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丧尸嘴角还有鲜血，大概是和B基地女人撕咬时留下的。他抬起手，收回指甲后，蹭了蹭嘴角的血。
在他的记忆里，他昨晚不仅抓了这个不速之客，还进了刘教授的卧室。
他看见了熟睡的刘辉，安安静静的睡着，不像他平时伪装的那种温柔，而是实实在在的温顺，就连嘴角都啜着干净的笑。他甚至偷偷碰了下刘辉散落在枕头上的黑色发丝。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为什么要手忙脚乱地擦干净留在刘辉卧室里的血液，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打开窗户换了许久的空气，直到卧室里丧尸的味道散尽，他才在窗外关好了窗户，从自己屋子的窗户里又跳了进来。
姜寻有一种不想被眼前男人嫌弃的感觉，身上的伤口眨眼间愈合，他没等刘辉继续说话，就歪扭地走去了浴室。
刘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拎着依然昏迷的女人去了张欣欣所在的实验室，里面一片狼藉，只有张欣欣还被捆的严严实实。
实验室里有姜寻身上的味道，有鲜血的味道，也有张欣欣排泄物的味道，十分呛鼻。刘辉几乎要恶心地作呕，把昏迷的女人也捆好后，扔在了离张欣欣很远的地方。
女人被突然摔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也被实验室里的味道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的声音使昏睡的张欣欣也醒了，看到穿着休闲衬衫的刘辉，她的眼睛一亮，转眼间又黯淡了下去。
一个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出尽了丑，如今连排泄物都在她的身下，她无法抬头和他说上一句话。
她承认她变态，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B基地的那个女人认出了刘辉，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嘴里喃喃着“求求你放过我吧”。
刘辉笑了，莫非是他此时身上的气场过于强烈，让一个完全不了解他本性的女人都能害怕至此？
女人还在慌张地呢喃着，张欣欣终于忍不住了，嘶哑的嗓子吼出一句：“刘辉你杀了我们吧！”
“那你也需要先告诉我，黄亮和你是什么关系？”刘辉温柔地笑着，他清楚地看见了B基地女人身体抖了一下。
张欣欣抬起头，眼睛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光彩，“没有关系。”
下一秒，她的手就凝成了一团毒气，直奔B基地的女人，女人惊恐地尖叫，刘辉身形一动，长臂伸开，修长白皙的手接住了那团毒气。
张欣欣的瞳孔紧缩，尖叫的女人也呆愣在原地。刘辉的手轻轻握拳，而那团毒气也消失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别再想着自杀或者杀别人，你要相信，你就是死了，我都可以让你活过来。但那时候的你绝对不是现在完整的你，有可能是怪物，也有可能是行尸走肉。”刘辉以威胁的口吻对着张欣欣说话，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张欣欣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怕这种事情？”
“你当然不会怕，但我看你的伙伴似乎很害怕。”他偏过头看向墙角的女人，青肿的嘴角因为刚才的尖叫又渗出了丝丝鲜血。
女人被他看的崩溃，大声说；“A基地里的确有人和B基地勾结了！我只是听吩咐办事的！我的丈夫昨天被人活活逼死了！我求求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她痛哭出声，泪水流过青紫的地方，看着就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王艳你闭嘴！！！”张欣欣一声尖叫，手里的小团毒气趁着刘辉不注意，直接打在了王艳的身上。
刘辉意识到时，王艳已经因为病毒僵化了，她的脸色雪白，嘴唇却红的刺眼。刘辉从脏乱的地上捡了一袋未开封的手套，打开后套在手上，摸向了王艳的脸。
僵硬的触感，冰冷的皮肤，没有呼吸。
只是几秒钟，刚才还撕心裂肺的女人变成了一具奇怪的尸体。
刘辉摘下手套扔在地上，走了出去。等他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支注射器，里面有透明的液体在轻轻摇晃。
张欣欣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支注射器，又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液体注射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不乖的小姑娘，这么快就杀了一个人，看来你需要一些东西去抑制你的异能……不要挣扎了，你如果能挣开，还用等到现在吗？”
刘辉的话说完，张欣欣就觉得她的胃开始抗议，她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感，同时，她的身体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
她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直挺着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刘教授，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你让我不要挣扎，那你也不用做梦了。”
刘辉没有搭腔，而是问她：“饿了吗？”
张欣欣低着头不说话，裤子下的排泄物已经让她足够羞赧。刘辉笑了笑，转身离开，在厨房做了两份食物后，拿出一份给张欣欣端了过去。
