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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by小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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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华鸢有些气,更多的却是羞。他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瘫软的身子被北堂朝揽在怀里。那人的舌在他口中肆意掠夺,却又无限轻柔缠绵。北堂朝将季华鸢缓缓放倒在床上推他伏过身去,季华鸢侧着脸,口舌始终没有和北堂朝分开。

北堂朝一直将季华鸢吻到头晕目眩,浑身软成了一汪水,才缓缓从他唇舌间脱离。他望着季华鸢迷离中似带着雾气的眸子,那是与上一次中了情鸩完全不同的,季华鸢此刻眼中满满的都是真真切切的情动,没有那些压抑,没有那些算计,只有情到浓时的羞赧和欣喜。

北堂朝看不见的,此时他自己的眼波也是温柔得要流淌出来。他看着季华鸢,嗓音沙沙的:“华鸢,我也想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不带着那么多遗憾。”

季华鸢的视线又模糊一层,他的喉间仿佛含了一大勺蜜,让他发不出声。可他还是努力地发出一个清亮的声音:“嗯。”

北堂朝笑了。季华鸢看着他,这是属于北堂朝的笑,不是那个讨厌的北堂王,是真真正正的,记忆里他的北堂朝的笑容。

北堂朝不待季华鸢喘息,又俯下身去深吻他,这一次,比刚才更霸道些。季华鸢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一时间好像置身在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唯一的感官就是口中北堂朝柔软又霸道的舌,一点一点的,将他口中全部仅存的空气都搜刮干净。

北堂朝一只手扶着季华鸢的下颌,一只手顺着他的长发抚下,若即若离地游走到季华鸢的侧腰,将他衣衫的盘扣悉数扯开。北堂朝含糊不清地呢喃道:“华鸢,我想要你。”

季华鸢意乱情迷之际,北堂朝略一松口,空气重新挤进季华鸢的口中,季华鸢深吸一口气,入鼻却都是北堂朝的味道。被吻走的理智慢慢地重新吸回到头脑中,季华鸢过了好一会才听清北堂朝的话,身子却是不由得一震。

“别怕,我不会弄疼你。”北堂朝温柔的目光像是能融化了世间所有的痛苦,季华鸢看着他,顺从地点了点头。他微微抬起身,让北堂朝将他的衣衫除下。北堂朝的手指轻轻抚上那道结了痂的伤,转头将细细碎碎的吻覆上去。季华鸢觉得痒,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又被北堂朝大手紧紧禁锢住。

“这道伤,马上就要好了。”北堂朝近距离地看着那痂的周边已经长出淡淡粉色的新肉,不仅不觉得丑,反而觉得满心喜爱。这道伤,是季华鸢为他留下的。北堂朝一手搂紧了季华鸢的身子,低语呢喃道:“华鸢,我爱你。”

哪怕他们当年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北堂朝也从未如此露骨直白地说出这句话。季华鸢浑身抖过一阵酥麻,软得抬不起头。他没有力气支起头去看北堂朝此刻的眼神,他只是在迷迷糊糊中想,这一刻,北堂朝的眼神应该和他的皮肤一样,能烫得人心都熟透了吧。

季华鸢缓缓地将双臂合抱在脸前,这个姿势能让他觉得有些依靠,却又似乎暗示着他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身子直接交给北堂朝。季华鸢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酥。与那日被嬷嬷言周教时相同的姿势,心境却是大为不同了。

从前的日子,北堂朝平日里虽然让着他,可在床上却是很霸道的。这人的动作无限轻柔,可是却不容得你有一点的抵抗,哪怕是下意识。他的温柔,也夹着霸道。

季华鸢知道,自己这个小动作,绝对会让北堂朝很开心的。

季华鸢想的没错,北堂朝被这个完全信赖的动作彻底取悦了。他近乎是虔诚地将吻密密地印在季华鸢的腰间,一路向下,动手扯掉季华鸢身上仅存的裤袜,几下又将自己的衣服都脱去,他又轻声道:“别怕”,然后抱着季华鸢,身下一点一点挺入。

