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裴烁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番，他还是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腰一边去关了窗打开空调。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祁攸嘲笑裴烁走路撑着腰的样子，“这个姿势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试。”
裴烁十分懊恼地辩解：“这段时间过度劳损你知道吗！那个潜水教练简直了……再说刚刚那个姿势本来就不科学！”
祁攸挑挑眉：“是么？刚刚是谁明明爽得……”
“够了够了，”裴烁赶忙打住祁攸的话头，心说事后还是小清新地温存一番比较好，开黄腔什么的太丧病，“总之都是被训练折腾的。”
裴烁说着走回了床边，旋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回床上，转头望向祁攸。
柔和明亮的光线下，祁攸放松的神情格外好看，秀美的眉眼舒展开来，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凌乱地散在脸侧。要不是刚刚那啥的时候祁攸的表现实在有点让裴烁吃不消，否则就冲着这勾人的样子，裴烁还是得承认自己是愿意跟祁攸再来一发的。
正当裴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时，祁攸无意中偏头看了裴烁一眼，接着一秒后嗤地一下笑出了声。
裴烁一头雾水，不明白祁攸在笑什么。
等祁攸终于笑够了，他才指着裴烁的脖子道：“你这个色差还敢再喜感一点么？”
一听‘色差’这两个字裴烁就蔫了，回加南这两天，他已经被安澈、Fiona、拍广告时的化妆师、灯光师等许多人轮番嘲笑过了，就连易子维那个冰山面瘫男对着自己也露出了‘真的很搞笑’的表情。
“天天在太阳底下晒啊，当然会黑。”
“但好歹你得黑得均匀一点啊，”安澈当时捂着笑痛了的肚子吐槽道，“你现在简直晒出了个潜水服的轮廓，界限不要太分明啊！”
看着脖子、手腕、脚腕上那几道分明的印记，裴烁自己也挺郁闷：“喂，有那么好笑吗？”
“有啊，”祁攸十分坦诚地点点头，“搞不好刚刚做的时候要是开了灯让我看见了，我会笑得没办法做下去。”
“……”这也太伤人了，裴烁完全没了想要温存一下的心情，愤怒地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却不防被按着肩膀倒回了床上。
还没反应过来，祁攸就又压了上来。
“……喂，”裴烁表示不乐意，“你不是嫌我晒得很搞笑吗……”
“嗯，”祁攸低下头拿嘴唇轻轻摩挲着裴烁脖子上那明显的分界线，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是很搞笑，所以我帮你看看能不能蹭掉啊……”
有你这么帮的吗？！裴烁在心里直翻白眼，但手上推拒的动作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两个人没羞没臊地闹到了凌晨两点多才睡，因为第二天裴烁要在九点前回到岛上，因此他还是在七点闹钟响起的时候艰难地爬起来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走的时候祁攸还没醒，房间里拉着窗帘所以很暗，裴烁轻轻在祁攸嘴角亲了一下，亲完还有点遗憾自己看不见祁攸的睡颜，因为他估计接下来这个月自己都不会回加南，也就是说他将有一个多月见不到祁攸。
早知道昨晚就多看几眼了啊，裴烁摇着头有些后悔地想。
而果然如裴烁所料，一回到岛上，费祎给他安排的训练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每天基本上就是待在海洋馆的水池边，跟驯养员学着怎样与鲸鱼相处。
“我靠你这家伙认吃不认人啊！”裴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刚刚还冲自己摇头摆尾的小白鲸，在吞下他手中的鳕鱼块后立马高冷地游走了，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驯养员无奈地笑笑，吹了声口哨，接着小白鲸便欢脱地往他那边游了过去。
“阿宝有点怕生，不过它很聪明的。”驯养员一边亲昵地拿手心蹭了蹭小白鲸的头，一边冲裴烁道。
裴烁心说怕生我可真没看出来，欺生倒是看出来了。这只叫阿宝的小白鲸将会在电影里出镜，并且‘戏份’还不少，因此裴烁必须得跟它搞好关系。
“好吧，阿宝。”裴烁对上对方黑圆的大眼睛，心想小样儿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因为要赶在岛上的旅游旺季到来前完成这部分的拍摄，两个星期后，整个《鲸语》的剧组就正式开机，全组都入驻日光屿。
剧组成员不多，至少跟之前《完美进化》是没得比。因为是小成本小制作的片子，就连开机仪式也是在岛上随随便便走了个过场就完了。
费祎是效率派的人，开机仪式的现场还没收拾好，他便已经开始跟剧务吩咐下午正式开拍要重点留意的相关事宜。
只是剧组的运气实在不好，下午一行人刚到海滩边，暴雨便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六月初的时候正好进入加南的雨季，暴雨本是十分常见，但大到这种程度的雨却是少有的，不多时就有海滩的管理人员要求他们尽快回到旅馆。
雨幕厚重得可怕，整座日光屿仿佛都被与世隔绝了一样。伴着滚滚的雷声和时不时出现的闪电，雨越下越大，并且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一堆人被困在旅馆，手机电脑之类的通讯工具此刻几乎失去了作用，信号差得连打电话发短信都成问题，更不要提上网。
