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苓视线一转：“舒旷，过来一下，我们有戏要对，抓紧时间。”
方桐对此只说了一句话：“那是聚焦的事，他们有自己的考量，我们不该干涉。”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舒旷也就不再争取了。他是拿女性的眼泪没办法，可是耳根子不软。他愿意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亓霁，但绝不会打着道德和善心的旗号去要求别人。
“回击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拿出事实。”方桐已经在讨论重点话题，“但事涉你的身世，所以我们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没问题，爸爸和干爹那儿，还要再问问。”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方桐点头。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风波确实很有影响，先前在谈的一些通告、合约都搁置了。这段时间就先好好休息吧。”像是想到什么，方桐笑着补充，“如果你想找沈携磨练演技，我也没意见。”
舒旷撇了撇嘴。
“我宁愿回国戏去跟老朋友们聚聚。”
“吵架还没和好？”
“是他不、理、我！”
“办事效率相当高啊。”
沈携正在表扬自己的哥哥。
沈执啧啧两声：“好听，再多夸我两句？”
沈携把电话挂了。
聚焦在《看！娱乐》也有路子，虽然不能阻止那篇报道刊载，但提前收到消息不是问题。
用绯闻将亓霁也牵扯进来，就是沈携的主意。
从PGH对付原嘉豪娱乐的手法来看，这是一个惯于过河拆桥的公司。假如亓霁在转入PGH的时候还能保持现在的人气，PGH当然不吝继续栽培她；但在一个背负污点、人气骤降的艺人身上，他们是绝不会再浪费一分一毫的。为了防备亓霁借舒旷的路子洗白自己，沈携还特意和赵捷通过电话。
如无意外，亓霁今后，不会再有前途了。
这一切事都为了舒旷而做，而这一切也都只会瞒着舒旷一人。
第156章
“卧槽！简直是年度最佳反转剧！”
“维基上查了舒旷的爸爸和干爹的名字，已吓尿，求不杀。”
“我勒个去父亲是黑道洗白，干爹是真黑道，给这个身世跪了，先前那些嘲笑舒旷屌丝装土豪的，脸疼不疼？”
“看娱乐的记者居然敢YY舒旷跟他真·干爹，最近出门要小心了，以后最好就不要去美国玩了。”
“不只美国不能去啊，百度说这个帮派跟全球许多华人黑帮都有结盟，我看了一下，连香港、台湾都有，看娱乐的记者还是好好待在大陆吧。”
“大陆也危险，不记得薛英来收到的恐吓电话和包裹了吗？”
“╭（╯^╰）╮就算真是个小少爷又怎样，淘宝爆款依然黑到底！哎呀有人敲门，我去收一下快递，谁那么好心从美国给我寄东xi43rqaty35r34y”
“默默给楼上点蜡烛，我以后再也不黑舒旷的品位了。”
“等等有没有人觉得舒旷的爸爸和干爹的人设略CP？谢绝敲门，水表已拆，网银已卸！”
“于是真相是亓霁傍舒旷？不得不说选金主的眼光不错，这么帅的金主快给我打包一打！”
“楼上自重，确定不是亓霁炒绯闻抱大腿？”
PGH总经理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响。
翟总没管砸到书桌上的文件盒，食指几乎要戳到范百川的鼻子上。
“这种事都办不好！竟然反而还让舒旷的人气提高了！”
范百川面颊上松垮垮的肉抖了抖，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主要是神州太、太狡猾了，居然还有这么一招。我、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们把舒旷的身世藏得太好，上次的丑闻闹得这么大，他们居然都能忍住没公开，这，这根本是阴谋啊，是故意留下来的撒手锏啊！”
“闭嘴！拿到消息之前也不知道要核实一下吗！”
“是我的失误，我没料到……”
他妈的，本来就是诽谤诋毁的黑料还需要核实？我又不是记者！
他的心理活动完全没有反映到脸上。范百川眉头紧皱，双眼无神，头发也乱糟糟的，嘴唇不停发颤，显得又卑微又憔悴。
他知道这样的表现最能够给上司的蔑视和怜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能消减心中的怒气。
他就像一片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可怜兮兮地祈祷暴风雨赶紧过去。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舒旷的错。
既然有这样的身世，还穿什么便宜货，装什么屌丝？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制造反差，制造话题，把自己炒作上去！太险恶了，太丑陋了。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舒旷，咱们走着瞧！
