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师嘛……
他抬头朝面前的两个人看了眼，天国和北辰的两个皇帝同时担当他学琴的老师，这应该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了吧。
至于有没有后者，夜未央低头朝他的肚子看了一眼，很有可能小狐狸出来了，就会变成那个“后者”。
夜未央以前就很想学一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只是上辈子没那个条件也没那个机会和时间，这会儿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诗词歌赋才情逼人，弄得他反倒成了一个庸俗之人一样。
写字写的难看，诗只会背一些上学时学过的，让他作诗他连打油诗都不会，更别说更难得画画和弹琴下棋了。
放在一般人身上，从小没这个学习条件的普通人比比皆是，可谁让他身边的都是这世界最为优秀的几个人。
一边这么想着，夜未央一边暗暗高兴了起来，要真是小狐狸有这几个人的血脉，那他的小狐狸以后出生了肯定会继承到这几个人最优秀的一面。
等等，他高兴个什么啊，要是小狐狸的爹爹不止一个人，那以后的生活应该会非常复杂才对。
“不弹了。”
夜未央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说道：“我想散步。”
“嗯，”北辰摇光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很快就走到了夜未央的身边。
寂天殇见状也不管手里的琴了，立刻就走了上来伸手就圈住了大狐狸的手臂。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夜未央也懒得管了，自从大将军离开了天京城以后，寂天殇和北辰摇光是天天往他这里跑，每天陪着他聊天说话，或者是弹琴画画。
虽然一开始夜未央觉得很是别扭，可慢慢的就习惯了下来，究其原因还是在于这一段日子以来他都没有嗜睡或者疲乏的状态出现，即使没有去细想，夜未央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小狐狸的爹爹不只大将军一个，这个可能性已经大大的提高了。
大概是心里意识到这一点，夜未央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不再对寂天殇或者北辰摇光过于抵触，毕竟以后小狐狸出生了，那也还得叫这两个人一声“爹爹。”
转眼间刘伯兮已经离开了快两个月了，所幸夜未央在此期间一直有收到大将军从昆州传来的信件，得知大将军这段时间一切安好，并且最多再过上一个月就会回到天京城，他也就安心了。
而刘伯兮离开了两个月，也意味着北辰摇光已经在天京城待了两个月了，对一个千里之外国家的皇帝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常事。
即使北辰摇光拥有再多的权利，再高的权威，也不能一直游离在国家之外，久而久之，只怕北辰国内也会有不安的声音出现。
就在寂天殇因为早朝没办法到尚书府的那一天早上，北辰摇光就亲自来找了夜未央。
“两天以后我就会启程回北辰。”
当北辰摇光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毫无准备的夜未央着实楞了一下，这两个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北辰摇光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男人每一天都会在早晨到他府上来，最开始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他梳洗，看着他吃早饭，到后来在他的默许相爱替他梳理头发，接着便是一同吃早饭，一同在清晨的阳光里散步。
接下来这一天的时光，不管是午睡还是画画玩乐，北辰摇光都会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日复一日，竟然也慢慢习惯了这个最初让他感到恐惧的男人的存在。
“你看起来很惊讶，怎么，舍不得我离开了？”眼里浮现出满意又得意的笑意，北辰摇光像往常那样给坐在镜子面前的男人梳理着头发，“我就说过，你一直都爱我，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你是不是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夜未央承认他对北辰摇光有一点好感，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自我欺骗的了。
他向来喜欢有才气的人，而北辰摇光就是一个才气满满，满到了有些变态的人，尽管行事作风和常人不一样，但也是这种特立独行的作风让这个男人充满了与众不同的魅力。
“仔细算一算，你都离开北辰两个多月了，是应该回去了，一个当皇帝的总不能一直在另外一个国家待着。”
夜未央透过镜子看着专心致志给他梳头发的男人，简简单单梳理头发的事情让北辰摇光弄得好像多么重要一样，一丝不苟的神情，慢条斯理的动作，一根头发都不会扯断了。
蓦地一下，夜未央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我要离开了，有那么高兴吗？”给夜未央挽起一个发髻，北辰摇光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根古朴却不失精致的沉香发簪给大狐狸戴上。
“我就是觉得好玩，还记得一起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吗？你以前可不是现在这样子。”
夜未央伸手摸了摸这根以前没有见过的发簪，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不会是定情信物吧？北辰摇光也会浪漫？”
