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都好好说——话……”看到情况不对跑来劝架的工作人员对上仲间阴森森的眼神，语气立刻虚了下来。
完全不了解自身状况的周自鸣一边挣扎一边还在火上浇油：“你这家伙形影不离地跟着舒旷，还那么着急替他出头，怕也是姘头吧！被我说中心虚了吧！-”
……即便原先有冒险救人打算的正义群众，这个时候也都感觉提不起劲来了。
“仲间，快住手啦。”
舒旷大步冲上前，架起仲间的一只胳膊。大家松了一口气，现在能劝下仲间的，也只有当事人了。不管真相如何，至少舒旷的肚量要大一些。
只是，仲间纹丝不动。
舒旷再接再厉：“你要是替我动手了，那我还怎么教训他啊？”
……说好的肚量大呢！
被压得像条快死得鱼一样的周自鸣听了，急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错，太不大侠了！”舒旷用力点头。
仲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他心里清楚，也就是怕他不放手，少爷才故意这么说的。少爷的原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口头上的侮辱，他绝不会上升到肢体冲突。
虽然知道这样，他还是放了手。虽然真心想把这家伙打个生活不能自理，但考虑到会对少爷带来负面影响，他是不会真下手的。
周自鸣一脱困就立刻逃出了安全距离，假模假式地两手防御再前：“舒旷，你敢杀人灭口？敢的话你就上啊！”
“我不敢啊，我怕打了以后被传染上奇怪的病。”舒旷煞有介事地摇头，“仲间，待会儿记得马上消毒哦，特别是碰到的地方。”
“你……你在金主眼皮底下跟姘夫这么恩爱，你金主知道吗！”
“喂，”舒旷抿着嘴，“我要纠正你一个重大错误，就算是我要搞潜规则，也不是别人潜我，而是我潜别人。”说完骄傲地扬起头。
……少爷虽然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显然大家都不信的样子。
周自鸣果然也不信：“吹牛也不怕吹上了天，小心摔得狠！待会儿叫你金主听了——”
“你说的金主是谁？”沈携阴沉着脸，站了出来。
第37章
也难怪沈携听不下去了。
先前还没多想，可是“金主眼皮底下”，这样的说法分明是意有所指。
就沈携目前所知，在这儿跟舒旷有一定联系的人，只有一个。
当突然发现他一直在旁站着的时候，周自鸣脸上惊恐又惊喜的表情证实了这一点。
惊恐当然是因为自己背后议论的正主出现了，惊喜是以为他这个“金主”会因为舒旷的“姘夫”而惩罚或者“抛弃”舒旷。
很好，这个人很好！
证实了心中猜测，沈携也不打算再掺和进去了。给舒旷和自己澄清？那反而会越抹越黑。
“这种行为是对演艺事业的亵渎。”他郑重地开口。这是为了暗示自己出面关注此事，是一贯对工作不掺一粒沙子的严肃态度使然，而非对舒旷的特别关注。“如果你不好明说，建议尽快向演艺联盟举报。”
说完，鄙视地看了舒旷一眼。
完完整整地接收到这道目光，舒旷站不住了：“喂，你什么意思！”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好自为之。”说罢，沈携利落转身，直接走人。
一击脱离的感觉还挺不错，他听到后面传来跳脚气急的声音时愉快地想。
“啊啊啊气——死——我——了！”
舒旷在裴元蔡的办公室里一挥着拳头边喊，“那个沈携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
《百变秀》结束当天两人就回了S市；一方面是大独裁者·裴元蔡没答应旅游时间，另一方面也是给气得没了兴致。
路上，仲间这么建议：“少爷，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告诉裴经纪。”
“嗯？为什么？”
“虽然现在新天际还没有提出潜规则的要求，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这样的想法。少爷如果说了，可能会打草惊蛇。”
舒旷撇撇嘴：“如果真有这心思，我现在挑明，他们就更不敢开口了吧，那不是省事多了。再说——”
仲间叹口气。看少爷此时露出的笑脸，他就猜到了。
“——我觉得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裴元蔡皱着眉头陷入深思时，小玲提着一个保鲜袋进来：“我自己做的麻辣鸡爪，来尝尝吧？”
“小玲，刚才的不够，再留半袋给我！”谢莓后脚追了过来。
“啊！我的我的！”舒旷立刻把沈携啊眼神啊丢到脑后，朝着食物狂扑过去，跟谢莓展开殊死搏斗。
你死我活的斗争结束后，裴元蔡“惊喜”地发现，他们居然还挺有良心，没忘记留给他。
他挑挑眉，看着躺在保鲜袋里孤零零一只凤爪，再看看谢莓，看看舒旷。两人干咳着各自移开视线。
“说点正经事。”
“好好，正经事。”