周自鸣把铁制折叠椅摔到地上，一脚一脚地用力踩下去，好像躺在这里发出尖锐声音的是舒旷。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怎么可能！舒旷明明就是个穷小子！演技差！爱出风头！抱大腿！”
忽然，“砰砰砰”，不知谁在用拳头砸门，声音一时间甚至盖过了金属椅的刮擦声。
周自鸣愣了一下，怒气冲冲地喊：“谁啊！”
“楼下的！你这小兔崽子在房间里闹腾什么，影响我儿子复习！他今年高考要是没考好，老娘就要你小命！”
周自鸣火气更大了。竟然敢打断自己的发泄！很好，这就让他看看，气疯了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他腾腾腾几步，拉开门就准备开嗓，结果一个音还没出来就被堵回去了。
“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不干人干的事！要是有多动症告诉老娘一声，老娘帮你拆骨头，保证你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这是一个横着进房门都嫌挤的老妈子，手腕就跟周自鸣的脖子一样粗，体积在他的三倍以上。
“……抱歉，刚才是我没注意……”
“给老娘保证从现在起一点声音都不会有！”
“我保证……”
老妈子志得意满地回去了。周自鸣感觉到脚下传来楼梯有节奏的震动声，觉得自己做了英明的决定。
发怒骤然被打断，周自鸣气憋闷得慌。他拿起游戏机想用格斗游戏发泄一番，才想起来已经被他砸坏了。对着一地的狼藉，他发起愣来。
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境地来的？
当年他的志愿是考入国戏或者央演，却一战失利，不得不到次一等的学校就读。原本沮丧颓废，却赫然发现在这个学校里，他是数一数二的拔尖学生；在老师的赞赏和同学们的钦羡中，他开始重拾自信。接着，带着这样的自信，他步入演艺圈。
他也曾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现在却不得不蹲在跟狗窝差不多的小单间里。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比舒旷，差在了哪里？为什么明明自己的起点更高，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是天壤之别？
……是出身。
他握紧拳头。
因为舒旷是个富二代，而自己的父母呢？不过是在两个没油水的事业单位领死工资的！
如果自己也有那么风光的家世，干什么都能毫不费劲地成功，而且一定比舒旷还要更好！
为什么我不生在那样的家庭？为什么我的父母就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个社会这么不公平？
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世界对我这么不公平，那我就要用更不公平的手段去拿我应该拿到的东西！
舒旷，你等着瞧！
赵捷看过公关部送来的网络舆情报告，满意地点头。
没有网民或媒体质疑舒旷身为外籍人士如何考取初级演员证。
不过，就算有质疑声也不要紧；神州之所以迟迟不公开他的身份，就是在等补漏的手续办好。如今在官面上，舒旷的一切都已经合法合规了。
当然，漏洞补好后，公布的时机也是要斟酌的。在这种被负面争议推上热门话题的时刻公布，有一半是有意为之。
神州在《看！娱乐》虽然称不上有路子，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动静；从那时起，他们就在为公开身份做打算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舒旷的父亲和干爹不同意，那么在澄清时只能隐去当事人姓名，证明力将大打折扣，面对公众的不信任，神州必须在媒体方面加大力气。
幸好，或许是为《看！娱乐》的行为震怒，二老都同意公开。事情变得相当顺利，不费吹灰之力，舆论风向就一面倒了。
对此最开心的人不是舒旷。
“了不得啊赵总，这几天对舒旷感兴趣的人简直是暴涨，我接电话接得手软。我可不是夸张，右手一直举着手机就没空放下，换左手又不习惯，最后是夹胳肢窝讲电话的。”
“很好。对舒旷的总体安排你还记得吧？”
“放心，我都记得，综艺节目的通告我都仔细挑选过，宁缺毋滥。尽量让舒旷在影视剧方面多一些选择。”
所以，方桐提着一布袋的企划书和剧本，来到了舒旷的面前。
第157章
从美国回来后，由公司安排，舒旷H市一个高档住宅小区里租住。不少在H市发展的艺人也住在这儿，有时候舒旷出门晨练，都能碰见脸熟的。几次招呼之下，也认识了几个。
出于方便考虑，方桐有公寓的大门钥匙；至于主客卧房的钥匙，则是舒旷自己拿。
方桐进屋的时候，舒旷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往屏幕上一瞧，是一部“新派热血偶像武侠巨制”，开播以来据说天雷滚滚、狗血连连，但仍是收视走高。
“搞什么啊，这个男二号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女主角都没哭，他哭什么？”
舒旷吐槽。听到房门响，见方桐吃劲地提着什么东西，他鲤鱼打挺起来，迎过去把那个布袋接到手里。
“这个布袋不会是你老婆买菜用的吧？我前几天去菜市场参观了，大婶们都用这样的。”
