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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下——by吴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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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回到本家,他没来得及找清楚原因,爷爷和小叔也没说太多,只是让他自己去看书找答案。在爷爷的书房看了不少书籍后,他隐隐约约有了个模糊的概念——自己跟那个万灵之神貌似有些关系。

跟神有关系,那自己这样究竟算什么呢?这条从自己出生时就带着的手链,会不会也跟那位神有关?邵阳心中充满疑惑。而且,如果知道自己也不是人类,许老师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邵阳面沉如水,扭头看了一眼忙活着的许辰玉……

他为什么要关心许老师对自己的看法?

“邵阳,那是什么?”许辰玉的声音传来,“你的手链还会发光啊,真稀奇,什么材质做的啊?”

被他看见了!邵阳想着,赶紧将手背到了身后。

许辰玉看到这一幕,心脏像被人拿锤子砸了一下。

这小孩儿居然有事瞒着自己!看来并没有被完全信任啊!

“那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许辰玉干笑两声。

邵阳咬咬嘴唇,看了他一眼后解释道:“许老师,这是我自身的问题,还是不要把你扯进来的好,我不想再牵连无辜的人。”

许辰玉倍受打击的心被邵阳那清澈的眼神治愈了,他心里一软:“邵阳,我以前说过,你是除灵师,而我什么都不懂,但如果你去除灵,我一定要在你身边,你有什么事,我一定要第一个知道,这些可不是说说就算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跟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也不算是无辜的人了吧?而且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当然,你要是真不想说我肯定不逼你,但我只是想关心你,你懂吗?”

邵阳沉默半晌,开口:“我并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上次回家时,我在家了解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许辰玉问。

最终,邵阳还是把他在本家时遇到的情况说给了许辰玉听,但不是一字不差的告诉他,只挑重点说了个大概,所以,对于时刻把小孩儿放心尖上的许辰玉,印象最深的只有邵阳那离奇的身世。

他听了之后很是震惊,挠了挠脑袋:“原来你无父无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父无母啊。”

邵阳奇怪的瞟他一眼,他只注意到这个?

“这还真是……”许辰玉砸了砸嘴,十分感慨,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邵阳有可能不是人,只是非常心疼这样的小孩儿,“那告诉了你的身世后,你家里人对你是什么态度?”

“他们?”邵阳想到自己的爷爷和小叔,摇了摇头,“没什么态度,跟以前一样。”

许辰玉听见这话后才算放心。

对于邵阳家来说,身边偶尔有些离奇的东西才正常,他这样的恐怕算不上什么大事。真正不好说的,应该是他们家守护的那位神灵才对。

思及此,邵阳低下头,手腕上的珠链还在闪闪发光。

许辰玉看着邵阳,想起他之前的动作:“可你手上这串珠子又是怎么了呢?不过看着挺漂亮,以前都没注意,这颜色,看着跟你眼睛颜色似的。”他说着,想伸手去想摸一摸那串珠子,那串小孩儿除灵时必定会用到的奇异珠子。

明明如此漆黑,反射的光却那么明亮耀眼。在阳光照射下,圆润的珠子显得十分光滑,宇宙般的颜色看上去令人遐思,让人不禁想知道,这珠子里是不是藏有什么秘密?

邵阳被他珠子像自己眼睛的说辞给弄懵了,一时间没来得及阻止他。

当许辰玉的手指触碰到手链的那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辰玉张大嘴巴。

该怎么说呢,那感觉如同在脑子里掀起一场思维飓风,打开一扇奇异的大门,令人异常清醒,还很刺激。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流淌在周身,让他感觉非常舒适,又充满能量。

许辰玉从没感觉自己的神智这么清晰过,仿佛能看见风吹过的痕迹,能听见最细小的灰尘的声音,知晓世界上的任何秘密,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愿意,连别人在想什么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探知!比如说,眼前小孩儿的思想!

他真的能切实感受到邵阳在想什么,他跟自己一样吃惊!这感觉是多么实在!

太可怕了,而且要命的是,这股力量给他的感觉似乎很熟悉……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与此同时,邵阳也发觉了不对劲,非常非常不对劲。手链上的那道封印似乎彻底不见了,源源不断的巨大灵力不停涌入自己的体内,顺着手腕流淌到四肢百骸,似与他融为了一体。而在那一刻,邵阳居然有种“自己终于完整了”的想法!

终于完整了?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这手链到底是什么东西?爷爷他们还瞒着自己什么?

