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琦笑,进左边屋子拿了一整盒来,宝儿羞郝接过来,两眼放光地打开,先就赞叹式哇了一声,然后美美地吃起来,当然也没忘了自己的承诺。
“说吧,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等我回宫帮你物色一个,回头让你们见一面!”
“你在宫里当差吗?”
“嗯……那个……”宝儿转了半天眼珠,讪笑,“我说我是内廷侍卫,你信吗?”
郑琦笑而摇头,宝儿也笑,“么我是太监,你信不信?”
郑琦的笑容慢慢凝固,随即轻拍宝儿的肩,“你是什么都无妨,朋友贵在意气相投,只是你小小年纪就在宫里当差,很不容易吧?”
“没……没有太难,你看我不是能轻易出宫吗?说明我还是有点权势的,所以才敢许口帮你啊!说吧,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美女?”
郑琦想了想,“活泼可爱,率性坦诚。”
“嗯!回头我请全公公查一查,有这种类型的就安排你们见面!”
“全公公负责此事吗?”
“不是……只负责此事,还负责别的……”
“那他可能帮不了我……”
“怎么可能?本来该我负责这事儿的,但我在忙别的事,所以全公公是替我负责,总之你放心,会帮你物色到合适的美女。”
“还是算了吧!如果因此给你们添麻烦就不好了!”
“没有麻烦,我是凤……奉旨办这事的,对,我就是奉旨秘密查访最佳人选,好让美女们配到最好的夫婿,现在我选中你了,一定会给你找个最好的媳妇,所以你安心等着就行!”
宝儿义形于色,郑琦也不再推辞,另拿些地方特产招待宝儿,又说些风土人情给宝儿听。
宝儿可谓口福耳福双饱,听郑琦说到曾跟兄长遭遇狼群,宝儿一下就站起来,“糟了!你的仆人根本不知道我哥长什么样,甚至不知道我哥的名字,怎么可能带我哥来这儿?不行,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要不要!我哥不准我吃陌生人的东西,更别说我还跟你回家来了,刚才念着奶酥糖都忘了这茬,现在赶紧回去还能骗他说我去了茅房,所以你不要送我了,免得给他看出破绽!”
宝儿边说边往自己荷包里装糖,“这些是你招待我的,我就不客气了,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改天我安排好了就带你进宫见美女,活泼可爱是吧?放心,包你满意!我走了!”
宝儿撒腿往外跑,郑琦追了两步便停下,唇角含起不明意味的笑。
相亲会场这边早就散场了,只有负责清扫的杂役在四处打扫,宝儿左右看,不见守义哥,急得要哭,突然看见礼部周逸从楼台上下来,忙奔上去拉住。
“你有看见守义哥吗?没有的话帮我找找!”
周逸愣了愣,“下官没看见,他有说去哪吗?”
“没有!刚才人多,可能走丢了!”宝儿抹泪。
周逸忍笑拍哄,“没事的,兴许先回宫了,下官也送君上回去,好吗?”
宝儿摇头,“我不能离开,他叫我原地等他,我只是中途离开一小会儿,回来他就不见了,那天他还说会场上可能会混进坏人,结果他自己就被诱拐了,我在这儿等着,你帮我报官好不好?不让你白跑,给你糖!”
宝儿从荷包里取出两块奶酥糖,咬咬牙,再加一块,郑重其事递了过去。
周逸哭笑不得,奈何凤麟君太郑重,他只好郑重接受,却微微愣了愣,“这是堋州的奶酥糖,京城并无售处,君上从何得来?”
