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事件经过
郑冲一扭头，也瞧见了这名女生，眼珠一转，便上去搭话去了。
几人把女孩带到路边一家奶茶店里，叫了几杯热饮坐下来。女孩起初被三个男的围住，心里有些害怕，差点儿跑掉，后来经许辰玉出面安抚了几句才放下戒心。
“你认识那个死去的学生吗？”邵阳毫不留情直接问。
郑冲不满的看着他，这也太不懂得照顾别人心情了！
果然，女孩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认识……他是我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这名女生叫张静君，是十二中高三的一名学艺术的学生。
许辰玉放柔了声音：“你同学的事我们很抱歉，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跟我们说说你同学的情况……你放心，我们只是问问，不会到处乱说的。我是一名中学老师，见到这种事发生在学校里面，总归得问清楚状况才好，我回去还得跟我的学生们提个醒呢。”
许辰玉的柔声政策起了作用，女生抽噎了几下总算冷静了下来。
“前段时间，我去参加校外培训请了几天假，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出了这种事，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同学恶作剧呢……”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昨天早上我还没睡醒，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我同学打来的，开口就跟我说廖以航死了……我当时特别生气，还骂了她一句，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怎么能随便咒别人死呢？但是我听我同学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她居然哭了……后来我觉得事情不对，赶紧来这儿看了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廖以航就是那个出事的学生吗？”
张静君点点头。
邵阳跟许辰玉又对视了一眼：“那你……看见尸体的模样了吗？你能确定那就是你同学吗？”
女孩又点点头：“我们班上现在就我跟廖以航关系比较好，我还认识他父母，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张静君抽噎两下，接过郑冲递来的餐巾纸擦着眼泪，“因为廖以航家里一直在那儿闹，学校昨天一天都没法上课，周围还有好多人在说廖以航家里的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他是怎么死的了……被人捅死在大马路上……说实话，我以前就特别担心他，结果还是出事了。”
三人默不作声的听着。
从女孩口中他们得知了一些消息，死去的男生廖以航是一名十二中的学生，初中时父母均沾上了赌瘾，每天就知道出去赌钱，再没管过家里的生活，也没管过廖以航。那时候廖以航的情况很糟糕，初中毕业后差点儿连高中都上不了，后来在学校一位老师的帮助下总算进到了十二中。
廖以航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看着挺成熟，脑子也不算笨，上了高中后，父母就更加不管他了，原本他打算去外面打工，并且也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工厂里打杂，本可以挣个学费生活费来养活自己，可后来，工厂里的人知道他是未成年又不敢用他了。再后来，为了生存，廖以航开始跟附近的一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渐渐地不再去上课，与周围的人也疏离了许多。
“我跟廖以航家住一个小区，因为他家里的事，我父母都不怎么愿意让我跟他接触，班里的同学们也是这样，谁都不愿意跟廖以航多说话。不过以前他还没变成这样的时候，我们关系其实还不错……”女孩止不住地呜咽出声，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他跟那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后，学校里的学生都说他是混混，老师也管不了他，大家就开始排挤他。但是我知道廖以航的为人，要不是因为他父母，他不至于弄到那种地步的，现在就连死了也不能好过点儿。”
面对着三个陌生人，张静君把自己心里话尽数吐了出来，等发泄够后，终于停住了眼泪。
许辰玉心里挺难受，过了一会儿他说：“谢谢你愿意把这些事说给我们听，你估计也很不容易吧……因为你朋友的事。”
张静君摇了摇头。
邵阳一直默默地没有出声，此时突然对张静君说：“如果没事的话，你现在就回家吧，这几天尽量别一个人出门，如果可以的话，请假在家待几天，别去学校了。”
张静君吃惊地看着邵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
但是邵阳没再多做解释。
跟张静君分开后，郑冲看邵阳和许辰玉往外走，赶紧追了上去：“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邵阳看了他一眼：“不然还要做什么。”
“你不接着问了？”
“没什么好问的，又没人知道真实情况，”邵阳边走边说，又瞥了他一眼，“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我们现在要回家了。”
“回家？”郑冲眨眨眼睛，看了一眼许辰玉道，“什么叫‘你们’现在要回家了？说的跟你们俩住一块儿似的。”
被看到的许辰玉只能尴尬的笑两下。他们可不就是住在一起么……虽然只有一晚。