蹲坐在张欣欣身边，他似乎没有在乎那难闻的味道，一口一口喂着她。她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如今发生了，成为现实了，但张欣欣根本感觉不到高兴。
大开的门外，洗完澡的姜寻刚好路过。精壮的上身已经没有了伤口，他湿漉漉的脑袋还在滴着水，很快，他站着的地上形成了一小滩水渍。
他看着刘辉喂食张欣欣，说不明白的烦躁，可又舍不得离开。直到刘辉喂完了，端着盘子出来时，他才尴尬地想要后退，可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刘辉始终平静地看着，在他打滑的时候连手都没有伸出来。姜寻莫名的失落了下，指甲窜了出来，扶着墙快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端着盘子的刘教授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今天的姜寻，究竟怎么了？！
第19章：真相
但刘教授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思考一只丧尸在抽什么风，吃过饭，他又来到了张欣欣所在的实验室，这次他站的离她远了许多。
张欣欣真想就这么饿死，不再需要排泄，也不再需要忍着她内心的屈辱。
她始终认为自己的能力不下于眼前的男人，她足够骄傲，但现在，她是他的阶下囚，是他随意掌握生死的囚犯。
张欣欣垂着头，她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出了苦笑还能做什么表情。她想到了曾经在自己的试验中瑟瑟发抖的人，或许那些人同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样，根本不知道下一秒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下一秒的自己是否还活着。
张欣欣的腿已经麻木的不能动了，捆着的胳膊也是，被勒出血红的印子，又痛又难耐。她知道自己如果说了刘辉想听的话，他会给她暂时的舒适，可她不想低头。
她不想向这个男人低头！
刘辉饶有兴趣地站在那里看她，看着看着，她就抬起了头，坚毅的目光取悦了他。
如果张欣欣就这么求饶了，他还真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看够了，拎着已经僵硬的王艳出了门。实验室的门关上的瞬间，张欣欣的心还是猛烈地跳动了。
这个男人越是这样，她越是疯狂地着迷他的魅力。她一定是疯子！
刘辉弯着嘴角进了另一间实验室，做了几个小时实验后，发现又到了晚上。他端着一杯浅黄色的东西，离近看，像是变质的牛奶。
他进了张欣欣的屋子，捏着她脏污的脸，将那杯有些黏稠的液体灌了下去。她没有挣扎，她知道口中那种恶心作呕的液体是什么。
刘辉灌完了，松开了她的下巴，凑近她笑了笑，“怎么样，味道是你喜欢的吗？我可是加了许多佐料，并不只有——”他拖长了音，“王艳的脑浆。”
张欣欣的胃在翻腾，她不确定自己下一刻会不会吐出去。她原以为自己变态，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更变态。
“欣欣，你猜，我在王艳的脑子里找到了什么？”
张欣欣压着声音说：“她没有异能，不会有晶核。”
“但是，那里有你制造的病毒，也有我想要的东西。”刘辉笑着说：“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张欣欣抿了抿还沾着淡黄色液体的嘴唇，道：“真相。”
“很聪明。”刘辉站起身，把手里的杯子随手一扔，玻璃接触了地面，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他继续道：“我来说，你来听，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张欣欣沉默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还有他一张一合的唇。
“你父亲张华和B基地早就有勾结了吧？这次他是想把我绑架到B基地，还想利用他的好女儿帮助他，却没想到他的好女儿还有私心。”刘辉向后退着走了几步，“他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但也没想到我会找人来帮忙，还是一个能力在他女儿之上的人。”
张欣欣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计划失败，你被我抓了，你父亲死了，你想制造乱子的那些宝贝也死在了实验室。所以B基地的人沉不住气了，想来救你。一直藏匿在边界的他们快速赶来，但路上死了很多人，王艳应该是剩下的少数人，她被派来救你。我的房子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她进来的很容易，只是她又漏算了这里还有我养的那只丧尸——”
刘辉说到这停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那只认为成家养的了，他明明应该说，那是他的实验品。
罢了，话已经说出来，他再改一下也是多余。
刘教授从神游中脱离，继续说：“姜寻是在这个屋子里将她活捉的，对吧？”
张欣欣看着他，慢慢开口：“你说错了。”
“恩？”
“来救我的不止是王艳，其他的人，都被你养的那条好狗给杀了。”张欣欣笑出声，“怎么样，刘教授，王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她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现在，她也——死了。”
她说最后两个字时，声音很轻。刘辉摸了摸鼻梁，“把你的第一句话收回去。”
“哪一句？”
“你说我养的人是什么？”刘辉看向她，眼神忽然就变了，“你可以再说一次。”
张欣欣很想再说一次，但她也不想死。两个人僵持了一下，张欣欣率先扭过头，轻咬下唇。
刘辉本来还想说很多话，包括他从王艳的记忆里提取出来的一些B基地资料，但这时候却忽然都没了兴致。
他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后，起身出了实验室。
张欣欣的头扭了回来，她的身子已经因为捆绑完全麻木了，她真想自己也这么麻木过去，可是她不能。