“甜运坊有卖啊!你也喜欢的话,改天自己去买就是了,现在快帮我报官吧!守义哥肯定被坏人拐走了……”
“怎么可能?”周逸忍不住岔话,“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被拐骗……”
“怎么不可能?我们是乔装来的,我掩饰得很好,坏人没看出破绽,守义哥因为看见喜欢的人了,惊喜之下露出了大内高手的痕迹,一下就被坏人盯上了,坏人的目标是我,所以用一招声东击西把守义哥拐到了别处,回头来抓我才发现我也不见了,坏人恼羞成怒,一定会拿守义哥泄愤,你快点报官,守义哥可能坚持不住了!我有感觉,他现在很痛苦,坏人在折磨他……”
“折磨我的是你!”
“守义哥!”宝儿惊喜回头,奔上去拉住了上下打量,“怎么没有受过酷刑的样子?难道他们用内力打你?伤哪了?你怎么逃出来的?走得动吗?不然先回济善堂让修哥哥瞧瞧?”
“谁瞧都没用!你跑哪去了?”守义沉声低吼。
宝儿吓得不敢出声,周逸莫名尴尬,再怎么说,这小孩也是大凤的皇后啊!他作为大凤的一名官员,就这么看着皇后被他的侍卫责问,这怎么都让人看不下去吧?
“那个……回来就好,君上也累一天了,有什么都回宫再说……下官是说,皇上可能在等君上用膳,卢统领还是先送君上回宫比较好吧?”
周逸尴尬陪笑,守义沉沉叹一口气,上前拉起小孩,“走吧!”
宝儿乖乖点头,一路不敢出声,快进宫门时突然愣住,“周大人怎么知道你姓卢?那天姜嬷嬷说你是将军……”
“皇上设宴华宇殿,招待相亲而来的各方王爷,端王也在,你不一直想见他吗?”
守义明显打岔,小孩也果然好哄,一脸不满道:“才不要在那种场合偶遇,礼部的报名册上写着今天端王会上台相亲的,可我半途跟人吃……上茅房去了,回来就错过了端王的相亲展示……”
“你不应该错过,除非你在茅房一直呆到散场,而且你究竟去的哪个茅房?我几乎把相亲会场方圆三里的地皮都翻了一遍,你就是借用民居茅房我也不会找不到,所以你究竟去哪了?”
“我……我……”宝儿吞吐一阵,突然哭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上茅房也好,跟人回家吃糖也好,总之我会乖乖回来嘛!乱跑的是你好不好?到处都找不见你,又不敢大声喊,知道我有多焦急多担心吗?是,你武功好,可你没头脑啊!表面温和,骨子里宁折不弯,在坏人面前,你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怕坏人一个不耐烦把你打死了怎么办?你还来凶我!明明是你不乖!”
宝儿边吼边哭,听宫门的值守低声笑,气得他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拉起守义,“走吧,咱回家说,不给人看我们兄弟的笑话!”
“好。”守义任由宝儿拉着,此时没有宫规堪定,没有身份差别,他只是小孩的哥哥。
因为宝儿不想去华宇殿陪宴,所以两人直接回了凤栖宫,弄清楚宝儿中途离场的原因后,守义笑叹,“就算你是为了增长见识才跟人回家吃糖,那也不必撒谎说你去茅房啊!”
“本来不想撒谎的,可是我答应帮他物色合适的美女了,这个有徇私的嫌疑嘛,如果传出去,恐怕会形成贿赂之风,会有很多人来巴结奉承我,当然我不会理他们,但是不管在江湖还是在皇宫,都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情况嘛,不过之前跟你撒谎主要是怕你阻止我徇私,但是郑琦这个人真的很好,而且他要求不高,只想要个活泼可爱、率性坦诚的妻子就行了,咱们帮帮他好吗?”
“他叫郑琦,堋州人,别的情况没有了吗?”
“有啊,他长得很好,为人很大方,而且带了好多好吃的来……”
“不是这方面的情况,他家是做什么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具体住在堋州什么地方?”
宝儿笑,“又不是咱们嫁过去,这些情况了解了干吗?”
我担心他是坏人!守义好笑又好气,继续蒙小孩,“咱们是给人做媒,任何一个问起对方的情况,咱们总得有点说的才行!”