邵阳停下来，看向他：“郑冲，我劝你也赶紧回家吧，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另外我再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搀和到这事里来，惹出了什么我可不想替你收拾烂摊子。”
郑冲被邵阳后面的话堵的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涨得通红。
其实他明白自己是个不安分子，总喜欢新奇有趣的东西，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今天才大着胆子跑到这儿来看热闹。
“我知道啦……但是你别当着别人的面说我好不，很没面子啊！”
许辰玉这个“别人”又干笑两声，只当没听见。
郑冲最后还是被劝回了家。
之后，邵阳很自觉的回到了许辰玉的家里，而许老师的心里又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
到家了，许辰玉有些拘谨的坐在自家沙发上，身边的男生正在看电视。
“那什么，邵阳，你今天也打算住我这儿吗？”
“嗯，我书包还在你这儿，等写完作业再说。”邵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继续拿遥控器换着台。
许辰玉无语，如果要写作业的话还看什么电视啊？真是仗着自己是好学生就可以无视习题的重要性了吗？
许辰玉真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该紧张。
“你之前说你家里没人？”许辰玉想着说点什么打破目前的尴尬处境。
邵阳嗯了一声。
“那你父母呢？”他又问。
“他们在我懂事前就去世了，我没见过他们，我是我爷爷带大的。”
爷爷带大的？许辰玉小小吃了一惊。以前从没听他说过，不过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邵阳这小孩居然从小就失去了父母。
许辰玉有些心疼：“那你爷爷现在在哪儿呢？”
“回本家了吧，我上高中的时候他就不跟我住一起了，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哪儿。”
许辰玉吃惊：“难道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吗？”这孩子可还未成年呢！难不成这三年他都是自己过的？
“差不多，偶尔爷爷会回来看看我，不过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一个人过也挺好。”
许辰玉一时又不知要说什么了，看来这孩子生存技能可能比自己还强呢。
邵阳此时却转过身来，问道：“许老师，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以后能不能到你这儿来吃饭？”
许辰玉一愣：“什么？”
“我平时三餐都在外面吃，但现在高三时间比较紧张，我想找个地方能每天按时吃饭，”邵阳说着打量起这间屋子，“你这里离我家不远，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后可能还会经常住在你这儿，这样生活能比较规律，我也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复习功课。”
邵阳住在自己这儿？
巨大的惊喜充满了许辰玉的心脏！他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付给你生活费，不会让你白出力的，另外，你不是担心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吗？有我在，我可以保障你的人身安全，这样可以吗，许老师？”小孩一双清亮的眼睛对上了许辰玉。
这有什么不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别说给他生活费，自己倒贴都没问题啊！
许老师被他瞧得的心都要融化了，好像自己即将梦想成真了……
他赶紧深呼吸几下，不过莫名有种被引诱了的错觉……他摇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许辰玉高兴道：“这绝对没问题！不过我可不能要你的钱，你还是学生呢，再说，咱们谁跟谁啊，想来住随时欢迎！”
……
新的一周开始，在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情况下，许辰玉和邵阳“同居”了。
不过虽说是同居，也只是偶尔共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许辰玉临时承担着保姆和监护人的责任，没动过太多其他心思，本身也不敢让身边的小孩儿知道自己那上不了台面的想法。
最近，郑冲却发现自己孤单了许多，每天早晨到中午，再从中午到晚上回家时总是只有自己。
李泽恺和陆衡一如既往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明明自己才是李泽恺的发小吧？看着他们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爽。
“简直要刺瞎我的狗眼！”郑冲面色不善的盯着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的二人，一把搂过路过他身边的人。见邵阳目光阴狠地盯着脖子上的手臂，赶紧把手撤了回来，低头认错。
“邵阳，你一会儿去哪儿啊？没事的话咱们出去吃东西吧？我有点馋对面那家小摊的生煎了。”
“不，我回家。”邵阳拎起书包往外走。
郑冲立刻追了上去：“我说，你最近生活怎么这么规律啊？现在只要一放学就回家，不打球了，也不去买漫画看了。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啊？”
