颤都没有,它再也没有起来。

晏存继看着杀军,愣生生怔了一会,他摘下自己的面具,声音冰冷可怕:“我的杀军,竟然就这样死在你的脚下。”

北堂朝没有回答。他愤怒,他焦心,他看着季华鸢被自己一箭打在墙上又狠狠坠落,可他却连赶过去的机会都没有。种种炽烈的情绪同时从心口向外疯涌而出,却被腿上的剧痛狠狠堵在了门口,挤得他一颗心生疼生疼。

北堂朝想,腿上的伤疼得有些过分了,就像是把千斤辣椒用滚油炒碎了之后沸腾着泼在他的骨头上。他疼得眼前炸开一朵一朵金光,但是神智却没有半点恍惚。

因为,还有比疼痛更重要的事要去想。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千钧一箭意味着什么,季华鸢……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刺激了恍惚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北堂朝突然想起来——季华鸢的夜行衣,胸口内侧,有一枚钢板。

他亲笔刻上去的,平平,安安。

然后,他长松一口气。

晏阿九终于摆脱了翟墨和朱雀的缠斗,他唇边淌着血,缓缓走回到晏存继身边,却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蹲下身子,抽出匕首比在季华鸢的颈侧,哑哑地开口:“北堂王,让你所有的人收手,放我们殿下离开。”

翟墨和朱雀已经赶到北堂朝身边,北堂朝没有让他们扶,自己拽着翟墨的袖子勉强站了起来。他的左大腿几乎要被咬透了,脚尖垂在地上,血流不止。翟墨撕开自己的衣服在他伤口的近心端死死缠住,防止北堂朝失血过快。北堂朝的手扶着他的肩拍了拍,虽然在不可抑制地打颤,却瞬间便让心慌如鼓的翟墨平静下来。

安定。翟墨想,这个男人只要站在你身边,无论有多狼狈落魄,都像是世上最大的靠山,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晏阿九手上的匕首又逼近了季华鸢的颈侧一分,划开浅表皮,染上丝丝的血。黑夜里,这点小动作其实很难察觉,但他相信北堂朝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声音是破碎的,却又带着一点嗜血的狂妄:“北堂王,恕我直言,现在的情形,你们委实算不上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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