“随你喜欢。”夜未央笑开的样子让北辰摇光眼神一动，他低下头便突然吻住了男人的唇，感觉到对方有避开的意思，伸手紧紧抱住了这大狐狸。
这吻并没有太长，甚至于有些短促，夜未央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结束了，要是以前他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些排斥，可如今心里虽然想着好像不应该这样，可身体已经完完全全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了。
甚至于，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意犹未尽。
夜未央暗暗苦恼，这才两个多月没有和人那个那个，他怎么就跟中年少妇一样有点儿饥渴了，轻轻摸了摸肚子，夜未央暗自腹诽，不会是小狐狸的关系吧？
就像是人饿了大脑会发出饥饿的信号一样，这肚子里的小狐狸营养不够了，也会督促着大狐狸去做点啥。
可就算夜未央能够接受小狐狸的爹爹不止一个人，也没办法突然之间就放开来，主动和大将军以外的人那个那个。
发呆之余，夜未央就听到北辰摇光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你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还是我以前的样子？”
“你说呢？我是个正常人，又不是什么受虐狂。”夜未央忍不住吐槽，以前的北辰摇光还是可怕了一些，再怎么爱一个人，也不能以爱的名义去禁锢和伤害。
所幸北辰摇光人是疯狂了一些，但基本的理智还在，所以这也是夜未央并没有多么讨厌这个人的原因之一。
如果北辰摇光是一个连理智和底线都没有的疯子，不管这人再怎么爱他，亦或者是爱的要死要活也好，他都不可能让对方接近他一步，更何况还给他梳头发。
轻轻抚着男人的下颚和脸颊，北辰摇光喃喃道：“我在心底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把你悄悄地带回北辰，关在一个美丽的房间里只有我能看到你。”
扬唇淡淡一笑，北辰摇光问道：“狐狸，你不怕吗？”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应该感到害怕，可奇怪的是这两个月以来看着你，我都没有感到害怕或者不安。”夜未央也有些不解，他站了起来，转过身笑着说道，“听起来有些好笑，不过我就是觉得你不会伤害我和小狐狸。”
这样直白又直接的话让北辰摇光微微一愣，男人深邃的眼底浮现出几抹淡淡的暖意。
“你算是接受我了吗？”
“我现在给的答案肯定不是你最想要的，这会儿我是对你没什么恐惧害怕的感觉了，可也不意味着以后我就能接受你。”夜未央伸手摸了摸头发上的发簪，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说道，“发簪不错，我喜欢，你再接再厉啊。”
这得意忘形的样子让人又爱又恨，只是对北辰摇光来讲，只怕仍然是只有爱。
北辰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启程回到北辰，只有北辰摇光还留在天京城，如今北辰摇光也要离开了。
两天以后，北辰摇光即将启程回国，只是如同往日一样，这男人仍然到了尚书府给刚刚醒来的夜未央梳头，给狐狸戴上发簪。
“不送我一程吗？”北辰摇光满意地看着他给夜未央梳理的头发。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送别了，再说了，我不信你以后不会回来。”尽管一开始他不希望北辰摇光出现在他面前，可如今竟然也有了那么一点点不舍的感觉。
两个月以前才默默送走了大将军，如今要让夜未央再送一个，夜未央不想这么做。
“在我走之前，答应我一件事可好？”北辰摇光抿唇淡淡一笑。
眼睛里露出几分警觉来，夜未央盯着对方嘟囔着说道：“你想干吗？”
一双凤目顿时就眯了起来，北辰摇光嘴角的笑意持续扩大：“夜未央，你在心里想着什么，我只是想在临走前听一听孩子的动静。”
某只狐狸顿时脸一红，虽然很想辩解，但还是压了下来，扭过头吱吱唔唔地说道：“那、那你听吧。”
不要怪他胡思乱想，而是北辰摇光这两个月以来都没有逾越的举动，实在大大超出了夜未央对北辰摇光这个人的理解。
要放在以前，这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扑上来了。
第二十四章：失控
在床边坐了下来，夜未央搁在小腹上的手挪开来，当他看到北辰摇光走过来半蹲了下来，把脸颊贴在了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的时候，夜未央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北辰摇光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专注地听他肚子里的小狐狸，是不是有在翻滚扭动，这让夜未央想到了他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的，丈夫和怀孕妻子甜蜜在一起时的场景来。
在想着的时候，肚子突然就疼了一下，像是在回应静心倾听着的北辰摇光一样，肚子里的小狐狸开始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小东西，你要好好的陪着未央，爹爹以后再来看你。”
夜未央从未想过，特立独行如北辰摇光也会显露出如同慈父一般的神情来。
“我要走了。”在夜未央微微隆起的肚子上隔着衣服亲了一下，北辰摇光随之站了起来。
夜未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小狐狸已经认同你了，将来他出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也可以在场，让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世界第一眼的时候，就可以看到爱他关心他的亲人。