她一定不会死在这里，一定不会！
刘辉没管身后的人有多么不舒坦，因为他现在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不舒坦什么。
他洗了洗手，换了一件新的白大褂，进了姜寻的屋子。
蜷缩在窗户下面的丧尸在他推开门的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犹豫了下，收回了他的指甲。
刘辉走到他身边问：“饿了没？”
问出这句话，他才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像个保姆，一会儿要给丧尸喂食，一会儿又要给一个又脏又臭的女人喂食。
这种发现实在是让人不愉快。
姜寻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刘辉身上，轻轻点了头。
刘教授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顺着窗户看去，外面还是黄昏，夕阳并未完全落下，残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
他又走进了几步，道：“我带你去南边的危险区抓几只丧尸吃。”
“家里还有那个丑女人，”姜寻道，“你放心吗？”
刘辉微一挑眉，他还没想过这只丧尸能为他着想这么多，“放心，她现在被抓走了我才更高兴，省得我还要给她做饭。”
姜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有些情绪变动。刘辉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却清楚。他昨天辛辛苦苦帮他防卫，甚至还杀了那些想要闯入屋子的人，可刘辉呢？人家压根不在乎！
这种感觉就是纯粹的费力不讨好！
但姜寻的情商显然还没有恢复到人类的正常水平，很快就忘了这种不快。刘辉一伸手，他就搭着这手站起来随他走了。
听说过丧尸袭车，也听说过丧尸吃人，但绝对没有人见过：一个人开车带一只丧尸出门。
刘辉自己也觉得挺玄幻，但末世这种没人相信的东西都存在，还有什么不存在？
夕阳渐褪，车子开到了一处荒野，四周都是干枯的树，倒也形成了一片树林。姜寻下车，看着这里，头突然痛了一下。
“抓住他！”
“妈的！这玩意跑的真他妈快！”
“谁说丧尸跑的慢的？老子保证不打死他！”
……
姜寻眯起眼睛看着夕阳的余晖，火红的云彩在燃烧，又有零零碎碎的记忆袭向他的脑海。
刘辉下车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姜寻摇摇头，双脚不受控制地走出了歪扭的步子，他看了看走的端正的刘辉，抿了抿嘴，硬是压着自己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刘辉佯装好奇地又问：“对了，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变成正常人的吗？还有，你又是怎么变成丧尸的？”
姜寻看向和他说话的男人，眉目弯弯，一脸和善。
“不记得。”他说完，双手伸出指甲，锃亮的獠牙露出，手脚并用地迅速蹿进了树林，很快，那边传来了丧尸的吼叫，也有熊熊火焰呼啸着直入云霄。
刘辉靠着车门，看着树林那边不时冒出的火光。现在的他越来越觉得奇怪了，那些火球发射的很乱，但没有任何一个燃着枯木。
一只丧尸，可以凶残可以暴力，但他还没见过一个为了避免火灾而险些落了下风的丧尸。
上次张欣欣的事件就能看出来，姜寻的性格很奇特。作为丧尸，他不仅不期望见到杀戮，还杀了那些怪物，没有让它们出来为祸人间。更奇怪的是他自己，那次他竟然也没有离开，而是傻到爆的等姜寻杀完出来，又让他顺便杀了感染了病毒的张华。
想到这，刘辉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变得和姜寻一样了。
第20章：害羞
刘教授站在车门旁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思考出什么所以然。那边姜寻已经吃饱，手里拖着两只丧尸往刘辉这里走。
两只丧尸的脑袋被打爆，满脸鲜血。刘辉抿了抿嘴，从后备箱里翻出来两个大口袋，把丧尸装了进去。
“抱着这两个袋子在车顶趴着，不准进车里。”刘辉扫了眼身上又是鲜血又是土的姜寻，“我懒得打扫车子。”
姜寻沉默着抱起丧尸袋子，老老实实趴在了车顶。
“爪子收起来，别把车顶划坏了。”刘教授又看了眼姜寻脸上和胡子上的血和脑浆，面无表情地进了车子。
于是，趴在车顶的姜寻吹着凉爽的风，一路回家。
天彻底黑了下来，一进屋，姜寻就摇摇晃晃地拖着袋子回了自己屋。等刘辉洗完澡出来时，发现他站在门口，恢复成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刘辉的腰间只围了浴巾，看着一只浑身上下都很脏的丧尸，尤其是一只还在散发腥臭味的丧尸，他只想赶紧远离。但姜寻却伸出了手，抓住了刘教授白皙的小臂，“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刘教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变黑了一块。
深呼吸了一下后，他甩开了姜寻的手，“什么忙？”
姜寻局促地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我想让你帮我刮下胡子。”
刘辉严肃的脸有一瞬间没有绷住。原谅他，他听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好笑。
他将另一只干净的手臂抬起来，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你先洗澡，等你出来，我再给你刮。”
姜寻点点头，脏兮兮的手在水流下冲干净后，拿起一块毛巾，沾水后递给刘辉，“擦擦。”
刘辉接过毛巾擦了两下，又把毛巾扔给了他，然后转身离开了浴室。穿好衣服后，拿出来一个新的剃须刀，刘教授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了半天，最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