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答应了？”钟言挑眉。
“真没答应？”白小齐笑眯眯看着他。
“我没答应，但你不准放弃。”
“好，我不放弃。”
大约是白小齐回答的语气太虔诚，钟言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
别扭受。白小齐心里想。
“喂，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打kiss是不是不太好啊两位？”心情舒适的白小齐看着身边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位，幽幽开口。
“……”
林未终于被放开，淡定的看着白小齐，“这叫秀恩爱，你不懂。”说着，林未看了一眼钟言，“虽说不知道白小齐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多年也不答应他，不过他这人就是欠虐，钟言你要记得狠狠虐。”
钟言看了一眼林未，然后看着白小齐，笑容是一贯的邪气，“啊嗯，记住了。”
妈蛋还能不能一起快乐的玩耍了？
白小齐狠狠瞪了一眼林未。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子，微笑着，笑容因为酒窝而显得有些稚气，可是，却很干净。
他死在十八岁，正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却选择死去。
不是因为他懦弱，只是因为他倔强。也绝望。
而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外界的伤害，太容易酿就悲剧。因为这个世界那么无情，而他们，又那么脆弱。
林未和安然比白小齐和钟言两人下山的时间要晚些，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纯粹是因为小孩儿不待见钟言而已。他可还一直记着当年钟言跟他抢蘑菇这回事呢！
雪一直断断续续的在下。白色覆盖了整个世界，可是，却掩不了那些悲伤。
有人从林未身边路过。
那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子，抱着一束鲜血欲滴的玫瑰花，可是表情，却是麻木的，冰冷的。像是死去一般。
或许，他已经不算是男孩子。相比三年前，他的模样褪去了稚气。可是遗憾的是，生活教会了他许多，却没有教会他放弃。
微凉的触感触在林未的掌心，然后林未感觉自己的右手被握住。
林未把目光从正在往山上走的那个男孩子身上收回，扭头便对上一双如墨的黑眸。小孩儿看着他，目光是多年不变的坚定与执拗。像是在告诉他，他一直在。
冰冷的寒风肆虐，可是两人紧握的手，却从寒冷中生出温暖来。温柔的，炙热的。仿佛能驱散所有寒意。好像能给人无限勇气。
小孩儿在林未的眉心印上一吻。温柔的，虔诚的。就像林未喜欢的那样。
“蘑菇，这是安慰。”
林未愣了愣，然后弯起嘴角，在小孩儿眉心回吻。
因为左手握着林未的右手，所以安然不得不用右手撑伞，将手横在身前，将伞撑在两人中间。这是一个颇为别扭的姿势，可他一直没有将林未的手放开。
“安然，其实这几年我总是会想，如果当初我们都在的话，那个同学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有人给他鼓励，支持他，理解他，或许他就不会走上这一步。
“蘑菇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所以，不是蘑菇的错，蘑菇不要自责。
“……安然，如果说，我知道呢？”明明，他早就知道的。
安然的脚步忽然顿下，扭头看着林未。他忽然想起，林未曾经说过的那个梦。那个为了拒绝他而讲述的那个悲伤的故事。
“是那个梦？”
“不是梦，我只是曾经经历过。”林未看着安然，微微笑着，“安然，有很多事情，你一直很疑惑的吧，关于小白和君瑜还有那些玉。”
“蘑菇是想要告诉我吗？”
“嗯。”林未点头，然后看着安然，说：“其实，我已经死了，死在二十二岁那一年。”
“但蘑菇现在二十一岁。”安然直勾勾的看着林未，想了想，问：“是重生？”
这么简单就猜到真的让他很没有成就感啊！而且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小孩儿你这么淡定真的好吗？！
“嗯，是重生。”林未亲吻安然的眉心，“重生到我十二岁那一年，然后我遇见你。”
“那蘑菇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额……代价的话，应该就是被迫养了一只超能‘吃’玉石的非人类吧。”
安然看着林未，弯起嘴角：“那以后，我给蘑菇买玉石。”
这话怎么莫名有种被包养的既视感？
林未摇头，笑了笑，“已经不用了。”
伊亚在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林未原本还以为起码还要三年，但是三天前，斯斐尔突然出现。模样还是一样的俊美无双，然而却有些狼狈。林未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在空间里见过伊亚之后，伊亚的身体就已经完全重塑，并且同灵魂彻底融合。
伊亚总叫嚣着说见到斯斐尔一定要杀了他，可实际上，他却只是骂斯斐尔是傻逼。这是伊亚在这个世界学会的新词汇。
而伊亚虽然骂斯斐尔是傻逼，却很顺从的跟他离开。
离开前，伊亚说：
“如果本大爷以后能想起来你这个小鬼，或许会来这个世界看看。但愿那时候，小鬼你还没有死吧。”
而空间也随着伊亚一起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像是没出现过一般。