“呃……”季华鸢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在律动中分明感受到北堂朝的轻柔和小心。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北堂朝结实有力的双臂。北堂朝回拥他,两人火热的上身紧紧相拥,下面更是紧紧联通。

云雨间歇的时候,季华鸢看着北堂朝被汗水打透的发,心想:这一趟回帝都,百般曲折,各种挫败和屈辱都受过了,他终于走到这一步。重新的,被这人全心全意地拥在怀里,自己也心中毫无隔阂。

这条路很长很难,但他早就知道,他会走到尽头。

就在北堂朝与季华鸢爱火重燃的同时,帝都近郊的一处农院里。

“你这个节骨眼出来,不觉得太冒险了吗?”晏存继懒懒地倚在农家破旧的土塌上,好像自己身下铺着的还是那奢贵的环香貂毯。他手里晃着一枝麦秆,抬眼看着立在身前的云寄。

云寄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只是恭恭顺顺地回道:“季华鸢复宠,北堂王忙着在府里宠幸季华鸢,今日怕是没有闲暇去我院里了。”

晏存继闻言一笑,却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缓缓道:“前两日不是还来信说秋雨来这一局摆的很成功,北堂朝重罚了季华鸢吗。这片刻功夫,又宠爱上了?”他说着手攥着桌角向前倾了倾,看着云寄淡淡的表情,突然暴怒,厉声喝道:“是季华鸢手段太高明,还是你们,办事太愚蠢!”

“殿下。”云寄面上无一分慌乱,只是谨按照规矩跪下,从从容容道:“并非属下愚钝,只是您知道的,北堂王对季华鸢,向来情深。”

“呵,好一个向来情深……”晏存继冷笑,看着云寄平静的面色,突然觉得心很烦。他一脚踹上云寄肩头,云寄吃痛不住,被他踹倒在地,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又扶着地跪起来,如常跪在晏存继身前。

晏存继看着眼下人,冷笑讽道:“两年了,你知道北堂朝为什么还是没有移心于你吗?你永远都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看了会喜欢!你不是季华鸢,没有人家那份资本,就要好好地逢迎蛊上。我当初就是派了秋雨来入府,现在只怕也会比你得宠些!”

这话像利剑一样狠狠地戳中云寄的心窝。他死死地咬紧了嘴唇里面那块嫩肉,面上却是连眉头都不眨一下。云寄叩头下去,额头抵着地,低声道:“殿下赎罪,我没有本事,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这样的神情,如何改也改不了。只是殿下当日选送我入府,不也正是看重我性子淡漠,不会让北堂朝生疑吗?”

晏存继瞧他谦卑样,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对,却还是觉得厌恶。他看着云寄低伏下去的身子,收回脚,只冷哼道:“季华鸢,倒真是天生的狐媚,专勾天下有权有势男人的心。”

云寄见他怒火平息,轻轻抬起头来,说道:“这次悦阳的乱子皆是北堂朝动用许平江搞出来的,云儿悟得太晚了。请殿下责罚。”

“你是该罚。”晏存继眯起眼看着脚下人,冷声道:“但不是现在。替我做好这次帝都的大事,我就饶你。回到西亭后,你也可以回我宫里来,我自会厚待你。”

云寄闻言拜倒谢恩:“云儿谢殿下恩典。”

“嗯。”晏存继看着这人一举一动都写满了恭顺,只觉得无趣。云寄却是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殿下,秋雨来后日便被押送到东门密牢了。我们的人可以在帝都近郊设伏。北堂朝想要低调着把人送进东门关起来,不会安排太多人手跟。依云儿看,我们派六七个人便足够。”

晏存继闻言轻轻一笑,张口却是幽幽道:“不必,派一个人就够了。派一个死士,回头厚厚封赏给他家人。”

“殿下!”云寄闻言震惊,豁然抬起头,却见晏存继脸上是惯常那副残忍冷酷的笑:“这秋雨来真是太废物,本王与其留着他,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也省得还要为没用的人费心。”

寒冷的秋风穿门而过,云寄只觉得浑身冷得一抖。他下意识地缩紧了肩膀,死死低下头,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是,云儿一定为殿下成大事。”