“嗯，有人等着我回去吃饭呢。”邵阳答道。
“啊？谁啊？”
“许老师。”
“哦，原来许老师等你……你说什么？许老师？”郑冲一个踉跄，“怎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怎么搞在一起了？”
邵阳对他的用词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然后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跟谁搅在一起，反正与我无关，但我想跟你说别的事啊！邵阳！你等会儿我！”
“说什么？”
郑冲追了上去：“我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邵阳停了下来，转过身：“你又去十二中了？”
郑冲顿了一下：“是啊，不然怎么打听消息啊。”
离上次去十二中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中间没再发生什么事，邵阳本以为之后自己慢慢调查就好，不想让旁人牵扯进来，没想到郑冲这个事精又擅自做主跑去凑热闹了。
“我不是警告过你别再去了吗？你又不是警察，能不能别再管这些事？”
“可我无聊啊！”郑冲两手一摊，“你们总是不理我，我天天都是自己一个人，老没事干，我好不容易猜找到点感兴趣的东西，不过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你看你都不关心我……”
邵阳听着真想一巴掌呼到他脸上去。
“不过你放心，我没去招惹那些学生，我问的都是学校附近卖东西的小贩。谁让我老是去买吃的呢，他们都认识我了！嘿嘿！”郑冲撵上邵阳的脚步，“我打听到了，那天出事的时候确实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廖以航，另一个你肯定猜不到，居然是附近的一所小学里的学生！”
邵阳眉头一蹙。
“十二中附近有所小学，估计你不知道，我一开始也不清楚，要不是专门去打听，压根就没听说过那儿还有所小学。那个学校就在家属院里面，据说校风不是很好，里面的老师对学生都是爱管不管的，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学生做出这种事。我还听说，有人在那天晚上亲眼看见了廖以航被捅死的全过程呢。”
邵阳不耐烦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终于还是感兴趣了吧，郑冲偷偷一笑：“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好像是为了什么事起争执，后来就在学校外面那条路上，有人看见廖以航在追那个小孩，不过当时天很黑，路上又没灯，没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那个小孩后来可能是被追得狠了，一着急就把自己身上的刀拿了出来，照着廖以航的肚子给了几刀……你别问我他为什么会有刀啊，我可不知道，反正廖以航就是被他给捅了。”说着，郑冲突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有一件事说出来挺让人心寒的，那天廖以航给人捅了几刀之后，其实并没有死！换句话说，就是廖以航并不是直接被刀捅死的，而是流血过多死的！”
“怎么回事？”邵阳问。
“那天虽然天黑，路上也没灯，不过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有人看见廖以航被刺倒后还能动，也能说出来话，不过没人敢上去看清楚。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人家是混混，而且都动刀子了，谁都怕自己也被捅一刀不是？有人说，过一会儿见廖以航又站起来了，接着去追那个学生，以为他没事，那就更没人上去看了。但是再后来，廖以航突然就这么不行了，倒下去后再也没站起来，这才有人叫了救护车。最后他被人发现的时候，一身是血，连肠子都流了出来，真是太惨了……”
郑冲说完后不停地感叹着世风日下，以后连夜路都走不了了。
邵阳听完后一直沉默不语，郑冲心里美滋滋，终于还是认可了自己的态度了吧？不枉他划了那么长时间去打听……
可过了一会儿，邵阳回过神来后依旧催促着让他赶紧回家。
“你要不要这么淡定！”郑冲边嘟囔边往家的方向走去，“难得我去打听了这么多，你就这点儿表现！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28、异样
这两天，徐凯见自己的同事总是红光满面，动不动就犯傻的模样，好奇地问道：“小许，你谈恋爱了？”
许辰玉马上从幻想中醒了过来：“什么？你说什么？没有！”他慌张地反驳，摆摆手。
徐凯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他：“那你这是中风了吗？整天傻兮兮地笑什么呢？”
“你才整天傻兮兮的！”
“要我给你找面镜子吗？”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许辰玉赶苍蝇一样推他。
“得了得了，我不管你是中风还是相思，只要对象不是方玲就行！”
许辰玉好奇：“方玲是谁？”
“你不认识她？她就是你上次回家前，我跟你说过要一起去吃饭的那个……”徐凯比划了两下，“就是医务室的……对你有点意思的那个……”
“哦……那个联谊对象。”许辰玉一下子明白了。
“是啊！”徐凯摸着脑袋傻笑，表情跟许辰玉刚才的一模一样。
许辰玉白了他一眼：“怎么？看你这样，难不成你们俩还真成了？”
“不是，还没呢，只不过我是打算定下来了。”
“你定不定下来又不关我的事。”许辰玉不屑道，“不过你到底找我干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