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寂天殇没有这么讲，刘伯兮也不会因此就怨恨寂天楼没有告诉他实情，若是寂天楼一开始就告诉了他实情，只怕他小时候也不会过的那么无忧无虑了。
“如果不是，那刘伯兮还是刘伯兮，就算刘伯兮真的是玉衡唯一的皇子，不管是我还是师傅，都不会阻拦伯兮的任何选择。”寂天殇虽然这么讲，但还是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这么走了，那我损失可就大了。”
“我对当皇帝没什么兴趣，还是做个将军好，上阵杀敌，快意恩仇。”刘伯兮偏头望向了旁边正在嗑瓜子的某只大狐狸，瞅着夜未央那露出狐狸尾巴没个坐相的模样，嘴角一下子就扬了起来：“也能有更多时间陪着未央。”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寂天殇哼哼了两声，他倒是羡慕刘伯兮的时间多，哪里像他，这天底下最忙最闲的人大概就是皇帝了。
这可不是一句矛盾话，而是事实。
当一个皇帝，你越有责任心你就越忙，你当然也可以做一个闲散的皇帝，享尽荣华富贵整天不做事，但带来的代价却是难以估量的。
在其位不谋其职，本就是一种失败。
“不过啊，伯兮要是当真是玉衡的皇子，那我也就平衡了。”寂天殇笑着说道。
“平衡什么？”夜未央不解的问。
“你看啊，这家伙从小武功就比我厉害，长得还不赖，我当初就不明白，明明我爹可是寂天楼，怎么这家伙和我一样英俊潇洒惹人爱。”寂天殇说着的时候也没忘记夸奖自己两句，惹得夜未央频频丢白眼。
这个自恋的臭皇帝。
心里虽然骂着寂天殇，但夜未央脸上还是忍不住笑着的，他一直都觉得寂天殇这人很聪明，有时候还有点儿有趣。
对着朝廷众官员是一张脸，对着自己熟悉的人又是一张脸。
处理公事的时候有自己不能动摇的原则，处理感情的时候却颇为变通。
让夜未央对寂天殇有比较大改观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寂天殇当初排除众议同意了让他在广南修建水利工程的计划，这事情听起来简单，可如果寂天殇是个保守固步自封的皇帝，那不管夜未央把水利工程描绘得多好，只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得以实施。
这第一件事，让夜未央看到了寂天殇身上的远见和魄力。
第二件事，当属今天刘伯兮坦白身世。
自古皇帝多薄情，位子处的高也怕摔下来，往往会对身边的人有诸多怀疑，寂天殇能用玩笑的口吻调侃刘伯兮可能会是玉衡国皇子一事，让夜未央看出了寂天殇这人非同寻常的胸襟和对朋友对下属的信任。
原本刘伯兮就不打算回玉衡，如今有了寂天殇的这番信任，刘伯兮更是不会抛弃寂天殇回到玉衡当皇帝。
亲情、友情与爱情，都是权力和金钱买不来的。
……
“等了你们好一阵子都不见回来，我还以为你这只大狐狸是打算在北辰安个窝了。”
翘着个二郎腿，寂天殇坐在池边手里握着一把鱼食，时不时地朝池子里丢下去几颗鱼食引得一池五彩斑斓的游鱼张着嘴巴争先抢夺。
这刚才在议事大厅里还一副严肃冷峻的模样，转眼间到了私底下就跟换了个人似得，悠然自得，一点儿不正经。
“师傅有来信吗？”
夜未央也在旁边跟着喂鱼，偶尔抬头看看趴在池边和游鱼玩耍的小狐狸，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烦恼来得快去的也快，除了偶尔会跑到他的房间里要和他一起睡觉以外，夜天佑并没有被那天的刺客事件影响到太多。
来的了天国之后，那孩子还总和他说这地方有些熟悉，是不是以前来过，夜未央告诉了孩子他当初怀着小狐狸的时候就子啊这儿生活，小狐狸立刻就高兴了起来，每天拉着他的手问当初他们是不是也在这里待过，也在那里待过。
“收到了。”寂天殇抬头看了夜未央一眼，见大狐狸在盯着小狐狸看，吃味地哼哼道：“自从你有了小家伙，我看你是再也没办法把目光留给我们这些可怜人了，哎，吃自己儿子的醋，那叫一个酸啊！”
“去——酸死你好了！”夜未央抬脚就给寂天殇身上轻轻来了一下。
看寂天殇一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懒散模样，夜未央又问道：“信里怎么说？”
