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烁的出现，看见你毫无保留地护着他，我终于明白你永远不会接受我。
“所以你就这样？”祁攸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冰，“你是忘了照片上除了我还有你自己么？”
“我已经无所谓了，祁攸，”成珉微微叹了口气，“你知道么，Miracle快要解散了。”
第57章
听到成珉用很平静的口吻说出‘Miracle要解散了’的时候，祁攸说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是假的。
祁攸记得十九岁的自己刚签约海音唱片时的情景，他也记得‘Miracle’这个名字是怎样被精挑细选出来选作组合名的情景，五个人一起为第一张唱片选DEMO的情景，第一次登上打歌榜，第一次团体综艺，第一次海外签售……
窗外的哗啦哗啦的雨声让祁攸愣了几秒的神，把他拉回来的，是成珉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带Miracle走上顶峰的是你，打破这个神话的也是你，”成珉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你，Miracle可能不会这么红。但至少不会散。”
这是在怪自己的意思？祁攸皱了皱眉，想要反驳却又懒得开口。他不否认自己的当时执意解约的举动带有几分不理智，但离开Miracle的确是迟早的事。
“所以呢？你拼上自己也要把我拉下水，算是给Miracle陪葬？”
成珉居然没有否认，反而‘嗯’了一声：“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伴着成珉的话音，那边的背景好像十分嘈杂，却又不像是雨声。正当祁攸要说话时，忽然听见那边有人说了句‘准备好了吗’，接着成珉答应了一句。
祁攸心中顿时掠过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成珉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祁攸的猜测：“让你的经纪人省省没必要的危机公关吧，我已经在发布会现场了。”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听着嘟嘟的忙音，祁攸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没过多一会儿Jann从会议室里面出来了，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祁攸，Jann的眉毛立刻便拧起来了。
“照片到底怎么回事？”Jann直接问。
祁攸脸色难看地大概把怎么一回事跟Jann说了一遍，Jann听后果然也是一副‘这特么在扯淡吧’的表情。
“我可以信，但是媒体不会信，”Jann在短暂的惊愕后恢复了常态，“我已经让公关部的写好说明，你发到微博……”
“没用的，”祁攸打断了Jann的话，“成珉早就准备好了，刚刚告诉我他在发布会现场。”
闻言Jann整个人都愣住了，几秒后才僵着动作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那边很快接通，Jann涩着声音笑道：“喂，阿魏吗？嗯，是我，对，我是想打听……什么？你在发布会现场？！”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而Jann始终只是沉默地听着，脸色一点点灰下去。
下午快六点的时候，雨势终于小了那么一点。星江艺人的公寓里，易子维被饭菜的香味弄醒，他揉着眼睛推开房门时，看见开放式的厨房里，安澈套着件大T恤在流理台边忙碌的背影。
“你也睡太久了吧？”听见易子维走过来的声音，安澈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旁的汤锅端给他，“你先端过去，我盛饭。”
易子维把锅端到桌子上后顺便打开了电视，正想去厨房帮安澈的忙时，电视里传来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今日下午四点半，人气天团Miracle的队长成珉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早上爆出的他与祁攸的几张亲密照做出解释，下面请看具体的现场录影。”
电视的声音很大，厨房里刚把碗拿出来的安澈一个手滑就把碗给摔到地上了，只是这完全没能引起注意，安澈也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蹿到了易子维身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
“照片是真的。”镜头前成珉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底下满场的记者中顿时议论声四起。
等稍微安静了一些后，成珉才再次开口：“今天召开这个发布会我是想道歉，既然照片被曝光，我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跟祁攸之间的事本身就是个错误，这也是导致Miracle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主要原因，因此我要向粉丝们说对不起……”
成珉的语速很慢，他说话时直视着镜头，眼神里的歉疚十分明显，一时间周围都静了下来，周围只有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声音。
安澈的嘴巴张大到几乎是能吞下一个鸡蛋的样子：“不、不会吧？”打死他也不相信祁哥真的会跟成珉有一腿啊，再说，真的有点什么的话，裴烁也应该知道才对吧？
易子维想的完全是另一个方向。先不说成珉跟祁攸间到底怎么回事，首先成珉这个说法就太有问题了。这个解释不明摆着就在说‘Miracle的破裂都怪我跟祁攸掰了’么？道歉的人是成珉，离开Miracle单飞的却是祁攸，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给祁攸拉仇恨。
“以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成珉点了点头，示意记者可以发问。