“嗯。”晏存继见他害怕,心中有了一丝舒服。他看着窗外飘零的花叶,幽幽道:“这季华鸢爱勾人,北堂朝又爱受他拿捏,我也是时候该为这两个人,增加一点趣味了。”

侍卫刚好走至窗下换岗,晏存继的目光从窗外移回到云寄身上,突然淡淡问道:“季华鸢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云寄在袖中捏紧了手指,低声道:“不知。他的矛头瞄准了秋雨来,并不知道我也是殿下的人。”

“嗯。”晏存继并未怀疑,他以为若是季华鸢知道云寄身份,早就会告知了北堂朝。便只是随口叮嘱一句道:“小心些,若是在季华鸢面前露了馅,我也救不了你。”

云寄正色道:“是,殿下要我瞧见了秋雨来下场,云儿怎敢不小心。”

晏存继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笑中似带着些嘲讽。他的目光又飘去窗外,缓缓道:“悦阳的事情不必心急,无非半壁钱粮,放了就放了。你回去表现一切如常皆可,我今晚,就赶往三城外与礼队会合。”

“殿下?”

晏存继翻身从榻上跃起,立于窗前,手中不知何时竟捏了一柄打开的折扇,上面画着西亭与南怀的完壁地图,山脉连绵:“我西亭王储晏存继,也该摆明在牌面上了。”

云寄心中一惊,连忙拜下去:“殿下现身,势必功成。”

“传令使者,势必在我重回帝都前奏吿南怀皇帝——就说晏存继此来想讨一人和亲,不要什么王亲公主,就要他——季华鸢!”

52、一碟点心

季华鸢和北堂朝真的就这么重归于好了,彻彻底底的。翟墨将这个惊天喜讯告诉饮笙的时候,饮笙正拎着滚烫的药壶一个一个地浇五个留下的菜鸟们。受罚的影卫被烫得嘶声连连,却是一动都不敢动。饮笙听翟墨眉飞色舞地侃了一通,只是爱理不理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未必。”

翟墨在饮笙背后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整日故作高深,又来了。

果然,饮笙悠哉悠哉地浇透了最后一个菜鸟,随手丢开壶,道:“季华鸢鬼点子忒多,我们这就等于多了一个更难伺候的王爷,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翟墨一笑:“他到底还是你的学生,总不至于出鬼点子难为你。”

饮笙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幽幽道:“是啊——翟统领,我是在为你担心啊。”

翟墨无故被噎,转头去看饮笙却已经老神在在地又倒回他的躺椅里了,不由得气得牙痒痒。

饮笙故意忽视了翟墨恨恨的表情,看着一边姿势走形的五个菜鸟,心想道:这个学生,还真是有本事。

季华鸢搬回了飞鸢楼,他遣去了下人,支开了北堂朝,自己动手一点一点地打扫这座本就没有落下太多灰尘的院落。一地落叶,要用扫帚一点一点扫去。做这些事的时候,季华鸢的心里很安静,他缓慢地打理着过去的居所,也缓慢地理清自己的心绪。

北堂朝就这样洞察了他几乎全部的秘密,至于那一丝害怕北堂朝因为云寄难过的小心思,季华鸢没有再提,就让北堂朝一直认为他是为了回护谢司浥也好,认为他是为了和他置气也罢。人心百转千回,做出一个选择,要有多少种思量,哪能悉数摊明在北堂朝眼前呢。

季华鸢扫落叶累了,靠在海棠树下,看着一地的落花,想道:是他一直以来错了,爱一个人,何必总要置那一口高傲的气,何必总要让爱看起来那么壮烈。他想以后要和北堂朝踏踏实实地在一起,他要北堂朝信他,他也要信任北堂朝。他本是一介弃婴,天地间只有北堂朝一个相守之人,又何必彼此存着揣测度日。

那样,太累了。他们已经走了太多的弯路。

“王妃?”如松从半开的院门外探进一个头,轻声唤海棠树下出神的季华鸢。

“别这么叫……”季华鸢微微有一哂,还是有些受不住这种叫法,浑身都不太自在。

“那叫主子,”如松笑着回了一句,走过来说道:“王爷说,您要出去散心的话,让奴才带两个侍卫随行即可,不用得他的允。”