“就是那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想知道？”寂天殇凑了过去，贼笑贼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爷一口，爷就告诉你。”
“不用你说我都能猜到。”夜未央哼了一声，瞥了寂天殇一眼，往池子里撒了一把鱼食，说到，“刘伯兮就是玉衡的皇子。”
“哦？”寂天殇挑了挑眉，笑着问道：“你就这么笃定？”
“寻常人家要出个人才不是特别难的事情，难得是文武双全，英俊潇洒，这肯定是皇族的后代。”夜未央自有他的道理，就凭着这一代代皇族子弟一个个的找美女结婚，他们的后代想丑都难。
寂天殇酸气满满的说道：“你就知道夸他。”
嘿嘿低笑一声，夜未央凑了过去在寂天殇脸上亲了一口：“乖嘛，你也很优秀很帅啊。”
“你这狐狸！”寂天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大狐狸居然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可这种调皮里带着浓浓亲昵的话语，除了夜未央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和他讲话了，也只有夜未央，能这么自在地坐在他身边，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去看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没有经历过这种孤独感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要我一个能亲密无间的人有多么困难。
“师傅写信回来，说是那玉明珠的确是伯兮的姑姑，这些年以来师傅没有告诉伯兮，也是遵循着伯兮母亲的遗言，不想让伯兮再回到那个冰冷残酷的皇宫里。”
寂天殇低头看着水里争抢鱼食的鱼儿，鱼儿在池塘里无法回到大海里，他们这些宫里的人，何尝不是在池塘里的鱼呢，为了权力也像这些鱼一样奋力地抬着脑袋。
经历过皇权争夺的寂天殇明白，一个人要在皇宫里生活下来不容易，即使是现在刘伯兮回到了玉衡，等待伯兮面前的也不是一条康庄大道。
“那这几天调查下来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吗？”夜未央又问道。
“师傅除了在回信里承认了伯兮就是玉衡的皇子，还说道他最近混进了雪山白莲教的总部里，得知白莲教正在找寻一个孩子。”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寂天殇鼻息间轻轻一哼，一抹残酷转瞬即逝。
“看来你猜的没有错，狐狸。”寂天殇把手里的鱼食用力抛向了池塘里，他抬头远远看着在附近玩耍的小狐狸沉声道：“那不自量力的家伙，的确是想要得到天佑。”
“他们知道天佑的身份了没？”现如今孩子在固若金汤的宫里，夜未央也不是很担心。
“应该不知道。”
那天孩子虽然一直喊夜未央为爸爸，喊刘伯兮为爹爹，可是只要稍加调查，就能发现，夜未央从前可没有一个孩子，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
那些人当然无法肯定，有着奇特能力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夜未央的孩子，又和夜未央有什么联系，那些人更不知道，孩子的背后可是有三个完全不能招惹的爹。
第二十一章：大狐狸也要习武
经历了几次被劫持以及差点被劫持的事件以后，夜未央深深知道他不能等着别人来保护自己，就算刘伯兮他们再厉害，那也是他们厉害，不是他厉害。
他不能老是等着别人来救他，上一次更是小狐狸的功劳，让夜未央这个当爸爸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应该是他保护小狐狸才对。
师傅和刘伯兮在调查雪山白莲教的事情，这会儿能教他武功的就只要寂天殇了。
“退而求其次？”一身白色劲装打扮，脱下了龙袍的寂天殇将头发束了起来，淡蓝色的绸缎随风在男人脸颊旁扬起凌乱，腰间一把龙纹长剑，倒是显得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格外潇洒，颇有几分江湖侠士的味道。
