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吃你的饭吧。”
放学回家时，邵阳独自一人背着书包走在路上，突然很心烦。
这学期开学后，作业一天比一天多，今天老师就是看准他们明后两天的周末，又给他们布置了一堆要人命的作业。
书包忽然震动了起来，邵阳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有人打电话，不过刚拿出来对方却挂了。
原来他忘了把声音开开，上面已经显示了好几通未接来电。
邵阳把手机放回去，懒得看是谁打来的。
在放回去的一瞬间，电话再次震动起来，而他手指刚好点在“接受”上，只好直接接起来。
“邵阳！是我啊，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许老师？”邵阳有些诧异，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许辰玉！
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邵阳感觉好像有人揪着自己的脑子，思想都变轻了，语气有些奇怪，“怎么是你打来的？”
许辰玉则被他的语气给逗笑了：“怎么？是我打的很惊讶吗？我可是中午刚下车就给你打电话了啊，你怎么一直都不接？”
“抱歉，我没有听到。你回A市了吗？”
“是啊，现在在家待着呢。我这次给你拿了很多东西回来，本来想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有的话上我这儿来一趟我把东西给你，不过现在好像有点晚，要不然你明天再来也行……”
“不，我现在就去找你。”邵阳说。
“那好，我把地址给你说一下，你一会儿直接来我这儿吧。”
邵阳挂掉电话，把手机握在手里。他的心情特别轻松，连走路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许辰玉总算是回来了，而且还记着给自己带东西，会是什么呢？
邵阳像个过生日的小孩，难以掩饰心中的期待一样，等着别人给自己送礼物，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起来。
仔细算算，他们两人接触也没那么频繁，却都感觉对方对自己很不一样。
许辰玉站在自家公寓的门口，看着那清瘦的身体出现在不远处，心中一阵激荡。
回家前总共就打了那么一次电话，之后两人连条过年短信都没发过，许辰玉却已经确定下了自己的心意，就差还没有跟对方表白了。
不过他却不着急，他想再等等，等邵阳再大一些再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只要人还在自己面前就行，虽然自己不在意什么师生恋，但总要等到对方成年了再说，现在就先这样吧。
只是许辰玉不知道的是，邵阳内心也有跟他同样的心情，不过他本人不自知罢了。
邵阳看着特意在楼下等自己的许辰玉，心口有种奇怪的发热的感觉，脸也有点红。
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种心情就是见到喜欢的人后紧张加小激动，但邵阳可从来没紧张过，所以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太陌生。
他站在原地，看着许辰玉，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可总算是来了。”
许辰玉笑着来到人面前，拉着小孩的手进到了自己的住处。
26、闹事
“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屋里还没来得及打扫完，你别介意啊。”许辰玉笑着冲邵阳说，把他让到沙发上。
邵阳当然不会介意，他安静地坐在那儿，用眼睛巡视着许辰玉的房子。许辰玉租住的地方从外面看挺老旧，但内里却比想象好上许多，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还有暖气，就是面积有点小，一两个人住足够，再多就显得挤了。
“你吃过饭了吗？”许辰玉问。
邵阳摇摇头。
“那太好了，你来之前我弄了点儿吃的，咱们一起吃点儿东西吧。”
许辰玉说着，拿出了电磁炉摆在桌子上，又从厨房端了一个大锅搁在上面。
“没什么时间，就弄了点儿火锅，现在吃方便，正好也可以暖和暖和身子。”
“你家里的事都办完了吗？”邵阳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身影问。
许辰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随后笑了笑：“差不多吧，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这么关心我，可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呢。你不用担心，我的事能处理好的，咱们先吃饭吧。”
许辰玉说着把人带到饭桌前坐下。
餐桌上摆着不少东西，有许辰玉从家里带来的腊肉香肠，也有他自己买来的牛羊肉和丸子，还有不少青菜和玉米年糕之类的，非常丰盛。
汤锅一会儿就开了，许辰玉开始不停地给邵阳夹菜，让他多吃。
“放假在家玩得怎么样？开心吗？”许辰玉问。
“一般。”邵阳答。
高三学生放假有什么可开心的，几乎就是写作业，除了做题还是做题。许辰玉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当然知道这一点。
“你们现在确实不太容易，高三下学期了，什么都比以前要忙一些，不过有付出才有收获嘛，而且你学习成绩那么好，最后考试不会差的。”
许辰玉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现在的教育体制真是让这群孩子受了大罪了，眼前的小孩身体也不算强壮，可别给累出什么毛病才好。