“所以你承认原来跟祁攸是恋人关系吗？”率先发问的记者十分直接。
“就像你在照片上看到的那样。”成珉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光是这句话已经够让人浮想联翩。
“所以祁攸离开Miracle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你们的私人关系破裂？”似乎是对刚刚成珉的解释还不满意，有记者一定要得出准确的回答。
“……我想是的。”成珉静了几秒，低声答道。
这下连安澈都觉出不对劲了：“喂，他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啊？摆明了是要M团的粉丝恨死祁攸吧？”M团的团饭最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刚消停下去，这下子安澈几乎都能想象网上炸开的情形了。
然而更让安澈和易子维没有想到的在后面。
在几个问题过后，有一个记者忽然站起来，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既然祁攸的性向是同性，那么之前祁攸为裴烁出头那件事是不是也另有隐情？”
这下子大家都有些意外，但很快觉得这个问题也是个很有爆点的话题，于是都纷纷等着成珉的答案。
安澈的心顿时提起来，看成珉这架势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真的担心成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搞不好会把裴烁也一起拖下水。
但出乎意料地，成珉皱了皱眉，随即答道：“这个我不清楚所以没法回答。不过前段时间我跟裴烁合作时关系还算不错，当时在网上被大家说CP之类的我们也只是当做无伤大雅的玩笑。至于你们说他跟祁攸什么的……反正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无端猜测裴烁比较好。”
这算是把裴烁撇出去了。安澈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他没看出什么来……”
“才怪吧，”易子维冷笑一声，“成珉跟一哥是多大仇啊？”
安澈不解：“什么意思？他不是让记者不要瞎猜么？”
易子维摇了摇头：“他整段话都在为裴烁澄清，但是却没提祁攸一个字，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是，是默认了祁攸对裴烁可能有意思？”
易子维皱着眉点了点头。这话初听让人觉得滴水不漏，但再一回味，几乎所有人都很快觉得其中别有深意。如果顺着成珉的话稍微发散一下，大家很快都能脑补出‘祁小天王对裴烁有意思，只可惜裴烁是个直男’这一狗血剧情。
“这、这明显不对啊！”安澈急得简直要跳脚，这完全跟事实相差得十万八千里，“成珉到底想干嘛？”
记者发布会现场的录影到这里就结束了，画面转回了娱乐新闻的直播室，易子维懒得听主持人八卦，于是直接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易子维轻轻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听说Miracle要正式解散，看成珉这样子，估计是真的了。”
难怪……安澈沉默了片刻，接着才想起来打电话给裴烁问怎么回事，只是反复打了好几遍那边回应的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与此同时试图联系上裴烁的还有焦头烂额的Jann。
下午成珉的新闻发布会刚结束，公司公关部的电话简直就是要被打爆的状态。最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除了问那几张亲密照相关的事，几乎所有记者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祁攸是不是对裴烁有意思。
公关部当然不可能就此作出什么回应，而即使是这样，几个小时内网上各大论坛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已经火得不能更火。
“前段时间爆出的裴烁抱祁攸大腿什么的不是让裴烁被黑得很惨么？原来这两个人是早就有鬼啊？”
“不可能吧，按成珉的说法裴烁可是直男，估计是祁天王对人家单方面吧。”
“妈呀，先是莫名其妙有人黑我家小裴，然后祁天王就站出来为小裴出气了……我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这两件事的感觉有点略微妙啊……”
“楼上这么想的你不是一个人。搞不好当时黑小裴的人是祁攸自己吧！”
这句话一出来，很快有人翻出了论坛当时八裴烁抱大腿的旧帖，并且开始分析话风，来猜测到底是谁请的黑子。总之演变着演变着，‘祁攸对裴烁单方面有意思，裴烁不愿意，于是祁攸找人黑裴烁再为其出头搏好感’这一说法开始大行其道，八卦这个的长微博已经被转发了几万次。
这个说法绝对是毫无根据，但坏就坏在因为成珉的发布会，照片加上成珉的那番话，现在祁攸无论如何解释自己不是同性恋也无济于事。因为无法解释，眼下他们只能眼看着这种说法被越描越黑。
而此刻，澄清这件事的唯一办法，就是这件八卦的另一个主角——裴烁，站出来为祁攸说话。
“电话还是打不通么？”Jann焦躁地看着助理，助理只能无措地摇摇头。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迟一分钟解释便是多一分心虚。如果再联系不上裴烁，或者说一两天后才联系上他发表声明澄清，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早就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了。
接到电话的Fiona在踏进Jann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同意让裴烁搅进去，你知道裴烁的情况，他自己都没站稳脚跟，玩不好就是跟着一起倒大霉。”
Fiona说得非常直接，那句‘跟着一起倒霉’让Jann重重地拧紧眉，却无话反驳。
而正当Jann有些困难地组织了语言，想要努力说服Fiona时，一直沉默的祁攸却忽然开口了。