“也是哦,好像还得了解生辰八字、家中有钱无钱什么的,不然我们明天去找他问个清楚吧!这边也请全公公打探着合适的人,然后安排他们私下相个亲,弄成的话,也算功德一件!”
守义配合着嗯了一声,又问了郑琦现下的住址,转背就开始调查郑琦这个人,不管怎样,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可疑。
第120章
郑琦,二十四岁,堋州望城人,祖上经营马帮货运,世代承袭此道,如今也算望城一大户,家中四世同堂,长者和蔼,小辈和谐,可谓温善人家,望城中人言之无不称赞,提及郑琦更是赞不绝口,都道此子温良有余、仁义有加,郑氏首屈一指的好儿郎。
以上,便是守义奏请皇上,借用一名影探查来的情报,但仍不能令他放心,凤天翼也不放心,“真是好人家的儿郎就不会拿糖哄小孩,你继续设法阻止宝宝去找他,朕会命人将他打发走,之后你再陪宝宝去周家老宅,只要让宝宝知道他是自己走的就行。”
守义迟疑不应,思量片刻才抱拳,道:“皇上,属下并非疑心影探所查,只是属下十一年前去过望城,当时事务所需,见过郑氏太爷,一同见到的还有郑家所有男性儿孙,属下不敢自夸记忆,但对郑琦此人确实没印象。”
凤天翼淡淡笑道:“若朕记得不错,你当年是为军务而去,郑氏作为地方望族代表而举家劳军,之后你继续领军北上,一举收复了被蛮邦侵占的城池,满弓连矢破贼胆,少年卸甲不予名,说的就是你吧?”
守义不应,唯叩首及地,凤天翼伸手扶起,轻拍其肩,“你不必惶恐,即便先帝也知你当年斩杀监军,并非出于私愤,只是所杀之人毕竟是王家子弟,先帝也有诸多不得己,否则不会将你拘入皇城琴心殿,你本该叱战疆野,成就军功无数,却被时局所制,一直到今日,也都委屈你了。”
“属下不委屈。”守义匆匆自辩,随即转言前事,道:“属下想亲自去一趟望城,求皇上准行。”
“不是朕不准,朕也希望由你亲自去查探虚实,堋州望城历来是个多端之地,大凤之前,曾隶属金蒙国,世居其间的人,尤其望族大户,纵然享受大凤恩泽,也难免有他国之心,何况现下金蒙蠢蠢欲动,已有密报奏明,确有金蒙女干细混入我朝,但都只在暗中行事,如此反容易掌控些,倒是堂皇而来的不易确认,譬如拿糖哄小孩的望族子弟,只怕是藏着獠牙的大尾狼,你早年常行边塞,必能追踪兽迹,只是你这一去,朕该编个什么话,哄得宝宝不疑不查?”
凤天翼说着就笑,守义则忍笑,抱拳道:“此事属下已请刑部肖大人帮忙部署,只要皇上准行,属下今晚会潜入济善堂制住单修,再由刑部以其绑架官家的罪名将其拘捕,而后直接判其漠北服刑,君上闻此消息必定寻法救之,属下便请命救人,如此,君上便不会生疑查问。”
凤天翼笑起来,“计是好计,但你老实告诉朕,果真不是趟着公务的船,趁机抱得美人归?”
守义窘色,随即叩首,“属下不敢欺瞒,的确有此打算,再则,单修聪颖多才,不乏江湖阅历,请与同行,善能益助属下欲行之事,求皇上恩准。”
“朕向来成人之美,只是你以刑判之名请他同行,朕怕你半路被他打死。”
凤天翼笑侃,守义则一脸毅然,“多谢皇上关心,属下不敢因私误公,没有把握的事,属下从来不做!”
凤天翼正色点头,“如此,你就放手去做,于公,朕赐你兵部通行令牌一块,于私,朕只有一个交待,不许你随他喜欢,就算死,你也要在上面!”