“嗯嗯。”
“首先，舒旷，我以我的人格跟谢莓的体重保证，新天际不存在潜规则。”
“为什么是我的体重？你反了你——”
“谢老板！”裴元蔡迅速把舒旷的经历简述了一遍，“沈百川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你心里有数吗？”
谢莓仍吃惊地回不过神来：“不会吧，他这么说我们？没道理啊，是那个周自鸣自己胡诌的吧？”
“也有这种可能。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他走之前，态度就有些不对劲……
谢莓点头：“嗯，有一段时间他对我们总是躲躲闪闪的。后来我想过是不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小席她们的去意，没法阻止也不敢告诉我们所以心里有愧。”
“他怎么会不敢告诉我们？以他的个性……呵，他可不是怕事的主。”
谢莓撇撇嘴，“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小席姐妹走得也太突然了。当时我们都有点懵，很多事没察觉。或许该到了重新想想的时候了。”
“唉，想那么多干什么？”谢莓一拍桌子，“待会儿我立刻打电话问她们！就这么定了。”
说着嘱咐舒旷几句用心努力打倒赵捷，就带着小玲回自己办公室了。
裴元蔡露出一丝苦笑。
突然舒旷郑重宣布：
“裴经纪，我要报仇，你不要阻止我。”
“啊？”这思维跳跃略快他有点跟不上，一番回想，刚刚两人聊到什么来着，好像是沈携——“你要向沈携报仇？”裴元蔡觉得自己的眼镜快要碎了。
“什么呀，我是那么主次不分的人吗，沈携顶多就是个误信谣言的家伙，不是主犯，”舒旷上一秒嫌弃脸，下一秒插腰狂笑，“哈哈哈，我要向周自鸣报仇！”
裴元蔡扶额：“你要怎么报？”
“你看！”
一张纸被送到面前，原来是自己先前放在桌面的一张报名表。
“我一双火眼金睛，看到周自鸣也在填这张表，说明他也打算参加吧？只要我也参加，然后打败他，不就报仇了吗！”
……这是，命运？唯物主义者经纪人竟忽然涌起这个念头。
《慧演英才》，银狐台策划中的新娱乐选秀节目，唐申义的推荐项目。
舒旷正拿着它的报名表，满脸兴奋地说要参加。
“舒旷……关于这件事，我必须要跟你交待清楚。”
……
“所以说，如果我参加这个比赛，能学到新东西，还能帮到谢姐，还能打败周自鸣出气？”
“但有很大风险……”
“做什么事没有风险，”舒旷啧啧啧地摇着食指，“按你们说的，我一天找不到好老师，就一天演不了戏，万一拖个一年半载都找不到呢？”
一年半载呢，说不定那边的老爸就会发现这边的不对劲，到时候他要是已经混出点名堂，那木已成舟生米熟饭老爸也拿他没办法；要还是庸庸碌碌混日子，那是铁定会被抓回去经受暴风雨洗礼的。
“所以，缩手缩脚怎么成！我报名，谁都别拦着我！”
裴元蔡轻笑着摇头：“你还是再考虑三天……”
“不用考虑了！”拿着笔就要填上信息。
“……好好考虑三天，再回复我。”裴元蔡按住报名表，“这是工、作、要、求。”
夜里，舒旷还有点兴奋。
“我说仲间，你和你的小伙伴可不许对周自鸣出手！我要亲自报仇哦！”
“……是。”
看起来没进行任何考虑。
所以三天后结果也不出意料。
裴元蔡早有心理准备，爽快地让舒旷填完了报名表。
“海选一般不会出太偏太怪的题目，形式很可能与初级演员考试类似——不用做出那样的表情，放心，不会有笔试——你通过海选的机会很大。但之后就很难说了，你的状态太不稳定。虽说是临时的，但佛脚能抱一点是一点。所以在参赛前的这段时间，我给你做了一个特别安排。”
第38章
舒旷之前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有机会到M市，而且还能逗留一段时间，不愁没有机会好好游玩游玩。
“这次一定要把你的手下叫出来。聚餐就定在大排档好了，听说大排档超有意思，超热闹！”
这种太子微服私访对路边小摊兴致勃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仲间心里默默想着。等等，这比喻好像是有点贴切。
按照裴经纪的吩咐，舒旷在火车站给唐申义打了电话，得到的回答是“我忙着，你们自己找路”。不一会儿一条短信带着地址发了过来。
这不妨碍舒旷的兴致，像是个孩子准备探索一片未知的迷宫，迷宫的尽头就是需要打倒的恶龙。
到达恶龙的学校花了一个多小时；恶龙见到他们，只点点头，然后又扔了一个地址。
“这两个月你们就住这。”
那是旧教工宿舍楼，唐申义自己的房产，所以——
“房租按市价，一分不少。”
两人把行李箱子提上五楼的时候，赵捷的电话来了。
兢兢业业的仲助理接了舒旷单手抛过来的钥匙，在屋内观察了一圈确定无害，将箱子拖了进去，行李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好，耳边只听门边陆续飘来的几个词，似乎先是先嘟囔了几句而后又表示感谢。