方桐翻了个白眼：“那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去厨房煮了吧。”
舒旷讪笑着放到桌子上。
“都是给你看的剧本。”
一拉开袋子，上边没放稳的一个本子就滑了下来。舒旷眼明手快地接住，不可思议地问：“这些全是？”
“全是。你从里边挑一、两部就够了。”
“我挑了就一定能演上？”
“能不能让你演上是我的本事，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当然，如果是要求试镜的，你还是得自己努把力。”
“那是自然！”
舒旷埋头将一沓沓A4纸从布袋里拿出来，摊开在桌子上。其实也不多，就七八部片子，只不过每一部的戏份都不少，不是男一也是男二，连带着剧本也就相当厚。
方桐不忘记敲打两句：“也就是正赶上你话题正热的时候，才有这么多；过段时间可就没这么好条件了。”
“这我得花多长时间才能看完啊……”舒旷苦着脸，“方大经纪，有没有重点考虑对象？”
“抛开剧本角色不说，从制作班底上我倒是可以帮你排排名。”
方桐早有准备，抽出一张纸来，从推荐指数最高开始一部一部往下写。
舒旷满脸佩服地接过来看，排在第一位的叫做《灵探追凶》。
方桐解释：“这部片是银狐台投拍的；他们的在罪案剧方面的口碑一向不错，有经验，又有固定收视人群。这部戏的主要角色预计都由《慧演英才》的参赛选手担当，估计也有助推这个品牌的意思，毕竟，明年他们还准备制作第二期比赛。实话告诉你，原本他们属意的男主角是洛林，不过洛林因为档期问题最多只能来客串，所以才会找上你。虽然只是人家的备胎，不过你应该不介意吧？”
“当初我不也是备胎进的决赛？”舒旷爽朗地笑。
“银狐台以往的罪案剧偏正剧风格，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启用偶像阵容，想要吸引年轻人的注意力。为了压阵，配角都会是实力派演员。”
舒旷眼睛亮了：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
“你先看看剧情简介。”
在一个无法考证的年代，展飞因为憧憬屡破奇案的著名侦探庄咏浪，进入警队，立志要在治安混乱、罪恶横行的德城维护正义、保护百姓。身为小警探的展飞，因为配合庄咏浪破解了一桩大案而在警队站稳脚跟。没想到，庄咏浪在一次凶手不明的爆炸中身亡。展飞心痛之余，立誓追查凶手，却无意中发觉庄咏浪留给他的一个铜像似乎有古怪，每当他破案陷入瓶颈时，这个铜像总会以奇异的方式提示他破案的线索，帮助他屡破奇案。渐渐地，展飞开始相信庄咏浪的灵魂附在铜像的身上。事实果真如此吗……
“怎么样？”
“对我胃口！”舒旷盯着“维护正义保护百姓”八个字眼睛发亮。
方桐了然一笑：“还有呢，这个庄咏浪，你知道他们准备请谁吗？”
“谁？”
“沈携！”
舒旷一把抓住经纪人圆圆厚厚的手：“不用看别的了，我就选这部！”
“不用再说了，替我拒绝片约吧。”
韩长理奇道：“这部剧从投资和阵容来说都不错，而且还是舒旷主演。我以为你一定会感兴趣。”
沈携苦笑：“就是他主演，我才要拒绝。”
韩长理玩笑道：“要是你爸知道你放着舒旷不管，一定会把你骂一顿。”
沈携摇头，并不想多做解释。
沉默了一会儿，韩长理叹口气：“我怎么也算是你半个家里人了，对你的心事还是半点不了解。”
这件事真不好开口。沈携为难地看了长伴十年的经纪人一眼，仍是摇头。
韩长理以为还是童年心理阴影的影响：“算了，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沈携目送韩长理的背影，默默地想：真等哪天我坦白这件事，恐怕得跌掉您一副眼镜。
“什么？他拒绝了？”舒旷一拍桌子，“为什么？”
方桐皱着眉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据我了解，近期沈携处于空档，何况这部剧里庄咏浪的戏份不算多，相当于客串，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制作本身是相当靠谱的，也不担心堕了自己的身价。又有你主演。沈携没道理拒绝。银狐台也很意外。”
确实很可惜，假如沈携出演庄咏浪，扮演提携舒旷的角色，那么这部片光从话题度来说，就已经打出个响亮的第一炮了。
舒旷咬着嘴唇，眉头紧皱，过一会儿气呼呼地说：“哼！恐怕因为我主演，他才会拒绝。”
“……我说你们俩闹别扭不至于到这一步吧，快去给他道歉。”
“我道歉？”舒旷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什么我要道歉？为什么不是他来道歉？”
“你比较像是会耍脾气那个。”
舒旷鼓起腮帮子，竟没法反驳，一股气在喉咙里憋了一会儿，指控道：“这次不一样！明明是他莫名其妙地躲着我！”
“真的？不会是你无意中做了什么事，得罪他了吧？”
舒旷蓦地站起来：“好，那我就当面去问他！”
“唉？”
“我马上买机票！”
舒旷是个行动派，方桐还在犹豫要不要劝阻他的时候，他已经三下五除二定好了机票。夜里收拾东西，第二天就出发。
飞到M市时是下午五点，他没通知沈携，怕一个电话过去对方又找借口跑了。势在必得地从机场坐地铁直奔沈携自己的住处，已经是晚上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