“邵阳，你想没想过以后考哪所大学啊？”许辰玉问着，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
邵阳接过来：“不确定，考到哪儿是哪儿吧。”
许辰玉点点头，好像大家几乎都没什么明确的目标，不过以邵阳的学习能力，许辰玉还是很相信他的。
“将来你选择机会肯定比我上学的时候多，不过不管以后考上哪所大学，一定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前去祝贺。”许辰玉说。
“嗯。”
两人这么漫无目的聊着天吃着饭，其乐融融。
邵阳依然话很少，不过这毕竟是两人新年后第一次见面，许辰玉还做了火锅招待他，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
最后，许辰玉看着眼前这些残羹剩饭，开始收拾桌子。就算只有两个人，这桌菜最后也没剩下什么。许辰玉由衷地为邵阳的好胃口感到高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家务增加了。
“对了，邵阳，才想起来有个事得跟你说一说。”许辰玉突然严肃地看着对面的人，“你们学校的学生最近没有出事的吧？”
“没有，怎么了？”邵阳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许辰玉道：“是这样，你知道十二中吧，离你们学校不远，今天中午的时候我本来要去那边的超市买东西，走到附近我才看见他们学校有人在闹事，好像是有学生死了，家长在堵门。那会儿校门口人特别多，连警察也来了。听说他们学校被闹得一上午都没人进校门，课也停了，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邵阳惊讶，许辰玉说的内容跟郑冲讲的一样。他竟然也知道这事？
“我听我同学说了，郑冲今天也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我提起过。”邵阳道。
“是吗，我就是想问问，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我听人说，事是昨天晚上出的，昨晚上有两个学生在学校路边打架，一大一小，后来小的拿了把刀出来把大的给扎死了……你们现在可是在非常时期，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不过你们要是没这样的事我就放心了。”许辰玉放下手中的杯子。
邵阳沉默了一会儿，跟着站起来一起收拾碗筷。
“你当时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了吗？”他问。
许辰玉眨眨眼：“不同寻常的东西？你指什么？”他问，然后瞬间感觉自己背上一寒，难道邵阳问的是那个东西？
这就又让自己碰上了吗？许辰玉瞬间满脸汗。
邵阳心想，如果这事只是郑冲告诉自己的，他根本不会多在意。可现在许辰玉也见到了，而且还在出事的地方逗留了一阵子，那还是有必要问问清楚，免得许辰玉又遇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还不自知。
许辰玉也明白邵阳的意思，立刻开始开动脑筋回想，但当时到底有没有什么所谓的不同寻常的事呢？他挠着脑袋。
一想好像还真有啊！
“有吗？”邵阳看他的表情问。
“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点儿什么……”许辰玉头上冒着冷汗。
许辰玉到十二中附近的时候，人群已经不像最早那样拥挤了，四围只有些附近的居民看热闹。
透过人群中心，他看到一个担架，被人簇拥着，那就是闹事家属抬来的死去的学生，尸体上面盖着白布，看不见脸，周围站着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都显得十分伤心，哭哭啼啼地分散在担架周围。
见此景，站在人群外的许辰玉一开始也跟着唏嘘了两声，并没有多作他想，也没怎么留意。
只是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的确瞧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是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离闹事人群挺近，跟那些学生们站在一起，却跟那些学生的表现丝毫不同。他别说哭了，连动都没动一下，完全没有反应一样。大冬天的，那男生却穿的不是多暖和的样子，一身单薄破旧的校服外套，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冻得发青，不过因为他是低着头，许辰玉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你确定只有你看见他了？”邵阳问。
“应该是……不，就是只有我看见他了。”
男生身上穿的衣服有明显破掉的痕迹，还有血迹，许辰玉本以为这可能是他碰到尸体才沾上血迹的，但现在再想想，那个破洞的位置就在腹部，周围还都是血……还有他那皮肤颜色，什么天太冷冻得了啊，青白青白的，毫无生气的模样，除了冻得外，更像是死人尸体上才有的吧！
当时那男生身边路过不少人，却没一个想着要看他一眼——他那浑身血迹的样子竟然没人好奇，也太怪了吧？当时那么多人，却没人发现他不正常，警察也在现场，也没人找他问话。再联想到他听说的学生被刀捅死的情况……
许辰玉感到自己背上的冷汗一阵阵往外冒。
邵阳听完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老天爷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许辰玉怒。他可刚从外省回来，这么快就给他摊上这种事！他跟邵阳这才见面没几个小时，事情就又要往这种灵异方向上扯。难道不能稍微缓两天再来吗？让他们过会儿轻松悠闲的二人世界能怎么样啊！