君瑜带了小白又回了山上，但林未确定，安然身边还是会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只会“喵喵”叫的蠢兔子。
雪还在下，积雪消融了所有的声音，于是就连空气似乎都寂静。
两排脚印顺着山路而下，风中传来隐约的声音。
“蘑菇，另一个我遇见你了吗？”
“……没有。”
“他一定死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没有遇见蘑菇。”
“……”
“蘑菇，真好，我们在一起。”
“嗯，真好。”
大年初一的时候，林未收到一个红包，红包里是两张银行卡。一张是这几年工作室的盈利中，林未给安然的那部分，而安然，竟然把这些钱翻了好几倍，那一连串的零把林未惊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另一张，则是安然这些年的积蓄，其中的数额同另一张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未愣愣看着安然。
而小孩儿语气严肃认真，“蘑菇，这是聘礼。”
聘礼你妹啊聘礼！！嫁妆好吗嫁妆？！！
小孩儿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仰头看着林未，像是要望进他的灵魂。
“蘑菇，你嫁给我。”
妈蛋，敢不敢用一下疑问句！！而且……
林未的手指摸着口袋里装着戒指的盒子，默默咬牙。
而见林未半天没反应，安然直接抓着林未的把戒指给套上去了，他弯起嘴角，“蘑菇，你是我的。”
林未发誓，他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求婚。
林未眯着眼，把小孩儿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单膝跪地，拿出口袋里的戒指，直接套在小孩儿的手上。
“你也是我的。”林未这样说。
房门忽然被推开，本想着来喊儿子下去吃水果的林母看着这一幕，瞬间目瞪口呆。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柜了？
不过，他们很幸运。
林未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因为他的父母，很爱他们。
——蘑菇，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吧。
——嗯，当然。
——正文完——
番外
一：十年
2013，哦不，是2014年，这一年的大年初一，林未在父母面前出柜了。
这是新年第一天，本来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却因为林未突兀的行为，打碎了原本平和欢乐的气氛。
其实林未原本并不是准备这个时候跟小孩儿求婚，只是前几天在墓地拜祭之后，才突然心血来潮，有了这个冲动，于是瞒着小孩儿买了戒指。而日子定在大年初一也是买戒指前就想好了的。
林未喜欢日出，也喜欢大年初一，因为都象征着新生。
林未一直挺想跟小孩儿求婚的，虽然在国内得不到法律的认可，但是婚礼总是让人无比憧憬的。可林未千算万算，却还是被小孩儿抢了先……咳！那啥，嫁和娶毕竟还是有那么点区别的。
林未觉着，小孩儿要么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故意的，要么就是两人实在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就连求婚都能想一块儿去。想了想，林未还是觉得前者比较靠谱，因为嫁娶问题神马的，小孩儿一直特执拗，而小孩儿……这些年来，性格实在是有那么点腹黑。
其实两人求婚也就罢了，反正没准备这个时候结婚，要知道，他们大学还没毕业呢！好吧，虽然只剩下一个学期。而糟糕的是，林未完全没有预料到在求婚这样严肃的的场合里，林母会突然推开门出现而且撞个正着。
林未觉得，这完全是因为小孩儿求婚的时间和地点都完全挑错了。不过林未不能理解他原本随手锁房门的习惯怎么会突然忘记，而且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怎么会就那么巧正好让自家母亲撞上？这得多巧啊，好像就连上天，都巴不得他赶紧出柜似的。
在被撞见之前，林未并没有准备这个时候出柜，但是被撞见之后，林未也没有隐瞒，更没有辩解。
于是，林未在A市呆了一天，大年初二就回了首都。这倒当真是这几年头一回，以往就算没能在家里过完元宵，无论怎样，也起码留到了七号。
而这回，算起了林未连初一都没能留在家里，在进行了一个冷静的谈话过后，林未就被“赶”出了家门。
其实也不算赶，在确定了林未和安然并非开玩笑，而且态度坚决之后，林母只说了一句话“未未，你先不要呆在家里，给时间让我和你爸冷静的想一想。”
于是林未当天下午就出了家门，在小孩儿家里呆了一天后，两人就直接奔赴首都。
林未和安然都挺淡定，该干嘛干嘛，毕竟这事儿急不得，就像林母所说，得给时间让她和林先生冷静的想一想。
工作室里的小伙伴家在首都的不多，却也有十来个，其中就包括七杀和林未的两位鬼才学长，徐清安和周逸。知道林未和安然提前归来的消息，几人就在初三一起聚了聚。
和安然之间的关系，林未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这几年来，一起工作的小伙伴们大多都能看的出来。所以问起林未这回如此反常，这么早就回到首都的原因时，林未也没有隐瞒，如实告知。对于林未的行为，七杀用了两个字总结——英勇。
而林母的反应倒是耐人寻味。
