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携的事，我更想笑。当初是谁指定舒旷到《百变秀》打酱油的，这可不是什么秘密。那段时间圈里人都知道，舒旷是沈携养的小白脸；可惜舒旷烂泥扶不上墙，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混到一个选秀节目里滥竽充数，为了吸引眼球，求着金主炒作什么路见不平，low爆了。舒旷原本没有进决赛的资格，后来怎么进来的？他那个实力烂得有目共睹，不靠屁股开花能进来？”
“每次看到舒旷在电视上瞪着眼睛装无辜装可爱，我心里就忍不住啐他，还能再要点脸吗？要我说其他人撕逼虽然难看，但是好歹都是明着来，只有他是说一套做一套，恶心透了。”
方桐看得吃惊，不由得再次庆幸舒旷禁了网。不要说他本人了，就是方桐这个旁人看了，都按捺不住心头无明业火；这种颠倒黑白的全盘诽谤，就是菩萨看了都要化身金刚，更何况舒旷从不是什么菩萨；他的确心地不错，但不是没脾气的泥娃娃，更有孩子气性，什么情绪都不会压着藏着，说不定一把火能烧到天上去。一定要确保舒旷看不到这些抹黑帖。
吃惊之后是心惊。发帖人对舒旷的事显然相当熟悉，爆的料几乎都以真事为基础，只进行了加工，故意曲解而已；这种半真半假掺杂在一起的说辞最具有欺骗性，要全盘消除影响很难。其中有一些事，更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不管发帖人背后有没有主使者，但节目组甚至是神州内部出了问题的可能性，恐怕不小。
第117章
邹瞰瞪着铜铃眼，狠狠哼了一声，把手机甩到桌面上。软壳子发出沉闷的声音，让屋里其他人忍不住将视线集中过来。
他的助手看了躺在桌面上手机一眼；屏幕上是一个网络媒体发布的新闻报道。就像苍蝇叮上了腐肉，这些网媒闻风而动，很快为那个谣言的传播加了一把力。
帖子的炮轰对象主要是舒旷，但也没有放过其他人，包括节目组本身也被黑了一把。邹瞰自己也被说成是“装腔作势的老头子”。
不过邹瞰之所以发火，除了被抹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以前的记者至少会找我们核实后再写报道！”
自从网络时代乃至自媒体时代到来，还具有这种职业道德的媒体已是屈指可数，尤其网媒，是道德和规范缺失的重灾区。只要加上“网曝”“网传”几个字，它们就敢把任何一个消息发布出来。如果有人质疑，它们会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已经注明这是网络传言了，并没有说一定就是真的。它们以此为借口，肆无忌惮地做造谣者和传谣者的帮凶。
如今还没有报道此事或是没有在显眼位置报道的网络媒体，只有两三家。它们倒不一定比其它家更有良心，只不过是因为有机会与银狐台及牵涉其中的艺人背后的几家公司合作，必须要留点面子。
邹瞰准备以这几家媒体为突破口，力图扭转舆论风向。
在此之前，有必要和各家涉事公司达成共识、统一口径。
现在聚集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不是经纪人就是公司代表，不能到场的也都用远程会议端在线参与。
“首先我要声明，节目组事前毫不知情。我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从不喜欢恶炒，用完全负面来吸引眼球的招数，我绝不会干。”
其它各方对此没有什么异议。邹瞰是老牌制作人，做事的风格业内人士心里有数。
“如果你们中，有哪一方策划了这件事，趁现在赶紧说出来！错过这次机会，今后查出来了，可别怪大家撕破脸！”
众人短暂的沉默之后，方桐首先表态：“我想我不需要多说了吧？我们家舒旷是最大的受害者，这件事不可能是我们做的。”
聚焦的经纪人蓝凯点头：“我们沈携和洛林都被中伤。就算是炒负面，也不可能拿沈携炒。”
其它公司也纷纷撇清；演艺巨头华星的代表说完之后——
“你们刘寄语只被说了点不痛不痒的话，甚至还捞到了几句小夸。看起来，这个发帖人，可特别偏爱你们啊！”心跃动的代表不阴不阳地说。
签走了一个入围女演员的心跃动是老牌公司，演艺联盟常务理事之一，跟另一个老牌华星斗了这么些年，不亦乐乎。
华星代表瞥了他一眼：“依我看，发帖人故意有区别地对待不同艺人，就是为了制造矛盾，挑起斗争。假如我们跟神州斗起来两败俱伤，受益最大的会是谁呢？”
众人看心跃动代表的眼神有些微妙。毕竟，新晋常务理事会的神州对原本在演艺联盟排名第五的心跃动威胁是最大的。假如神州斗败，对心跃动有实打实的好处。
心跃动代表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怎么觉得这种对片段事实无限发散、颠倒黑白的伎俩，很是眼熟啊？是不是有点像那个发帖人？”
邹瞰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一敲桌子：“好了！谁干的以后再追究，现在要紧的是应对方案！”
方桐说：“邹先生，我觉得，追究谁干的，挺有必要。帖子里面的内部信息实在太多了，要是我们的应对也先被内鬼得知的话，恐怕做什么都会有反效果。”