守义目瞪口呆,随即大窘,明显的,小孩因为不得在上面,所以把他那天的话讲给皇上知道了,现在被皇上当成正事还下了命令,除了叩首遵旨还能怎样?
翌日,守义如常陪小孩四处玩耍,原本要去别苑偶遇端王,半路遇到责骂宫人的燕太妃,所以停下来主持了一会儿公道。
听燕太妃说沁淑宫的二皇子又犯咳疾,于是两人亲自去太医院请了方太医去诊治,好容易哄得哭闹不休的奶娃吃了药睡着了,时辰已近午膳,只好先回凤栖宫。
本打算下午去别苑,谁知被天翼拉去御书房看折子,一个不小心就趴在桌上瞌睡到晚膳。
好吧,不说上午应了那么多事,就是下午那么久的午觉也睡得累啊!陪天翼泡泡澡、说说话、洞洞房,嗯,又累了,睡吧!
翌日卯时,天翼去上朝,宝儿赖床到天明,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个恶梦惊醒,只记得梦里有一群凶恶的狼追着他咬,守义哥和修哥哥来救他,被狼咬死了,大声喊天翼才发现天翼早就被咬死了,太可怕!太伤心!
宝儿是哭着醒来,鞋也没穿就往外跑,周全急得又追又喊,守义闻声赶来,一把抱住疯跑的小孩,听小孩哭诉梦中恶况,又说要去找天翼,分明还有些梦魇不清。
守义将小孩抱回房中,好不容易才哄得小孩刹了泪,周全上前侍候梳洗更衣,完事呈上燕窝粥,宝儿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吃,那个梦太可怕了,象真的一样,不,比真的还恐怖,虽说梦都是反的,但我觉得这是一个凶兆……”
“不是凶兆,只是小有不祥……”
“什么不祥?”宝儿满目惊恐,守义心下不忍,却只能顺势哄骗,“我清早就得到消息,昨天刑部拘了单修,以绑架官家的罪名,当即判行漠北……”
“去了吗?”
“昨日就去了……”
“追!我们现在去追!”宝儿说着就跑,守义一把拉住,“你不能去,这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可是……”
“你不能扔下皇上!”
“我没有……”
“听话!”
宝儿瘪嘴点头,追着守义到了宫门边才抹泪往回走,修哥哥是为了他才会去绑架,顾成都不追究了,刑部凭什么逮着不放?
宝儿气冲冲去了刑部,在门边遇到同样气冲冲的狼崽,“你来干什么?”
狼崽先是瞪着眼,随即转转眼珠,一下就扑到宝儿身上,一声声“哥哥”喊得泪雨淋淋,宝儿听得心酸,一边给狼崽抹泪,一边给自己抹,听狼崽说是来刑部要人,还说让刑部的人欺负了,宝儿义愤难平,拉起狼崽进了刑部。
“是哪个欺负我弟弟?”宝儿边走边喊,手上的狼崽一脸得意,从大门到公房的一路上,每见一个人都做足了鬼脸,进了公房马上变成委屈又可怜的小孩,畏缩缩躲在宝儿身后,小声哭诉,“哥哥我怕……”
“不怕,有哥在,哪个敢欺负你?”宝儿蹲下来拍哄狼崽,见狼崽一脸惊怕地看着案桌边的肖大人,宝儿明白了,就是这个看着好欺负实际不好惹的肖大人欺负了自家弟弟。
“你不要过来,说,你是怎么欺负我弟弟的?”宝儿纯属虚张声势,手上紧紧搂着狼崽,换来狼崽一声恶吼“你轻点!”,随即又变成委屈娃娃脸,“哥哥轻点,我疼。”
“哦。”宝儿微微放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左右看,“你们不要仗着人多就乱欺负人,我们是来讨公道的,给个人少点的地方好好谈谈,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