似是过去了几秒,也可能过去了几分钟,许辰玉终于放开了手,两人的怪异感这才消失。可是看到彼此惊诧的眼神,连平日见到死人都不会吃惊的邵阳也表现出了惊诧,许辰玉觉得事态非同小可。

刚刚的感觉可绝不是在做梦啊!许辰玉嘴张了又合,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因为邵阳的表情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盯着那串看似平常的手链,两人心里同时发出了疑问: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而且对方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邵阳的手机响了,把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小阳,是我。”

“小叔?”邵阳接起电话,愣了愣神,也没避开许辰玉,“小叔怎么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小阳,你刚才做了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邵闻清语气有些焦急。

邵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链,又看了一眼许辰玉:“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出了事?”

“是你爷爷感觉到的,他告诉我了,让我打电话问问你……”邵闻清叹了口气,“算了,本来你爷爷就叫你再回去一趟,我现在在楼下,你直接下来吧。”

“可我不在家。”

“我知道,你在你那个老师家是不是?我就在你们楼下,你出来,顺带叫上那位老师,你爷爷要见你们两个。”

还要见许老师?邵阳听后诧异,不过还是如实告知许辰玉。许辰玉听到了也很惊讶,连刚才发生的奇异现象都抛诸脑后,因为比起刚才,去见邵阳的家长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家里人为什么要见我?”他边下楼边说。

“我也不知道。”邵阳答道,不过可能跟刚才的事有关。

一想到那种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不禁令他汗毛倒竖。如此纯粹又巨大的灵力,仿佛自己成了力量的化身,挥挥手就能毁天灭地般的感觉,实在太让人着迷,又让人后怕。

那样的力量,就存在自己这小小的手链里?

见到邵闻清,许辰玉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那可是邵阳的亲人,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好在邵闻清是大学老师,一身学者风范,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过了一会儿许辰玉也就放松下来。

邵闻清并没有多说原因,邵阳也没多问,等两人坐上车,便直接开回了本家。

许辰玉终于见识到了有钱人家的生活,在A市东郊这片富人区,到处都是别墅和精美的私人公馆,还有自己没见过的豪车,无一不给他莫大的打击。幸好邵阳家没那么夸张,纯中式的建筑,只是地方大了些,也算是给了他一些安慰。

但是等见到邵阳的爷爷后,他心里就不那么安稳了。

老爷子身穿一件深色的唐装,留了一撮山羊胡,精神矍铄,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眼神犀利打量着他。许辰玉正襟危坐,眼睛也不敢随处连瞟,连呼吸都尽量控制地不那么明显。

真遭罪!早就想到邵阳的爷爷会很厉害,没想到老人家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压力山大!

出门太急,也没来得及换身好点儿的衣服,头发好像也没梳,也没买什么见面礼,就这么清汤挂面的来了,希望老爷子对自己的印象不要太差!

邵老爷子似要把人盯出个洞一样,看了许辰玉好一会儿,直到许辰玉快不能呼吸,马上就要晕倒的时候,才轻声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这就是天意吧……”他说了一句邵阳和许辰玉都摸不着头脑的话,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邵闻清向他们做了个手势,让两人稍安勿躁。老爷子思考着什么,捋了捋胡子,然后起身带领众人来到了书房。

从开头到现在,邵阳爷爷就只有那一句令人不明所以的话,没人告诉许辰玉老爷子见他的原因,他也不好开口问。邵阳这一家子貌似都挺严肃的,弄得他心里惴惴不安,到现在都没法平静,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千万别是被他们看出自己对邵阳的“不良动机”!

“爷爷,有什么事直说吧,您这次叫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邵阳终于开口道。

还要许老师也跟着一起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会不会跟上次自己没找到的答案有关?

老爷子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也没回答他,径直来到书房内。

书房也是纯中式装修,屋内有一张很大的红木桌子,此时,桌子上摆着什么东西,看着像是一幅卷起来的画。

“邵阳,这次我让你们来,是打算把这一切告诉给你们。”

“告诉我们什么?”邵阳看了一眼许辰玉,许辰玉也不明所以,他不明白,自己跟老爷子可一点瓜葛都没有,这里头有他什么事?

两人来到桌前,老爷子非常细致地打开了这幅画:“邵阳,你看清楚,这就是我们邵家世世代代守护的神明。”

快占领整张桌子的巨幅画作缓缓展开,二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画很长,就像壁画一样,讲述了很多关于那位神明的故事。许辰玉看不太懂,不过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些内容并不是画在纸上,而是绣在一块不知什么料子的布上,画卷周边还绣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纹饰。

“这是数百年前,由邵家的先人所作,”邵爷爷为他们讲解,“这里面讲的正是那位万灵之神的故事,先人将这些故事绣在这块灵缎上,有灵力保护才得以流传到现在。”

“我上次并没有见到这幅画。”邵阳说。

“不错,你上次回来时,我只告诉了你的身世,没有跟你讲太多万灵之神。但是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邵爷爷紧盯着自己的孙子:“你已经遇见他了。”他手一指呆呆站在旁边的许辰玉,许辰玉眨巴两下眼睛,莫名其妙,自己又怎么了?