不过七杀同学和两位鬼才学长意见一致，说是给时间让林家夫妇冷静一下，那就说明他们最终能接受的可能性很大很大。至少他们没觉得林未是个精神病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也没有对安然破口大骂逼他和林未分开，更没有愤怒异常同林未断绝关系，放任他自生自灭。作为父母，林家夫妇的冷静实在十分难得。
林未当初来首都，并且将首都作为非人类工作室的根据地主要是因为T大在首都。其实首都挺不错，虽然堵车堵的严重点，不过很少出门也就无所谓，但是很不好的，就是首都的雾霾实在有些严重。
三月下旬的时候，有几天，首都雾霾指数居高不下，一眼望去，大雾笼城，不过这个雾可没半分仙气儿，一点也不轻灵飘逸。尤其是看着室外带着口罩，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们，心中更觉得压抑。
自从林未大年初二回首都，林家夫妇就没给林未打过电话，林未主动打电话，他们虽然接，但说不了几句就会挂，不像以往对林未仔细叮嘱，什么注意天气变化，注意身体，照顾好小然什么的。而对自家父母态度的变化，林未也挺淡定， 他给了二老这么大的一刺激，还能不允许他们闹闹脾气？
不过三月份雾霾最严重的那几天，林母还是给林未打了电话，说雾霾太严重，让他尽量不要到室外，即使出门也要戴口罩，还要他照顾好安然。林母语气很严肃，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关心的本意似的。而每次说起安然名字的时候，“小”字起了头，又别别扭扭改口连名带姓的叫安然。
林未手机开着外音，听着林母的叮嘱，和安然相视而笑。林未活了两辈子，这时候才发现自家母亲这么可爱，尤其是想喊“小然”却又改口叫“安然”的时候。
电话完了之后，林母还无比认真的说了一句，虽然她能理解，但目前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gay这个事实，所以，她还需要时间。
至于这个时间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她也说不准，而在这之前，但愿林未和安然还没有分开。虽然林未和安然曾信誓旦旦，态度坚决，但她并不确定他们之间的爱情当真不是因为年少轻狂的缘故。因为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伤害，而再坚强的人，有的时候也会很脆弱。
虽说雾霾天气实在让人很无奈，不过对于“非人类工作室”的一群死宅而言，影响倒也不大。而林未的两位鬼才学长当真是无愧他们的称号，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情况，竟还能给他们灵感。不过灵感并非这几天才有的，身为土生土长的首都人，雾霾天气他们实在深有所感，所以这个灵感他们早就有，且一直在构思。
传闻说是两位鬼才学长从小到大都在争夺，不过事实上，两人自幼相识，感情还是挺好的，多半都是一起合作，这次的游戏也是。他们三月末的时候交出策划，在林未手下通过，于是第二天便正式开始游戏制作。
到大四的时候，基本就没必要去学校了，所以林未平时基本上都是呆在工作室。而新游戏开发的这些日子，林未更是几乎将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工作室，毕竟他虽然身为“非人类”的最高上司，本质上却还是一名编程人员。
安然也是工作室的一员，虽然还有副业在玩股票，还有投资什么的，但都是在电脑上操作，所以也和林未一样几乎整天泡在工作室，而两人又住在一起，所以这几年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七杀同学曾对这种爱情相当不解，他觉着就这么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绑在一起，这些年竟然还没分手，这得爱的多么深沉啊，要是一般人绝逼早就看腻味了，一眼望去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对方的缺点好么？！
虽说林未和安然两人一向跟连体婴儿似的，不过四月二十这一天，安然倒是难得同林未分开，下午两点的时候就离开了工作室，倒是让七杀等人实在颇为吃惊，很是调侃了一番，七杀道是这绝逼是分手的节奏，然后，七杀同学的电脑里的数据“很不小心”就给全部丢失了……
而这个“很不小心”，自然是出自安然的手笔。林未只赏给了七杀一个白眼，不过小孩儿可是很记仇的。而小孩儿出手，任是“非人类”计算机大神众多，也没法将数据恢复，七杀同学只能对着自己被“强丨女干”的电脑默默宽面条泪，然后等着次日安然来的时候再请罪求原谅。
果真，不作死就不会死。
而很显然，七杀同学的悲剧并没有就此止步。
因为电脑数据丢失暂时没法工作，七杀是可以先下班的，不过七杀同学没下班，却特得瑟的留在工作室玩游戏，美名曰测试游戏数据。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还偏偏心血来潮买了一堆吃的，冷的热的，甜的辣的，一边玩游戏一边吃，不知拉了多少仇恨值。
“非人类”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半，五点五十分的时候，安然给林未打了电话，接连打了三个林未才接。
原是七杀下午五点钟的时候，突然胃痛，痛的脸色几乎苍白如纸，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头上滚落，林未赶紧把人给送医院去了，然后又忙上忙下办理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