季华鸢笑了:“我本就没有那层意思,只是知会他一声。只是出去逛一逛,买一些药材回来给他炖羮。”

“是。”如松顺口应了,又道:“主子,云公子已经是第三次求见您了,还不见吗。”

季华鸢将手中的扫帚随手搭在一边,理了理发带准备出门,听见如松问,只是淡淡道:“我不见,替我回了他。就说……”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略一思忖,轻声道:“就说,季华鸢不会多嘴,但也请他别再自作聪明,我不会再纵他第二次。”

如松听不懂,但也聪明地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只是恭顺地应了是退下。季华鸢掸了掸衣衫,抬起头看着帝都湛蓝的天际,想道:回帝都已大半月,也该放松地出去走一走。

南怀帝都繁华百余年,老字号众多。若是要寻医问药,无论是达官贵胄,还是寻常百姓,城东的吉祥告号几乎是整个帝都的首选。季华鸢按照师父来之前给他开的方子,在吉祥告号抓了白芍、生地、枸杞、党参四味药,将结结实实扎成捆的药纸包交给侍卫提着,看着药房外繁荣街市,只觉得秋日里真是好天气。

“主子,咱们还去哪儿?”

“天气好,在外面多转转。”

如松点点头,后退一步,却又忍不住小心提醒道:“主子别忘了,明日是王爷生辰。”

季华鸢闻言笑了:“北堂朝让你提醒我的?”

“不,不是。”如松微微低下头去,小声道:“是奴才自己多嘴了。”

季华鸢心知如松是奉了北堂朝的命,也不多言,只是轻轻一笑便兀自走出药铺,也不往珠宝玉器店走,只是在喧哗集市上信步闲逛,且由苦着脸的如松和其他两个侍卫跟着。

抛开北堂朝与北堂王府不说,季华鸢也确实还十分想念这繁华帝都的。那年中榜,以一介无官书生受邀赴约琼华宴,是自己人生中最为踌躇满志的时候。季华鸢记得那年的帝都也是同现在一样的熙攘繁华,自己在人前虽是那副冷清孤傲样子,可到底是从江南小乡出身,平日里住在一家小客栈,不敢在这水深的帝都多逛一步。直到琼华宴后受邀住到北堂王府,北堂朝日日陪他逛,这一整座繁华帝都,街头巷尾,妙景奇店,都有他和北堂朝的记忆。

季华鸢刻意放慢了步子走,任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一个回神间,只见身前店铺红砖黑柱,门口两尊憨态可掬的仙雕,正是天上司管玉帝茶点的小神像。季华鸢心中一喜,抬头望匾,果见圆滑的“一碟点心”四个烫金大字,与记忆深处那块熟悉的匾额重合起来。

一碟点心是帝都有名的茶点铺,只听名字,就知其与品槐茶楼走的是完全两股路子。这里同样日日有人消遣时间,却不似品槐茶水精醇,而是以点心的味美和多样闻名。一碟点心出售的点心品种繁多,物美价廉,茶却只有淡淡的茉莉花茶和酽酽的苦丁两种。那苦丁茶直苦得人只用舌尖一探,脸就皱在一起,苦味缭绕舌尖,半天挥之不去。可是配上那几碟招牌的甜腻点心,真是人间最为奇妙的滋味。

季华鸢性冷,又性烈,是个爱走极端的人。他对待吃食也是这样,喜欢淡到无味的白粥,也爱极尽香辣甜腻之物。一碟点心的香槐红豆沙糕和蜜杏白玉酥是店里最招牌也最甜腻的点心,季华鸢从前最爱狠狠嚼上两块,甜得嘴里快要黏起来的时候再一杯苦茶灌下去,好像冰火之间走了一遭,让人酣然称快。

当然,季华鸢不会用这种吃法吃饱。他最喜欢的,还是一碟点心的翡翠豌豆黄,味道清淡得近乎无味,只是入口即化,口感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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