“这跟许老师有什么关系?”邵阳紧皱眉头问。

邵爷爷神情严肃,捋着自己的胡子,说出了令两人大为震惊的话:“你身边这位许老师,就是我们邵家世代以来守护的那位神明的转世,而你,邵阳,你是他的灵力所化。”

许辰玉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不好使了。

今天难道是愚人节?老人家说的什么啊?

邵阳一时无言,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我不太明白……”

“邵阳,你手链上的灵力,其实就是你的本体。”邵爷爷接着说出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事实,“我想你已经发现了,你的手链是不是让这位许老师碰到过?你觉察到的力量就是万灵之神的力量,那灵力是会认主的,只有遇到正主,那上面的封印才会松动,灵力才会与你融为一体。我想许老师也有所感觉吧。”他看向目瞪口呆的许辰玉。

什么感觉?是自己碰到珠子后的那个感觉吗?

没等他们吃惊完,邵爷爷又说:“这幅画上所讲的,就是很久以前万灵之神之所以转世的原因。邵家当时受他庇佑,一直供奉着他,也守护着这个秘密,同时寻找他的转世。这其中的原因,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邵阳和许辰玉的视线再度回到那张巨幅画作上,在邵爷爷的讲解中,他们得知了这个维持数百年的秘密。

很久以前,万物之灵在天地间诞生,世上万物无论花草树木,甚至一粒沙子都拥有自己灵魂,而掌管这世上一切生灵的,便被称为万灵之神。

不知从何时开始,世上多出了人类的影子。人类,这是让神明看不透的生物,他们将世界划分为善与恶,黑与白,分出了是非,制定了人类的规则,同时也造成了种种的矛盾与战争,他们会因为某些事克制自己,也会因为某些事放纵自己。人类的感情让他捉摸不透,但是世上有一条铁律,那就是神明永远不能干涉人类的法则。

自从他们出现之后,世界便不再是神的天下,而由人类控制,天地间风起云涌,人类文明开始进步,分出了种族,建立了政权与国家,天下时而战争连绵,时而国泰民安,一直发展到现在。

然而最令神明看不懂的,就是所谓的人性。

万物有灵,可人却分好与坏,是与非,后来还逐渐产生出一些不能单单用善与恶来阐明的情感,他们是世上最复杂的生命体,也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生物。与此同时,神明发现,天地间多出一股让他难以抗衡的力量。

邵爷爷指着画中的一个场景,一个穿黑衣,看不见脸的人站在万灵之神的对立面。

“那是由人类种种负面情感化身而出的神,简单来说,就是人类欲望的化身。万灵之神转世,正是因为人类欲望的挑衅。”

由于人类文明的进步,他们已经不再相信神灵,神灵的力量大幅度削减,与此同时,人类的欲望却越来越强大。神与人类的欲望产生出了矛盾,欲望之灵渐渐不再受万灵之神的控制,甚至想要取而代之。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神明的灵力居然也产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万灵之神毕竟是最初的神,现下又多了他灵力的化身与欲望之灵抗衡,没那么容易打败。然而神的力量终究是被人类削弱了,在最后一刻,神用尽力气才将欲望之灵打散,让他回归到人类的情感中,而耗尽力气的神最终也支撑不住,只能靠转世来恢复力量。

邵阳看着画问道:“可如果我是万灵之神的力量,为什么我却是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在世上?”

邵爷爷捋捋胡子:“神明的灵力已经与他分离开来,自成一体,所以你才是现在这个样子。邵阳,当初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神明的转世一定也降临了,不过没想到,他居然是你的老师,而你们已经接触了这么久。”

在一边听着的许辰玉内心有草泥马狂奔而过,他在心里大叫:这让他怎么接受?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只知道自己是个从山村里出来念书的孩子,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就想老老实实地当个体育老师。可现在说他其实是神灵转世?简直是要颠覆他二十多年造就的三观呐!

邵阳所想的却跟许辰玉不同,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自己是神之力量的化身,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自己会缺乏感情,总跟人不合。

邵阳看了一眼许辰玉,问道:“那之后我要怎么办?我跟许老师还能接触吗?”

邵爷爷一脸高深莫测,看着二人:“你们本就是一体的,互相属于彼此,以后当然要有所接触,在一起也很正常。”

许辰玉愣了几秒,随即心中咆哮不已:老爷子知道自己说了非常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吗?还是他早就看出自己的小九九了?说这话其实是变相的接受自己?可他还什么都没表示,这就承认他们俩了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你们已经转世,那欲望之灵想必也已经出现在世上了,所以你们并非高枕无忧。”邵爷爷话锋一转,让他们又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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