蓝凯说：“恕我直言，内鬼出自贵公司的可能性很大。那个帖子是因为曝光了你们的公关策略才热起来的。”
“有可能，”方桐腆了腆啤酒肚，“不过当时因为某种原因，我们与节目组简单沟通过公关策略，节目组不少人都知道。”
由于有一个不太愉快的开始，为了防止“小爱故事”的后续宣传出现冲撞，神州将大致的公关方案通知了节目组。
“帖子里有一个地方，如果发帖人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确实失算了，那么基本可以说明他或者他的消息来源不是我们公司。”
“哪一点？”
“这个人一口咬定小爱的故事是编造的。但此事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很多，其中就包括沈程、戴瑾玠、司晨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证实不是难事。这一点我司的有关人员不会不知道。由此可见，这个人很可能只是大概听说过小爱的事，但不知道具体内情。”
“所以还是节目组嫌疑最大。”心跃动代表不嫌事大，冷笑说。
“或者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蓝凯中肯地说。
邹瞰的脸黑得可以滴出墨汁：“我会查的。今天我们商议的方案，出你口入我耳，请不要外泄。具体执行，就改由神州负责。”
神州是目前嫌疑最小的公司；而且，假如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应对方案还能被破解，那么反过来可以证明内鬼就在神州。
他们紧急商议的同时，那个帖子也有了新变化。
小柳是个大学生，粉上沈携已经三年，原来曾进过一个官方后援会，但因为感觉有些拘束，就渐渐不去了，只常年在一个影视论坛的相关版块和一群散粉自己萌自己的。
因为一次自发的探班活动，小柳见到了一个与沈携个性完全不同、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的新人演员。虽然不打算爬墙，但这个新人演员的古道热肠，让她不时回想起来，还能从心里觉得暖和。
后来她从娱乐新闻得知，原来这个俊朗的青年当年救过沈携；“原来如此，怪不得沈携会和这么一个新人关系这么好”，她恍然大悟，同时对舒旷更有好感了。
当她看到那个罔顾事实的帖子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也不管自己准备敷的面膜了，她立刻从电脑里找出了当时在影视城的合照。
“大家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我可以证明小爱的事情是真的！当时我们听说沈携在S市影视城，相约去探班，到了之后才知道他们不是在拍戏，是在帮助那个女孩！我们还一起守在外围，不让别人误入。那时参与的人很多，都是互不相识的人！这是当时我跟舒旷的合照！”
准备发照片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给自己的脸上叠了个图案遮挡，才发了出去。
点击了发送，她立刻刷新了页面；还没有回复。她站起来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又坐下来刷新。
有人回帖了。
第118章
“是真的证人，还是水军？”
“水军吧，脸都不敢露。”
“还以为是跟小女孩的合照，原来是跟舒诳诳的。这种照片有证明力？”
“我放一张跟我家本命的照片，然后说真相是我本命帮了小爱，这样也行？”
小柳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抿着唇想怎么证明自己。一刷新，楼主也回复了。
“哈哈！水军这么快就来了！用之前根本就没有发过贴的马甲，还能再不专业点吗？洗白，接着洗白，接下来是不是一大波‘证人’正在靠近啊？一个帖子拿多少钱啊？”
小柳气得嘴唇发白。
“用没发过言的ID很奇怪吗！我之前是在别的论坛混，因为气不过你胡说八道才来发帖的！还有我挡住脸是为了保护隐私！我们论坛当时有不少一起去探班的，她们都可以作证！”
“楼主再次神预言。果然要有一大波证人来袭啊。”
“水军死全家。拿钱发帖死全家。”
“水军是多有钱啊吃的膘肥体壮，啧啧你看你的水桶腰，都昧良心昧出来的吧。给舒诳诳洗白的都这么low吗？”
“楼上话不能这么说，水军也很聪明的，怎么会上自己真身照片。说不定是哪个女孩子在影视城路过好奇跟输诳巨巨随便合了一张照而已，这样误伤太不好~”
一次次刷新，小柳搭在鼠标上的手越发颤抖了。她咬着下唇，眼睛里雾气弥漫。她打小生活就很安宁，平常就不怎么跟人吵架，更不懂这种掐架的艺术，长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恶意，不由得就伤心了，更恨自己嘴皮子不利索。
舍友见她抽搭起来，吃了一惊，忙来问前因后果。小柳探班沈携是翘课去的，还是舍友帮打的掩护，过程都听她讲过；看到现在有人这么信口雌黄，不禁气得大骂。
“还有什么水桶腰，只不过是那天方便外出穿宽松点的衣服，这群网络暴民都是什么眼神什么素质！”