“我武功是不如师傅和伯兮，但是绝对比北辰摇光厉害，更比一般人厉害，我不露两手，看起来你是不会相信的。”
两腿微微分开，一手背负在身后，寂天殇单手向夜未央一扬，说道：“我双腿不动，也不进攻，就用一只手来防守，看看你有没有办法把我弄倒了。”
夜未央瞅了瞅寂天殇的架势，贼嘻嘻地嘿嘿笑道：“真的？”
“真的。”
“那我来了，你可不能打我啊。”事先声明了一番，夜未央搓了搓手掌，一番蓄力之后两脚一蹬就跟脱了弦的箭一样朝寂天殇冲了过去，他倒要看看寂天殇能不能不被他推倒。
双手就要碰到了寂天殇的衣服，眼看着就要把对方给推倒了，后者突然身子往侧边一避开，没刹住车的夜未央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回头一看，寂天殇连手都没有动。
“再来。”寂天殇笑着朝夜未央招了招手。
他就不信了！夜未央这一次不冲了，他直接走到了寂天殇的面前，在距离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瞅了对方一会儿以后突然就朝寂天殇伸出了手掌。
这叫，出其不意！
寂天殇淡淡一笑，抬手挡住了夜未央的双掌，一个反转之后差点把大狐狸给掀翻在地上。
“服了吗，狐狸？”
“不服！”
眼睛突然一亮，夜未央像是想到了一个坏主意一样笑得眯起了眼睛，他双臂一伸，背后九条大尾巴跟孔雀开屏似得全部跑了出来。
坏坏地看着有些愣住的寂天殇，夜未央嘿嘿笑道：“你能避开我的双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避开我的九条大尾巴。”
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大尾巴，某皇帝嘴角有些抽搐，“臭狐狸，难道你平时打架还要把尾巴露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狐狸？”
“反正需要我打架的时候可就是情况危急的时候，那会儿还要顾虑什么？”
刷的一下，九条尾巴在空中绕起圈来，夜未央虎视眈眈地看着寂天殇，张开双手一下子就朝男人扑了过去，大喊道：“别忘了，你是不能动的！”
这再有能耐，也挡不住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进攻啊。
寂天殇果断被夜未央给扑倒了，只是看这人的模样怎么还挺享受，双手抱住了夜未央的腰，躺在地上的寂天殇亲了亲大狐狸的脸蛋，笑着说道：“我知道应该教你什么了。”
夜未央眨了眨眼睛：“教我什么？”
这大狐狸最好的武器就是尾巴，诚如夜未央所言，需要夜未央亲自上阵的时候都是情况危急的时候了，那会儿哪里有时间考虑什么暴露身份不暴露了。
可尾巴毕竟是肉长得，挨了打挨了刀子也是会疼的，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需要夜未央自保的时候，还得学着他们用兵器才行。
寂天殇一边教夜未央最基本的武功，一边让兵器坊的人给打造专属于夜未央的武器，不过在把武器拿给大狐狸之前，大狐狸得有个勉强能看到过去的基本功。
……
寂天殇和刘伯兮那是自小就接受寂天楼的训练，年龄小的时候身子骨软，方便打基础，再加上那会儿寂天楼该狠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客气，寂天殇和刘伯兮得益于此才有了如今扎实的武功。
可夜未央不一样，这男人的身体都长好了，不但长好了还生了娃，要想学武功可以，想学得好那就难了。
“未央，我可告诉你了，在教徒弟这方面我可是和我爹一样严厉，可不会像伯兮那样对你狠不下心来。”
寂天殇提前就给了夜未央一个警告，如果要习武那就要认认真真去学，这不是一个玩乐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学武的目的就让夜未央学会自保，关乎大狐狸生命安危的事情，寂天殇不敢马虎。