不一会儿舒旷挂了电话，撇着嘴过来：“喂，我看起来像是很容易被潜的人吗？怎么各个都这么以为？”
这问题不好回答，所以仲间转移话题：“刚刚电话里说的？”
“嗯。我知道他是关心啦，不过总觉得被小看了。”
赵捷对这通电话的结果早有预料；他不指望能劝动舒旷离开，只不过是想提个醒罢了。
他的第二通电话给了裴元蔡。
“裴大经纪，我上次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不过奇怪的是，舒旷不记得你。”
“……什么？”
“我问他认不认识你时，他说不认识。”裴元蔡微微一笑，“看来你们俩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熟，或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熟。”
……这舒旷脑子里在转着什么？赵捷沉默了一下，非常明智地将话题转移到潜规则上。
“新天际没有进行这种活动。如果不信，你可以查。”
“我自然查了。”
“结果是没有结果？”否则这个时候就不该是“友好”通话，而是直接向联盟举报了。
“我们可不是警察，不敢确定任何事。只能说圈内以前完全没有相关的消息。”
“以前？”
“你们的那个前经纪人，最近在到处宣扬这件事。加上他，就有三个人证明你们确实有违反联盟规定的色[]情交易。”
“三个人？还有两个是谁——难道……不可能！小席她们怎么会……”
“她们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们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裴元蔡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几个杂乱的念头起了又灭。他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们到底是怎么说的？”
“你们不会直接问么？”
“问了，”裴元蔡面无表情，“电话被直接挂断。”
那头赵捷低笑起来。
“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一定自信，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说那两姐妹可信，而你们也可信的话，那就只能是某个不可信的人出问题了。”
“……范百川。”
“好好盯着他吧。”
挂了电话，赵捷轻轻敲着桌子。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范百川的恶意行为，那么到底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还是背后有推手？
新天际只是一个作坊型公司，在业界虽然有名气，但远称不上大威胁。难道是私怨？
当然，以范百川器狭量小、性喜钻营的性格来说，也许他只是顺脚踩一踩老东主，当做对新东主的投名状。
单就这件事来说，或许就可以这么定性了。不过赵捷总觉得，近期在业界之内，有一种奇怪的氛围，似乎有暗潮在汹涌。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这段时间里，各家娱乐公司显得有些不正常，反而是正常的。毕竟“那个政策”在“狼来了”这么多年后，似乎是真的准备要出台实施了。稍微消息灵通一些的公司，都在积极进行调整，以迎接这个重大变化。
自家就有操心不完的事，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呢？赵捷不禁自嘲。
在M市安顿好的当天晚上，唐申义的短信又来了。
“明早9点在文渊楼508。禁止迟到，地址自找。”
舒旷精神一振。
裴元蔡先前说了，将由唐申义对他进行一些辅导。当然，唐申义空余的时间不多，所以——
“辅导能有多大作用，全看你自己用不用心。”
除此之外，住在校园里，也有一个大好处。这可是国家戏剧学院！在这儿随便走几步路，说不定就能碰上回校探亲的明星。而这里的课程，也是全国最高水准的。
“你可以挑几门课旁听。不过去之前，先跟唐申义打个招呼。他推荐的课程，你一定要去。他不让你听的，你就别去了。”
这也是怕舒旷学僵了自己。
舒旷是相当乐意的。唐申义的课他还记得，很是有趣；想必跟着他也不会沉闷到哪儿去。
所以一看唐申义的安排这么快就来了，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很是期待。
第二天舒旷提前20分钟到了地方，有些兴奋地在教室里左看右看。其实跟一般教室也没多大差别。
唐申义带着一个年轻女性准点过来。
“播音系的研究生，张菱；我带的小后生，舒旷。”
简单介绍见礼之后，唐申义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