可是不管接下来如何，桌子上的盘碗总得先收拾好。许辰玉叹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等他从厨房出来，邵阳仍旧站在原处没有动。许辰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都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邵阳，先别想了，我一会儿送你回家，天这么晚你家里人该担心了……”
一直不做声的小孩此时突然抬头问他：“你卧室在哪儿？”
许辰玉一头雾水：“卧室？在那边……”他不自觉地一指对面关上的房门，“你……你要干嘛啊？”看见邵阳的动作，他突然都有点说话不利索。
邵阳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往卧室走去。
“我今天要住在你这里。”
许辰玉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邵阳回过头：“我说我今天住在你这儿，不回去了。我家里也没人，不用打招呼。”
许辰玉脸立马红到脖子根——
这孩子难道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可还没等他激动一会儿，对方又接着道：“今天先住一晚，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十二中那儿瞧瞧。”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许辰玉澎湃不已的心。
他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来到了十二中门口，恰好又赶上出事的人家来闹事。
“今天看热闹的人已经比昨天少了不少了。”许辰玉看着四周的居民说。
校门口，几个男男女女头上绑着白布，推着一辆小推车堵在紧闭的校门前，两个家属扯着一块白条幅在后面跟着，上面写着学校害死我儿子、草菅人命之类的话，在门口又哭又闹。
那个死去的学生今天又被人推来了。周围立刻围上来不少人，有人唏嘘，也有人看到后跟着一起骂学校的。
许辰玉站人群外，盯着那个推车直皱眉，就算有学校的责任，可人都死了也不让不安生，非要跑到大庭广众之下闹事，不知那孩子在天有灵知道这些会作何感想。
邵阳则默默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灵力。
“看来你的感觉没错，这里确实有点不同寻常。”他说。
“是吗……”许辰玉摸了摸鼻子。
邵阳没回话，继续打量着四周。
许辰玉在一旁看着他。
站在邵阳身后，许辰玉看着他的后脑勺，忽然仿佛失了神一样，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到他一低头就能碰到邵阳头顶翘起来的一撮头发。
他不禁回想起昨晚和他同床共枕的情景，那时这撮头发还没这么翘呢，许辰玉心想。当然，昨晚他们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而且还是各盖各的被子。
要是自己的床是单人床就好了，说不定可以只盖一床被子，自己就可以离他更近一些。想到这儿，许辰玉不禁有些可惜。
他在暗地里偷摸着想这些，完全没意识到这种行为与他的职业是多么不相称。
这时，不知从何处偷偷伸出一只手来，往两人身上重重拍了下去！
“许老师！邵阳！你们俩也来了？”
一个人影蹦到两人面前。
许辰玉被拍得差点叫出来，邵阳一副防备的姿态面对突然出现的嬉皮笑脸的男生。定睛一看，原来是郑冲。
“瞧你们俩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你们也来看热闹啊？”郑冲嘿嘿乐道，恨不得拿照相机把他们的样子拍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儿？”邵阳紧皱眉头问他。
郑冲翻了个白眼：“喂，这话是我先问的好吧……还不是因为昨天我见你没什么应，就想再来这里瞧瞧，说不定能见着什么能让你感兴趣的东西，没想到碰见你们了。怎么，最终还是被我说动了吧？也想来一探究竟？”郑冲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看着他，“不过，许老师怎么跟你一起啊？难道许老师也对这感兴趣？”郑冲突然朝许辰玉问道。
“我？我只是……”许辰玉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当作雷达带来的吧？
好在郑冲不是真的要问，他更关注眼前发生的事。
邵阳却冲着郑冲露出不赞同的神情，郑冲朝他一摆手：“哎哎，别想赶我走啊，你的事我们本来就知道，不用藏着掖着，我这也算是在帮你的忙吧？再说了，你不是在这儿吗，还能出什么事？而且我也想见见鬼是什么样的……哎，咱们老师不是说压力大的时候看恐怖片什么的可以减压吗？如果这儿要是真有那东西，可比看恐怖片更过瘾呢！”
邵阳忍不住反问一句：“你还需要减压？”
“当然需要了！你不知道老牛把我逼到什么份上！”郑冲忽然凑近邵阳的耳边低声道，“不过我问你，许老师怎么跟你在一起呢？他是不是也知道你的……那什么身份啊？”
许辰玉干笑，距离这么近，说话声音再低他也是能听见的啊，不要无视他。
郑冲说完冲许辰玉道：“许老师，放心吧，邵阳这家伙很厉害的。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办事的样子，不过真人不露相嘛！他技术应该挺好的！”
许辰玉嘴角抽了抽。性格真是开朗……郑冲是没见过邵阳办事的样子，但他可是亲眼见过的……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