替小柳骂了一通出气之后，见小柳情绪好了很多，她擎着下巴想了想，建议：“把这个链接发到你们同好群里面吧，说不定她们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楼里又有了新帖：
“路过，好奇度娘了一下，搜到了那个ID说的论坛，注册看了，发现确实有探班帖子，在repo里面有人侧面提到了这件事。日期也对得上。感觉也不一定是假的。待会儿放截图。”
“楼上的正义路人五毛拿好。”
“不装证人装路人了，你变脸变得这么快父母知道么？”
“觉得我是水军的可以去查我的发帖纪录，混这里都五年了好吗！废话不多说，上图。”
“省省吧，楼主都已经爆了，舒诳诳雇佣老号发帖又不是新鲜事，还来这招？真是连洗白都洗不出新意。”
“犄角旮旯的论坛造假时间不是很容易的事么，舒诳诳用什么下限的手段我都不会惊讶。”
“卧槽，竟然是画影楼！楼上自重，画影楼规模不小，专攻影视同人，已经很多年了，不是什么可以随便造假的小论坛。我也混那里，刚去看了一下，确实有这个帖。”
“楼上洗白姿势清奇，既然混那里，不是应该早就知道有这个贴？”
“楼上接好药，我混的是别的版块好吗？”
“矮油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真相，楼上跟前面那个‘路人’都喜欢说‘好吗’，大家感受一下。”
“楼上快点学你家舒诳诳巨巨，演员的自我修养要练好。”
“画影楼刚刚开了相关帖，大家不去联动一下？”
“忍不住了，那几个掐细枝末节的能不能消停点？我觉得新出现的证据挺有说服力的，看那边的楼，好像当时去的人不少，如果都是舒旷买通的，那这造假的规模和成本未免也太大了吧？PS 我要是拿钱发帖死全家。”
画影楼的相关帖就是因为小柳在群里的说明而开起来的；原意是号召当时去探班的姑娘们进楼repo作证，但很快就被各种观光团的回帖占领。一个影视同人论坛突然涌入这么多无关人士，在线的管理员连忙关闭了注册，并且迅速删除了这些“按爪”“留名”帖子。
“居然关注册了，好无趣啊。”
“删帖封口也太迅速了吧，说不是早就准备好的谁信。”
“舒诳诳的手也伸到画影楼了？”
虽然有这样的杂音，但画影楼姑娘们对当时情形的回顾帖的截图也一张张被搬运过来。渐渐地，爆料楼里的主流声音第一次有了些许不同；不过小柳没法感到欣慰。
“舒旷的人品依然很恶心，但是如果人家真的做了好事，也不能不顾事实地一味否认。”
“我觉得应该不是假的。我不是洗白；做好事跟两面三刀搬弄是非没有矛盾。新闻还报道过有个杀人犯被抓之前经常献血呢。”
小柳抽着鼻子问舍友：“明明已经揭露了这个楼主说谎，为什么大家对他说的其它话还是深信不疑？”
舍友看着电脑屏幕，摇摇头。
“他们不是相信楼主，而是不肯承认自己轻信了谣言；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谣言与反谣言的斗争没有延缓这一期比赛来临的脚步。在争议声中，top4选手仍旧奉上了高水平的表演。
节目结束后，后台人员统计着源源不断汇总的票数。在投票期的12个小时里，邹瞰破天荒地过问了8次之多。数据显示收视率攀升了，而投票总数相比前几期明显偏低；尤其舒旷的票流失最为严重。邹瞰摇了摇头。目前舒旷的人气投票滑落到最后一位，而就演技来说，因为准备时间最短，他的表现也敬陪末座。
舒旷恐怕是要第二次坐进待定席了。
面临危机的不只是舒旷。
仲间迅速把手背到了身后，若无其事地弄出自己一贯的无情脸；他小小后退一步，生怕自己的心虚被看穿。
刚刚舒旷从舞台上下来，对着自己的手机发了一会儿呆，转头看到仲间以同样的姿势盯着手机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扭曲；这样的气息他认得，是来自修罗场的杀气。自从仲间来到中国，他就没看过这位朋友将这身杀气露出来，相反，或许是被这相对安稳的生活影响，仲间就像是被包裹在一层实沉稳静的空气里。
舒旷疾风似的走了过去：“在看什么？”
接着便是那个欲盖弥彰的动作。
舒旷挤眉弄眼地想绕过保镖兼助理结实宽厚的身材去看他身后手机上的内容，无奈对方迅速锁了屏。
舒旷撇撇嘴，“你藏起来我也知道。”
仲间心里一咯噔，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藏什么？”
舒旷调出自己手机上的短信，送到对方面前，晃了晃，“是这个吧？”
仲间故作平常的面具立刻裂开了。
是老班发来的短信，内容是给舒旷打气，希望他不要被谣言影响，他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云云。
就算对方是个不知情的长辈，但仲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爆粗，英文的那种。
“我还没看到谣言是什么，你给我讲讲？”舒旷眨巴眨巴眼睛。
第119章
舒旷的眼睛里有忽闪忽闪的星星，像是个好奇心重的小孩，没半点质问的意思。
仲间却在艰难地想着答案。
编造一个谣言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就算揭穿了少爷也不会追究。唯一的要过的关是自己。