“不要把裴烁带进来。”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祁攸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第58章
Jann和Fiona同时都愣在原地，片刻过后，是Jann先反应过来，语气异常严肃地冲祁攸道：“你不要自作主张……”
话音未落便被祁攸打断：“我说了，不要拉裴烁进来。”
Jann冷笑一声：“成珉现在已经把裴烁拉进来了，你没看网上是怎么说的吗？”
“我看了，”祁攸语气十分平静，他抬起眼，注视着Jann，“但基本上现在所有说法里，他都是无辜躺枪的不是么？”
Jann哑口无言。的确，网上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枪口基本都是冲着祁攸的。
此刻祁攸的心里倒没有过多愤怒的感觉，虽然事情很糟糕，但他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至少裴烁还没有被真正连累到。
其实祁攸能猜到成珉大概打的是什么主意，用裴烁之前被黑的事给自己编造了一条无法澄清的流言，而一旦裴烁站出来替自己说话，那么他也会被拖下水。
祁攸并不知道裴烁现在知不知情，但他却发自心底地希望裴烁继续保持沉默。在刚看见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时，祁攸也不是没有把事实说出来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
说出真相的风险很大，后果也是两个人承担，而眼下这种情况虽然糟糕，却只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祁攸想，那个娃娃脸虽然很笨，虽然一根筋，虽然很好欺负，但自己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来欺负他。
办公室里一时静了下来。
“祁攸，作为你的经纪人，我给出的解决方案不需要你本人的同意。”Jann打破了沉默，带着些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
祁攸点点头：“但我不会配合，也不会让裴烁配合。”
一旁的Fiona对祁攸会这么护着裴烁倒真的有些意外，她原来怀疑过祁攸在裴烁刚出道时照顾裴烁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所以，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Fiona有些惊讶地皱起了眉。
Jann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祁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真以为自己人气高到天边去了，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告诉你，这件事不彻底解决，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坐在沙发上的祁攸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那对浓黑的睫毛很轻很轻地颤了一下。半响，他开口道：“我没有做错什么。要封杀我，无所谓。”
Jann简直被气得说不出话，怒视着祁攸几秒，转身摔门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惨白的日光灯照下来，把祁攸锋利俊美的轮廓映得愈发完美，精致得如同一个假人。
Fiona看着祁攸，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只是那样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照样拥有吸引所有人眼球的资本。
只是眼下这件事，或许会让这颗耀眼的星无可避免地黯淡下去吧？这个圈子有些事就是这样，哪怕你有再强的实力，哪怕你之前有再高的人气，面对一盆突如其来的脏水却也难以洗脱。想到这，Fiona在心里有些惋惜地替祁攸叹了口气。
“裴烁那边，只要一能联系到他，我就会跟他说明情况。”Fiona在离开之前，冲祁攸说道。
“不用了，”祁攸没事人一样地站起来，语气里是满满的理所当然，“裴烁如果知道了消息，会第一个联系我的。我会跟他说清楚。”
这话虽然说得欠揍，但Fiona在心里却不得不认同了祁攸这个说法。
暴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负责维修的工作人员才赶到岛上。岛上一遇到暴雨或是台风的天气就通讯全断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于是维修大叔的动作也是不紧不慢的，直到晚饭时才把线路修好。
于是在晚饭桌上，一群与外界隔离整整一天的人们都开始迫不及待地玩起了手机，然而不管是打开什么页面，微博、微信、手机浏览器，跳出来的推送新闻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祁攸。
几分钟后，所有人脸上都换上了一副‘这特么是在逗我吧’的表情。
裴烁从下午一觉睡到了饭点，下楼到旅馆的餐厅时，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诡异。有些懵懂地入了座后，隔壁跟裴烁一直关系还不错的负责摄影器材的大哥忽然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这次中枪还真的是够无辜的。”
刚睡醒，再加上真的没听懂，裴烁十分意外地‘啊？’了一声。
周围的人纷纷用‘别装了，我们知道你心里苦’的表情看着裴烁，弄得裴烁愈发不解：“什么中枪？”
心直口快的摄影助理摆了摆手道：“没事的小裴，要怪只能怪祁攸欺人太甚了，之前你被黑那件事我们还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裴烁仍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但他听到了‘祁攸’和‘欺人太甚’几个关键词，于是条件反射地皱紧了眉，语气不善地问：“你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