他是爱这只大狐狸，可有时候过度宠溺不忍心看夜未央吃苦，以至于将来某天要是夜未央真的遇到了危险，却因为半瓶水的武功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那样的场景寂天殇可不想看到。
“我也不是随便说着玩玩的，这一年多来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没遇到过，什么苦我没吃过，难道还会怕习武不成？”
夜未央给了寂天殇一个肯定的答复，一边又在心里暗暗叹气，这要是有枪该多好，那他也不用逼着自己去习武了。
人都一样，谁会喜欢吃苦受累？
可夜未央也明白，你要在吃苦受累的时候给自己松懈，那将来只会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累。
就像他当年读书，别人都在外边儿踢球，他就从早到晚的坐在图书馆里闷头看书，你说看书累不累？看久了也累。
可他就是这么日复一日地坚持了下来，直到后来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给了外婆一个稳定又舒适的晚年，虽然没能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可到底还是有了不错的生活。
夜未央庆幸他当初坚持读书好好读书，他现在想习武，不想将来后悔，不想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变成一个累赘和拖油瓶。
爱他的人们都那么优秀，一个个的文武双全，他又岂能平庸？
时值春末夏初，天气总是一天赛这一天的晴好。
小狐狸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夜未央就已经早早爬了起来，轻轻亲了口这个晚上喜欢耍赖撒娇和他一起睡觉觉的小东西，夜未央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
今天是寂天殇正是叫他习武的第一天。
夏初的天，太阳升起来的早。
夜未央稍稍打了个哈欠，就这个时间也就是凌晨五六点的样子，为了方便锻炼，夜未央穿上了一套短衣长裤，没有了长长的衣摆，这男人少了一些飘逸潇洒的仙味儿，看起来倒是灵巧精神了不少。
寂天殇已经在校场等着夜未央了，认真归认真，严肃归严肃，对着这只恨不得抱到怀里狠狠疼爱的大狐狸，寂天殇还是难免多几分私心。
怕夜未央独自一个人不好熬过去，寂天殇就亲自上阵和这男人一起训练，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训练从跑步开始，这和夜未央想的差不多，所谓基本功首先就要把身体练扎实了，就跟盖房子似得，只有地基够稳，楼房才能盖得高，这武功才能上的去。
不过大凡是基本功，都是辛苦折磨人的。
寂天殇首先让夜未央跑步，绕着校场不停地跑，上辈子的时候夜未央就不是什么体育健将，他就是因为从小身上有病才被爸妈给抛弃，后来虽然也有锻炼但强度特别低。
如今这身体没病没痛，可是跑上两公里以后夜未央就开始累的不行，那腿又酸又沉，跟绑了铅块似得，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长久不锻炼下身体的正常反映，只要坚持过去了，后面就会容易的多。
咬了咬牙，夜未央在跑上第三圈的时候终于感觉好多了，只是就是觉得累。
第四圈的时候，寂天殇跟上了夜未央的步伐，带着夜未央一直跑下去，有几次看夜未央明显有些累的不行了，但这大狐狸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就像寂天殇所想的那样，夜未央外表看起来有些温和，甚至有时候会流露出柔弱的表情来，可就是这么一个外表柔软的男人，那一身骨头就跟钢铁筑造的一样，硬的不行。
这一天下来，上午就只是跑步，下午就只是扎马步，等晚上的时候，夜未央累的连自己洗澡的力气都么有了。
满满的一池热水里，夜未央瘫软似得泡在水里，寂天殇一边笑着一边给男人轻轻按揉四肢：“今天累了吧？小时候在玉衡山上，师傅就让我和伯兮到山下去打水，我们两个屁大的小孩儿拎着两个差不多有我们半个身子高的水桶，晃晃悠悠地跑到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