前台的小妹找出了收音机，十几个人围着收音机，听着广播里说的‘十年一度特大暴雨’‘雷暴灾害’‘黑色预警，全市停工停课’，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看出众人心情不佳，前台的小妹忙安慰道：“没关系的啦，通讯什么的很快就会修好的，顶多两天！不过说起来今年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诶……”
无法联系到外界的一群人只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自娱自乐地玩起了扑克。
而与此同时，在豪雨如注的加南市，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穿过重重雨雾在星江大厦前猛地停下，甚至等不到助理为自己撑伞，车后座的男人已经急不可耐地拉开车门淋着雨跑进了公司大厅。
值班的保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认出来这浑身湿透，看起来狼狈不堪的男人是平时全公司都认识的，那位永远都最淡定的金牌经纪人——Jann。
“谢先生，您……”保安小哥忐忑地凑上去，却被Jann直接无视。
Jann掏出手机，却发现早就被雨水浸透了不能用。他暴躁地冲到公司前台，扯起听筒就开始拨号。
“半个小时内，给我回公司开会，”Jann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了平日里那种镇定，明显有些气急败坏，“暴雨停工？祁攸跟成珉搂腰接吻的照片在网上都快传疯了，你们他妈的还敢停工？！”
第56章
在旅馆的前厅坐了两个多小时后，裴烁终于呆不住了。外面电闪雷鸣的天气不知为什么让他有些心神不宁的，他掏出手机，上面还是无动于衷地显示着‘无信号’。
百无聊赖的裴烁决定找点事做，他找旅馆前台的小妹借了把大伞，接着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不远处的海洋馆走去。
驯养员照例在池子边陪着阿宝玩耍，他看见裴烁，表情有些惊讶：“你今天还过来了啊？”
“嗯，”裴烁点点头，拧了拧在滴水的衣服，“在旅馆待着太无聊。”
裴烁有一搭没一搭地驯养员聊了几句，接着便接过驯养员手中装满鳕鱼的小桶，开始投喂阿宝。
驯养员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于是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裴烁跟阿宝。听着厚重的门窗也掩不住的滂沱大雨的雨声和滚滚雷声，裴烁一边喂一边冲小白鲸道：“下这么大雨，你害怕么？好吧，你老家是大海的诶，应该没什么感觉才对……”
阿宝一门心思地吃着鳕鱼块，完全不理会裴烁。
“这地方也真是奇葩，下点雨打个雷就通讯线路什么的就都断了，连电话也打不了，你说让我们这些现代人怎么活？”裴烁又扔出一块鳕鱼，继续絮絮叨叨，“加南市的通讯肯定没这么脆弱。不过今天全市停工，说不定一哥可以在家里偷一天懒？”
裴烁想起来祁攸好像还蛮喜欢在雨天窝在家里睡觉的，有几次下大雨的早晨，祁攸在半梦半醒间都会下意识地搂着自己，把脸埋进自己的肩窝里，睡得十分安稳。
一想到祁攸，裴烁的嘴角忍不住慢慢勾起来，他想，也不知道祁攸现在在干嘛，果然现代人的生活真的不能没了手机。联系不到对方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让裴烁有些不安，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
心不在焉的裴烁投喂阿宝的动作一个没注意，阿宝被吓了一跳，尾巴‘啪’地便拍了过来。年幼的白鲸力气尽管不算大，但裴烁的手还是一下子被甩得又疼又麻的。
“行行行，我不该分神，”裴烁忙安抚阿宝，“真是的，你这家伙看着傻，没想到还蛮敏感的嘛……”
阿宝很快恢复了正常，没心没肺地继续大嚼着鳕鱼。只是裴烁却不敢再分心，只好努力把那种说不清的不安的感觉压回心里。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电子女音，祁攸不知怎么心里竟然稍稍放松了些，接着按掉了电话。
裴烁的电话暂时打不通，所以他应该还没看到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吧？那就好，至少现在自己还不必花心思对那个笨蛋去解释什么。
不过事实上，就算要祁攸解释，他也解释不出什么东西来。
五个小时前，当祁攸忽然接到Jann的电话时，他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那边传来的Jann气急败坏的声音，说着什么‘照片被爆出来’，祁攸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跟裴烁的照片被爆出来了。
这么想着祁攸倒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情绪，他早就想过自己跟裴烁的事早晚要公开，只是现在还太早，对裴烁很不利。
正当祁攸想问舆论对裴烁怎么说时，他忽然听见了成珉的名字，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Jann说被爆出的那些照片，主角是自己跟成珉。
直接挂断了电话，祁攸上网打开搜索引擎，在搜索栏里刚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底下便自动跳出来了‘祁攸成珉亲密照’的关键搜索字。