或许比起强制性的掠夺，此时夜未央渐渐软下来的态度和慢慢滋生的接纳和信任，才是北辰摇光真正想要的，让他感觉到放松的，喜欢的，以及那久违了的温暖。
伸手替男人理了理散落额头的几根头发，北辰摇光上前一步伸出轻轻抱住了夜未央，没有了以往令人窒息的火热和占有欲，这份恬淡和温柔让夜未央看到了属于北辰摇光不为人知的一面。
“照顾好自己，狐狸。”
那人在他颈子上印下深深的一吻，随后便转过身大步离开吗，没有再作停留，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夜未央看着北辰摇光孤傲的背影隐约可以明白那人的心思，如果真的再回头看他一眼，估计北辰摇光会按耐不住心里的念头，真的把他带到北辰去。
夜未央甚至相信，要不是因为他现在有孕在身不适合长途跋涉，那家伙才不会说得那么好听愿意把他留在天国。
低头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肚子，夜未央还是扬起了嘴角，在他变成狐狸以后第一次看到北辰摇光的时候，他可不会想到他和北辰摇光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也不会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又疯狂变态的男人，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那北辰摇光终于滚回去了，他要是再不回去，北辰国内上上下下大概都以为我是不是把他给怎么了。”对于北辰摇光离开天国这件事，有一个人肯定是最乐于见到的，寂天殇陪着亚未央坐在树荫下吃着甜甜的果子，一边和男人聊天说话，一边低着头处理着朝政的奏折。
对于一些有趣的话题，偶尔还会和夜未央讨论一番，分享一下意见。
“伯兮再过一个月就能回来了，现在你总该可以告诉我，昆州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夜未央之前一直没有问，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他怕自己得到的一些不好的消息后过于担心，寂天殇和刘伯兮瞒着他，总有他们的理由。
“昆州那边出了点问题，之前不是打算在昆州建盖防洪堤坝吗？后然盖着盖着就听说堤坝还没有盖一半就坍塌了，导致几个工人出了事故，那事情继续调查下去就发现了昆州当地的官员存在联合贪污的问题。”寂天殇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就把昆州的事情说了出来。
“要动用到伯兮，不是简单的贪污吧？”寂天殇点了点头，这大狐狸就是聪明，他继续说道：“没错，一般的贪污的确用不着伯兮亲自过去，只是昆州濒临大海，海上时常有海盗出没，除了会打劫来往船只以外还会上岸打劫村民。”
“由于天国上上一代君王的治理不善，海盗一度十分猖獗，直到上一代的时候，我父亲寂天楼率兵讨伐才有让海盗的气焰灭了下来，自那以后，昆州一带便留下了一支精锐水师用来对付海盗。”
夜未央听着听着突然就打断了寂天殇的话，笑着说道：“当初在枫林别院看到你藏着师傅的画时，我还以为你暗恋他。”
其余的话寂天殇不说夜未央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当地的官员和水师勾结起来进行贪污的勾当，如今被皇城里的皇帝发现了却不想就此伏罪，也难怪得让刘伯兮出马了。
寂天殇瞪了夜未央一眼，佯装恼怒地道：“这话要是让师傅听到了，你看他下次还会不会疼你。”
“我不怕，我有小狐狸。”夜未央得瑟地扬起了下颚，“师傅说了，要是你敢再欺负我就去告诉他，他一定下山来把你抓起来狠狠揍。”“好啊夜未央，你现在是找到靠山了是不是？”寂天殇笑着便站了起来，卷起袖子说道，“让师傅收拾我，那我就先收拾收拾你。”
正要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灼华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
夜未央坐在矮榻上看了眼不远出低声交谈着的寂天殇和灼华，灼华这个时候过来大概是要禀报什么事情吧。
自从怀了宝宝以后，他就很少管朝中过多的事情，也就是把精力放在广南快要完成一般的工程上，而寂天殇也基本吧不会和他谈论朝中的事情。
虽说稍微有那么一点在其位不谋其职，不过他这也算是放“产假”了吧？夜未央被自己的这种想法麻的不行，赶紧用力甩甩脑袋。
肚子里的小东西又在不安分地翻来翻去，夜未央低着头看着自己已经有些藏不住的肚子，比起几个月以前的微微隆起来说，其实现在已经很有怀孩子的模样了。
虽然不能和一般孕妇的大肚子相比，不过这会儿也挺明显了，可惜不知道孩子啥时候才会蹦出来，让夜未央即期盼又有些摸不着目标的担忧。
这小狐狸渐渐也长大了，以后要是生不出来怎么办？
胡思乱想了一会，夜未央朝寂天殇他们那边望了过去，那两个人还在低着头说着什么，寂天殇面上肃穆凝重的神情是夜未央几乎没见过的。
肚子里的小狐狸又在踢来踢去，刚才还宁静着的一颗心突然就烦乱了起来，夜未央轻轻抓着衣服角眉微凝，可惜听不到寂天殇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树梢上跳来跳去，夜未央略一思索，朝着小鸟使了个眼色，小鸟扑腾着翅膀朝寂天殇他们那边飞了过去，在灼华身旁的树枝上停了下来。
停留了片刻之后，小鸟便又飞到了夜未央的身旁叽叽喳喳一番，男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伯兮在哪儿？！”立刻从矮榻上站了起来，夜未央大步朝寂天殇他们跑了过去。
“未央？”寂天殇赶紧过来扶住了跑得跌跌撞撞的男人。
“伯兮是不是出事了，你们不要骗我，快告诉我。”夜未央只从小鸟那里听到了寂天殇和灼华简单的谈话，刻恰恰也是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