祁攸冷着脸点开最前面的那个网页，那是某家发行量最大的娱乐杂志的官网，今日头条就是关于照片的事。
照片可以明显看出来都是偷拍，清晰度不高，但该反映的‘重点’却都清清楚楚。五张连拍的照片的背景都是在街上，时间是晚上，照片上祁攸的手亲密地搭在成珉腰间，头微微低下去像是在听比自己矮的成珉说话。
前四张偷拍如果说只是好兄弟间过分亲密的话，那么第五张照片——祁攸歪着头，脸颊与成珉的贴得很近，两人的嘴唇几乎都要碰到一起的那张照片，就绝不是用‘过分亲密’可以形容的了。
祁攸盯着那几张照片，眼睛一眨不眨，作为照片上的主角之一，祁攸却发现，自己对这些行为举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别说跟成珉脸贴脸差点没接吻这种尺度的举动，就连把手暧昧地搭在对方腰上这样的动作，祁攸也相信自己绝对做不出来。
但这些照片显然不会是PS出来的，所以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窗外的狂风暴雨没有一点要减弱的趋势，下午三点多的天色黑得跟凌晨三点别无二致。
祁攸阴沉着脸，抓起手机便出了门。
打车去公司的路上，祁攸下意识地又翻看起那几张照片，试图找到些头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看自己穿的衣服，应该是冬天，除此之外因为拍得不清楚，祁攸也看不出来具体是在哪里被拍到的。
还能看出些什么呢？祁攸皱着眉，视线落在照片上自己身边的成珉身上，成珉的表情被拍得还算清晰，笑容很明显……对了，祁攸猛地想起来，成珉因为刘海总是很长的关系，外出被偷拍时表情永远都是模糊不清的，当时在团里还经常被大家开玩笑吐槽什么的。
而这张照片上成珉的头发剪得很短，显得英气了许多，这个造型跟他惯常的造型很不一样……祁攸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来这是在自己还未单飞时，Miracle最后一次五人巡回演唱会时期的造型。
那次巡回的时候大概是前年的年尾了，自己是去年三月宣布解约的，因此当时最后一次巡回时，团里的气氛也有些沉重。
这么说来，自己当时跟成珉的关系早已经出现隔阂，更不可能好得跟对方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才是。
祁攸找不出什么线索也想不出这莫名其妙的照片是怎么来的，下意识地烦躁地划拉着手机页面，那五张照片被胡乱地翻来翻去。
蓦地，祁攸的手指忽然间顿住了。刚刚翻着这几张照片，他终于发现了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前四张偷拍的照片镜头的方向都是右后侧，祁攸能大概猜出来当时偷拍的记者应该是站在右边的马路跟着拍的。
可是第五张，那张自己跟成珉亲昵地挨在一起的照片，拍的角度明显有了变化，镜头像是变到了左前……不对！祁攸皱着眉把那张照片放大，偷拍的记者的位置应该没变，只是照片的主角——他和成珉，转了个身。
如果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前面四张还算无关痛痒的照片他们明明都是侧对镜头的，怎么到最后那张有爆点的照片时，两人就这么默契地齐齐直面镜头了呢？
祁攸再倒回去看前几张照片，而这次他终于看出，照片上自己的手是揽着成珉的，而且身体好像也不自觉地往成珉那边倾着，好像是……喝醉了？
这样子倒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些事毫无印象。祁攸努力回想了一下，记起来自己似乎有那么一次喝醉的经历，时间也对得上，好像是在最后的五人巡回之后的庆功宴上。只是当时自己醒来后没发生什么，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难道那次喝醉了之后是成珉送自己回家的？然后路上顺便故意让狗仔拍到？
就在祁攸觉得匪夷所思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原来成珉说的一些话。
“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具体成珉怎么说的祁攸记不太清，只记得他似乎是这样威胁过自己，但祁攸自认没有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因此并没在意。
所以，成珉所指的‘把柄’就是这个？在那么久之前，成珉就已经趁自己喝醉买通狗仔拍下这些照片，以备日后不时之需？眼下这些照片爆出来祁攸当然知道对自己来说后果有多恶劣，但是，成珉他本身也是主角之一。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公司后祁攸被Jann的助理告知Jann还在跟公关部的人开紧急会议，于是祁攸便坐在会议室外的沙发上等着。这件事传开的速度快得可怕，照片才爆出五个小时不到，祁攸从公司楼下一路上来时，连保安和清洁大妈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祁攸给成珉发了条信息，而对方在一分钟后回了电话。
“照片已经放出去了。”成珉的声音很低。
“看到了，”祁攸勉强压抑着怒火，“两年前你就已经做好了这么周密的打算么？”
成珉那边静了片刻：“……没有，我以为，那些照片永远不会派上用场。”
祁攸怒极反笑：“哈，你怎么不在我刚单飞时把照片放出来？现在会不会晚了点？”
“那时我还真的以为，你还是有可能会回来的，”成珉像没听出祁攸话里的讽刺一样，平静地说着，“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